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老的宠妃之荷鲁斯之眼 第二十章 阿布・幸贝勒 之一

法老的宠妃之荷鲁斯之眼 第二十章 阿布・幸贝勒 之一

古实或者说是努比亚是埃及尼罗河第一瀑布阿斯旺与苏丹第四瀑布库赖迈之间的地区的称呼。努比亚是埃及与黑色非洲大6之间的接壤之地。早在拉美西斯二世前数百年埃及的法老们就多次向这片拥有大量壮年劳动力及财富的土地进行了三番五次的进攻与同化。第十八王朝的图特摩斯三世曾经对努比亚进行过一次颠覆性的征服一度将它的全部国土归入埃及的版图。

部分努比亚人开始依附法老的力量在法老的军队、政治制度里任职。即使在现今遗留下来的记载里手持弓箭的努比亚士兵仍是法老雇佣兵的重要组成部分。文化上的同化使努比亚渐渐变为埃及的一部分。在埃及拥有霸权的年代努比亚人不过是一个“兵库”或是“贮金室”。然后当埃及衰落的时候努比亚人就会兴起。

拉美西斯不会容许这样的事情生。努比亚自身蕴含着天赐的财富。努比亚这个词来自埃及语中的“金”的读法正是取意其国土上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大量金矿。获得努比亚即获得国库的充盈。退一步说努比亚与埃及南部接壤距离底比斯不远从军事上看意义同样非常重大埃及北面有赫梯东有亚述西有利比亚危急之际稳固南疆一切可能的动荡是其它战争开始前的要一步。

然而有征服便一定会有随之而来的反抗。努比亚由多个黑人部落组成并非单一民族的存在。被埃及同化后有人顺从于埃及的文化与统治甘心以傀儡之国存在。而有人则会举起反抗的大旗一次又一次勇敢地像太阳之国出挑战即使这样的举动不啻于以卵击石。

拉玛就是早前众多反抗势力中的一位。与其他同僚不同拉玛异常清楚零散的进攻几近徒劳。几年来他细心筹划积攒实力以游击的方式一点一点地蚕食着埃及在古实边境的势力。精心训练的勇敢士兵、努力囤积的战争物资。拉玛的目的并不仅仅是报复几个埃及士兵出一口恶气而已。

现在他的机会来了……

艾薇只觉得胸口不住地闷好像一块巨大的石头沉沉地压在上面。周围很热身体蒙上了一层细密的汗让人觉得心烦意乱。艾薇翻了个身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囔着:“空调是怎么回事……”

恍惚间她只觉得自己是躺在伦敦家里那张舒适的床上洁白的床单和轻柔的被子好像千百尾羽毛裹着自己。耳边似乎听到久违的钟表秒针走动的声音或者是点滴落入细长导管的声音或者是佣人尽量小心走路的脚步声音。眼这样重。无论如何也无法睁开她只感觉阳光透过维多利亚风格的窗帘射入屋内热乎乎地落在身上好像自己要渐渐燃起来。

她本能地缩起身体想躲避从窗口射进来的热力。头一歪却被谁的手挡住。熟悉的声音却好似来自陌生人般侵入她的脑海“小心。”

她不由得一愣随即用力睁开眼睛离自己脑袋不过分毫距离就是坚硬的岩壁。他有点儿反应不过来尽头抬起映入眼帘的是冬俊美的脸。他半跪在自己身边一只手紧紧地握着她的手而另一只手温柔地放在她的脑侧阻止了她刚才一头撞在岩壁上的举动。

爱为突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她慢慢地支起身体用手轻轻推了一下冬示意他稍稍退远。少年却没有后退脸上全是挥之不去的担心的表情。

“艾薇你没事了吗?”

艾薇莫名其妙地看了冬一眼暂时没有回答明明是清晨周身却又是那令人难受的沉闷。她慢慢爬起身来挺直背脊透过夹角望向蓝天。

太阳缓缓地浮出了地平线清晨带金的光线渐渐揭开了天边灰蓝的帷幕热力越过山石落在她的身上。视线延伸夹角的外面整齐的白色队伍列成数个方阵白色的旗帜随风轻轻扬起晃得人睁不开眼。努比亚人黝黑的脸上挂着点点汗迹深棕色的眼里带着肃杀的锐利背后的弓与箭呈同样的角度简单、整齐。

他们应该全部准备好了艾薇这样想。

几千人的战斗力量在这个时代相当之大但毕竟是要和法老的四大军团之一交锋不借用黑夜来掩盖而要在白天光明正大地攻打过去还是有点儿以卵击石的感觉。

如果是艾薇的话她会选择在深夜出从而在对方力量最为松懈的天将亮时分进行攻击。正在心底为拉玛的失策感到惋惜但转念一想不管怎样拉玛毕竟是敌对的势力选择错误的进攻方式其实是对法老大大有利她或许应当松一口气。

