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验忠心仙子闻噩 念师恩离雀归巢

第七章 验忠心仙子闻噩 念师恩离雀归巢

大殿空空除了沈青眉便只有盘于玉柱之上的条条虬龙口含明珠怒目而视。岳临风早已消失在屏风之后不见了踪影沈青眉虽仍立在那里却再没了往日的沉着与娴静望着岳临风离去的地方不知所措。良久之后她才悲伤地摇了摇头轻拢秀裙转身向殿外走去,随着殿门的一声开合殿中再无一人。

转过殿后一条玉廊的尽头处云雾蒙蒙忽然一个身影来至只见雾气一旋一座门户显了出来那人踏前一步推开门走了进去。屋内异香萦绕阵阵青烟自中央一个古形青铜香炉内飘了出来让人闻之脑中便是一醒。来人前行几步左转又来到一间室内再看室中靠右一大排古色古香的书架正有一人站在书架之前随便翻着那上面的古老典籍他一身雪白正是方才在殿中不满于沈青眉的岳临风。只见他听得来人将手上书籍一放转过身来道:“易天官请坐。”

进来的人正是天机部天官易白石他一捋胡须施礼道了声:“宫主请”随即便在一边椅上坐了下来。

岳临风却不下坐他自顾踱步到一面窗前将那窗推开看着外面园中奇禽异草道缓缓道:“易天官此次随行苍眠山虽未曾主持阵势想必对各派实力意向均也已了然于胸怎么样说说吧?”

易白石一拱手道:“在那之前老朽想先说一事。”

岳临风嘴角一提:“方才我让你在殿后待着莫非为了是青儿的事情么?”

“不错”易白石眉毛一挑想了一想才徐徐道:“宫主方才何必对她如此严厉?若说青儿在苍眠山无功而返也不至于这样责怪于她那里形势确实诡谲了些并非她布置失当……”

“她确没布置失当”岳临风截道“但是苏酒儿这样的人混入我云宫之内而不查岂不是有失职之罪?”

“这……”易白石迟疑着却是一愣只因这事他还未曾向岳临风说过怎的他便已经知道了?然而岳临风却不管这些继续道:“我和她说过多少次了决事当高屋建瓴又当体察入微更应雷厉风行。苍眠之事布阵未稳便与上清道忽起冲突思虑不周是为一错;冲突既起却又犹豫不决坐看其人离去大好机会就此放过是为二错;与人比剑以判应劫之名幼稚可笑是为三错。你要我如何不责备她?”

易白石沉吟道:“话虽如此然而青儿年纪尚幼能有如此帷幄之力已属不易宫主又何必如此让她难堪呢?”

岳临风一笑转身道:“她是我的义女犯了错如果我都不对她严厉你们谁又会去教训她么?”说完走了回去坐在了尽头的交椅上。给岳临风这几句话一说易白石虽仍觉不应该那样对待沈青眉一时却也找不着理由来再加上岳临风才是仙宫之主他也便不再说什么只道:“若是如此便只希望青儿能体会宫主的苦心吧……”

岳临风点了点头脸上复归肃穆之色问道:“易天官觉得苍眠山这数月后各大派动向将会如何?”

易白石道:“却有一事关系到此我正要说起。所谓的应劫之宝物‘伏魔剑’出土后我等各派均白忙一场却给苏酒儿得去。然而属下却亲眼所见伏魔剑为另一人所得去……”说到这他看了下岳临风然而岳临风却是无动于衷的样子易白石之好继续道:“此人却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年轻小子只怕这下各派均要争夺此人了。至于各派动向……各派无人能得神剑便无人有领导争个道门的正义之名。上清道如今看来已经龟缩起来恐怕不易再出至于三大世家这次铩羽而归对我们的威胁也减小了很多依老朽看短期内应该不至于与我等直接作对了。”

岳临风紧皱眉头一股威严之气不经意间散出沉声道:“此次没有拿到那剑其实便是我们输了。”

易白石道:“话确是如此……因此我们更要争取那持剑之人才是。怎的宫主却像是对这人不甚感兴趣?”岳临风想了想道:“你对这人怎么看?”

易白石道:“此人看起来甚是憨厚其心可说淳朴修为甚是一般。倒是和他一起的几个人年纪虽小我看却都不是等闲之辈。只不过老朽尝试招他们入宫却失败了。其中便有那个最近给剑盟闹得鸡飞狗跳的宁羽白。”

“哦?”岳临风眼皮一抬“宁羽白?就是那个琴神七弦子亲传弟子宁羽白?”

