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善与恶的竞赛

十二、善与恶的竞赛

“既然您有看法,就请全都说出来吧!”侦查处长贝伦斯道。他坐在哈洛德那间四面都镶满玻璃窗的房间里。

“不是我的看法,是受别人的启发想到的。发现杰克逊已经死亡,或者已奄奄一息是在接到有关交通事故的电话之后。在途中,抢救人员又是注射,又是输血,又是做人工呼吸,把他抢救过来。侦查人员做出一个当然的结论:偶然死亡,并且注明:肇事司机并未停车,下落不明。我画了肇事地点的平面图,连同肇事的其它细节材料都分别给我局那两位病理专家过了目。我问他们:假如人是被害致死的,要怎么办才能取出他的器官去进行移植手术?两个人说出了完全相同的看法。”

“是分别对您说的吗?”

“当然!”哈洛德伸手从裤兜里拿出烟斗。“他们两个人都说:‘那不困难,但要有如下几个条件:凶手精通医学,他得选择一个合适而安全的地点来接待被害人,还要具备运送处于昏迷状态的人的交通工具和手提式呼吸器,或者帮助呼吸的一般器械。’”

贝伦斯燃着了雪前。

“这个案子可能是怎么干的,他们也讲了吗?”

哈洛德点点头。

“和被害人单独会面,给他喝上‘米基芬’。然后用遮掩得很好的汽车把他拉到预定地点,附近还要有自动电话。这时在他的头上给以致命的一击。任何一个医生都知道怎样打才会被认定是不幸事故。然后给受害人用上呼吸器。凶手把汽车停在拐角的地方,从那里他可以观察,什么时候出现救护车的灯光。看准时机,他马上把手提式呼吸器关掉,把死者拖到显眼的地方。他定要把衣服扯破,造成发生事故的假象,最后凶手就坐上汽车,扬长而去。”

贝伦斯一言不发,琢磨着哈洛德的话。哈洛德稍停片刻,又继续说:

“病理专家们说,凶手这么干有他的好处,这样干可以得到一个血型和细胞组织部合适的器官供给者。”

“这回明白了,为什么杰克逊的病情报告在八月十三号发出,而事故却发生在九月一号。可是,我们手头没有证据能证明这是谁干的。”

“如果再深入一步,我们就会拿到证据,”哈洛德固执地说,“需要的是细心和忍耐,我敢肯定,他是租用了箱式汽车,这种车宽敞,没有窗户。”

哈洛德不讲了,于是贝伦斯问:“对凶杀发生在诺尔福克您怎么看?”

“这一点在目前无足轻重,以后可能会变得重要起来。也许凶手熟悉这个地方。这个地方合适:附近有电话,离波昂医院只有五英里,路上行人稀少,便于发现远处出现的汽车灯光,并且路的两旁还有篱笆墙,便于停车。”

贝伦斯插嘴说:“假如他打的并不很重,被害人在医院里忽然醒过来了,那怎么办?”

“我也向病理专家提了这个问题。他们说:可以把一个人头颅打碎,仍然可以用呼吸器加上激素,使他长时间不死。如果这个人在受到袭击之前是一个完全健康的人,那就更好办。”

“哈洛德,我对这个不感兴趣。是的,毫无兴趣。假如我们上了当,想什么办法不让舆论界不满呢?”

“现阶段,”哈洛德说道,“要搞清楚,九月一号前后谁出租过箱式汽车,在这一天之前谁卖过呼吸器。”

贝伦斯冷冷他说,“即使您搞清这些,对您也不会有什么好处!您会高升呢,还是要挨一顿整?祝您成功!”

哈洛德一时呆若木鸡。

哈洛德的受挫并没有影响他人生活,比如菲尔克斯的。

费尔克斯到了一个房间的门前。门上挂的牌子上写着:“人造心脏研究科,医生拉塞尔·琼斯,主任”,他推开门走了进去。

菲洛恩小姐站起身来。菲尔克斯马上看到了她那匀称而漂亮的大腿。

她请他坐到皮沙发上。屋内灯光明亮,对面墙边放着写字台,上边挂着几幅照片和一些心脏的复制品。

“是新成果吗?”

