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第三十二章

她闯了祸似的惊慌,左右张望后小声问:「那怎么办?」

他再度深呼吸,闭了闭眼,「你刚才给了两次答案了?不后悔?」

「……」不知所措地点头,又摇头。

「你还有力气吗?」

「要什么力气?」

「对,我昏头了,你不需要使力……」

他拦腰抱起雁西,将她放倒在她的单人床上。她想找衣物遮掩空虚的胸前,一个温柔的吻已热情凑上,一个令她轻颤的揉抚已攀上酥胸,并且恣意游移,让她的心防逐一缴械,在更强烈的一波震颤来临之前,她明白了他的意思,那被情欲催化而柔软无比的身躯,再也使不出一丝力气来。

来自鼻息的阵阵热气拂向范君易的脸孔,他下意识伸臂往右环抱,却搂了一个空,换来几声轻笑。他立刻掀眼,一张若有所思的脸蛋就在床边盯着他,看样子看了他好一会儿。

「在看什么?」他搓揉眼皮,光线太强,阳光充斥着整个房间。雁西总是不喜欢拉上窗帘。

「看你啊,在想你睡着时为什么跟醒着时一样麻烦?」

他一听,缓缓坐起,发现雁西已着装整齐,眼神熠熠,抱膝坐在地板上。

「怎么麻烦了?」他爱怜地捏捏她的腮。

真奇妙,手上,唇上,彷佛还留有雁西肌肤的柔软触感;昨晚拥抱着她,他的心跳始终维持在高速状态,他极力遏止冲动,温柔以待,就怕吓着了她。

很难想象他们曾有的那一次到底是如何发生的?如果失去理性缓冲,毫无节制是必然的,光是看着裸裎的她,就足以令人血脉贲张,她是如何承受陌生时的他的?

而她后来几乎只字未提,高度敬业地与他周旋,难以理解她的韧性从何而来。

「我都睡不好。」雁西嘟起嘴抱怨。

「小姐,我已经手下留情,没有让你彻夜未眠了。」

「什么啊!」脸一红,她一骨碌站起身,「范先生,你一个晚上把我踢下床两次,我的背摔得好疼,以后不准你留宿。」

他大笑两声,抚慰地揉了揉她的背脊,「这怎么能怪我?是你的床太小。」想起什么,皱眉问:「你怎么老叫我范先生?」

「习惯了嘛。」她递给他手机。「你的手机闪了很多次,是不是公司有事?」

「糟,我忘了今天早上要开会。」他滑了几下手机屏幕,面容转为正经,抓起椅背上的衣物迅速穿上。

「那就动作快点。」她迅速递给他准备好的一副新牙刷和毛巾。「抱歉,我家都是女人,没有刮胡刀。」

「没关系。」他笑,这代表他是她唯一留宿的男人。

从浴室出来,范君易看见狭小的餐桌上已布好早点,雁西体贴地说:「吃一点再走吧,花不了多少时间。」

两人一同入座,他看了眼喝着牛奶的雁西,状似随口问道:「今天要去面试吗?」

「嗯。」

「一整天?」

「半天。」

他不安地瞄了她几眼,道:「会去咖啡馆吗?」

「不了,我下午有事。」承接到他逼望的眼神,雁西抿了抿嘴,想佯装若无其事,但他已经停止了用餐动作,等着她开口。知道躲不过,她无奈地呵口气,犹豫片刻便坦白招供:「我……得去赡养院一趟照顾我妈,我请来的特别看护家里又出了事,临时请假了,一时找不到人代班。你也知道这种机构不可能事事周全,我妈最近状况不太好,我去一趟比较放心。」

他暗讶不已,她终于愿意向他透露隐私了,这就是她所谓无法全心全意对他的最大原因吧?上次她一连两天未返家,恐怕就是在赡养院里照顾她的母亲。

「你应该早点告诉我,我可以帮忙——」

「不用了,范先生,谢谢好意,我妈生病前投保了一种照护险,支付了大部分的赡养费,没什么大问题的。她以前什么事都考虑得好好的,就怕给我和妹妹造成负担,唯独汤妈妈那件事没有考虑清楚。不过没关系,人生很难没有差错,事情总会解决的。」雁西乐观地笑起来。

那微笑里已无伤心的成色,却有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坚强,范君易忍不住困惑,她到底在坚持什么?

