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没多久,便听他发出一声满足的轻喟,而後沉稳绵长的吐息有规律地响起,一下又一下地吹拂着她颈侧的雪肤,而挤压在她柔乳上的结实胸膛,也不疾不徐地起伏着。

满脑子的震惊早将睡意驱赶得一丝不剩,花雅雨只能哑然张大了眸子,一夜无眠。

明净的日阳自窗棂翩翩映落,拂照在花雅雨疲惫的睡颜上,微启的樱唇逸出一声低弱的轻吟,她挣扎着睁开了重若千斤的眼皮。

想想她张大两眼,僵着身子硬撑到将近天明,才抵不住睡意悠悠睡去,也不知她睡下有没有一个时辰……

身後空落落的,昨夜烘偎着她一整夜的暖热男躯不知何时离开了。师兄不在床上,想来该是到镖局去了?

揉了揉困得快张不开的眸子,花雅雨半梦半醒地坐起了身子,神智模糊地张看着内室。

昨夜她胡乱散落一地的发带、珠花、外裳,此刻全整整齐齐地放在了柜上。床边架上搁着一盆清水,而小几上则置放着本应在包袱里的裳裙。

短短的一瞬间,花雅雨便立刻清醒了过来。

师兄不但将她弄乱的东西都收拾好了,还替她取来了漱洗的清水跟更换的衣裳,而寄人篱下的她,却贪懒赖床不起?

惨了惨了,师兄会不会以为她长成了懒散的坏姑娘?

急急忙忙地跳下了床榻,花雅雨飞快地漱洗完毕,取来木梳梳顺了发丝,正要更衣之时却顿住了动作。

一双水亮清澈的眼眸,定定地看着那袭搁在小几上的衣服。

她记得她的包袱里,除了裳裙,好像还有……

花雅雨屏息地伸出了小手,颤抖着扬掀起小几上的素白裳裙,静躺在裙下的藕色抹胸与亵裤,瞬即映入她的眼帘。

「噢……」她想死!她想撞墙!以手掩着赤红红的小脸,她羞愧难当地发出模糊呻吟。

与内室之间仅是一座屏风之隔的大厅中,轻飘飘地传来了谷阳低稳淡冷的嗓音,波澜不兴似的问着,「雨丫头,醒来了就快来用早饭。」

吓!师兄就在外头?花雅雨登时不敢再多想,连忙换妥了衣裙,就着清水倒影束好了发丝,便迈步绕过了屏风。

坐在桌前的谷阳,正拿着茶碗默默喝着茶。向来冷淡的脸上不见一丝温情,英挺的俊眉斜斜微挑着,漆黑焕亮的瞳眸不带情感地睨向她。

花雅雨开始有点怀疑,眼前这冷漠如寒冰的人,真的是昨夜拥着她不放,今早还替她整理衣物的师兄吗?

不过,这倒还比较像是她所熟知的,那个疏离又冰冷的谷师兄……

「师兄早。」脸上犹是热热的,不太敢迎上他清冽的眸光,她畏怯地低垂着水莹眼眸。

下意识地挑了个离他最远的座位坐下,花雅雨默不作声地伸手取来桌上的荷花饼,食不知味地啃着。

灿灿日阳自糊纸窗棂外斜斜映入,伴随着鸟语啾啾。雅致大厅内,他喝茶,她吃饼,两人皆是不言不语。

好尴尬……她想说些什麽,可是也实在想不出有何话可说,只能放任这诡异的沉默盘旋不散。

以往在梅花山上,她多是远远地偷看着他,偶尔会跟他说上一两句话,但也只是礼貌问候。现下要与他像是家人般话家常,她真的做不来。

不似她的满心不自在,谷阳又是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而後将茶碗搁回桌上,发出了一记清脆的微响。

埋首吃食不作声的花雅雨,当下受惊似的抖了抖身子。

「雨丫头,昨夜睡得不好?」淡冷的嗓音漫不经心地问道,伴随着碾冰似的寒凉视线落在她身上。

被他抱在怀里还能睡着已经很勉强了,她怎可能会睡得好?

