对决（二）

“阿洛！”

“玲珑！”

“竹溪！”

所有的事情都发生在火光电石之间，场域之内若有十里百里，也一定被这灭杀性的威力一气抹平。

黑雾慢慢退去，现出情感迥异的几双眼睛。四个人之间以一种近乎诡异的姿势相互僵持，细看去却是心惊胆战。

死一样的沉寂。

鲜红的血液顺着银质长剑的剑身滑落至剑尖，耀眼的红色魔芒自后背至前心穿透了迁叶的胸膛。

“玲珑，你真傻……”

语气是一如从前的宠溺，迁叶望着玲珑，可唇边的笑却轻微颤抖着变得牵强。一滴血顺着嘴角滴落，却正滴在玲珑的手腕上。

玲珑震惊地看着迁叶，看着冰音洛，体内血气翻涌，忽地喉头一阵腥甜。

“玲珑，还不撤掌？！”竹溪一阵急怒，强压下心头翻涌的血气向玲珑大喝。

玲珑强行运气稳住摇摇欲坠的身形，只听“轰”的一声，光华一闪，无数血色冰晶花朵般在眼前盛放，洪亮苍凉的梵语如黄钟奏鸣，玲珑以天魔七音强行中断绝杀血咒。

“为什么？迁叶你告诉我，为什么你要这样？”迫上他的眼睛，玲珑话都说得勉强。

“玲珑，你和阿洛……我怎能看着你们，相互伤害？”像在陈述一件略带温情的琐事，迁叶的眉眼带着宠溺的无奈。迁叶定定地看着她，眼中的光华却在急速散去：“不管是他刺伤了你，还是你打伤了他……玲珑，你们究竟是有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在。你，你当我不知道，失去这种羁绊会有多痛苦吗？我又，怎能忍心让你，痛苦……”

一字一句，砸进玲珑的心。一砸一痛，痛得她又气又恨。

迁叶一句话说到最后，竟已虚弱到只能听到破碎的只言片语。他再也支撑不住，还想说什么，却是再说不下去。无奈地在嘴边浮起一丝他惯常爽朗的笑，阖上眼，彻底陷入昏迷。

你个傻瓜！谁要你管了？！我和冰音洛谁伤了谁对你有那么重要吗？你说你不忍心让我伤心难过，可你却让自己伤在我的掌下，难道我这样就不难过了吗？！

“迁叶……你怎么能这样对我？你怎么可以？！”玲珑收敛去全身的魔气，眼角妖异的纹路刹那消褪。她看着迁叶方才被自己的血咒重创的地方，心中惊怒惊痛。

竹溪迅速大同体内几大要穴，浩瀚神力游荡周身，总算是将血咒刹那间暴发出的灭杀之力稳稳压住。竹溪淡淡瞟一眼玲珑和迁叶，本有些不可思议为何妖界的圣女怎么会魔界绝学，但当眼神扫至同样被血咒重创的冰音洛时，瞬间得解。

哀莫大于心死，这句话能不能形容冰音洛此时的脸色万一，竹溪尚不能知。但她只知道，纵使冰音洛现在只是静静坐在一边艰难调息，那眼神中的绝望就算是定力如她，也一瞬间被捏碎了肝肠一般，如坠冰窖，天旋地转。

“玲珑……你好狠心。”冰音洛忽然笑了，笑得凄然。

她用的正是当年父尊杀他娘亲的手段，自己曾经亲自教给她的招式，来杀自己。

她当然可以来杀我，任何招式，可为什么偏要用它？

为什么偏偏是她？！

冰音洛轻笑，思及此处却是在笑不出来，所有的表情都变得愈加苦涩入骨。

半晌，冰音洛望着玲珑展颜开口，目光碎裂一片，语气却变得轻快而调侃，只是过于轻，除了玲珑以外，所有人听着，却是一阵心痛。

“玲珑，原来你这么想要我死。”

玲珑闻言，身子一僵，眼中一晃而过凛冽的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