出门前,雁西细心递给他外套和车钥匙,他接过手,稍一扯,将她一扯入怀,紧紧搂抱住她。

雁西自然地回抱他,一边问:「怎么了?」

「不许再闯祸。有事打电话给我。」他亲吻她的耳垂。

「知道了。」

「还有,不准再叫我范先生了。」

雁西一听,笑了起来,不过两秒,笑意在唇角消散。

她在他肩上悄悄叹了口气,无论如何努力克制、规避,她终究爱上了这个男人。而在他温暖的臂弯里,一种长久徘徊在心头,近似孤单的凉意,却令她无限彷徨。

【第九章】

这不该是范君易预期中的好友小聚场面。

从六点钟第一位登门的张立行开始,他的门铃就没歇过,大约每隔十分钟就有人造访,用川流不息来形容也不为过。原本宽敞宁静的客厅在一个小时内变得热闹非凡,拥挤不堪。

来客多半是公司员工或业界的旧识。他们不仅自行前来,还呼朋引伴,以致能站立的空间延伸到阳台、书房、甚至客房,谈笑声盖过了轻音乐,规模像是个庆祝酒会,而这不过是私人新居乔迁,为何会有此始料未及的场面?

「不是说好只有五、六个人?怎么人多到这样?」范君易把在人群中高谈阔论的张立行拉到角落询问。「是你替我宣传的?」

「别紧张,前阵子大家都忙得一塌糊涂,好不容易可以轻松一下,大家听说你搬了新家,都想来凑热闹一下,聊一聊,开心开心嘛!」张立行拍拍他的肩,一面仰头畅饮香槟。

「不是开心的问题,是食物的问题,哪来得及供应?我就只订了一点外烩。」他不悦地责备。

「都说了别紧张,我一早就叫他们自备水酒,他们有酒助兴就开心了,吃不吃得饱不重要啦。」

张立行说的确是事实,那些来客人手一杯佳酿,到处寻话题聊天,听取行业秘辛,打探股票内线消息,笑扯名人八卦,餐桌上一字排开的几盘外烩点心早已消耗完毕,但没有人主动向他索取食物,只是不停开新酒,显然大家乐在聚首。

「再说我们还有一个雁西,一定没问题的。」

「雁西?她在这里了?」范君易万分惊讶,他一直忙着在场中应付新加入的宾客,加上动线纷乱,站在玄关的人自动替到访的人开门,很难注意到有谁现身。

「一小时前就到了吧,人就在厨房里。」张立行得意洋洋挑眉,「我昨天特地邀请她今晚担任主厨,趁机考验她的功力,要是宾主尽欢,我就重金挖角她到我家掌厨,一举两得不是吗?」

「你想得美!」范君易瞪了他一眼,转身投进人群,一路左闪右避,才得以接近厨房门口。

滑开隔间拉门,范君易往里探头,偌大的厨房没看到人,却是香气扑鼻而来;再看到中岛料理台上满布了各色完工的餐点,中西式皆倶,每一样均属必需费时加工的精致料理。

他目瞪口呆,关上门,走近料理台,伸手捻了一颗金黄色的炸肉丸放进嘴里,酥脆外皮裹着多汁的芋泥与肉泥的混合馅料,立时勾动了他沉睡的口腹之欲。往左扫视,流理台上放着一缸调好的绛红色鸡尾酒,但人呢?

靠近炉台,下方陡然冒出一副身影,身影背对着他,手上捧着一堆杯盘,分明是从橱柜里捜罗出来的备用餐具,准备让外头不断增多的宾客使用。

范君易疑惑不已,这背影无庸置疑是雁西,但这发型——短得跟个男孩差不多。

听到动静,背影一回头,「啊」了一声,正是雁西,她眨眼看着范君易,原本光洁的前额被蓬松俏丽的浏海遮盖住了,脸蛋显得更小,年纪显得更轻,几乎是另一个雁西。

「饿了吗?差不多都好了,可是盘子好像不够——」雁西苦恼地摸着额

头。

「你剪头发了?」他倾着头打量她,大为新奇。

「咦!你注意到了?」她做个顽皮的鬼脸。

「能不注意到吗?」他拍拍她的头顶。

「……」她笑而不言。

「不是说好今天别下厨的吗?」

「今天刚好不忙。」她端起鸡尾酒,交到他手上。「大部分菜的前置作业都在我家做好了。放心,我做得来,以前我跟着我妈做了不少次的宴客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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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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