“奈菲尔塔利。”轻快而充满活力的声音充入耳郭艾薇愣了足足三秒钟才意识到那是在叫她。已经很久没有人这样叫她了。她转过头去灰色的眼睛眨了眨。

拉玛走过来了。他身穿白色短衣手臂上围着一副皮质的暗纹护腕额前系着鲜血般深红的头带其中缀金隐隐绘出一只矫健的雄鹰的图腾。仿佛忘记了日前的怀疑他的笑容一如最初时的简单而直接“我们可以出了。”

艾薇愣了一下随即还是有点儿忍不住地询问拉玛:“那个天已经亮了现在出会不会有些问题呢?”

拉玛没有立即回答她只是走到她的面前亲手将她脚上的绳索割断伸手一拉就让她站了起来随即便扶着她向外走。艾薇以为拉玛并没有明白她的问题于是她又开口想要把自己刚才的担忧稍微深入地解释一下“拉玛我的意思是埃及的军队毕竟还是很强大如果你在白天贸然出击其实会使你的伤亡加重啊……”

拉玛回头看了艾薇一眼随即促狭地一扬嘴角“奈菲尔塔利小姐如果是黑夜的话谁又能看到你呢?你好好假扮公主是可以以一敌百的。况且阿布?幸贝勒通常状况下也不过一百名将士把守。”

他半扶半拉着艾薇向外走走出夹角处的阴影初生的太阳夹杂着干燥的热气扑面而来。她眼前骤然一片眩晕手心里渗出点点冷汗胸口沉闷的感觉再一次从周身围绕上来。尚是清晨又是较为干燥的埃及为什么总是有一种难以明述的燥热围绕着她?艾薇的身体好似不能完全受自己的控制每一步的前进都似乎并非来自她的意识。她的脚步不由得缓慢下来拉玛垂头看向她“你怎么了?莫非是紧张了?”

“艾……奈菲尔塔利她身体一直赢弱”冬在二人身后缓缓开口如常平稳的语调里夹杂了几分挥之不去的担忧“请尽量让她少做过于剧烈和刺激的事情不然她的心脏会受不了的。”

拉玛一愣随即又看向艾薇“是真的吗?”

艾薇抬头并没有立即说话。这奇怪的感觉与她日常病时的样子并不完全相同。身体就像无法控制灵魂不能契合地控制自己的**。这种烦躁、这种身体不属于自己的感觉不由得让她惧怕起来。她灰色的眼微微颤动着视线难以集中于一点。

“喂你没事吧!”看到艾薇奇怪的样子拉玛不由得有些紧张了起来她拉起艾薇的手只觉得她的手心微微沁出冷汗却异常冰冷“伤脑筋啊怎么会这样呢……”

拉玛不由得微微叹气他的话语中包含了些许埋怨以及隐藏在深处不易被现的担忧。眼前这名叫奈菲尔塔利的银少女十分聪明虽然与莲年纪相仿却要成熟世故得多一直以来都算是比较配合自己的计划。在过去几日的相处中拉玛的心中不禁对她颇有些出对待俘虏的好感行动上也自然比较优待她。但前几日在沙漠上遇到的鹰坠落事件让他对她以及冬的存在产生了些许怀疑。

本意是要在昨天晚上连夜向阿布?幸贝勒进攻趁着天色昏暗一举攻下碉堡在必要的时刻利用奈菲尔塔利作为人质削弱埃及军的抵抗。但是出于对信息泄露以及可能引来埃及军队埋伏的担忧他昨夜便命令全军暂时扎营在距离阿布?幸贝勒小半日路程的基地派两队侦察兵对阿布?幸贝勒周遭进行详尽调查。天明之时当得知阿布?幸贝勒碉堡的卫兵确实没有增加附近也没有见到其他埃及军队时他才稍稍放下心来。

看来是误会了奈菲尔塔利和冬。他不由得有一丝愧疚但随即想到阿布?幸贝勒唾手可得几分难以克制的兴奋便如潮水般将心底划过的内疚掩盖过去了。只有一百名日常守备的士兵再加上奈菲尔塔利假扮的公主他可以轻松地拿下这座碉堡。这是他告诉艾薇的信息。然而他的真实目的并非仅此而已接下来他会以最快的度调动军士一举攻下距离阿布?幸贝勒急行军一日余的阿莱方庭。阿莱方庭(注:现称阿斯旺)位于埃及的南部是埃及对南方国家的贸易重镇也是粮草的囤积处。之所以此次会倾全部兵力而出除了想在阿莱方庭收集足够的粮草也是想让埃及法老狠狠地尝一尝苦头。

