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杜如弦低头瞅了眼手上拿着的信,“我猜也许同这信有关。”说完彷佛为了印证自个儿的话,他打开信。

看见他先拿出的是那幅她今早替那名胖姑娘画的肖像画,王曦怡眼神微微一闪。画完这画,那胖姑娘很满意,还托她写了封信给他。

这胖姑娘的父亲是钦州的一位官员,这个月十五她祖母要做六十大寿,因此邀他前去参加寿宴。

她不禁有点担心,万一这杜如弦要是真的应邀前往,结果发现这女子和画像上画得天差地别,会不会一时着恼找她这个画师算账。

杜如弦看着画称赞了句,“啧,倒是个大美人,只不过我怎么听说这杨大人膝下只生了个千金,且这位千金体态臃肿,倒不知这画像上的美人儿是谁?”

“呵呵。”王曦怡干笑的应了两声,见他眼神瞟过来,她敛容表示,“人家姑娘找画师绘像送给你,免不了会将容貌美化个几分。”

“这美化得都瞧不出原来的面貌了。”他睇向她,讥笑的再说了句,“多半是画师的画功太差的缘故。”

被他批评画功太差,她噎了下,但她不敢让他知晓那画是她所绘,因此无法辩解。

杜如弦接着怀疑的问:“你在坊市里摆摊卖画,这画该不会是你所画吧?如此矫饰欺瞒,替人画假画,可不是一个有骨气的画师该做的,这是下三滥的画师才会做的事。”

她不过是为了讨生活,但被他说得这么不堪,王曦怡更不能承认那画是出自她之手,她一脸正色的否认。

“自然不是。那姑娘得知我目前暂住在医馆里,这才托我顺路将画连同这信带回来给你。”

“画师就该有画师的风骨,若是替人遮掩画假画,便连那些画艳情画的画师都不如。”杜如弦轻描淡写的再说了几句。

她眼角微微抽动了下,除了替人画假画,她昨儿个才刚接下一家书肆托她画艳情画的活儿。而这一切,还不全是为了赚银子,好养活一家三口。

这姓杜的大少爷有个开医馆的爹可以依靠,饭来张口、茶来伸手,不愁吃穿,哪里知晓百姓们为了讨一口饭吃,什么低三下四的事都得做。

饭要是都吃不上了,哪还有命顾得了什么风骨。

她没兴致再同他说下去,敷衍的笑了笑,说:“我去后头看我娘了。”说完便背着竹筐,往后头的院落走去。

来到后面,看见母亲与弟弟在天井旁的空地上翻动着晒在上头的草药,她走过去,满脸笑容出声唤道:“娘,我回来了。”

王大娘抬起头,脸上略带病容,不过以往中气十足的大嗓门已恢复了些,“回来啦,饿了吧,饭菜摆在桌上,快进去吃吧。”

先前受了丈夫被杀的打击,之后又从都城逃出来,一路奔波来到钦州时,她再也撑不住倒下了,将养了这些日子,身子才逐渐康复。

“娘,妳和光吃了没?”

“还没,我和妳弟弟先把杜大夫晾晒的这些茵陈和益母草翻完再进去吃,妳忙了一早上,定是饿坏了,先进去吃。”

“是呀,姊姊,妳先进去吃吧。”一旁的王光也劝道。

“我不太饿,等你们一块吃。”王曦怡笑着说,蹲下来帮忙翻晒草药。杜大夫这些草药原本都有药童帮忙晒着,但母亲前几天精神好了些后,想帮杜大夫做些事,报答他的收留和医治之恩,便带着弟弟主动揽下这活儿。

知道女儿体贴,王大娘也没再劝她,须臾,想起有一事要同女儿商量,“对了,曦怡,妳弟弟说他想同杜大夫学习医术。”

听见母亲提起自个儿的事,王光看向姊姊。他比姊姊小七岁,今年十三岁,自父亲被杀后,他们一路逃往钦州,这一路上全仰仗姊姊过日子,这些日子来又全靠姊姊卖字画维生,他很想帮忙姊姊分担家里的事,偏偏他不像爹和姊姊一样擅长作画,因此才想跟着杜大夫学习医术。

王曦怡沉吟道:“杜大夫医术精湛,若是光能够同他学医自是不错,只是也不知杜大夫肯不肯收下他?要不我晚些去问问杜大夫。”

这杜大夫可不是寻常的大夫,他是自宫里退隐的太医,据说十几年前他妻子过世后,他便向皇上辞官,携了儿子回乡来办了这间医馆。

杜大夫仁心仁术,每日上门求诊的人络绎不绝。

“姊姊,到时候我同妳一块去。”王光出声道,他此时正值变声期,嗓音有点粗哑,和姊姊都长得肖似母亲,生得浓眉大眼。

王曦怡点点头,“也好,晚点等杜大夫用完饭,咱们再一块过去。”

坐在字画摊前,王曦怡刚替一人写完家书,趁摊子前无人,她托腮思忖着前两日接下的艳|情画要怎么画。

她爹生前也是一名画师,她自幼同爹学习绘画,以前在都城时曾一度好奇,跑去书肆里头偷偷买了一册艳|情画,因此她知晓艳|情画是怎么回事,不过她从没画过,爹擅长山水花鸟画,也从不画那种画。

如今为了生计,不得不接下这种画,但她一时之间毫无头绪,不知该如何下笔,一边思索着画的事,她眼神一边漫无目的地瞟看过往的行人。

忽然间瞅见五名男子走过来,她一眼就看见走在中间的那名男子,那男子肤如白玉,星眉朗目,丰姿秀逸,可不就是钦州第一美男子杜如弦吗?

一直苦恼想不出要怎么下笔的她突然灵思一闪,源源不绝的画面浮现在眼前,她欣喜的提起笔,在绢纸上勾画了几笔。

她没忘记此刻正在坊市的大街上,不敢画得太露骨,只是简单的勾勒出人物的模样。

“……杜兄虽然暂时赋闲在家,但在下相信以你之能,皇上不久之后必会另有重用。”

“可不是,杜兄不只才高八斗、还一表人才,年纪轻轻又高中探花,皇上哪会放过杜兄这等人才,想必日后定会委以重任。”

“就是呀……”另外两人也纷纷附和。

听见走过她摊子前的几人所说的话,王曦怡抬头瞧了一眼,见走在中间的杜如弦也望了过来,她不着痕迹的扯过摆在旁边的一幅花鸟图遮挡住方才所画,弯了弯嘴角,朝他露了个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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艳色画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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