“不错。此子修为非凡青儿一眼便将他看中多次提起甚是青睐。老夫一见也觉不错……”

岳临风闻言脸色立刻沉了下来半晌无言。易白石观其面上竟是一丝表情也无禁不住道:“宫主为何对此人如此在意?”

岳临风仍是一副思考的样子站起身来走了两步忽然道:“唉青儿这孩子其他都好只是处事软弱唯独做不到一个狠字这样下去我怎么敢将日后大事交给她去做?”易白石闻言奇道:“宫主怎的忽然提到这点?”

岳临风不答仍自道:“不过她的担心也并不是全没道理若以我云宫之力独斗三大玄门却是凶险。只不过……”他忽然笑了一笑“易天官你刚到可能还不知道玄天宗几日之前刚刚派了其下清玄院院赤霞真人来此见我听其言语似颇有结盟之心。”

“什么?”易白石失声道“玄天宗欲与我等结盟?”他不喜反惊一句话说出立刻沉默了下去眉头皱起了老高。

“我尚未答复他们这件事你怎么看?”

易白石想了想道:“玄天不是一直高悬置身事外之姿如今却想不到……”

岳临风一笑“兵不厌诈我早便知道通天真人不在道德真君钟天离代这个宗主之位必不会安于现状他虽身为通天真人大弟子性情可是差得远呢。如今乱势之端已现此等虎狼之心的人又怎能真坐得住?”

易白石叹了口气道:“宫主既知道他虎狼之心便知与虎谋皮其险有加。宫主英明还望三思啊。”

岳临风摇头道:“他有虎狼之心我有御虎之道。此等绝大助力又焉有不用之理?只不过现在倒还有一件事要处理……”说完也不待易白石相问将手啪啪啪拍了三下对着空中道:“快去将青眉小姐请来。”

一声清脆的“是!”不知从哪里传出便再无响动了。岳临风坐归原位又与易白石谈起些别的来。易白石心中虽存着莫大疑惑却也沉得住气不问只与岳临风一问一答不管别事。不大一会门外有声音响动:“小姐到了。”说着一声门响有人走了进来。

一道人影转过房门沈青眉清丽无匹的脸庞出现在二人面前只见她先对纳了一礼然后道:“义父您叫我?”

岳临风道:“不错我叫你来是有一件要事要你去做。”

沈青眉一愣不知到底是什么事情这么重要看了一眼易白石又向她义父问道:“不知是什么事情这样紧要要义父紧急找我进来?”

“你可知道宁羽白此人?”

沈青眉眼睛一亮“知道!义父也听说他了吗?莫非想要青眉去招他入宫?”

岳临风冷笑了一声道:“招他入宫?我是要你去杀了他。”一句话说出沈青眉只觉得四肢冰冷好似一下子掉进了冰窖之中……

***

千里之外的宁羽白此时可不知道正有些什么人在打着自己的主意。如水剑光晶莹一闪他自天上猛地扎下朝着一座山峰上飞去转瞬间落于山峰之上剑光隐去现出了真身来。往四周一看青山绵绵而去峰峰剑指于天各峰之顶还偶有残雪除此之外倒也有些郁郁葱葱之貌了。忽地咻咻之声落下三道剑光分别由上坠下三人尾随至此也都收了飞剑落了下来。谢青阳当先一步上前往周围看了一下对宁羽白道:“这里已经是九凝山内了那边便是望剑峰羽白你怎么却落下来莫不是忘了地方了?”说着一指。

宁羽白顺着谢青阳看去再往两边看了看摇头道:“我不是忘了我只是……想先去见一个人。”

“你要见谁?”谢青阳奇道。

“你还记得蒋五爷么?”宁羽白转头望向另一方凝目道。

“蒋五爷?那个从前总是奴役你去砍木头的蒋五爷?”谢青阳愈加奇怪了。

宁羽白一笑“不错”他道“你便不用理了我从这里去离别崖碧落别院一趟你便和秀儿、阿牛一起先回望剑峰后玉灵洞去见6师叔吧。”

三人之中就属谢青阳对宁羽白最为熟悉却也不知道宁羽白与那个蒋五爷到底是什么关系。但是宁羽白既然这样说了那么必有他的原因谢青阳于是道:“那好我们便先去玉灵洞见师叔已经这么久没回去过她老人家一定担心死了。不过这回有你跟着回来她一定会开心的!羽白你定要早点回来。”宁羽白笑着点了点头于是谢青阳招了秀儿和牛阿福两人各自御起飞剑再往天上跃起循着望剑峰的方向飞了过去。宁羽白眼看着三道剑光消失在群山之内这才再次御剑飞起认了认方向往那从前呆过的拢烟峰行去。