阿莱方庭以南的地区包括阿布?幸贝勒全部本是属于古实的领土。在过去的数年古实对埃及的反抗战绝大多数是在这里开展然而不管在这片土地上的战争输赢如何遍体鳞伤的最终都会是这片富饶、属于古实的土地。

他似乎只能挫败地感觉到拉美西斯微微眯起淡淡的琥珀色双眼嘴角带着一丝胜利者的微笑远远地看着他们在他所划定的牢笼里抗击、挣扎最后屈服。

拉玛握住艾薇的手微微用力奈菲尔塔利的出现是个绝好的机会有了这位假冒的公主帮忙可以让他不损一兵便拿下堡垒甚至可以更为轻松地袭击阿莱方庭。

拉玛眼里对艾薇的怜悯渐渐淡去了数年来一直萦绕在心头的梦想将他紧紧地攫住。他想起自己大本营木门上挂着的那一尾饱满、亮丽、骄傲的翎羽。他不能忘记自己的荣誉即使背叛自己的血液、背叛自己的宿命他也要为了那份梦想勇敢地前进。他不可以在这个时候为任何人、为任何事甚至是为自己的同情心而出任何差错。

想到这里他拉起艾薇略带冷酷地说:“不好意思奈菲尔塔利。你再忍耐数日我便给你和你的哥哥自由。到时候我也会给你们一笔钱届时你再慢慢养病吧。”

不顾艾薇几乎要昏厥的虚弱他半带强迫地拉着艾薇跟着他向外走刚走了几步只觉得有人从旁拉住了他的手臂。他微微侧过头去看到的竟然是冬俊美的脸庞。冬的脸上依然是日常可以见到的谦恭含蓄然而从深胡桃色的眼里却无论如何读不出他半分心思修长而白皙的手指搭在拉玛的护腕上他缓缓地说:“请允许我照顾奈菲尔塔利。”

“放肆。”拉玛冷冷地说“放开你的手。”

然而冬却没有动面不改色帝又重复了一句:“请让我照顾她。”

拉玛心中只是一阵烦躁本能地想要甩开冬的手。然而他却骤然现自己的手已经动弹不得。他看了一眼冬少年的手无论怎么看都只是随意地放在自己的手臂上却不管自己如何用力挣开都毫无反应。他再次将视线落到少年的面孔上明明是夏日为何从他身上却可以感到些许如冰覆盖的寒冷?

“奈菲尔塔利的病如果没有我的照顾随时都有死亡的危险。若是这样你的计划还要怎么完成?”

冬说的话没有错而且看似从拉玛的角度出不管怎么说都没有错误。但是他全身所透露的信息仿佛在说“如果不放开她就杀死你”。

眼前这个懦弱、胆小让拉玛几乎忘记他存在的少年难道妄想威胁拉玛吗?拉玛心底不由得染上了点点怒意想要狠狠地推开他然而手臂依旧无法移动半分。无可奈何之际拉玛只觉得太阳从背后照耀自己的力度正在不断加强就好似要燃烧起来时间仿佛以比平日更快的度从身边流走了。如果局面就这样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虽然现在的阿布?幸贝勒没有半分埋伏但若是拖延到傍晚情况如何可就另当别论了。

何况退一万步说他还需要利用手里的这名银少女她并没有什么大错他也不想让她就这样死去。或许他不该为了这些无谓的小事浪费过多的时间。想到这里拉玛不由得转动手腕将艾薇朝着冬的方向推去。同时只觉得自己手臂一松少年放开了他腾出双手紧紧地将几乎无法站立的艾薇拥在了怀里深胡桃色的眼睛静静地却坚定地看着拉玛“请让我带着她跟你一起走。”

虽是拜托的语气却总令人感觉在命令他。拉玛心中的怒意不由得加重了几分没有回答少年的话语只是对一旁站立的四名士兵做了个手势。四个人立刻走上前来稍稍松开了冬脚上的绳子然后就一边两个看守着怀抱虚弱少女的冬。

“带着他们紧紧跟着我。”拉玛甩下这样的命令双眸又一次犀利地扫过一旁的冬。不管怎样看冬都是有几分古怪的。但是现在这个关键时刻他必须抓紧时机其余无关紧要的怀疑可以等攻击过阿莱方庭后再作考虑想到这里他便大步向不远处的白色军队走去。

“拉玛!”刚走了几步就看到莲快步向拉玛跑来。略显稚嫩的脸上因为奔跑而泛起点点红晕一层细密的汗珠微微沁在脸侧她快地来到拉玛身边用力拽住拉玛的衣襟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拉玛莲一起去。“

“不行。”拉玛干脆地回绝了她并未停止往军队走去的脚步。

“拉玛我保证会乖乖的我会待在你的身边就像艾薇公主一样。”莲越焦急了起来吃力地跟上拉玛的步子。

“莲你不要闹战场很危险。”拉玛依旧平淡地回绝了她的要求。

“拉玛!”莲突然停下了步子黑白分明的眼里又一次噙满了泪水“拉玛这是拉玛目前为止最重要的一场战争就算拉玛不说莲也知道。莲一定要和拉玛一起去反正如果没有拉玛莲……莲也早就死了!”

