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家鸣说(8)

陆家鸣说(8)

十四

当心中的希望散尽,余下的恨将会汇聚成毁灭的力量。

ーー题记

我偶尔阅读书籍,会看到一个名为夸父追日的词语。夸父为追寻到太阳最终死在路上,人们常把此解读为自强不息的精神。

可是他这种行为到底和白费力气有什么分别,他日日苦追的东西,从一开始就是不能实现的,为什么还要拼了命的去追寻呢?

我却没想到等有一天幡然醒悟时,才知道自己也是一个夸父,我所想要的东西,是希望有一天,父亲悔悟,母亲重返红尘,兄弟三个人推心置腹,我们五人可以待在老房子里一同生活的景象。

现如今,我可以买一个宇宙飞船直奔太阳,在还没有接近到它时被融化的消失殆尽。

可是我心里的那个梦,却比逐日还遥不可及。

十五

我再次回到香港时,却得知阿嘉病重的消息。

刚刚看到医院的名字我的心便一沉,“临终关怀医院”六个字,隐隐在预示着什么。

来到病房里,我看到阿嘉躺在病床上,脸上浮现出死人般的灰白之色,我直接奔向她的床边,握住她的手。

“少爷,你回来了?”阿嘉看到我,浑浊的眼睛里闪了一下,“阿嘉大概不能再在少爷旁边照顾你了……”

“你会没事的,你会好好的。”我将阿嘉灰白的头发稍微理理,安慰她。

“少爷已经很久没有回家里了。”阿嘉说。

“对,我去了国外,去找父亲了。”

“老爷?他现在怎么样了?”她听了很惊讶,问道。

我尽量抑制住内心喷薄的恨意,“他在国外过的很潇洒,你不用操心他。”

阿嘉轻轻叹气,“听你的口气,就知道你还是放不下。少爷,人总是要向前看的,说到底,你是他最喜欢的三子呢,你也是三位少爷中最有出息的。”

我自嘲一笑,看到桌上的橘子,拿过来一个说:“阿嘉,我给你剥橘子。”

阿嘉很开心,她笑得很欣慰,“能让少爷照顾我,真是我的福气。

她转头望向床边落日的余晖,说:“少爷这次出去的时间挺久的,想来应该不只见到了老爷吧。”

我这次出去,的确还见到另一个人,不如说,我就是跟着她去的。

我让刘信追踪到沈念真的行踪,得知她去了法国后,便立即动身前往。

刘信曾经劝阻我,我拒绝了。

只有通过她才能顺藤摸瓜找到父亲,如果能当面和他谈一谈,很多事情我才会死心。

可是这一趟出国并不顺利,我在国外将近一年,前半年的时间只能观察到沈念真的踪影。

她在法国一个人住,除了身边陪她的一只小狗,便再无与其他人的交集。

纵使我,也沉不住气再守株待兔下去。

终有一天,当她在一个咖啡馆里喝咖啡时,我径直坐在她的对面,彬彬有礼地给她打了个招呼,“不知道现在该怎么称呼你比较合适,夫人,还是小姐?”

时隔多年,我还是这么近距离地再次看到她。她比那时衰老了很多,红颜早不复当年的惊艳动人。

我想到母亲,彼时的她多么嫉恨面前的女子,现如今,这个女人也同母亲一样,年华逝去。

也不知父亲如果知道她如今的样子,是否还会如此迷恋她?

沈念真看到我,脸上的震惊一闪而逝,很快平静下来。

“你一定是陆家鸣,当年我们曾有一面之缘。”她没有询问我,只是缓缓叙说这个事实。

“是因为我和父亲长得很像,所以你一眼就认出来了?”

“你不仅像他,而且比他还要英俊几分,这大概是你母亲赐给你的几分容貌。”她由衷地说。

我笑着看她,“是啊,母亲她年轻时有一双风华绝代的桃花眼,我似乎沾了点光。可惜她现在青灯古佛,一心浸染佛教道义,现在再去看她,眼睛早就没有了从前的神采。”

沈念真双眸黯淡下去,“令母的事情,我……”

“你可不要说你难过愧疚或者抱歉,如果你现在后悔,那么当初你又为什么陷在和我父亲之间的纠缠中无法自拔?”我感觉内心的火无法遏止地升腾起来,喝了一口冰饮,慢慢把翻涌的情感慢慢沉寂下去。

“以前的旧帐,我想提,你知道父亲在哪里吗?”我问道。

她摇头说:“我也不知道他去哪里了?我和他也有好些年没联系了。当年我的丈夫逃离香港时甚至一句话都没告诉我,当时我很害怕,是鑫禾……是他把我带走的,我和他在国外生活过一段时间,最终我因为思念丈夫和自己的女儿,就回国了。”

“然后你的丈夫再次出事,你就学他一样,撇下他逃跑,连自己的女儿都不顾了?”