“是的,菲尔克斯先生。世界各地的实验室送来的人造心脏。其中有两个是我们的。”

照片上注有日期、编号和实验室的名称。这些心脏看上去做得很粗糙,象是手工制品。

琼斯一边擦手,一边从隔壁房间走了出来。

“您在给这些样品挑毛病吗?”他说,“对不起,菲洛恩小姐。”

她走出房间,轻轻地关上了门。

“真是一个美人!”菲尔克斯说,“你们当医生的,生活简直美极了。”

“一般人都这么说,”琼斯笑了起来,“可医生比起他们的患者来说,可得小心多少倍呀!”

菲尔克斯心绪不宁,可是身体不错。他近来养成了一个用右手抚摸前胸的习惯。

“您的气色非常好,”琼斯说,“自我感觉也不错吧?”

“我觉得自己好象要发疯。其他方面……”他耸耸肩,“都说我是沃尔德创造的奇迹。”

“我看您说的不完全公正。难道让沃尔德失败反倒更好吗?”

“我惊恐、不安、痛苦,思想也无法集中,夜里常做恶梦,一夜要惊醒好几次。动不动就生闷气,而且气得要命,好象排异过程开始了。好了,老兄,不谈这个。您邀我来也不是要听我发牢骚的。什么事啊?要是关于钱的事,您就可能要扫兴罗!”

琼斯走近了写字台。

“我可以马上告诉您,是关于钱的事。如果您看到我现在就要给您看的东西,您立即就会换一种口气说话的。”

他拿过来一件包着纱布的东西,放在桌上。

“您看,”他把那件东西放在菲尔克斯面前的桌子上,那个东西有拳头大,外形象心脏,是蓝黑色,并且还散发着一种奇妙而柔和的光泽,犹如一块大宝石,但它不是一块石头。它大头一侧伸出几支小管,小管是用其他材料做的,灰黑色,表面似乎蒙着一层细网。这个东西相当好看,好象出于艺术家之手。

“妙极了,是那些人造心脏中的一个吗?”菲尔克斯说。

“不,有本质上的差别,”琼斯说,“这个是活的。”

“外形美观,摸起来给人以很舒适的感觉。不过,我看是重一点。”

“它的重量和正常的心脏相同。这一只是给狗用的,所以小。”

“任何缺点都没有吗?”

琼斯摇了摇头。

菲尔克斯把心脏拿起来,用手抚摸着它那光滑的表面。“好象软绵绵的,摸起来挺舒服。”

“它特别坚硬。”琼斯走近桌子,拿着钻石玻璃刀,把玻璃烟缸划出一道痕迹,然后他把玻璃刀递给菲尔克斯。

“您用它划划心脏!”

玻璃刀在心脏上滑过,但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好家伙!”菲尔克斯小声说。

琼斯哈哈大笑起来。

“这个心脏完备得很。里边装有动力、节奏器和燃料。什么时候最后停工?这个心脏以钚一238为动力,据推算,它可以工作十年,十年后再做手术换燃料。”

“十年,”菲尔克斯低声说,“比移植得最成功的心脏还多八年!”

菲尔克斯做了一个习惯的动作,用手摸一下前胸,好象摸衣袋里的什么东西,琼斯发现,他出现了颈肌抽搐。

“您现在能把心脏接上吗?”菲尔克斯问。

“不,根本不需要您想象中的那种连接。这只心脏只在流动的血液中工作,在空气中不行。”

菲尔克斯又一次摸了一下前胸。

琼斯这时发现他脸上的肌肉抽搐和他这一动作同时出现。

“您是否把这个东西安到人的身上试一试呢?敢冒一次险吗?”

琼斯走近桌子拿起一串钥匙。“请您自己去看看,”他说。“如果这还不能使您信服,那就不会有什么东西能使您信服了。”

打字机在哈洛德手指的沉重按击下哼哼地响个不停。最近的侦查报告缓慢地从打字机上打印出来。

探长哈洛德报告

受害人杰克逊

出售呼吸器:

八月三日(星期一)

布里斯托尔市莫奥尔赫德大街格里宾·基思和波洛克有限公司接受了莫里斯·戈尔丁医生的电话订货。

格里宾等人合办的公司是国内专门为医疗生产呼吸器的屈指可数的几家公司之一。

商务部主任戴维·基思先生接的电话。他反复强调说,戈尔丁医生的口音很标准,很懂礼节。这位医生说,他是南非人,不久前在某个新独立的非洲国家通过了临床实习。可是基思先生没有记住是哪一个国家。

戈尔丁医生说,八月三日早晨他将离开英国,他说他刚刚收到一位新雇主的委托,请他代买一台该公司出品的BD一2107型呼吸器。他订购了一台,并说第二天,即八月四日提货。