话说到这里拉玛不由得停下了脚步。只感觉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随即转过身来伸手摸了摸莲的头深棕色的眼里露出一丝温和“你好好待在这里等我回来。”

这样的话完全无法止住莲的抽泣她竟退后了几步站到了冬的身边伸手拉住艾薇的裙摆“我可以照顾艾薇公主我可以帮助拉玛保证艾薇公主和她的侍从不逃走……我不想离开拉玛。”少女顿了顿拉着艾薇裙摆的手不由得加大了力量“无论如何请让我一起去我不会给拉玛添任何麻烦。”

那一刻拉玛犹豫了。

莲很少如此坚定地违逆他的意思此次却拼命地不愿让步或许是真的担心他吧?或许只是撒娇?她真是喜欢哭啊他实在不愿意看到她哭泣。但是这场战争真的至关重要况且阿布?幸贝勒之战仅仅是一个开始难道要一直带着莲冒着危险一路行军到阿莱方庭吗?

不行他不想让她受这种苦。

“难道你不听我的话了吗?”拉玛的语调里增添了几分严厉。随即他对身旁的护卫兵嘱咐了些什么。

两名卫兵留了下来躬身用手指向另一个方向恭敬地对莲说:“莲小姐请往这边走。”

莲皱着眉并不想理会身边的士兵。她迈开步子想跑着追上拉玛。然而护卫兵却几乎是半强迫地拉起她带着她向营地深处走去。拉玛的背影越来越小。眼泪不住地从莲的脸庞滑落。

看着拉玛的背影她不禁用哽咽的声音大声地喊道:“拉玛!请一定平安归来!”

拉玛精心的准备拉玛强大的军队。

拉玛是抱着必胜的信心出击的那为什么她却觉得拉玛好像再也不会回来了呢?

阿布?幸贝勒关隘位于古实的一片地形较为特殊的地区。这里原本属于古实的碉堡关隘已经被埃及占领了长达数个王朝。关隘的主体在一条狭长的通路上方此通路三面接近高地高地之上是利于以弓箭射击的掩体。由于地域的特殊性在这里用兵把守可谓以一抵十。经过这条通路眼前便豁然开朗再走半个时辰即可到达尼罗河第二瀑布。这是一条由古实去往阿莱方庭最近也是最为直接的路。

如果想要绕过阿布?幸贝勒经由沙漠前往阿莱方庭相对而言路途遥远途中气候炎热水源缺乏对多人行军而言不啻为一条死亡之路即使能够到达阿莱方庭军队的实力也会大大受损只要埃及方面稍作准备便可使全军覆没。

换言之阿布?幸贝勒是古实通往埃及的门户。除非像拉玛劫掠艾薇时带领少量精兵才可尝试性地绕过关隘回到主营地。

当拉玛与他的两千余名全副武装的士兵到达阿布?幸贝勒之时太阳已经升到了天空的正中央。金黄的沙地仿佛要燃烧起来似的灼热令人不由得焦躁起来。

拉玛站在关隘正前方的空地之上只觉得四周一片异样的寂静。看不到关隘上方的掩体内有任何士兵的迹象亦感觉不到周围有任何生命的迹象。他转过身来看向身后静静跟着自己的少年冬与他怀中抱着的银少女奈菲尔塔利。

这一路虽然只花了小半路的时间但是因为太阳热力十足走起来很是消耗体力。但是他身后的少年竟然抱着奈菲尔塔利一路面不改色地跟着走了下来。拉玛心中对他的戒意又增加了几分。

“该把她给我。如果被别人看到你抱着她计划就全完了。”拉玛有些粗暴地拉过艾薇的手腕紧接着又甩下一句“到时候你们俩都得死。”

冬正在犹豫倒是艾薇先恢复了意识。虽然身体依旧十分乏力但不知为何她总觉得意识比早晨清醒了许多。她轻轻地拍拍冬微弱地说:“我已经没事了可以放我下来了。”