我用最温柔的话点出最致命的问题。

果然,听到这句话她脸色惨白,“不,我待在那里能做什么?我的丈夫被送进监狱,判了十年牢,我的女儿现在好好地生活着,都已经结婚了,要是告诉她她有一对这样的父母,我不知道她能不能承受住这样的打击,她的丈夫又会怎么看她?还不如我到国外,过自己的生活,不要影响到任何人就好。”

“你就这么甘心把公司让给别人?你不也是你丈夫的股东之一吗?”

“我已经和那个公司没关系了。所有的事情已经和我没关系了。”她低头搅动手里的咖啡,喃喃道。

她在说谎。

我看着她故作镇定的一举一动,心知她隐瞒了部分事实。

她在法国的吃穿用度虽不奢侈,但也并不节俭。我在猜想她和父亲必然还有所联系,只是父亲一直没有出来和她见面罢了。

我心中闪现出一个念头。

从第二天起,我便会在她出门前送她一束鲜花,让她十分吃惊。

“你这是做什么?”

“父亲既然爱你至此,一定是夫人你身上有什么特别之处,我想了解你。希望每日送出的鲜花能让你开心。”

显然,我的做法丝毫没有让她开心,反而让她陷入莫名的焦躁之中,不知何时起,她的房门紧闭,小狗时常在里面叫唤,并不得安宁。

我在国内,是人人尊敬,年少有成的商业句子,在这里,居然成了一个跟踪狂,让沈念真不得安心。

母亲日日盼着父亲回家的日子里,稍有风吹草动她便喜出望外,然而等待她的却是一场空欢喜。

有多少次,母亲不得安眠的夜晚里,沈念真在和父亲柔情蜜意?一想到这,我并不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有所愧疚。

只是这种行动并没有持续到一个星期,我终于等到想要见到的人。

我那日在沈念真房门前站定,如往常一样说道:“夫人,花我放在这里。”

转身要走,一阵风突然从耳畔袭来,我一把挡住那个人的胳膊,还没等我说话,就听到他怒骂道:“畜生!”

“父亲。”我看着面前的男人,缓缓开口,

他恶狠狠地将我的手甩开,冷声道:“你想干什么,骚扰一个足可以做你母亲的人!”

“我如何骚扰她了?不这样做能把你逼出来吗?父亲,这么些年你在国外,有没有想过母亲,我找到你就是想问个清楚,你到底是有多爱屋里的女人,才狠心弃母亲如敝屐?”

父亲和印象中的模样分毫未变,除了头发变白了之外,并和从前无多大不同。他一把抓起我买的鲜花,扔在地上踩了好几脚,说:“我早就不爱你的母亲,和她结婚本来就是个错误,不过最大的错误就是把你生下来!枉我在你生下来时那么疼爱你,现在你却想做这种有悖人伦的事情,给我滚!”

看到父亲事到如今,仍然为了那个女人说话,看来他对她,的确用情极深。

“陆家鸣,我谢谢你,要不是你做这么过分的事情,我还联系不上念真。如果你想报复她,就冲着我来,何必欺负她一个近半百的女人?我从来没有为自己的决定后悔过,唯一让我生气的是你的母亲当初竟然做出那样极端的事情,让一切都回不了头。”

所有的愿望,所有的念想在那一刻,被父亲的话击的支离破碎。

我看了他一眼,又再次看了旁边那扇紧闭的门,露出凛冽的笑意。

“那祝你们在巴黎过的幸福。”我说完这句话,离开这里,第一次感觉自己如同丧家之犬,狼狈离开。

后半年,我没有立即回国,流连于一个又一个国家,在夜色深沉的晚上喝到不省人事。

阿嘉见我陷入沉思,扶住我的肩膀说:“少爷,不开心的事情就别想了,你原谅了过去的人和事,你才会更开心啊。”

我点头说:“阿嘉,你说的我都明白,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养好你的身体,不然谁可以照顾我呢?”

我这么对她说,在心里却是别的想法。

绝对不能够原谅。

父亲那么爱这个女人,我一定要毁掉那个女人心里,最珍视的东西。

直到这个时候,我才把目光放到她的女儿,唐宛清身上。

说:

还有两更大概凌晨才能发出来了,亲们明天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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