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1章 北方的狼！（中）
现代足球，已经不是曾经的野蛮运动了。
每个球员上场踢球，首先要学会的，就是尊重对手。
或者说——表面上尊重对手。
成泽楷的这个动作，在任何一个球场上，都是不被允许的。
国际足球规则写得十分明确：“使用无礼的、侮辱的或辱骂性的语言或动作”，将被罚令出场并被出示红牌！
裁判立刻冲向他，已经伸手从口袋里拿出了红牌，准备对他出示。
成泽楷却十分淡定，竟然稳稳地把自己右手翻转过来，大拇指向上，变成了一个赞美对方的动作！
“哗！”整个球场一片哗然。
裁判也有些傻了，这是怎么回事？
中央陆军的队员们都笑了，一个球员走到了裁判面前，用蹩脚的英语说道：“joke，it’s_only_a_joke！”（玩笑，只不过是个玩笑）
看台上的观众这才反应过来，纷纷议论起来。
“什么嘛？只是个玩笑啊？我还真以为他侮辱对手呢！”
“怎么可能？他们都是中国人，怎么会侮辱同胞呢？这大概这是中国人特有的文化吧？”
“这什么文化啊？太奇怪了，一点都不好玩！”
……
连成泽楷自己也笑着走到裁判身旁，说：“it’s_a_chinese_joke。”（这是一个中国的玩笑）
裁判是捷克人，面对这一幕哭笑不得。你们中国人的笑话实在太诡异了，太难以理解了！
不过，在欧洲人看来，中国人诡异才是正常的。他们对这个遥远的东方国度，了解得实在是太少了。
裁判收回了口袋里的红牌，但依然掏出了一张黄牌，面对成泽楷高高举起。
他大声说道：“no_more_jokes，ok？it’s_a_football_game，abide_by_football_rule！”（不要有下一次，这是足球比赛，遵守足球规则！）
“ok！ok！”成泽楷笑着摇了摇脑袋，转身朝中圈跑去。
整个过程里，孙阳一直冷眼旁观，站在原地看着成泽楷和裁判交涉。
他当然知道这不是个笑话，而是成泽楷对自己表示的敌意。
至于后面的动作和解释，只不过是为了逃避红牌惩罚而做出的借口罢了。
穆岳走到了孙阳的身边，问：“怎么说？我们要不要告诉裁判，这根本不是什么中国笑话？”
孙阳摇了摇头，说：“算了，裁判根本就不会听我们的。而且，我也不想让他被红牌罚下去。”
“为什么？”穆岳有些不解的问。在他看来，把这个最大的麻烦罚下场，才是对阿贾克斯最有利的结果。
孙阳眉头一皱，用坚定的眼神看着对手，说道：“因为我想要战胜他！”
……
……
阿贾克斯的球员拿到足球，放回了中圈。
他们中场开球，比赛继续。
成泽楷看着对面的球场，看到孙阳又一次控球了。
这一回，他没有冲上去断球，只是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对手。
他看到，孙阳猛然蹬地，带着球朝自己冲了过来。
“来了！”成泽楷心里立刻明白了，“这家伙，果然想要单枪匹马回来找我。”
他的嘴角微微一笑：“你以为，你真的会成功吗？”
……
……
孙阳带着球朝成泽楷冲去。
他开始将自己的全副身心投入到比赛之中。
他开始感受球场上草坪的脚感、空气的温度和流动的风……
像这样的感触，曾经无数次出现在他的心里。
而每一次的感觉，都令他成功突破了眼前的对手。
“来吧！成泽楷！”他微微闭上了自己的眼睛，伸出自己的左脚，带动足球，轻轻跃起……
……
……
成泽楷早已看到了孙阳的动作。
他站在原地，迅捷地伸出自己的左脚，捅向了45度角的前方！
……
……
“啪”地一声响起。
孙阳感觉到自己的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住了！
“什么？”他心里一慌，“怎么会这样？”
……
……
在球场里，所有人都看到了惊人的一幕。
就在刚才那短短的一瞬间，孙阳带球轻轻跃起，朝右侧一个小跳！
所有认识这个动作的人都眼前一亮。
“幽灵带球！”“瞬间移动！”穆岳和基什纳几乎同时说出了这个动作的不同名称。
可是，接下来的情形却出乎他们的预料之外。
孙阳并没有成功突破对手。
恰恰相反，他以一个非常别扭的姿势，直接摔倒在了地上！
“球呢？”穆岳、基什纳和全场的球员、观众都在寻找足球！
然而，他们都惊讶地发现，这个球竟然就稳稳地踩在成泽楷的脚下！！！
穆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什么？幽灵带球被断了？”
基什纳也惊呆了：“怎么会这样？”
裁判没有吹哨，这就说明，成泽楷刚才的那个断球，是一个漂亮的好球！
