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第二十九章

(二十九)

陶妮搬回到曾经在这儿生活过的司马家,当然时过境迁,如今的她已经不是司马家的儿媳妇。她搬到芳芳的房间里,躺在这熟悉依旧的宅子里,陶妮的心情还是无法平静,就是这座别墅把她和小杉、芳芳紧紧地联系在一起,可现在她们两人却都不在这儿了。陶妮想着想着,又担心起小杉第二天的手术情况,她一夜辗转反侧。

第二天,陶妮、夏心洁、司马父焦急地守候在医院手术室门口,他们都坐立难安。终于

手术室的灯灭了,小杉被推了出来。

“小杉,你感觉怎么样?你疼不疼?”陶妮紧张地问。

小杉朝着她动了动嘴唇但没说出什么话来。

司马父和夏心洁都面露忧色,他们护着小杉的推车往病房里走去。

小杉躺在病床上,陶妮用棉签棒替小杉润着嘴唇。小杉因为疼痛皱紧眉头,陶妮替她擦着额头上的汗,她的手紧紧抓着小杉的手,似乎这样可以缓解一点小杉的痛苦。

陶妮轻声地自言自语:“忍一忍,小杉,等这股疼劲儿过了,你就一天天好起来了。”

夏心洁回到家就接到了小柯从美国打来的电话。

“妈,我刚从实验室出来,刚才一直腾不出空给你们打电话。”

夏心洁难过地说道:“小柯,你妹妹的情况不太好。”

小柯说道:“妈,我已经知道了,我刚刚先给我的老同学打了电话,他已经把情况跟我说了。”

“小柯,你说小杉该怎么办啊?你要救救你妹妹啊。”

“妈,你别着急,你千万别太难过了,我争取这儿的工作能够早点安排好,争取早点回来看小杉。”小柯在电话那头着急地说道。

几天后,徐影来到了小杉的病房。

“我今天刚到。你哥让我给你捎了点东西。我看他特别着急,所以我一分钟也不敢耽搁,下了飞机往家里放下行李就过来了。”徐影从包里拿出一包东西来,“这是你哥帮你设法弄的特效药,还有一本医学方面的书和你哥给你的信。”

小杉接过小柯的信,她摸了摸信封,发现里面有厚厚的一叠信纸。

“我哥他工作这么忙还给我写这么长的信,他真是个傻瓜。”

“其实你哥在那边是一直关心着你们的。”徐影说完这句话还往陶妮这儿看了看。陶妮帮着小杉在收拾床头柜上的东西,她微微垂下眼帘,低下头去。

这时司马夫妇拎着大包小包走了进来,徐影赶紧站起身来跟他们打招呼。

“阿姨,叔叔你们好。我是替小柯来送东西的。”

“我听小柯说了,谢谢你。”夏心洁说完回过头去看陶妮,“陶妮,你在这儿熬了这么久,累坏了吧?”

“快回家休息吧。”司马父催促道。

陶妮起身离开的时候,徐影也拎起包站了起来。

徐影跟着陶妮出了门,“陶妮,你现在自己开车吗?”徐影问道。

“我没车,我也不会开。”

“那我送你吧,我今天开着我朋友的车呢。”徐影说道。

“不用了,我自己打车就行了。”

“还是我送送你吧,很方便的,而且我也很想和你聊几句。”

坐在徐影的车上,陶妮感到有些尴尬,可徐影倒是落落大方的样子。

“陶妮,你现在过得怎么样?还是一个人吗?”

“对。”

“你知道吗?小柯这两年也一直是一个人。”徐影转过头来盯着陶妮。

“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个?”

“我一直觉得你和小柯分开真的是非常可惜。你知道他有多爱你吗?”

“……这事都已经过去了,我不想再提了。”陶妮把脸对着车窗。

“可我还是非常好奇,我知道当初小柯他跟你提出分手纯粹是为了成全你和另外一个人,可是为什么你到现在却还是一个人?我觉得你们俩分开分得好没名堂啊。”

陶妮吃惊地看着徐影,“你怎么知道小柯跟我分手是为了成全我?你是瞎猜的吧?”