驳斥的话语在芳唇唇际冒涌着,最後还是轻轻抿勾为一抹不自然的笑意,花雅雨放下荷花饼,生硬地笑着,「我认床,不太习惯……」是她说了不能让师兄睡地上,而师兄也是心善不忍她打地铺,若直说是他让她不舒服睡不好,似乎很失礼。

「哦,那过两天就该习惯了吧?」谷阳微挑了挑眉宇。

等她习惯?习惯他的怀抱吗?要一个姑娘家习惯男人的怀抱?脑海里模糊一片,花雅雨呆呆地望着他,不知该如何回答他的问话。

难道就不能再添置一张床榻吗?粉樱唇瓣微微蠕动了下,她终究是没敢说出问句,气馁地垮着小脸。

「我想是吧……」真有习惯的一天吗?花雅雨好怀疑,可是不敢说,唉。

谷阳淡淡应了一声,拿起茶碗喝一口茶,又慢慢说了句,「今天晚上你还是到苏大娘家用饭吧,累了就先睡,不用等我。」他似是很满意她的表现,淡冷的嗓音添了丝丝柔意,只是此刻陷入自身思绪中的花雅雨听不出来。

在交情疏冷的师兄面前,纵有满心的不情愿,她哪来的胆量对他的安排说一句不满?

「明白了。」花雅雨有气无力地回话。

得到她的回应,谷阳便搁下了茶碗,自桌畔立起转身,迈步往院落大门走去。

她抬起一手支着下颔,微侧首静看着他在柔和早阳下一身墨玉黑衣的背影,正巧迎上他步出大门前回首投向厅内探看的视线。

他似是没有料到她会目送他的离去,向来冷清无表情的脸上明显地愣了愣,而後傲冷的唇角微不可见地往上浅浅一勾,这才大步步出了居处。

那……是微笑吗?

花雅雨眨了眨眼眸,不太相信自己方才所见。该不会是她没睡好,竟有了幻觉吧?

「唉……」想起师兄出门前所说的话,她又忍不住开始发愁了。

这就是她接下来将要过的新生活吗?受制於师兄的冷情下,乖乖听从一切指令?就连一个床位也争取不到地过日子?

花雅雨为时已晚地察觉到,她羞怯怕事的性子,似乎再次无意地将自己推上绝路……

平心而论,这样的日子她过得还挺舒心的。

每天早起,便有人备好了早饭,不用她辛辛苦苦地熬米粥。跟师兄一起吃早饭时,虽仍只是三言两语地交谈,但她已渐渐能自在地跟师兄说话,偶尔提及在梅花山上的趣事,她便会忍不住微微笑了开来,而看见她笑了,师兄冷淡的俊颜似乎也柔和了一些些。

用完早饭,师兄便出门到镖局,而她一人待在家中绣花练字,後来觉得闷在家里无聊,她便坐到家门前的大树下看书。不想有一天午後,苏大娘出门买菜,便托她代为照看小孩。两个五六岁的孩子看她手里的书册满是他们看不懂的墨字,便好奇问她里头写的是什麽,她一时兴起教他们写字认字,之後又说了一些书中的神话传说。

由那天起,每天苏大娘要到市集买菜,两个小孩便央着要找雨姊姊学字听故事。到了後来,花雅雨乾脆每天午後都搬了张椅子坐在树下,而小孩们也学着搬了张小木椅坐在她身前,摇头晃脑地听故事。渐渐的,小孩子又拉来了他们的好朋友,学字听神话的孩子越来越多。只要到了午後,便有一群孩童围着她坐在门前大树下,邻人们见了,还会笑笑地唤她一声「雨小夫子」。

在苏大娘的解释下,大家也就知晓了她是谷阳的师妹,就如谷阳的亲妹一般。而她的温和良善好脾气,也让大家对她很是喜欢,因她教导孩子们识字,邻人偶尔会送来一些菜蔬、猪肉之类的吃食,以作答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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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妹爱害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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