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十章

张妈蹑手蹑脚地走进佛堂.见到大太太正在全神贯注地抄写佛经.等待了片刻.仍见她疾笔如飞像是沒有感觉她的到來似的.就在她准备退出佛堂的时候.一声不疾不徐地声音传來.“有事吗.张妈.”

“太太.龙珠回來了.”张妈连忙应道.又轻步地走到案桌旁边.

“回來就回來吧.难不成还要我出去迎接她吗.怎不见她自己过來跟我请安呀.”大太太笔尖停顿了一下.继续埋首书写.声音听不出是真怒还是假恼.

“她说你昨儿跟她讲过不喜欢别人随意进出佛堂.所以她怕冒犯你.让我代为通传.”张妈不敢任意猜测大太太此刻的心情.只能毕恭毕敬地回答.曾经一向自以为傲的观察力.让她对身边人一个一个地看走眼.所以她现在只能安安份份地尽自己的义务.不敢在任何人面前倚老卖老.

“她倒挺识趣的.不骄不馁.懂得进退.我果然沒有看走眼.你去回了她.就说我知道了.让她先回去吧.”大太太放下笔.欣慰地笑出声.

“可是.她还带回來一个姑娘.”张妈为难地说道.

“呵呵.动作够利索的.这么快就开始培养自己的势力.也罢.我们就睁只眼闭只眼.等着看好戏吧.她有什么要求.你都替我答应了.顺便你再透露给她听.我准备换一批新的丫鬟.那些年纪超过二十的通通送出府去.你问她有沒有兴趣帮我去挑选新丫鬟.”大太太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一脸狡诈等着看好戏的表情.

张妈看得心里一阵哆嗦.恭敬地欠了欠身子.应声道：“我这就去办.”

“张妈.”大太太突然叫住正欲离去的她.

“诶.太太还有什么吩咐.”张妈再次回转身.恭恭敬敬地问道.

“康儿怎么样了.”大太太一声叹息后.脸色立即黯然失色.

“大少爷还是吃得很少.毓秀走后.把原來服伺二少爷的春香派过去照顾他.但大少爷好像不太喜欢她.总是把她支出來.钟灵这几天本來是要走的.听到大少爷不肯吃饭.就又留下來继续照顾他.不过尽管她厨艺再好.再会变花样.却也是激不起大少爷的食欲.”张妈详细说來.

“那老二呢.回來了吗.”大太太听得眉头紧锁.接着问道.

“二少爷自从那日开车出去后就沒再回來.”张妈回答道.

“你说老二找到玉雪瑶沒有.他们两个是不是在一起.”大太太疑惑地问道.但似乎料定别人给不了她答案.所以她提这问的时候眼睛并沒有看向张妈.只是胡乱地转动着.像是在思考什么重要问題.因此张妈也只能低垂着头.沒有回应她.

“唉.都怪这害人的玉雪瑶.你说她到底有什么好.古人云：女子无才并是德.你看她.该精明的地方不够精明.不必要的聪明.倒是意外地一件接一件.像她这样的女子.注定是红颜祸水.太容易让男人为她动心了.唉.如果.仅仅只是动心也还好办.可她身上似乎带着什么魔力.让人就想为她让弃一切.归于平淡的生活.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女子呢.”大太太自言自语地说道.一脸冥思苦想的表情.

像是忽然发现张妈还毕恭毕敬地站在面前.连忙对她摆摆手.示意她退下.

“娘.雪瑶到底去哪里了.是不是大娘不让大哥娶她.所以她伤心地躲起來啦.我们去找她吧.找到她.我要告诉她.叫她别再伤心.因为还有我一直在等着她回头.只要她沒人可嫁了.就嫁给我吧.反正我还要过几年才能长大.足够有时间和她慢慢培养感情.”霍祺轩摇晃着三姨太的胳膊.撒娇道.

“我的小祖宗.你就别去添乱了.你这番话让任何女子听了只会更加伤心.什么叫做沒人可嫁呀.那是在安慰人吗.分明是幸灾乐祸嘛.”三姨太烦躁地甩开他.

“我不管.我就是喜欢她.我就是要娶她.你不许阻止我.”霍祺轩耍赖道.

“好.我不拦你.只要你有那个本事说服她.但你现在最主要的任务是要把书念好.你看雪瑶懂得的东西那么多.你作为一个男子汉怎么能比她差呢.所以呀.你得拼命学习.努力让自己变成一个比你爹和两位哥哥还要厉害的人物.这样才能打动她.是不是呀.”三姨太心里本來就闷得慌.再被霍祺轩这样一纠缠更是烦躁.突然灵机一动.想出此法來激励他学习.心里倒是乐呵了一下.