停顿了一下少年微微放低身体温柔而小心地将艾薇放了下来。

艾薇还未站稳拉玛便有些焦躁地一把拉过她随即推着她往队伍最前方走去。

“艾……奈菲尔塔利!”冬在身后略带焦急地轻轻叫着她的名字。艾薇回过头来向他微笑了一下示意他不必担心。紧接着就被拉玛拉着就这样一路走到了空场的中央。

空阔的沙地晴朗的天空艾薇银色的头在阳光的照射下流转着如同钻石一般耀眼的颜色。耳边掠过风的呼吸隐隐可以听到尼罗河水流动的声音。白色的军队已经被抛在了身后整个空场上只有她和牢牢夹着她的拉玛。

但是即使站到了如此显眼的位置仍然没有任何埃及士兵的影子。

安静就像阴影一样紧紧缠绕着在场所有人。

每走一步就像踏不到底一般。拉玛下意识地抽出腿侧的短刀抓住艾薇的手不由得又加重了几分力道。拉玛与艾薇的足迹在金色的沙地上留下了一道长长的线。

细长的、断断续续的连着白色的军团与空地中央孤零零的二人。

忽然耳边响起了与周遭规律的不相符的声音。

起初只是很小的声音简单的断断续续的。

然后整个同样频率的声音一并响起好像海浪拍打着峥嵘坚硬的顽石又好像狂风吹动着茂密的树叶。

拉玛与艾薇一起抬起头来。

放眼望去越山而上、河岸一侧、沙漠之旁竟是一片铺天盖地的金黄。正午的阳光如此耀眼直射在镶嵌着金箔的阿蒙军团的旗帜上风吹动着金色的旗帜出噼噼啪啪的声音。山顶上沙漠金黄的土粒随风卷起河畔隐隐映出金鳞天与地在这一刻融合阿蒙神的圣光出现在这里……阿布?幸贝勒。

在那一片光芒中里年轻的法老身着金色的战衣鲜红的斗篷随着微风轻轻飘扬深棕色的头束在脑后微微垂下的丝拂过模糊的脸颊。他静静地站在金色的战车之上左手轻轻地扶着腰间刻有王家纹章、象征战场最高指挥权的宝剑。战车前毛色亮丽的棕色骏马头戴华傲高挺的羽毛身上系着镶金彩条的马缰稳稳地伫立一动不动。

此外战场一片静谧。

埃及的军队占领着制高点士兵们如雕塑一般立着没有表情地看着脚下空地中一裘白衣的努比亚反抗军。只等法老一个指令他们便会毫不犹豫地自高而下冲入白色的队伍将努比亚人撕成碎片。

而此时没有人移动半分双方的僵持维持了微妙的平衡。

拉玛微微抬有些呆滞地看着高地之处金色的战车。愣了数秒随即便意识到自己落入了法老的包围圈。明明在前夜的侦查中没有见到任何异样的情况除非是掌握了全盘的信息否则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如此“适时”地出现。然而……自己行军的决定、信息究竟是怎样被传送到拉美西斯那里的?竟然一点儿线索也没有。当时随着奈菲尔塔利嫁过来的人明明已被他的部下全部杀死。他亲眼看着他们的尸体被部署一具一具地埋葬。

是谁泄露了消息?

怕是……没有机会知道了吧。

年轻的法老慢慢地抽出腰间华丽的宝剑举至半空。时间被放慢了一万倍宝剑轻描淡写地在空中划出凌厉的弧度映射出的光芒宣告拉玛一切苦心的死亡。四周阿蒙军团的将士如同金色的潮水决堤般从高地冲杀下来细流汇成雄壮的洪水铺天盖地地冲向空地中间白色的队伍。

金色充斥视野拉玛的脑海里却一片空白。心跳的声音如此清楚每一次都在用力敲打着胸腔就这样就这样看着埃及士兵将他苦心经营的白色军队吞噬吗!

深棕色的瞳孔在那一刻缓缓散开可只有一秒就又一次锐利地凝结。

仰金色的队伍俯冲而下气势磅礴地嘶喊声惊天动地;回身白色的队伍沉静以待黑色的面孔上没有半分恐惧或慌张之色。

这一仗胜负未分。

他向天空高举右手下一秒狠握成拳。

古实的队形开始变换了手持利剑的士兵奋不顾身地跑到了队伍最前面准备抵挡即将遭遇的埃及军队。在强大的阿蒙军队面前努比亚剑士的抵抗宛若一根极细的线轻而易举地就会被扯成碎片。然而在双方兵戎相接的一刻那一根单薄的线却展现了惊人的强大韧性。每一个人都奋力挥动短剑不顾白色的衣着被黑红的鲜血玷污不顾鲜活的**被冰冷的兵器刺穿。不出两百人偏偏将数千人的攻势挡在那里。千斤之石悬于一线。