基思先生要求他提供银行保证,然而戈尔丁医生说,他可以付现款。他还说,他在伦敦没有固定住址。他非常愿意向其他买主推荐该公司的产品。

八月四日(星期二)

戈尔丁医生的司机在下午一点半钟前来取货。基思先生事先吩咐过,他要亲自接待取货人,可是在司机来提货的时候,基思先生正在吃午饭。基思先生的秘书索列尔小姐接待了他。司机带来了戈尔丁的一张便条。他付了钱,大家帮他把呼吸器装在箱式汽车上。

刑警费吉拉特报告

受害者:杰克逊

运输工具:

ABE——2354通知发出后,收到累斯特警察局的通报。经过进一步侦查,下述事实已核实:

八月二十八日(星期一)

累斯特市特洛里大街阿,勒·托德父子汽车出租公司接待了一位男顾客。这位顾客具有和被怀疑者相同的特征,他自报姓名为西德涅·霍拉尔德,要租用箱式汽车,说是急用。当问他有无银行保证时,他说他不想浪费时间,宁肯出任何数目的押金。

于是请来了托德先生。霍拉尔德提出,箱式汽车他准备租用一个星期。托德先生向他要二百镑押金和一个星期的租用费。顾客当即付了现款。

九月四日(星期一)

霍拉尔德送还了箱式汽车。按里程表,汽车共行驶467英里。从押金中扣除了应付的里程费,余额退还给顾客本人。

这是一辆莫里斯牌汽车,载重半吨,车号是Ha1一4592。阿·勒托德说,照片上的琼斯很象霍拉尔德。

附注:

累斯特警察局检查了箱式汽车上的手印,结果一无所得。行车里程超过由累斯特到厄色克斯和诺尔福克往返的里程。累斯特市没有西德涅·霍拉尔德这个人。

哈洛德把两份报告订在一起,放进夹子,并用笔写上:“送侦查处长贝伦斯阅”。他满意地签上“17时30分。”自侦查工作开始以来,好容易盼到一个自由的傍晚。

他的报告很快送到了侦查处。

贝伦斯的嘴角挂着一丝尖刻的嘲笑。

“侦查线索可真不少,我的朋友。大概太多了吧。这样我们可以显示一下自己。”

贝伦斯瞧了一眼文件夹,看了一下自己画的记号和潦草的字迹。

“关于八月份第一周出租箱式汽车的第二号通报,有没有回文?”

“还没有。”

贝伦斯叹了一口气。

“如果我们不得不掘开杰克逊的坟墓,企图偶然地能够发现新的线索,那可是最后一着棋了。那个医生叫什么名字?”

“乔舒亚·沃尔德,”哈洛德提示说。

“如果我们一无所获,那么您那侦查处长的头衔和我的前途可就保不住了。”

“即使槁到点什么,下场也一样。”

“非洲没有什么消息吗?”

“还没有。我再拍一封电报。如果没有莫里斯·戈尔丁这个人,我们就有办法。”

哈洛德点着了烟斗。“我真想找到这个呼吸器。”

“上面一定标有批号,”贝伦斯说。“假如您是这个人,作案之后,您会怎样处理这个呼吸器呢?”

“拿回家去,埋起来,或者扔到河里。”哈洛德沉思着回答。

“这个玩艺儿到底是什么样子?”

“在铁箱里装着,就这么大。只要把盖打开,就可以使用。我们可以设想一下那天夜里的情况:他刚把杰克逊害死的时候,一定会想到,全英国的警察都得出动捉拿在逃的司机,并且肯定会捉住他。那时如果发现呼吸器,就不好对付了。我认为,他一定得甩掉它。”

“譬如,前面是一条河,”贝伦斯说,他又开始了侦探们在猜想的战场上互相角逐的那种习以为常的游戏。

“他有三点理由来选这条河。”

“不,有四点理由。河上有桥,而且河的航道很深。往河里扔什么都行,又快又方便。人站在天桥上比站在湖边好,不容易引起怀疑。”

哈洛德马上答道。

“你没有见过呼吸器的箱子。它一定得在水面上漂浮很长时间。”

“还能顺流而下吗?”

“如果他在箱子上穿几个窟窿,那么漂一会就得沉下去。即使我们看着它,也不容易再找到它。”

“好!”贝伦斯说。“现在我们需要一张大比例尺的军用地形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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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兄弟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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