“三姨太.前厅有人來报.说是姚记银楼的姚夫人请你到她们府上去打麻将.她们刚好三缺一.问你现在可有空去.”秋月突然在书房外问道.

三姨太警惕地问道：“老爷还在家吗.”

秋月回答道：“刚出了门.”

三姨太马上來了精神.连声应道：“有空.有空.还不快点准备给我梳妆.憋了这么多天.好不容易有人约我打牌.我当然要去.”三姨太说着撇下霍祺轩.乐颠颠地跑了出去.留下一脸意兴阑珊的霍祺轩.

“乖儿子.娘出去顺便帮你打听雪瑶的下落.你在家要乖乖地看书.要是你爹回來.就说我上街买点东西一会就回.记住了哦.”三姨太走到门口回过头來对霍祺轩连哄带骗地说道.

霍祺轩白了她一眼.嫌恶地说道：“你快走吧.当我三岁小孩这么好骗吗.就知道你不可靠.我还是去找疯子芬算了.”

玉雪瑶百无聊赖地走在大街上.刚在旅馆吃过午餐.心里觉得郁闷想出來走一走.一辆黄包车急速从她身边经过.差点把她撞翻.车子冲过头却突然停下來.倒回到她身边.

“雪瑶.真的是你.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呢.祺瑞沒有跟你在一起吗.”三姨太惊喜地连声发问.

“三姨太.”玉雪瑶还沒从惊吓中回过神來.又吃惊地见到三姨太.这会只能呆呆地望着对方.喃喃地叫道.

“你在发什么呆呀.差点就被黄包车给撞到了.”三姨太热情地下车拉着她的手.好像想确定她是不是真实地存在.大家劳师动众出來找她都沒有收获.反而让她无意中撞见.让她惊讶之余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啊……我……”玉雪瑶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就你一个人吗.”三姨太再次确认地问道.

“嗯.”玉雪瑶点了点头.好奇她为什么一再地这样问.

“唉呀.反正你一个人也沒有事情可做.跟我一起去打麻将吧.我有很多话要跟你说.别在这里耽误时间了.咱们到车上边走边聊.”三姨太不由分说拉着她坐上了黄包车.

玉雪瑶稀里糊涂被三姨太拉上了车.才想起要问她.“为什么你一再地问我是不是一个人.你们不都看着我一个人从霍府出來的吗.”

三姨太心里正在盘算着另外一件事情.她沒想到这次出來打麻将会意外遇见玉雪瑶.心里顿时乐翻了天.想着等下赢钱的场面.心里就有些忍不住想放声大笑.

“啊.”玉雪瑶的问话把她暂时从美梦中拉回.镇定了一下激动地心情.回答道：“你走后的那天下午.祺康和祺瑞就带着人到处去找你.祺瑞从那天出了门就再也沒回來过.也沒跟任何人联系.大家都在猜测是不是他找到了你.把你带到别的地方.两个人隐居起來了.”三姨太直截了当地说出大家的猜测.其实就是听秋月在她耳边瞎说的.而秋月则是在后厨听到两个厨娘的议论声.殊不知这些话最初是张妈和龙珠有意无意传出去的.

“霍祺瑞沒有回家.那他去哪里了.”玉雪瑶对这些中伤自己的谣言沒有放在心上.首先担心的是霍祺瑞的安全.

“这么说來你是真的见过他喽.”三姨太马上发现她脸上不对劲的表情.问道.

“对.我是见过他.他到旅馆來找过我.我们说了会话.他说要送我回去.被我拒绝了.然后他就自己走了.”玉雪瑶嘴上平淡地讲述着那天的经过.心里在担心着.他会不会是去了奉天帮她打听她父母的消息.

“这样你可真是有口难辩喽.这人哪就怕碰上这些无中生有的谣言.你还是自求多福吧.”三姨太同情地说道.

“什么意思呀.”玉雪瑶莫名其妙地问道.

“唉.你是真的打算就这样放弃祺康吗.如果不舍得.那等会就跟我一起回去吧.谣言传多了都会变成真的.祺康这几天心情很不好.估计呀已经开始相信谣言了.你还是赶紧回去跟他解释清楚.否则让他误会.造成你们之间无可挽回的遗憾.毕竟你们一起经历了这么多事情.能够走到今天也确实不容易.连我这个向來不注重感情.还欺负过你们的人.都被你们感动.为你们觉得可惜了.你自己可千万别放弃呀.”三姨太一脸真诚地劝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