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春梦了无痕

第12章 春梦了无痕

诸君此时一定很惦念着那位可怜的李雁红姑娘她到底离了那小店到何处去了呢?且莫心急容笔者慢慢道来。

原来那店中产子的姑娘正是李雁红自从她在半路遇见了云中雁铁守容之后由守容的口中她知道她和叶砚霜二人又合好如初了而且她由守容口中更知道她和砚霜已订了婚而守容所以匆匆返家也就是等着砚霜的迎娶……

雁红的心是酸到家了她一个人带回了马一气跑出本来她还想回家可是转念一想回去又有什么意思呢!……她此时是如何的矛盾既为着守容而开心但相形之下更又为着自己的遭遇而断肠。

她想着她自己:“我这一辈子算是完了……”于是点点的红泪由这姑娘的脸盘儿上滑落在地。

但这志高性癖的姑娘她生就有一付高傲的侠骨一向不愿向事实低头尽管到了如今这步田地她仍认为自己应该勇敢的活下去。

离开了这些人云中雁叶砚霜还有纪翎包括她所认识的任何人……

她要作一个与世事全部完全隔离了的人因为她对一切都太灰心太失望了……

偶而她想到了砚霜由不得她会掉下几滴痴情酸心的泪因为她到底还是女人可是她定会即刻把他又驱出念外她想:“男人真是没有一个好的……他们是多么善变啊!砚哥哥!你竟忘了你曾对我说过些什么话而如今你竟舍弃我不顾而又再结寺容……”

想着她不禁又是一阵酸心但转念她又自想到即便是砚霜没有变心自己又怎能和他厮守一生。

“难道你忘了在野叟尤天民之前过的誓言么?”

想到此她不由机伶伶打了个冷战心中彷佛少许尚得到了一点安慰但是转念想到了那誓语一个挺俊的人影由不得又上了她的眼帘。

那是纪翎高高的个子一条黑光净亮的辫那一双光芒烔烔的明眸……

这年青人按说该是如何理想的一个终身之伴啊……可是自己竟是和他没有缘。

“即便是我爱他……可是又那能呢!”

她不由在马上低头看了看她那渐膨起的小腹不由一阵羞涩与辛酸。

这些日子来她是多么为着这块孽种而懊恼小心的盘扎勒得腰酸背痛为使人们不致看出了马脚。

可是她暗算着这条小生命距离着比世的日子已经不远了一旦这小生命出世了怎么办?……自己这个未出嫁的妈妈又再有什么脸在世上作人?

她想着这些恼人的问题真恨不能插翅飞往一个没人的山上去不论是如何苦只要过一生一世也就算了……

于是在她再三思虑之后认为只有再回到干天岭小云峰才是最好的地方。

一来那地方自己曾往过一段日子地势也熟生活也习惯了。

再说那里有现成的野叟留下的房子自己回去正好住在那将来等孩子出世以后在那里哺育他成*人教授他武功都很好万一要采买些东西那儿离市面也很近上下山不太费事。

所以雁红就决心只身重返干天岭小云峰就如此她只身策马一月以后她竟出了关外来在了那干天岭下不远的一处地名“七星沟”的地方。

至此她的外态愈法有些瞒不住人了可怜她这一路受到了多少风霜痛苦尤其是她扮装男士人本修长却带着一个大腹人皆以怪病视之。

而这位可怜的姑娘只有含泪忍辛的忍着唯一的期望只盼能早一天到达了山上产下了这块孽种也就心安了……

她本心想到了这七星沟已离着干天岭不远了最多再一天也就可赶到了!

却不知上天像似有意来折难这位可怜的姑娘竟在此时她觉得腹中阵阵的痛就像是怀着一头带角的小鹿似的左瞳右巩!