“我怎么可能有这么丰富的想象力呢?是小柯亲口告诉我的,记得那天你们刚办完离婚手续,我在医院的露台上碰到他,他那时候伤感万分,里嗦地跟我说了很多的话,我记得非常清楚,他说他放了你,你就会得到你要的幸福,他希望你能幸福。”

陶妮愣了片刻,突然她笑了起来,“你编的吧?小柯他不是这么诗意的人,他不会说出这样诗意的话来的。”

“这可能不是他的原句,但肯定是他的原意。他还告诉我说你在他家生活得很不容易,如果嫁给那个作家的话就可以生活得更加快乐更加轻松,他还说他在那个作家面前一直感到很自卑,连那次打动你的最浪漫的求爱也是那个人策划的。怎么样?这些事情凭我的想象编不出来的吧?”

陶妮怔怔地看着徐影,她开始相信徐影的话了。

“说实在的,那天我被他深深打动了,以前我一直觉得他是一块木头,没有个性也没有感情,我没想到他能够这样去对待一个女人,真的很让我感动。不瞒你说,后来到了美国我又重新追过他,可是他没有接受,他说他还是不能忘了你。”

陶妮的眼圈一下子红了。徐影用手摸摸自己的胸口,似乎是自言自语似地说道:“这下总算舒服了,否则这些话放在我心里头真的把我给憋坏了。”

陶妮的脸憋得通红,眼泪一串串地滚落下来。徐影见状吃了一惊,“哎,你没事吧?是不是我说错了什么话?我说的都是真的,我真的没有瞎编。你相信我好不好?”

陶妮说道:“我相信你,可我觉得他简直是一个傻瓜蛋。一个十足的傻瓜蛋。他居然会做这种蠢事,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他的。”

小杉在手术后的第十天,悄悄地溜出医院,来到附近的一家美发店,她让理发师把她的头发统统剪掉,一寸也不要留。

回到医院,光头的小杉一个人慢慢地茫然地徘徊在病房的走廊上,陶妮从电梯间出来,她看到小杉的样子一时惊得闭不上嘴。

“小杉,是你吗?”陶妮紧张地问道。“你,你,你,你怎么啦?你的头发呢?”

小杉回过头来微笑着看她,“剪了。酷不酷?我听说今年新潮女孩流行剃光头,我也去赶了个时髦。”

陶妮生气地打着小杉,“你干吗呀?你干吗这样啊,你吓死我了。”

“马上要做化疗了,我不喜欢头发一点点掉光的感觉。干脆剃个光头,就不会有掉头发的痛苦了。”小杉做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来。

陶妮心痛地一把抱住了小杉,小杉也抱住陶妮,她闭上眼睛,说出了心中的恐惧。“陶妮,我好害怕,你不知道我现在心里有多害怕。”

正当大家为小杉的病担惊受怕的时候,芳芳的事情又碰到新的麻烦了,高端在跟芳芳吵翻之后一直到他出事之前的那段时间,他拿着芳芳的委托书,出去接了一大笔活,狂收了一笔定金。现在这些单位联名要告芳芳。除非芳芳退出定金并作出赔偿,他们才肯放过芳芳。小杉知道现在这个时候再出这样的事情对芳芳会非常不利。所以必须赶紧把芳芳那些被高端私吞的钱找回来。曹律师已经托人打听到了那些钱的下落,小杉心里有了主意。

正是午后,小杉推门走进了伊芯酒吧。已经是五月的天气了,服务员都穿得挺单薄,可小杉仍捂得紧紧的,还戴着绒线帽,手里撑着一根拐杖。她径直走进办公室,走到伊芯的大班桌前坐了下来,放好拐杖、摘掉墨镜、脱掉帽子、露出一个光头来。