拢烟峰上离别崖顶夕阳的余照打在一片宅院的顶上被那偶尔的几篇琉璃瓦片映得七彩纷呈煞是好看。在那宅院的后面正有一个头灰白的老头翘着一只脚坐在院里石桌之旁对着天上呆。老头头胡乱扎起披着件破烂的棉布直缀一手放在那里衣都差点裹不住的大肚上嘴叼一杆烟袋不住地嘬着。他将眼神全都放在了对面屋顶的一片瓦上日光照在那瓦上他那恰可以看得见那七彩的一圈反光。只见他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又将头扭了一扭换了个角度再看了一会似乎觉得不大完美又用那烟袋比了一比再换了个角度。这下似乎好得多他揉了揉肚子点了点头就那么地不动了。

混乱的一阵脚步声忽起院子的两扇破门嘎吱一声被推了开来四五个小道士半死不活地拖了一根不起眼的树枝走了进来。只见他们一个个都是灰头土脸累得半死的样子。将那树枝拖到老头面前几人松开手来喘着气道:“副主事今儿的活儿终于完了您老您老验验验……”

老头听着将脖子挪了挪瞄了那树枝一眼将手一挥同样有气无力地道:“下去吧明儿继续……”

几个小道士一听将嘴一咧算笑了笑却比哭还难看道了声“是”又都拖着老腿走出了院子去。老头这才将烟袋在桌上磕了磕站起了身来。他弯腰下去将那截不过二指粗细的树枝捡了起来嚅嚅道:“这么一根赤铜木才够我喝多久的……”说完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趿拉上两只鞋往屋内走去。

“师父!”猛的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老头蓦地停住了脚步浑身便是一震。

“师父!徒儿徒儿回来了!”宁羽白在石桌后现出快步两步来在老头身后。老头听见这声终于缓缓地转过了身来那脸上一对小眼紧眯着似乎想要努力看清面前的人却不是蒋五爷是谁?宁羽白一见扑通一声便已跪倒。

“羽白……羽白?真的是羽白?”蒋五爷忙将宁羽白扶起来道。再看了看果然是宁羽白这才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却是什么也话说不出来。过了片刻他忽然骂道:“你这臭小子一跑就是这么多年让老子我没得酒喝心里还要惦记、惦记、惦记你!”说着便用那烟袋在宁羽白脑袋上猛敲了三下。宁羽白却是纹丝不动待他打完三下再次跪倒往下磕了一个头道:“徒儿不孝累师父惦记了。”

“唉……”蒋五爷长叹了一声又将他扶了起来“你这傻小子……快随我进来吧。”说完握着宁羽白的手腕将他拉近了屋里去。

屋内仍然是几年前的老样子却是一点都没变。宁羽白进得屋来一瞧自是另一股感受在心头只被蒋五爷拉着两人坐在了破旧的桌子边上。待一坐下蒋五爷又自己站起走进了里屋去只听得一阵翻箱倒柜的声音响过他终于捧着一摞牌位走了出来。将那些牌位一一在桌上摆好蒋五爷烧起一炷香拉着宁羽白一起跪倒拜道:“舍剑庐列位祖师在上弟子蒋五的真传徒儿今天回来了。有此子在我舍剑庐便不是后继无人本门铸剑绝艺也不至于失传诸位祖师有知当怀欣慰了!”说着领着宁羽白磕了三个响头这才起身又将那些牌位一个个收起放回了屋里。

忙完了这些蒋五爷这才出来坐在桌旁细细端详起宁羽白来。当年宁羽白离开碧落之时还仓促得很连个道别都来不及如今连样子也变了一些着实令人感慨。待蒋五爷看了半天宁羽白开口道:“师父您老人家这两年可好?”

“我?好得很好得很。一个人在这安逸得很又没人找我麻烦又没人找我铸剑的和你在的时候啊差不多!唉我也听说了你的一些事情担心的我啊……”蒋五爷将烟袋嘴对着宁羽白指了指又道:“不过啊我还真没看错你着徒弟!一个人将个剑盟闹得天翻地覆的好很好!我早就看不惯碧落那牛鼻子的几个徒弟只不过懒得管而已哼!这下你替我好好教训下他们也让他们知道知道天高地厚!”

“师父……我刚才听你说本门叫做舍剑庐?怎么从前从没听你说起过?”宁羽白笑着摇了摇头道。

一说到这个蒋五爷眼睛便是一亮。他先将烟袋在嘴里嘬了两下吹出了口烟雾道:“是啊如今也是该让你知道知道咱这一派的渊源的时候啦。”说完又将那烟袋往鞋底上磕了一磕。

“渊源?”宁羽白奇道。

“没错!”蒋五爷嘿嘿一笑道“你可知道这世上有九大奇门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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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乙天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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