这尚未出胎的小生命是多么渴望着来到这人生他又那里知道未来的人生是多么困苦多么残酷和无情啊……

李雁红因此被逼投宿于“松露店”中无巧不巧纪翎带着方凤致也住于这店中(作者按:前数集中因校对者疏忽每把方凤致误写为方凤管专此致过希读者见谅!)可是他们竟没见着?

也就在那一晚上她生下了一个男孩子(此节事详本书第二十一集)

第二天天尚未明她因怕惊人耳目而且天一亮一定又要遭到这店中上上下下的骚扰。

所以她竟自不顾新产体弱勉强穿整一毕仗着她曾参习过极上乘内功一时强提着先天真气倒也不显得如何痛苦。

当她悄悄开门抱着婴儿行至账房那外号人称西红柿的账房先生还没起呢!

后来被人叫醒了出来见这姑娘虽是昨夜才生过孩子可是依旧是亭亭玉立着脸上表情更是冷如冰霜。一双杏眼望他一望就像是两道冷电也似的这西红柿本又有个外号“见花喜”只要一见到女人不管是老是麻他都有胃口去闹闹说几句便宜话。

可是今天一见这少女尽管是对方美到了极点为自己生平仅见可是只要一看到雁红那双眼睛再见到她身后那口长长的宝剑他竟是吓得连正眼也不敢多看更不要说还想打什么念头了。

雁红看了他一眼道:“有小篮子没有?”

这账房连连答应着自己亲自离柜去找了个小竹篮子雁红顿时丢下了一大锭金子又要了一床被子垫在篮子里还给那婴儿包了一床。

当时就把小孩往篮子里一放这小孩也真乖好似知道自己的出生已经给母亲带来了极大的痛苦和不幸所以一任母亲这么折腾着他他只是用那一双又黑又亮的小眼睛看着连一声不哼。

雁红待一切规置好后唤来店伙去牵出了马忽然她想到了自己隔室的那位好心人昨天幸亏他帮了自己大忙要不然自己还不定如何呢!这人真可说是侠骨热肠于是她就朝一小二微微点了点手。

那小二正是请伯娘接生的小二见状忙偎上吱牙一笑道:“女侠客有何事吩咐?”

李雁红微微脸红道:“我隔壁的那位先生叫什么名字?”

这小二闻言一笑道:“这个……我还不大清楚这位先生可真是个好人为了女侠客人家真花了不少钱呢!”

雁红当时感激之色形之于面半天才吶吶的道:“我想见见他你看他起来没有?”

这小二闻言就跑至纪翎住处听了听还隔着门缝看了看这才又跑到雁红面前道:“这位公子还没起姑娘!你有什么话没有给我说我等会转告给他好了!”

雁红心说原来还是位公子当时就不大好意思再见他了只是由身上掏出纪翎往昔赠自己的庄票取出一张递给了小二道:“等那位公子醒转之后你就把这个给他就说我为谢他昨夜帮忙之恩本来是不应送他银钱的只是我只身在外身无长物、尚请他原谅……”

那小二接过庄票打开一看就是一张二百两纹银的庄票不由吓直了眼口中叫了声:“好家伙……二百两!”

雁红另取出些碎银递于那小二道:“这些银子送给你们大家只是有一点这一张庄票你可一定得为我交在那位好心公子的手里!”

说着陡然双肩一竖杏眼含威的举起一手以掌沿向一处八仙桌边上一角挥下。

只听“喳!”的一声就像一口刀也似的把那楠木厚角齐齐的斩下一角。

这伙计吓得叫了声:“我的娘!”

雁红遂道:“你要敢不交下次见了面切你的头可比切这桌子容易得多我走了!”