伊芯正在电脑上玩游戏,她抬起头看见小杉不由吃了一惊,

“你就是伊芯?模样和我想象的差不多。”小杉嘴角边挂着一丝冷笑。

伊芯打量着小杉:“你是哪里的?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姓司马名小杉,这是我的名片。”小杉向伊芯递上自己的名片,伊芯一看名片就笑了。“原来是文化公司的老板,怪不得打扮得这么酷。你是不是想来租拍摄场地,这儿经常有各种杂志和摄制组来联系的。”

小杉摇摇头,她又从包里拿出一份病历放在伊芯面前,“你再看看这个。”伊芯拿起病历翻开来一看,就把病历往桌上一扔,像是怕沾上什么晦气似的。“你干吗给我看这个?这是你的病历?你得了肺癌?”伊芯表情夸张地问着。

小杉微笑地看着伊芯。“我前一阵子刚刚动过手术,不过动得不好,已经扩散了。我这儿到这儿有一条很长的伤疤,你想摸摸吗?我已经是一个活不长的人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干吗跑过来告诉我这个,我不认识你啊。”伊芯有点慌神了。

“可我认识你,伊芯。你别紧张,我不想对你怎么样,我只是想替我的朋友拿回她被高端拐去的钱。”

伊芯这才恍然大悟,“哦,原来你是为这事来的,搞得这么神秘兮兮的,高端拐你朋友的钱,你去找高端拿啊,你干吗找我拿啊。”

“我说伊芯,咱们别在这儿绕***了好不好?我告诉你吧,我已经派人调查过了,高端把芳芳信用卡上的钱都划到了你的卡上,你看看这张单子上的记录没错吧?一共是分了六笔划过去的,对不对?”小杉把手里的单子往伊芯跟前重重地一拍。

伊芯斜了一眼桌上的那张单子。“打听得还挺仔细的,但那没有什么用,我告诉你,那些钱我是一分钱都不会吐出来的,因为这是高端该给我的,是我的青春损失费。”

小杉突然泛起一阵恶心,她努力压制住自己。

“哎,你别吐,要吐到外面去吐。”

小杉掏出餐纸擦了擦嘴,“高端该不该给你钱我不感兴趣,但这钱不是高端的,你的青春损失费不该由芳芳支付给你吧。所以我劝你还是把钱拿出来吧,当然我们可以商量让你留一些保管费。”

“我说你也把我想得太好对付了吧?我看你这么起劲为那个芳芳讨钱,是想收点管理费对不对?”伊芯也冷笑起来。

小杉勃然大怒:“放你妈的狗屁。你给我闭嘴。”

“你给我闭嘴,你给我马上出去,出去!”伊芯毫不示弱。

小杉怒气冲冲地站起身来,她从包里拿出一把刀子往桌上一拍,伊芯一下子吓得呆在那里。“你,你要干什么?”

“如果你今天不把钱交出来,那我们就只能是你死我活了。你如果杀了我,那你就是谋杀,如果你不杀我,那我就杀你,我一个快死的人陪你一起死,我还是赚了,你信不信?”

小杉逼视着伊芯,她的眼里闪着一种可怕的冷光,伊芯的眼神胆怯起来了,“你少来这一套!你为了你的朋友真准备豁出去啊?我才不相信呢,你吓唬谁啊?”

“你不相信,好,那咱们就试试。”小杉拿着刀就逼了上去,她的刀尖挑到了伊芯的脖子。

伊芯这下真的害怕起来了,她慌张地摆着手,“你别乱来,你疯了吗?”

“对,我是快疯了,我告诉你,我和芳芳是盟过誓的朋友,我用余下的这一点点命为她

做一件事,我认为是赚了,真的赚了。她现在需要这笔钱,她需要去用钱摆平高端给她惹出的事情,你相信吗?你拿不到这笔钱的,这事如果让警方来解决的话,你还是得把钱乖乖地交出来的,只是我不想这么嗦了,芳芳也等不了了,所以你就自己看着办吧。”

两人对峙着。伊芯突然软了下来,她脸上挤出一丝笑容来。

“咱们有什么话可以好好谈嘛,干吗要动刀动枪的呢?这不是我们女人家应该玩的东西嘛。你把刀放下嘛,坐下来我们喝杯茶慢慢商量嘛。”