这两百人为拉玛以及其余的努比亚人争取到了宝贵的时间。其他大多数身背弓箭的努比亚人快而果断地向后方跑去。他们动作灵巧、身体矫健很快跑到了约五十米之后的地方站成一个颀长的弧形面对着从三面冲涌而下的埃及士兵。

第一列士兵手持木盾半跪在最前方。第二列士兵搭箭在弦蓄势待。第三列士兵列队垂持弓随时准备补上。

拉玛拉着艾薇跑回了后面的军队随着自己的队伍后撤迅地站在了弧形箭队的中央他将艾薇丢回给身后的四名禁卫兵他们用力地拉着艾薇与冬谨遵拉玛最初的指令寸步不离地跟在他们的两旁。

就在这一刻金色的队伍终于撕开了白色的防线隶属于太阳王国的伟大战士勇猛地冲向拉玛的士兵们。众人的脚步踏起漫天的黄沙似乎可以隐隐感到拉美西斯站在身后高地之处冰冷地微笑。

艾薇眉头紧锁浅灰色的眼里几乎要流出泪来。

他来了伟大的埃及王拉美西斯站在这里……为什么为什么他要来到这里?

她深深地垂下头去用最轻微的声音低低地呢喃着只有冬听到了她小声地祈祷……

“请你……活下去。”

拉玛从身后取下自己的弓。深棕色的弓身优美而充满力量弓尾两侧由黄金制成嵌以一枚海水般深邃的蓝宝石。他从腰侧抽出一支箭熟练地搭在工上稳稳地举起弓将其拉至饱满。他身后的努比亚人随之拉弓至满高高举起仿佛要射落空中的太阳。

“如果……能够射落太阳那么就可以看清世界了。”拉玛轻轻地说了一句随即放开了手指。

那一刻千余利箭倏地一并飞至空中撕破炙热的空气在蔚蓝的空中划出了深黑而锐利的弧线直直地飞向奔涌而来的埃及士兵。

艾薇紧紧地闭上眼睛不愿去看即将生的事情。

直到今天在开罗的博物馆里仍然可以看到这样的你塑。法老的军队包括皮肤较白的埃及人还有皮肤较黑的努比亚人。埃及人手持短剑健壮威猛;努比亚人身背弓箭精干灵活。努比亚人强大的箭术使得多代法老将其以雇佣军的形式纳入自己的军队助埃及获得战场有力地位。

那么当箭术精湛的努比亚人掌握了复杂而先进的队形变换并与埃及对立时又将出现怎样的场景呢?

漫天箭雨呼啸着冰冷地射入手持短剑的埃及士兵体内血液的流动被突入的硬物遏制紧接着鲜红的液体喷涌而出。金色的队伍里6续有人仆倒在地然而没有得到法老的命令士兵们对战友的死亡却万若无视只是努力地向前冲着。第一轮箭雨停止却不待埃及人稍微松一口气站在前排的弓箭手退到了第二排却换了另一排的士兵站到前面又是一次满弓黑色的箭雨仿佛死亡的咏叹调。

然而埃及士兵的步伐依旧未曾停止。就像埃及与努比亚边境的纷争从未停止。

拉美西斯二世时期埃及曾多次出兵对努比亚进行征讨。而那位年轻的法老更是不满十岁就随父亲出征努比亚对其战斗的方式耳熟能详。冷兵器时代的战争多是建立在残酷的牺牲之上。小规模的牺牲才能换取更大的胜利。拉美西斯清楚面对努比亚人强大的弓箭队唯一胜利的方式是什么。然而现在奋不顾身、勇敢冲杀的阿蒙军团四大军团最为重要的一个。而在这金色防线的后面站立的竟然是他万人之上的埃及法老!

艾薇弯下身去紧紧地按住隐隐作痛的胸口。心中不由的产生一丝莫名的恨意为什么他要亲自来这里……她好害怕一个闪失令她再次面对卡迭石之战时体验到的那种令全身凝结的彻骨绝望。她不是为此才历尽艰辛走到今天!

金色的士兵在攻势凌厉的箭雨中纷纷倒下炙热的鲜血染红了金色的战衣呼吸的声音渐渐弱去湮没在未曾停止的阿蒙军团的脚步里。

眼看埃及一方的利剑就要接触到不擅近身攻击的努比亚弓箭队拉玛突然高声命令道“长枪!”蹲在第一排的士兵从坚实的木盾后面骤然伸出了数枝长枪好似多枚巨刺犀利地向前突伸出去。

即将接触的埃及士兵来不及停步便被长枪狠狠刺到。盾牌之后的箭队保持着凌厉的攻势组织后面的士兵冲上前来。然而踏着倒下士兵的尸体更多的金色依然争先恐后地涌上来。他们高举颀长的宝剑奋力地砍断长枪逼近努比亚人更进一步!