说着她头也不回的就提着那小篮子上马一路疾驰而去。

不言那小二看得触目惊心一心照着雁红的话去做且说李雁红一路疾驰马着。

一只手提着那小竹篮子迎着这凌晨的冷风直往市郊急行而去。

马行如风待中午已可看见那干天岭了李雁红此时心情烦燥已极反倒忘了饥饿再说她一心想早一时到达那干天岭竟自马不停蹄。

那手中提着的孩子在马上跑了半天不时的啼哭着只要雁红提高篮子稍微哼一哼他又不哭了可是马一跑他又哭了。

这才是哭在儿口痛在母心尽管是这孩子的出世将为雁红带来多少痛苦甚至于一生不能见人。

然而到底是母子天性相依只要看到这白嫩像玉也似的娃娃雁红尽不住心就软了虽然他才出世不过一天可是他的脸盘多像他爸爸叶砚霜啊!

听见他的哭声就像一根根的针在扎在她的心因此她不得不在他哭得太厉害之时下地哄哄孩子只是一意拱着他的头雁红知道他是想吃奶可是自己又怎能在大街上喂他?

莫奈何只好又上马策马疾驰孩子哭她也陪着他在马上淌着泪。

好容易到了傍晚算是赶到了山下可怜那婴儿已快哭断了气雁红这才下马找到一僻静处解开了怀含着无比的娇羞让这条小生命用力的吮吸着。

她不由泪如雨下溺溺望着那将下山的红日泣念道:“天啊……这就是我李雁红的命运么?……狠心的砚霜!你如今可知道我为你受的这些苦?……砚霜!我不会再去找你了……只盼你能和铁守容成为一双两好……至于我……”

在这无人的山根这少女哭泣得如一朵带雨梨花几次倚树断魂这里没有一个人能听见也没有人看见只那匹大白马在一旁不时竖耳嘶鸣着它用那双大大的眼睛痴看它的主人。

李雁红似如此的哭泣了半天怀中的小孩吃饱了竟自在雁红的怀中睡着了母亲的泣诉竟自成了他的催眠歌了。

雁红轻轻的把他又放在小竹篮中因山路陡峻她不便再骑马只好一只手提着小孩一只手牵着马在这黄昏暮色里黯然上山。

此时晚风沐浴着这位一世姣姣女侠头上的青丝飘扬着她就像一朵新开的水仙花是那么高洁纤尘不染……渐渐就消失了她的影子了。

月亮初上树梢一个女人黯然的在小云峰上出现了。

她单手推开了那石室的门熟悉的进了室亮着了千里火点燃了灯。

这曾经被她住过半年多的地方想不到这么快她竟又回来了她在石室内怔了一下想着人人生真是微妙六十年河东河西到头来自己还不知是何结局呢!

想着她轻叹着走到自己室内所幸各物用物被褥齐全一切照旧。

于是她把孩子轻轻抱出小心的放在床上再把马上包袱拿进来。

劳累了一天又当产后体亏她就轻轻倒在那孩子身旁不知不觉她竟睡着了……。

第二天清晨起来她的工作来了乘婴儿没醒以前她先弄了些东西自己吃了然后找出些被单用剪子为孩子剪裁衣服!

只可怜她自幼出生大家这等活计她那里作过剪凑得歪七斜八好在怎么剪怎么做穿在婴儿身上都是一样的不知道。

还没剪一点小东西醒了接着是喂奶换片子别看雁红纠纠女侠平日是何等威望就这点小事已把她忙了个头昏眼花。

好容易到了中午这孩子又睡了雁红一个人出门打了一只鸟又到后面去看了看她的马一个人想再去找一点干柴回来生生火所以她走得远了一点。

当她挽着一捆枯柴和几只野鸟正由别处回来时奇迹现了使她惊愕在当地出了一身冷汗。

先她看见两匹马停在那石室之前二马一黑一白马上还驼着东西。

她心中暗惊这是谁呢?难道说自己离开这房子以后又有人搬来了不成?

忽然她想到了室内的婴儿不由一阵心焦忙赶到室前见门开了一扇室中彷佛有人在说着话。

李雁红推门而入立刻她怔住了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人。

在那床的一边坐着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孩雁红认识他就是方府的小孩方凤致这已足令她吃了一惊可是在床边的椅上此时正抖瑟的站起一个人影这人用着痴情的目光看着她而且像断了魂似的喊了声:“李……姑娘……果然是你!”

