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方贤

第一章 方贤

“来此也已经十数年,一直碌碌无为,实在愧对穿越定律。”方贤无奈摇头,望着眼前厚厚一叠书籍,心中蓦然升起惭愧的念头。

他原本是二十一世纪大好青年,无奈睡醒之后便来到了此处,虽饱读诗书,但家父方孝孺不允其考取功名,使其有种惶惶不安,每日里只能解读上古圣贤留下的书籍自我取乐。

“想不到我一历史系学生,竟然对文学产生了如此浓厚的兴趣,若是前世里我也有如此用心,怕是不会落到今日这种地步了吧!”

方贤性耿直,但有些懒惰,使得高考之时只差一分就考入清华,一直是他心中的遗憾。

当来到明朝年间之时,他发现自己不过三四岁小童,而且更为夸张的是居然成为了大儒方孝孺的儿子方贤。

记忆之中方孝孺应当只有两子名两女,长子中愈,长女贞,次女淑,幼子中宪,故方贤百思而不得其解,为何他会成为方孝孺的三子?

此时已经十八岁的方贤,从被方孝孺逼迫学习儒家经典,再到热爱上儒家经典,这一转变实在是他自己也未曾想到的,而且他似乎已经淡忘了前世种种,只求今生今世活的有意义而已。

“父亲有些日子没有回府了,还在商量对付朱棣之事?”方贤似乎想到了一件可怕的事情,顿时脸色都变了,急忙站起身来匆匆朝外走去。

为何?

惠帝建文元年建文帝按明太祖朱元璋遗愿,大肆削藩,终引来朱棣不满,引大军从燕京之地而出,最终将应天府化作一对尘埃。

而方孝孺性忠良,哪里肯投向朱棣,朱棣夺得皇位后要他投降并命他起草诏书,他却写了“燕贼篡位”四字,于是被杀,宗族亲友株连者数百人,那年正好是惠帝建文四年!

“而今,不正是建文四年?我父亲休矣,我一家休矣!”

方贤心急如焚,顿时匆匆离开房门前去方孝孺的书房,朱棣大军已近,若是再不劝说父亲逃亡或者安心投降,怕是方家上百人都要惨死午门之外!

前世里方贤父母早逝,今生方孝孺虽少言语,但父爱却滋润着他,他并非为己而想存活,更是为了家中上百口人!

穿过几条长长的走廊台阶,又走过了一个大花园和两个大池子,四五个圆门围墙的门户,不顾四周下人惊异的眼神,方贤足足走了半柱香的时间才来到了方孝孺的书房。

这院子如此之大,若非他已经住的有些年头,他也非要走迷失不可,根本难以分清东南西比。

平日里他喜欢居住在东南角落的宅子里,哪里清静无人前去打扰他念书。

否则以他的身份,住在院子里最为豪华之处也未尝不可。

在他的记忆之中,方孝孺对自己一直都是严厉无比,但是无言的严厉之中又充满了父爱,宛如冬日里的阳光。

“为何我定不住心神?”

来打书房之前,方贤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心神惴惴不安。其实他心里也清楚,不论如何劝说,自己的父亲方孝孺是绝对不会改变主意的,但是他心中还抱有一丝幻想。

“不行,我要定住心神,否则如何劝说父亲?”方贤心中想着,镇定了一下惴惴不安的心神,吸了一口气推开门走进了书房。

方孝孺的书房显得很简陋,但是却很整洁,地面之上铺满了青石,平滑而又坚硬。

在书房的正中央,挂着一副巨大的字,字体端端正正,就如同方孝孺的为人处事一般,正值忠义。

这副字写的是一个“忠”字,方贤知道乃是方孝孺年轻之时所写,年纪甚至比自己还要来的大些。

在这副字的下方摆放着一张书桌,书桌之上放满了各种儒家经典,一尘不染,即便是长年在此研磨挥墨,也未曾留下一点污垢。

书桌正前方的木椅之上坐着一个素白长袍,头顶青冠之人。

这个人双鬓已经微微发白,单手执书籍,眼光烁烁,给人一种心正性忠、泰山压顶而面不改色的感觉。

这人一坐在那里,就好像有无穷的生机,仿佛仙尘中人,令人仰慕。

他就是整个方府的主人,正学先生方孝孺,江山社稷的顶梁支柱,明朝的大儒。

“方贤,你来有何要事,我记得你平日里此时应该在读书。”

看见方贤无礼的直接闯入进来,方孝孺顿时微微皱起眉头,“你站到我旁边来。。”

方贤急忙应声,走到方孝孺的右边,道:“父亲大人,我有事求你!”

“嗯?”

就在方贤说话之间,还手持书籍的方孝孺顿时眼神疑惑了一下,似乎有点出乎意料方贤的话,要知平时方贤要何东西直接开口便是,从来未曾用上一个求字,看来确实有重要的事。

“你有何事要求我?暂且说来听听,若是合理,为父定会帮你去完成。”

方孝孺露出一丝笑容,语气之中带着一丝温暖,让人听得似乎浑身上下八万四千个毛孔都张开了一般舒坦。

方贤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能完全融入到这个世界之中,否则一个穿越人士如何能够静下心研读儒家圣贤留下的那些苦涩难懂的经典?