终于坚实的白色壁垒被金色的潮水冲出一道细小的裂纹而紧接着拿到裂纹被不断扩大努比亚军队竟然被硬生生地切为两半。拉玛站在后面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最后他举起左手很轻却很果断地一挥努比亚人整齐地收起弓箭置于身后从腿侧抽出了短刀。

这是努比亚人最后的挣扎双方进入了近距离的肉搏。拉玛的战士受过良好的训练虽然是弓箭手使用短剑却也十分了得即使在强大的阿蒙军团面前依然打得有板有眼竟然就这样将手持长剑的埃及士兵挡在了那里。

而就在这一刻在埃及军队背后的高地上突然掀起了漫天尘土。艾薇抬起头淡金色的阳光刺的她眯起了眼睛。金色的沙砾中数辆战车气势恢宏地向战场中央冲来刚才位于高地后侧完全没有看到。战车这才是埃及人擅长的作战方式在最后一刻出现在心理上不啻于将努比亚人彻底击溃。

伟大的法老稳稳地立于黄金战车的中央他一身戎装浮雕般完美的面容上隐隐显露出冰冷的微笑。那是绝对强者对弱者即将开始征服、夺取与杀戮的前奏。挥动刀剑转瞬间眼前一片猩红所过之处留下深黑的血印。

“奈菲尔塔利!”拉玛喃喃地叫着跑了过来从看守艾薇的士兵手里接过她紧紧地拉住她的胳膊“待在我的身边你假冒公主拉美西斯一定已经知道了。即使你是埃及人也会被一刀杀死。”

“拉玛?”他解释的仓促艾薇心中略带愧疚。明明是她欺骗了他他却信以为真在即将兵败如山倒之时依然挂念着她的安危。他果然是一个非常善良的人。

拉玛将艾薇藏在身后抽出腰间的短剑准备近身肉搏。

“拉玛你快跑吧。他不会放弃阿布?幸贝勒的!”艾薇在他身后大声地说“他不会放弃阿布?幸贝勒因为这里是埃及与努比亚的扼咽之地控制了这里就控制了埃及南侧国门。而在这里将你全灭也是为了给努比亚境内其他可能的反抗势力以警告。败势已成定局你最好是尽快脱身逃离这里!也许这样做不够英勇但是……莲还在等着你呢。”

莲?

拉玛一愣那一瞬间眼前闪过一张熟悉的笑脸。

淡淡的酒窝黑色头后樱红的带。

如果她可以不再哭就好了。

那一秒他的眼底闪过一丝犹豫但紧接着他又恢复了原有的杀气“这些白色的兄弟都是我的手、我的脚如果他们死去了拉玛就相当于也死在了这里。”

但是……始终想不明白的是如果埃及得到自己要进攻阿布?幸贝勒的消息法老任一军团就可以轻易将他的武装力量碾碎吧?失败仿佛已成定居。阿布?幸贝勒不过是一个边境堡垒关于这里的攻守已是家常便饭。这次究竟是什么促使法老亲自率领阿蒙军团前来?行军如此迅、攻势如此凌厉作战如此不计代价!

为了……艾薇公主吗?

不对如果他可以得知自己的用兵计划他早就该知道自己手里这位银的少女正是他处心积虑安排下的那名替身。难道还会有什么其他的端倪吗?

他微微侧身余光看到身后的银少女。她迎着阳光如瀑布般的银色丝倾泻而下落于腰间映着天地间的光芒显出淡淡的金色;她微微颔银灰色的眼里隐隐映出了天空的颜色;她苍白的嘴唇微微张启喃喃地述说着什么;她的背脊柔软而直挺她的四肢纤细却仿佛有撑起天地的力量。

他想起她在桥上果断地跑回来砍断绳索;他想起她毫不惧怕自己的威胁再生死之间保护同行的少年;他想起她出前对莲所说的话姊姊明晰将局势的厉害轻描淡写地清晰述明。她说她是公主的侍者她说她只是恰好与公主有同样的色……

猛地拉玛恼怒地转过身去拉住艾薇的头一把将她拽到了自己身前。

拉玛心中一片混乱被欺骗、被蒙蔽、被伤害的感觉涌上心头转瞬间五味杂陈。

“你就是艾薇公主!”

“我……”艾薇愣住了不知该如何回答。

拉玛右手迅地拔出腰间的短剑毫不犹豫地架在艾薇的脖子上。他大声地、绝望地又一次叫道“你……就是艾薇公主!”