过了许久,小杉从酒吧里面走了出来,她拄拐杖的手直发抖,她掏出给陶妮打了个电话,她告诉陶妮芳芳的钱已经要回一部分了,让她放心。小杉打完电话后才发现自己浑身上下都冒着冷汗,她扔掉拐杖,用手撑着自己的腹部,整个人一点点瘫软了下去。

小杉被路人送回医院病房,她脸色苍白地躺在病床上,朱医生恼怒地站在她旁边大声地批评她。“这种时候你怎么可以到外面乱跑呢?你对自己也太不负责任了吧。”

“朱医生,我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啊?我怎么会突然肚子疼起来了呢?是不是已经转移到肚子里去了?”

“别瞎想,化验结果没有出来之前,什么都别瞎猜。”

一个护士走了进来,她跟朱医生耳语了几句。

小杉警觉地看着他们。她挣扎着坐了起来,“什么结果?告诉我。”

朱医生怔怔地看着小杉不知该不该说。

“朱医生,我还是一句老话,请你告诉我实话。”

在小杉的追问下,朱医生说出了实话。

“你怀孕了。”

“什么?你说什么?”小杉像是听不懂朱医生的话似的。

“你怀孕了。”朱医生又重复了一遍。

小杉这才一点点反应过来了。

“我怀孕了?我居然怀孕了?天哪,这是怎么回事?这下该怎么办呢?”

“你必须先进行人流,然后才能开始化疗。”朱医生在一边提醒她。

小杉突然一把捂住脸,“老天干吗要这样作弄我?干吗要这样作弄我,你明明判了我死刑,却还要让一个新的生命来到我身上,这到底是为什么呀?为什么??”小杉情绪激动地用手打着自己的肚子。

司马家里,司马夫妇正准备出门到医院去看小杉,电话铃声响了起来,司马父回去接起电话。

“喂,你好,是的……什么?人突然不见了?”

夏心洁手中的保温瓶一下子落在地上,她神经质地问:“是不是香香出事了?是不是香香又不见了?”

这阵子香香被陶妮带出去接受治疗,夏心洁一直为她担着心。

“不是香香,是小杉。”司马父回答道。

“小杉怎么啦?小杉又怎么啦?”

“医院打电话来说小杉没有经过他们同意就自己出院了。”

“自己出院了?她现在这种情况怎么可以随便出院呢?她这是疯了吗?”夏心洁焦急万分。

老两口火速赶到小杉的办公室里找到了她,三个人面对面地站在一起,夏心洁已经急得话都说不清楚了。“你说呀,你快说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究竟是为什么?”

小杉低着头不说话。

“心洁,你冷静一些,你别急。”司马父拍拍妻子说。

“你让我冷静,我怎么冷静得了,啊,才一天没有看见她,她就成这样了。你看看,你看看,莫名其妙地出了院,而且还跑到公司来上班……”夏心洁说着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她显得那么痛心疾首、无可奈何。

“小杉,你跟爸爸妈妈说说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我们都为你着急坏了,你为什么这会儿一定要到公司来上班呢?工作上的事情该放手的就该放手,现在最重要的是你的身体你知道吗?”司马父说得语重心长。

“爸,妈,对不起,我知道我又让你们着急难过了,我自己心里也很难过,可我又不得不这样做。”

“为什么?为什么你一定要这样做?”夏心洁逼问。

“其实你们心里和我一样清楚,不管我住在医院里怎么样治疗,我的病是好不了的,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谁说的,谁说你的病好不了的?谁能说这种话?”夏心洁火冒三丈。

小杉也恼火地提高了嗓门:“妈,你让我把话说完行不行?我知道你这是疼我,但你也不要这样自欺欺人好吗?我的真实情况我们心里都是心照不宣的。我不希望你们都把我当病人看,我不需要这么多问候也不需要这么多同情,我需要活得更充实一些,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还有很多梦想要去实现,至少我得把《昨天再来》这个本子拍出来。我要在工作中忘记自己是个病人,而且我现在已经怀孕了,我想要这个孩子,我只有让自己在工作中做一个正常人,我才有资格去要这个孩子啊。”