雁红只叫了声:“纪大哥……”立刻万念齐是羞瑟是伤心是悲泣是惭愧一时她觉得脑门轰然一震一交栽倒竟自不省人事的昏了过去。

待她着醒转之时她现软棉棉的睡在床上于是她哼了一声睁开眼却见一对浸满了泪的热情俊目正在低视着她。

这对眼睛又大又亮她认出了那是纪大哥由不得她用袖子遮住了脸嘤然而泣。

纪翎悲声道:“姑娘!你别难受了你的事我大概也可猜出来了千万宝贵身体要紧……”

说到最后声音悲怆动人雁红不由哭着叫了声:“大哥……”

纪翎目视着这位自己一生仅爱的一人见她只是短短的不到一年竟折腾得如此憔悴尤其粉颊上那道深深的疤痕!不知这些日子来她受了些什么苦一时心如刀割再听见雁红这么叫他由不得一阵心酸泪如雨下他伸手握住了雁红一腕流泪道:“姑娘……你……怎么会……成了这样?……”

雁红一任他握住自己的玉腕她内心本觉对这年青人不起本想一生一世也不要再见他想不到竟在此地碰见了他自然他一定也看见了那孩子了……

听了纪翎的话她强忍着满腹的辛酸擦干了泪先对着这纯洁的黑衣青年一笑道:“大哥……你……可好?”

纪翎不由勉强暗笑道:“谢谢姑娘?我好得很……姑娘……”

他嘴皮动了动想说什么但是却没有出口雁红生怕他问到那孩子的事不由岔笑道:“你看你这么大的人了也跟我们女人一样好哭……也不害臊!”

纪翎忙红着脸擦去脸上的泪回悲作笑就在此时却有一个幼小的人影偷偷溜到门外去了……

他心里想师父这是怎么了?……而且李大哥原来是个女人他们两个……我还是先出去吧!

纪翎擦干了泪破涕为笑道:“姑娘……你怎么会来到这里?这是我师父尤天民的住处呢!

雁红点了点头叹道:“一言难尽大哥等过几天我身子好些了我再慢慢从头到尾说给你听吧!”

纪翎点了点头道:“这个不慌只要能见到姑娘我一切都……”

说到此他不由又是一阵心酸接道:“这几个月我找得你好苦……啊……”

雁红不由眼圈一红当时感动的伸出了手轻轻握住了纪翎一只铁腕再而叹道:“你呀……又要哭了……现在不是见着我了么?……”

纪翎不由顿了顿道:“可是!你一定又要走了……”

雁红微微摇了摇头道:“这一次我永远不走了……”

纪翎目光一亮当时振奋得一挺腰道:“姑娘……你说的是真话?”

李雁红见他那份真挚的表情不由颇受感动的流着泪闭着双目抖泣道:“大哥……我这一次是真的永远也不走了……但是……你你……”

她本想说你却必需要走然而她实在说不出口只是你了几个字就泣不成声了。

凑巧一旁的婴儿就在此时醒了哇哇的哭了起来二人都不由蓦然一惊雁红正要翻身起来却为纪翎轻按着又睡下了对她道:“你新产后身体太弱还是我去抱来吧!”

说着过去轻轻的抱起这酷似自己的孩子一面摇着走过。

那孩子也真怪只一看见纪翎他马上就不哭了而且那苹果也似的小脸上竟自有掀起了甜甜的笑容。

纪翎小心的抱他至雁红床前轻轻放在雁红身旁雁红早已羞红了脸不由看了纪翎一眼微微闭着眼道:“孩子……是……砚哥哥的……”

纪翎苦笑了一下道:“我知道姑娘!都怪我竟不知道那隔壁的人就是你否则我岂能忍心令你受如此苦……”

李雁红不由蓦然一惊猝开双眸道:“你说什么?……你就是那位好心的公子?”

