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

80

这颗老槐树本来就长得枝繁叶茂浓荫蔽日的,我突然就感觉老槐树下有点阴气森森的了。这感觉来得有点莫名其妙的。就像是浓密的枝叶间躲着一个鬼魂一般。而且正用邪恶的眼睛冷飕飕地窥视着我。

我情不自禁地朝朝老槐树的树冠里瞅了瞅,突然,树冠里弄出一阵大响动,一个黑影扑棱棱地从树冠里蹿出来。我心里一抖,定睛细看,却是一直老鹰已经飞到了半空中。

老槐树的树冠里果然藏着个大东西啊!看来我的第六感不是一般的敏感啊!

从我爸哪儿套不出八千块钱来,我有点气馁。感觉这鬼天气也变得阴沉沉的不怎么明朗了。

可是,我爸这会儿上哪儿去了呢?莫非感觉上吊的把细唬弄不了我了,准备上另外的道具演新的情景剧了。

这么一猜想,我还真是有所企盼了,于是试着喊了两声:“爸!爸!”

院坝里显得空荡荡的,居然没听到我爸应声。

这老家伙在搞什么鬼把戏?我有点纳闷了……

我们家就三间土砖胚子的破茅草房,中间那间姑且算是堂屋,一左一右两间算是我们仨光棍的卧房。我和我哥住左边那间,我爸住右边那间。右边那间的旁边用几根木棒支撑了一个简易棚屋起来,牛毛毡盖顶,野生的芦苇杆夹墙,就算是灶房了。

就这么屁大个地儿,我爸能躲到哪儿呢?莫非躲进他的房间里真寻短见了?要不我喊两声他咋就没有回应呢?

我知道我爸的床底下装农药的瓶瓶罐罐可是丢了一地的。

这老家伙这回该不会是跟我们玩儿上真的了吧?

于是我心里略微一紧,赶紧朝我爸的房间走去。

黑咕隆咚的房间里,我一时半会儿还真看不大真切,于是又试探着喊了两声:“爸!爸!”

还是没有人应。

说实话,我是很不想跨进我爸的房间的。里面终年弥漫着的各种气味确实是让人受不了。泪腺稍微发达点的,准被立马熏得泪流满面。于是,当我刚想退出去的时候,眼睛由于经过了短暂的适应,居然能够从黑咕隆咚的空气里分辨出一些物件的模糊轮廓了。

我爸床上的粗布蚊帐居然是放下来的。

大白天的,把蚊帐放下来算是怎么回事儿?或许我爸的粗布蚊帐终年都是放下来的,可是我今天却突然感觉这蚊帐里罩着什么秘密似的,有点不寻常起来。

这时,从土墙的一处裂缝处窜进来一股野风,把粗布蚊帐撩拔得一阵波动,一股诡异的气息顿时就在这昏黑不清的房间里弥漫开来了。

我并不是胆小的人,这个时候居然有些瘆得慌。

我猜测我爸兴许真是躲在蚊帐里装神弄鬼地顾弄玄虚,于是边慢慢地朝我爸的床头靠近边有试探性地喊了声:“爸你就别装了,动不动就演抹脖子上吊的桥段有意思吗?”

可是躲在蚊帐里的我爸依旧不吱声。

莫非我爸真是躲在蚊帐里喝农药自尽了?这次终于玩上真的了?可是,再烈性的农药也没有这么快的药性啊?自少这个时候应该在床上扑腾几下地弄出点响动才对三。

我越加确定我爸一定是躲在蚊帐里装神弄鬼地吓唬人了。于是上去一把撩开蚊帐。可是床上除了乱糟糟的没有收拾的被子衣裤,鬼影子也没有一个。

这老家伙悄没声息地躲到哪儿去了呢?这不是他的一惯风格啊?人间蒸发了?

这还真他娘的闯鬼了!

就在我颇感纳闷的时候,就听见房间的背后传来一阵呜呜咽咽的抽泣声,这抽泣声隐隐约约的,好像是从房间背后的那片茂密的竹林里传递过来的。

我cao!这大白天的,谁在我家屋后的竹林里抽泣啊?那片竹林里可是埋满了坟墓的……

我屏住气息站在墙根下谛听了一阵子外边竹林里的动静,呜呜咽咽的抽泣声似乎又消失了。这可真是活见鬼的事情。

或许是我产生了幻觉,于是打算退出房间,可是,那种令人感到瘆得慌的呜咽声又似有似无地传入了我的耳朵。

屋子后面的竹林里绝对有谁在抽泣。

这片竹林平常是鲜有人进去的,里面斑鸠竹鸡老鹰潜伏了不少,而且会发出各种怪异的鸣叫声。因为竹子长得太过葳蕤茂盛,一进到里面,立马就会有种暗无天日的感觉,让人感到压抑得慌,整个气场也立马就变了。即使竹林外边艳阳高照,竹林里面照样阴气森森。

鬼使神差的,我居然鼓起勇气,打算绕到竹林里去看个究竟。

刚跨进竹林,或许是因为心灵感应,我居然突然怀念起我妈来。

我妈去世的这十来年的时间里,我倒是很少想起她的。不是我忘恩负义,而是人的死亡,即使悲伤也罢缅怀缅也罢,都只是一个随着时间淡化的过程。我妈就是在这样的过程中被我在记忆里淡化掉的。

可是现在我怀念起我妈了。而我妈的坟就在这片竹林里。

于是我打算到我妈的坟头坐坐,顺便和我妈说说我的心里话。因为在拜师这件事上,我是真的遇到一个坎了。

竹林里每一个空缺处几乎都埋葬着死去的亡魂,有的有墓碑,有的没有墓碑。之所以周围死去的人都下葬在这里,是因为我们家这片竹林的风水好。所以,每葬一座坟在这片竹林里,坟主都会给我爸封上一个大红包,算是土地征用费。我爸当然也是受之若饴。

进入到竹林里,没走出多远,我就闻到了一股浓浓的香火味儿。难道有谁在坟头上烧香化纸钱?这不年不节的,清明也早就过了,更没听说这两天哪家有人过世,平常日子,跑到坟头烧啥香化啥纸啊?