夏心洁和司马父都愣在那里,他们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

“……你怎么会怀孕的?你跟谁有的孩子?”夏心洁问。

“妈,这你就别问了,反正是跟我爱的人。”

“小杉,你是说你想要生下这个孩子来?”司马父问道。

“是的,爸,我想要把孩子生下来,我希望我今后有一个孩子能留在这个世界上。”

夏心洁心急如焚:“小杉,你不可以的。你忘了你身体的情况了,你现在不可以有孩子,你不可以这样做,这没有可能的。”

“妈,我已经去咨询过专家了,他们告诉我,我的病是不会传给孩子的,只要我不随便用药,对胎儿的发育和成长也不会有影响。”

“但是你怎么可能不用药呢?你做化疗难道对胎儿没有伤害吗?你听妈妈的话,你不可能留下这孩子的。”

“为了这个孩子,我可以选择不做化疗。”小杉说得非常平静,可她的话把父母吓坏了,夏心洁简直是气急败坏了。“你说什么?你疯了吗?你居然为了肚子里的这个孩子要放弃自己的生命?你这是和自己作对,你这是在和你自己过不去,小杉你简直太荒唐了,太不可思议了,你怎么可以做出这种选择来?”

“妈,其实你心里也清楚,我现在的情况做化疗也是救不了我的,只是多活一年半载而已。”

夏心洁被噎在那里。

“小杉我问你,这个孩子的父亲他同意你这么做吗?”司马父担忧地问。

“他不知道这件事情,我不想让他知道,我不想打搅他正常平静的生活。”

夏心洁又跳了起来:“你这才叫自欺欺人呢,你还知道不要去打搅别人正常平静的生活,而你自己的生活呢?小杉,我告诉你,这件事情我说什么也不会同意你这么做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妈妈,从小到大,你一直要我服从你,我们已经斗了一路了,现在我的路都快走到尽头了,你就尊重我成全我一次好吗?”

夏心洁眼含热泪浑身颤抖,“不,以前你什么事都吵着要自己做主,我一直在对你让步,可今天这事你得听我的,你给我打掉这个孩子。我要你活着,我要你给我好好活着,多活一天是一天,我就这点指望了。”

“妈,事到如今,你还只想着你的感受,你为什么不能想想我的心愿,我一定要把这孩子生下来,哪怕只看他一眼,抱他一抱,我都死而无憾了。”

夏心洁气得咬牙切齿,“好,你有本事你就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可是生下来以后,你准备怎么办?我和你爸已经老了,我们不可能帮你带大这个孩子了。”

两个人失去理智大吵大哭起来。这时司马父大喝一声:“行了,你们都不要吵了。”

司马父的声音把两个人都镇住了,办公室里突然一片寂静。

夏心洁扑通一声跪在小杉跟前。“小杉,妈妈求你了,妈妈这辈子从来没有给人跪下来过,妈妈给你跪下来了。妈妈就你一个骨肉,妈妈要你活着,妈妈要你活下来啊。”

司马父一把拉起夏心洁:“心洁,你这是干什么,你这是干什么呀!”

老两口抱头痛哭,小杉实在受不了了,她生硬地把父母推出门去,“嘭”地一声关上门,她扑在门背上放声大哭起来。小杉哭够以后打开房门,发现父母已经离开了,小杉的心又开始为了父母痛了起来。她心里清楚自己和父母在一起的时日也已经不多了,自己怎么可以气他们呢?想到这儿,小杉情不自禁地往家里赶去。

小杉轻轻地推开花园的门,只见父亲正在给花草培土,他脸上的表情十分苍凉。小杉站在父亲身后看着他,可父亲却毫无察觉,依然认真地干着手上的活。突然父亲把土铲一扔,一屁股坐在泥地上捂着脸掉起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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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樟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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