纪翎苦笑的点了点头道:“还说什么好心令姑娘受了这么大委曲愚兄真是猪狗不如了……”

他忽然剑眉一竖满面真挚慨然的道:“姑娘!你放心从今起我纪翎寸步不离姑娘一定要眼见姑娘玉体复元至于一切琐事都由我料理你千万别操一点心……”

雁红见状不由流泪笑道:“傻孩子!你这是为什么呢!我还值得你如此侍候我么?”

纪翎被她这一句傻孩子叫得痒痒地当时正色道:“姑娘这是什么话我爱姑娘心比至诚虽海枯石烂此心不变别说姑娘这一番遭遇令人同情即使是姑娘真是那负心人我也终身不变此心矢恋姑娘至终……”

说到最后竟日触动情怀由不得齿咬下唇一时不能下言。

李雁红至此芳心不由大受了一下感动她方知道这纪翎果是一心地不移的难得青年自己如今虽至如此地步他却丝毫不移初情怎不令人感动自惭由不得又握住了他一手道:“小妹今生能逢大哥真是不负此生……只是可怜小妹遭遇如此今生也只有辜负君恩……只求来世变犬马也定报大哥对小妹这番深情……”

纪翎闻言苦笑了一下道:“妹妹此言差矣!我爱妹妹心出至纯并不一定要得到你……只要妹妹今生能视我为一至友不耻下交日夕能和妹妹把晤一番愚兄此一生心愿已足别的从不敢作痴求。”

雁红猛然坐起举腕扑向了纪翎怀中早已泣不成声半天才喘道:“大哥……我真是对不起你……既然大哥这么说小妹今生永不离大哥就是了只是破絮之身那配与大哥日夕论交岂不令小妹无地自容么?”

纪翎此时手腕玉人说不尽是兴奋他一时高兴得连眼泪都出来了多少日子他连作梦也没梦到的事今日竟会实现了。

忽然他觉得他活着是多么有价值多么值得自傲啊!由是他轻撮着玉人感慨道:“妹妹能出此言足见不负愚兄此一番深情只此一言即使为妹妹粉身碎骨又复何恨?!”

由是四目交视化泪为笑一时温情万缕尽在不言中正当二人尚要深谈之际忽然那门呀!的一声开了一缝由门外探入一个小脑袋用着委曲的口音道:“师父!我可以进来了吧!外面太冷了……”

二人闻言不由都是一阵脸红雁红忙唤道:“方凤致怎么你看见我也不叫我一声呢?”

纪翎此时也含笑站起道:“李姑娘叫你呢!……”

这方凤致始慢慢走近二人一双眼盯着雁红半天喊了一声:“李大……哥……哦!李大姐好!”

雁红脸色不由一红当时拉起凤致一手道:“我当初女扮男装倒把你给骗住了……我给你介绍的这位师父你满不满意?”

方凤致尚未答话纪翎已经笑道:“李姑娘介绍的人还错得了吗?是不是凤致?”

雁红不由被逗得笑了起来看了纪翎一眼道:“你这话是捧我呢?还是捧你自己?”

纪翎一耸肩笑道:“两个都捧!”

雁红此时不由突然想起了一个问题对方凤致问道:“你姐姐可好?”

可是她说着话目光却斜视着纪翎像是要从这诚挚的青年脸上探取些什么隐情似的。

纪翎被她这么一看本来没什么的由不得脸一阵热雁红看在眼里不由抿着小嘴笑了笑。

方凤致闻言笑道:“我姐姐好!她想李大哥得要命!”

说到此他现又说错了话正想改雁红已摇头道:“以后你要高兴就叫我李大哥好了……我这一辈子恨死我自己了……为什么我要是女人……”

说着她的眼圈又红了纪翎一看不是碴忙笑道:“姑娘你好好的休息我去弄点吃的去大家都饿了!”