“哗”地一声响起，全场的观众都尖叫起来。
“断的好！这5号是谁啊？踢得太漂亮了！”
“没错，完全冻结了对方的10号啊！”
“这中国人真不错！没想到我们中央陆军还有这样的天才！”
……
成泽楷断球之后没有托大，轻轻一推，把球传给了自己的队友。
然后他才转过身，看着从地上爬起来的孙阳，摇了摇头，说话了。
“孙阳，你是赢不了我的！”
孙阳抬头看着他，而成泽楷也用坚毅的目光回应。
“我知道你的一切，也知道你是怎么踢球的。”成泽楷说，“你的父亲、你的足球学校、你的伙伴们……你们只是一群，成长在温室的花朵罢了！”
孙阳的眼睛立刻瞪大了。温室里的花朵？他不明白，这个成泽楷，究竟想说什么？
成泽楷的面孔显得特别刚毅：“你们这群生活在舒适环境里的家伙，懂得什么足球？足球是战争、是生死的搏斗！你明白吗？”
孙阳有些惊讶，愣在原地说不出话。
“足球没有怜悯！如果你想要打赢我，就像个男人一样战斗！别耍你那些小把戏！”成泽楷怒吼一声，然后不再说话，转身跑开了。
孙阳依然站在原地，仔细思考着他所说的话。
“孙阳，你一定不知道我在说什么。但是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成泽楷一边跑，一边想起了自己的过去。
那是一段，多么不堪回首的往事！
……
……
十年之前，莫斯科。
漫天的大雪飘零。在这个临近北极圈的国度，暴风雪是再正常不过的天气了。
大街上已经没有了什么行人，但是，一个冻得瑟瑟发抖的女人，和一个小男孩，正在深一步、浅一步地走路。
这是两个典型的黄种人，身材瘦小、面容削瘦。
从他们相互依偎的动作可以判断，这是母子二人。
从他们憔悴的表情和凌乱的衣物可以想见，这两个人已经流落街头很久了。
这个孩子叫做成泽楷，这一年，他五岁。
他的妈妈在来到俄罗斯的第二天就被一个年轻人抢走了背包。包里面不仅有他们母子的所有积蓄，还有他们的所有护照和证件。
在这个举目无亲的异国他乡，她唯一能找的人，就是一张写在纸片上的俄语地址和名字。
可惜的是，这张纸片也随着她的背包同时被抢走了！
她不认识任何人、不懂俄语、也不认识路。
作为一个没有什么文化的女人，她甚至不知道求助使领馆，也不知道求助警察。
母子两人就靠着身上一套仅供避寒的棉衣，在莫斯科的街头，流浪和乞讨了一周时间。
这一天，在暴雪的街头，他们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能够躲避风雪的小巷，只好在这个位置匍匐下来。
母亲拉过一个街边的垃圾桶，挡在自己身前，拉着成泽楷躲在了后面。
母子二人又冷又饿，饥寒交迫。
幼小的成泽楷却没有发出一声哭闹，他只是紧紧依偎在母亲的怀里，用倔强的眼神，看着这个白雪皑皑的世界。
今天，莫斯科降下了暴风雪。晚上的气温，更可能低到零下好几十度。
在这样的环境里，也许这天晚上，就是他们母子生命中的最后一夜了！
也许是上天看到了他们的境遇，也许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神还在关怀着他们……就在这个时候，有一个黑白的精灵，从天而降，拯救了他们。
那是一颗足球！
球从小巷边的居民楼窗口上落下来，直接砸在成泽楷面前的雪地里，没入了雪中。
很快，一个七八岁的俄罗斯男孩从巷子边的门里走了出来，跑到他们面前。
男孩子对着他们叽里呱啦说了一通俄语，可是母子二人都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他是在找刚才掉下来的那个东西吧？”幼小的成泽楷瞪着自己的大眼睛，下意识地指了指刚才足球落下的方位，示意球就在里面。
俄罗斯男孩顺着他的手势，看到了埋在雪里的足球，发出一声高兴的呼喊。
他走过去，捡起了足球，刚想要走，却突然想到了什么。
男孩子转过头，用狐疑的眼神看了看母子二人，挠了挠脑袋。
接着，他抱着足球，一溜烟跑回了居民楼。
没过一会儿，几个成年人从楼里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那个抱着足球的小男孩。
这几个俄罗斯人把母子二人带进了房子里，给了他们一杯热茶、一顿有生以来美味的晚餐和一次最重要的帮助！
这是成泽楷生命里第一次看到足球，从这一刻起，他就觉得，自己和这个黑白的精灵，再也分不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