我还真就纳了闷了。

这当儿,抽抽泣泣的哭声又传入我的耳朵。

难道还真是又添新坟了?可是,没见谁先来跟我爸商量土地征用的事啊?这也太不合符逻辑了三。

还真是大白天地闹鬼了?

我寻着抽泣声和香火味走过去,不知不觉就到了我妈的坟头旁,却见一个人的背影正蹲在我妈的坟头边抽泣着边烧纸花钱,抽泣的间隙嘴里还在数落在什么。

这个背影我是太熟悉了。这不是我爸会是谁啊?

这家伙不抹脖子不上吊了,却跑到我妈的坟头烧啥纸化啥钱啊?这又是要玩哪一出啊?

于是我寻了一笼竹子隐藏了起来,打算听听我爸在跟我妈说啥掏心窝子的话。要知道,男儿有泪不轻弹,此时我爸在我妈的坟前又烧纸又化钱的,而且泪如雨下地抽泣着跟我妈说着话,那说出的话必是肺腑之言啊!

“秀芬,唉!仔细算来,你过世也该有个十来年了。这十来年,你倒是撒手不管地一走了之了。把两个半大不小的孩子丢给我。那阵子,俩孩子小,别人劝我续弦,我都没答应,不是我不想。半夜里醒来,枕头边没人的滋味是真的不好受啊!可是,我怕给俩孩子取了后娘,后娘对他俩不好,俩孩子就吃大亏了不是?所以,我是含辛恕苦把这俩孩子拉扯大。可是啊!秀芬,俩孩子大是大了,都不听话啊!二肾子去听村长两口子的壁角,被人家打了个半死,好歹总算是救过来了,可是又闹着要我给他买媳妇。狗蛋就更是气人,犟着要拜一个骗子当师父。你说跟着一个骗子能学出给什么好来?而且,开口就朝我要八千块钱,我哪儿有这么多钱啊!我啊!只有把这把老骨头交给他们算了,没活路了,我还是下来陪你算了……”

我爸啥时候学会煽情了?这套路变得……我还真是有点措手不及。煽情比抹脖子上吊的杀伤力果然要大得多,躲在一笼竹子后边的我招架不住,于是只有撤了。

我是被我爸用煽情的手法生生地给打败的。看来姜还是老的辣啊!服!

可是,师我还是得拜啊!要不然我这辈子就只有交到窑上了。可我有上哪儿踅摸这八千块钱拜师费去?要不去偷?可这左邻右舍的那家不是穷得水打精光的?偷毛啊!去抢?就我这还没全面发育的身子骨,能抢谁啊?去骗?这不还没拜师成功吗?

真是八千块钱难道英雄汉啊!

想想我师父的那双贪婪的三角眼,如果我没有八千块钱的拜师费,那是绝对过不了关的。

看来,要拜一个骗子为师的难度比要拜一个身怀绝技的高人为师的难度还要大得多!

实在不行就算了吧,我还是回窑上干我的苦力得了。既然当不了骗子,咱还是老老实实地当个卖苦力的本份人吧。

在紧迫的现实跟前,我不得不认命!

我气馁地走出竹林,竹林外明晃晃的阳光刺得人的眼睛生生地疼。而我哥还在床上长一声短一声地喊着要买媳妇。

对于这个家,我是没有任何可以留恋的了。于是我打算简单地收拾起换洗的衣服,住到窑上一个废弃的破窑洞里去。

当我在房间里收拾衣物的时候,我哥直挺挺的躺在床上,居然不叫唤了,而是翻着一双死鱼般的眼睛看着我,人就像傻子一般。

这家伙算是彻底废了。

“哥,我到窑上去住了,你好自为之吧!别再去翻村长家的院墙了,被人打死事儿小,让人笑话事儿大。”

说完我背上包裹就出了门。

可是那天晚上我躺在那口废弃的破窑洞里,翻来覆去地怎么也睡不着。窑洞外各种陌生的声响搞得我心里乱糟糟的。于是架起二郎腿,仰望着窑口上方的星空,不是数星星,而是在心里泛起了合计。

左合计又合计,对于当不了骗子这件事依旧不死心。纠结了许久,终于恶声在心里骂了句:“cao!老子还就不信这个邪了。”果断地翻身坐起,卷起铺在地面上的铺盖卷,收拾起包裹,星夜朝我师父家赶去。

我已经重新设计了拜师的场景和桥段。我打算直挺挺地跪在我师父的门口,他什么时候答应收我为徒我就什么时候从跪着的地上起来。他要是不答应,我就在他门口跪成一尊雕像。

上一章书籍页下一章

拆迁遭遇的恶灵事件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科幻灵异 拆迁遭遇的恶灵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