雁红忙要下床道:“真的光顾说话了连饭还没吃呢!我来帮你!”

想不到纪翎尚未动却为方凤致给硬推下了一面急道:“这怎么行?李大姐你身体要紧刚生过孩子怎历能动?……”

雁红被说得脸一阵红当时尴尬十分只望着他二人笑了笑纪翎反身笑道:“这可不是我一个人不答应连我徒弟都不答应你还是乖乖的睡着吧!”

说着一看方凤致笑道:“走!凤致!我们去打鸟去!”

方凤致闻言喜得一跳老高顿时就拉着纪翎的手一并出外而去。

雁红待他二人走后霎时之间她觉得自己有一种舒适恬静的安慰感觉。

于是她不由自主合上了那双像星星一样美好的眼睛嘴角带着微微的笑容||这是她近月来第一次自内心真的笑容。

由后室传来纪翎富着男性磁音的语音道:“我们吃烤肉这山鸡的汤给李大姐喝她身体不好要多吃些补人的东西!”

“师父李大姐怎么会有小孩呢?”

“轻点傻小子!”

跟着又是纪翎小声轻语道:“李大姐是我认识中最好的一个人了你以后不许再问这些话你还小给你说你也不知道!”

雁红不由眼蕴痛泪在枕上翻了个转旗却又听见方凤致奇怪的问道:“师父!我知道了那小孩是不是你的?”

紧跟着是纪翎一声叱道:“胡说……”雁红可清晰的听见纪翎的叹息他叹道:“凤致!你千万不要胡说八道师父和你李大姐只是一对好朋友因为李姐俎好所以师父敬重她你以后可别再乱说了知道不?”

李雁红在枕上听到此简直是羞愧得无地自容暗忖:“砚霜要是也像纪翎这么对我就好了……”

想着她不禁悲从中来一个人在枕上注成了个泪人也似的……

正当她痛定思痛伤心得肝肠寸断之际室外传来纪翎和方凤致的步声她忙用袖子擦干了泪方一坐起纪翎已在外轻道:“姑娘!我进来了?……”

雁红忙笑应道:“大哥!请进吧!”

接着纪翎和方凤致相继入内二人手中尚端着盘碗之类纪翎一进内就笑道:“姑娘你尝尝我的手艺如何这碗山鸡汁保险比外面馆子里的还好呢!”

雁红微笑接过道:“我一个人那吃得了呢!大哥……你真好!”

纪翎然后一面又取过一只烤得油香四溢的山鸡道:“我们都吃过了你请吃吧!我和凤致还要在外面房中布置一下呢。”

雁红知道他用意是想避开自己好叫自己吃东西但她此时满腹忧伤那还有多大胃口只吃了一只鸡腿暍了半碗汤也就饱了。

就如此她安静而舒适的在这小云峰不知觉中已住了近二十天了。

每天她只是照顾着婴儿纪翎侍奉她可说是无微不至这期间曾五度下山为婴儿母子采买了任何必用的东西他脸上永远带着真诚和蔼的笑容每日除了早晚和吃饭的时间他陪着雁红以外其它的时间他多半是和凤致相处着使雁红感到绝无不便之处渐渐他们相处得直如兄妹一样。

雁红体质本佳再加上细心调护虽只二十天她却已可说复元如初。

这一日正当她拱着婴儿睡觉以后一个人步出室外暮日之下方凤致却在山那边草地里玩却见纪翎单手斜倚着一棵榕树正对着那却将消逝的晚霞在怔他那挺俊的仪容映着漫天的红霞愈觉得英姿飒爽英俊之中别带柔怀好不动人!

雁红轻轻碎着步掩在他身后但终于还是被他现了回身笑道:“妹妹!你怎么又出来了?”

雁红笑嗔道:“呆子!给你说不要紧了嘛!”