“你不必担心,说来听听。”

看见方贤不语,方孝孺的脸色又温和了三分。

这话一出,顿时让矛盾挣扎之中的方贤醒悟,他只感觉心中一颤,父亲如此之好的一个人,怎能为朱棣所杀?

此时的他抱着即使被父亲责备的心思,也要准备开口!

“父亲大人,我欲问你对朱棣造反之事如何看待?”

方贤抬起头来望向方孝孺。

他倒是深知方孝孺的脾气,用一句话来形容,那就是道理大过天,只要你能讲的有道理,他任何事情都能答应。

也正是因为如此,方府之中那些奴仆下人这才不惧怕主子,兢兢业业的完成自己份内的事情,若是有人强迫他们去做一件不道德的事情,只需告诉方孝孺即可。

即便是他大哥方中愈所做之事没有道理,方孝孺也会狠狠责罚。

“朱棣造反之事原本就是祸国殃民,乃是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若要一句话来形容,那便是乘其同类之间而陵之,吮其膏而醢其脑,使其饿踣于草野,流离于道路,乃是衣冠禽兽!”方孝孺的脸色顿时冷下来很多,句句不离对朱棣的愤怒。

“那父亲大人,我欲问你,若是有朝一日朱棣大军攻破应天,要你降,你该如何?”方贤丝毫没有退避,眼光咄咄。

“我大明盛世,夜不闭户路不拾遗,他朱棣根本没有可能攻破我应天,你莫要再提及此事,若是再议论,定家法处置!”方孝孺听了方贤如此之说,顿时脸上尽是苍凉,但语气却已经凌厉。

“父亲大人,你也知现在朱棣大军离应天不过三百里,难道你还要沉醉在幻想的油烹盛世之中吗?”方贤见到气氛有点冰冻,但却没有退缩,反而更加大声的质问方孝孺。

确实如此,朱棣此时大军气势如虹,朝廷大军根本无法抵抗,更何况传闻朱棣大军之中有妖人相助,使得大明许多能勇善战的将军惨死沙场。

乱世出妖孽,此言丝毫不虚,妖魔鬼怪俱是抛头露面,谁能保住建文帝?

难道就凭一腔忠心热血就能保家卫国?难道真的只为一名声就家方家上百口人的死活置之不理?

“一派胡言,你给我滚出去,若是再让我听见此言,我定送你前去应天府领罪!”方孝孺勃然大怒,顿时站起身来“啪”的抽了方贤一个巴掌,语气坚定:“你明日里就给我去武当山面壁思过一年!”

方贤感到脸上火辣辣,但是心中却明白,父亲大人也已经看见了未来的趋势,只是一腔忠心不容许他说出不忠不孝之话!

武当山乃是大明的道家圣地,活神仙张三丰就是居住于此,就连皇帝都不能干涉里面事仪,而方孝孺叫方贤前去面壁思过,也不过是要保他一条性命而已。

“知道了,父亲。”方贤顿时语气哽咽,眼中泪花泛起,但是却未曾流下泪来。

“好了,你去吧,等等叫吴总管带你去帐房支二百两银子,以备你在山上花费。”方孝孺说完这话就摆摆手:“去吧!”

方贤只能款款而退,眼神之中万千落寞,他深知方孝孺作出的决定是不容许他更改的。

望着方贤出了书房,方孝孺这才整个身体瘫靠在木椅之上,“贤儿,为父对不起整个方家,但是却对得起你了!若是你是我方家亲生子孙的话,我定然也会让你留下,可惜你不是,我不能牵累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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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要让我离开?难道我方贤就是贪生怕死之人吗?不管如何,既然父亲要我活下去,那我便好好活下去,若是父亲大人真的出了什么事情,我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推翻朱棣的统治!”

走在回自己的院子里的路上,方贤闭上了眼睛,长长的嘘出了一口气。

自己若是留下来,自然也难逃一死,但是方贤深明大义,深知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留下千古骂名,也许方孝孺心中想的就是如此吧,但是他为何要叫自己离开呢?难道他认为自己比不上大哥?

要知道大哥方中愈此时已经是正一评事,诰赠礼部主事,而方贤一身学识不在方中愈之下,可惜方孝孺却不让他参加科举,只能将乾坤藏于胸内,志向埋于梦中。

方贤心中猜测,定是父亲早就看穿了什么,这才反对自己参加科举。

虽然方贤现在已经是秀才之身,想要考取进士也并非什么难事,但是苦于方孝孺的规矩不能一展抱负。

“若是让我早早参与江山社稷,怕是凭着超前的知识也能力挽狂澜吧,可惜……”方贤紧紧的握住拳头,暗暗想道。

“不过话又说回来,即便是我参加了科举,考中了进士,皇上会听我的话吗?除非我也像父亲那般名声在外,据理力争这才能免去一场灾祸。天下什么最大,道理最大,可是我这番道理却没有实力去争取!”

“君有大过则谏,若反复不听,则清君侧!父亲虽然深知这些道理,可是却不明日后趋势,怎能挽救?可是,这些道理我该如何去争呢?”

方贤心中想道。

皇帝有大过失人之处定要劝阻,如果皇帝反复不听,一意孤行,那么就要易位!

可惜方孝孺虽深明大义,但一味的愚忠,而方贤自己没有实力,即便知道先前那些错事,他也不能将道理伸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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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灭阳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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