埃及的战车冲进了白色的努比亚军队。拉玛处心积虑、培育了数年的英勇战士就像破碎的玩偶被阿蒙军团的战车轧倒、碾碎。

拉玛的双手微微颤抖黑色的剑身些许侵入了白皙的肌肤鲜红的血丝点点洇出。

“对不起……”艾薇轻轻地说。

“我不要你的道歉!”拉玛怒吼一声。他不要她的道歉他的手足死在了这里他的野心死在了这里他的梦想……也一并死在了这里。他还有什么存活的意义呢?

那就彻底变成修罗吧!

他用力地拉着艾薇站到一处相对来说较容易被注意到的高地之上将她推到自己的面前让她娇小的身体正面对着阿蒙军团直冲而下的战车。

“拉美西斯!你若不停下我就要她的性命!”拉玛大声叫着如此数声。

不知是他的声音极为洪亮还是因为他已经架起艾薇步步向前在战场另一侧的拉美西斯竟奇迹般地停止挥动手中的宝剑看向这里。

拉玛眼中略微涌起了鲜红的血气。他从高地缓缓走下来驾着艾薇就这样走入了战场双方指挥官古怪的举动竟使战场以他经过的途径为线停止了肉搏。那份静止迅地向两边扩散厮杀的声音渐渐停止只剩下血腥的气味如此浓烈直扑鼻腔。因为艾薇埃及的士兵竟不敢对他动手。只得眼睁睁地看着他从纷杂的战场见走过一直走到拉美西斯恢宏华丽的战车前。

深黑的剑浅浅地埋入艾薇的脖颈拉玛仰看向战车上高不可及的拉美西斯。

琥珀色的眸子淡淡垂下没有表情地扫过艾薇随即停在了拉玛的脸上拉美西斯一言不地看着拉玛。

二人静立时间宛若停止。

不知过了多久拉美西斯轻描淡写地开口:“古实的国王本想把艾薇公主指配给你。”

艾薇闻言心头一震。

原来身后的人是古实的王子吗?

难怪他说……背叛身上的血液。举起旗帜反抗埃及不仅面临着强大的太阳王国也是背叛了自己臣服于埃及苟活的父王的意思啊!

拉玛横眉手中却不由得微微松了力气“我早已与古实王室没有任何关系。我可以把艾薇公主还给你。但我要你的士兵卸去武装让我与剩余的兄弟们平安脱身!”

“古实的王子竟沦落至此真叫我十分心痛。”拉美西斯轻轻地说着几近透明的眸子飞快地扫过艾薇颈部狰狞的血痕神色的瞳孔倏地一紧随即他闭上眼睛。

拉美西斯心底隐隐泛起如利刃翻搅一般的沉痛。不行他是埃及的王他还不可以……

他睁开眼睛眼底一片沉静。

“没有人可以左右阿蒙军团的胜利。”他故意停顿不去看艾薇面孔上难以掩饰的丝丝绝望。

再等一下只等一下。他已决定从此他誓不会让她再受伤害。

“我想到了另一个解决方法。”拉美西斯冰冷地看着不远处静止的战局。

“什么?”拉玛警戒地退后一步。

垂他轻轻地说:“你宣誓对埃及忠诚跟我会埃及。我便饶了你的兄弟不死。”

拉玛轻蔑地一笑刚想反驳拉美西斯的下一句话不仅不满地跟上“我不是在和你谈条件。难道你想看到所有人都被碾成粉末?”

他居高临下俯视着战车之前站立的拉玛。他视艾薇如无物只淡淡地打量着拉玛仿佛毫不在意他的回答。

“现在放下你的宝剑跪在我的战车之前对埃及宣誓忠诚……至少我可以许诺保留你手下的战士们今天的生命。”

艾薇感到拉玛的身体在微微地颤抖他的宝剑在她的颈口轻轻晃动使得她感到火灼般的疼痛。然而什么也比不上他对她的不屑一顾更加令人难过不如就这样死去……不如就这样痛快地死去或许她就可以释怀了。

拉玛犹豫了很久这对艾薇而言就好像有一个世纪那样长。之后猛地她感到颈前一松后背被重重一推她一个趔趄向前跌去。

身后扑通一声年轻的努比亚王子单膝着地跪在了埃及法老的战车之前。拉玛久久沉默屈辱聚集在他的喉头他无法说出任何话语。他能够感受到身后千余名白衣的努比亚战士的目光他对不起他们他对不起自己的信念!

悲切冲刷着他的理智思考的路径渐渐变得模糊。他久久没有言语。

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放弃数年来处心积虑的一切努力!

他抬起眼来但目光就此凝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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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老的宠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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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老的宠妃之荷鲁斯之眼 第二十章 阿布・幸贝勒 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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