纪翎一皱剑眉道:“话虽如此还是要多小心一点的好!”

雁红遂倚身树上一双凤目注定在纪翎脸上半天才道:“大哥!你一个人在这里对着天想什么?能不能告诉我听听!”

纪翎不由叹了一口气遂把头低下了过一会又抬头看了雁红一眼吶吶的道:“妹妹!过两天我想下山去办一件事!”

雁红不由微笑道:“办什么事呢?”

纪翎顿了顿启齿笑道:“我想去找找叶砚霜去!”

雁红不由惊得一愕遂道:“找……他作什么呢?”

纪翎苦笑了笑道:“妹妹对我如此恩情已使我扫除了经年的忧郁与希望我想如今我可说是一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

说着他忽然低下了头雁红眼圈微红的看着他这位年青人忽然苦笑了一下继续道:“可是!我现我自己太自私了……”

雁红不明其意的追问道:“大哥!我不明白你……”

纪翎忽然握住雁红一手道:“妹妹你可知道这世上不仅仅是我一个人这么爱着你除了我以外我相信叶砚霜也同样的爱着你也许他如今正在江湖中到处寻觅着他的雁红妹妹……

雁红忽然低下了头泣道:“他不会!大哥……我求求你再不提起他了……我已经早把他忘了……”

纪翎紧握着她的手微微叹道:“妹妹!你一直错怪了他事实上他对妹妹的心也只有我知道!”

雁红不由一惊满脸泪痕的看着纪翎泣道:“这这……是怎么说呢……我错怪了他?…”

纪翎苦笑了一下道:“妹妹!你先别急且听我说你就会明白了而且这其中多少还牵连到我呢!”

雁红不由睁大了双目纪翎于是又叹道:“自从妹妹在昌平养伤好后我送妹妹走后住不两日因思妹妹过甚所以我忍不住又尾随妹妹而往……”

雁红脸红着点了点头道:“这……我知道!”

纪翎于是又长吁了一口气道:“只怪我一时痴心而且误认那叶砚霜是登徒浮浪之流满心想有机会一会他为妹妹出一口怨气!”

雁红依然以一对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他于是纪翎又接下去道:“想不到后来在六旗镇打擂台无巧不巧正遇见了他只怪我一时气焰填胸不问青红皂白和他大打了起来……”

雁红忽然惊得一挺娇躯呀了一声忙问道:“你们打起来了……后来呢?”

纪翎脸不由一红叹道:“想不到他果然武技受有高人传授一场狠斗之下若非他手下留情我早已伤在他掌下了……”

雁红默默不语的低着头静听着于是纪翎道:“妹妹!你决对想不到他竟会误会了你和我之间……只以为我们已有了极深的感情!”

雁红忽然一阵头昏双目黑心想果然自己当初最怕的问题生了。

但她即不愿露出真相让纪翎现只是强装着不自然的微笑道:“后来呢?”

纪翎摇了摇头道:“只怪我思念妹妹过甚言语之间难免透出了不少口风更令他起了疑心最后他流着泪别我而去并留下一封你给他的信尚预祝我二人永远愉快……”

雁红听到此不由得一阵心翻竟是再也挺立不住一交跌坐在地早已泪流满面当时抖泣道:“这是真的?……信……呢?”

纪翎此时已抖瑟的自怀中取出一封叠折得皱成一团的信交到雁红手中道:“妹妹看可是此信?”

雁红的泪就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流下了她把这封信慢慢打开泪眼模糊的看着这封缠绵的手笔。

那小店中的温馨往事由不得历历过目他重新忆念起那位多情的俊秀叶哥哥……

至此她芳心中才深深地觉得自己是多么怨怪了他他的这份作为是如何至高、伟大的一份爱的表示啊!而自己竟把他看成一忘情负义的小人!

想着她一时再也忍不住倒在纪翎的身上香肩连耸的哭了个不停。

纪翎只是含着泪痴望着远天那只已失去了灵魂的手慢慢抚模着雁红的秀。

他知道这多少月以来潜埋在这少女心怀中的伤心太多了不如让她尽情泄一下的好……

慢慢的他见雁红已有气无力的倒在自己肩上只是抽搐着他才叹了口气道:“可是妹妹!我要你知道我当时的心情是如何的苦啊!我现他是一个如此的仁义君子论那一方面也不负妹妹对他那一番真心更何况他与妹妹定情还在认识我之前……”

“因此我以为他若能和妹妹结合才是真正美满的一对……”

雁红苦笑道:“大哥!事情都过去了……不要再说了吧!”

纪翎忽然掉下了两滴泪握紧了雁红的手抖道:“我当时是多么感动只恨他当时只告诉我说这封信上有去找你的地址……谁知待我回店后灯下一看才知妹妹和他之间竟已有如此深的感情了而我的突然介入竟作了天下的大大罪人平白使一段美满姻缘因而破裂……”

说到此他用手支着前额一时泪如雨下雁红不由叹道:“大哥!这都是上天早已注定的事情岂能归罪于大哥?”

她脑中更想着即使没有此事生自己遵限于对野叟的誓言也不容许和砚霜结合所以此时虽内心仍是悲痛万分可是倒不十分激动。

纪翎此时擦干了泪长叹了口气又道:“所以事后待我再找到他所住的那所小店之中却已失去了他的踪影……以后多少日子里我在江湖上访他和你只想能找到你二人之一解清了此项误会我一人虽浪迹天涯亦无以为恨了……”

他顿了一下又道:“这期间我曾到了云南永善县西城水月坊去找过妹妹!”

雁红不由一怔遂道:“你去过我家了!?”

纪翎点了点头失望的道:“去是去了却没见着妹妹和伯父伯母谈了半天二位老人家竟把我误认为叶砚霜!我因有心促成你二人姻缘是故佯称为叶砚霜想借此可在二位老人家之前表明爱你之心谁知依然白用了心……”

雁红听后一时感慨万千只是抽搐着却不一语。

纪翎见她没有说话不由叹了一口气道:“是我万分灰心失望之下才至方府想到了妹妹往昔托嘱之事总算这方凤致根骨奇佳甚合我意在方府打扰了几日才决定带着这方凤致来此授艺同时想见见我那位师父却不知竟会在旅店中遇见了妹妹这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了!

说至此他不由奇怪的道:“我只是奇怪妹妹竟如何会来此呢?莫非曾遇见了恩师尚请赐告以释疑怀!”

雁红见问不由眼圈一红眩然泪下的道:“大哥!你的话说完了还有我的呢!只是求你听后不要伤心你如答应我才肯说呢!”

纪翎不由失色道:“妹妹……”

雁红这才叹了口气详详细细把自别六旗镇以后的遭遇如何夜遇狼群危急之际遇见了野叟救自己来此小云峰疗伤自此粉颊留痕野叟尤天民如何收自己为徒如何教授自己武功那黑猩子又如何授自己轻功。

听得纪翎时而叹气时而欣喜雁红这才慢慢讲到那野叟如何为抵大冰石也身负重伤最后不治身亡听到此纪翎不由狂叫了一声:“恩师!”

一时泪如而下全身抖成一片李雁红只怕他有何意外顿时慰劝道:“大哥……师父虽仙逝但年岁已高这也是人生难免之事……”

纪翎此时脸色铁青的说道:“妹妹你再说说以后又如何安置师父了呢!”

雁红落泪道:“是我痛心之下几乎死了过去醒后和那黑猩子在后山伐木为棺将恩师装殓下灵……”

说到此想到那老人往昔对自己的好处一时不由泣成一片竟是再也不能下言。

纪翎更是痛心欲裂但他究竟是一明理青年知道这种事也不是哭所能解决的待稍定伤怀反而劝起雁红来了。

李雁红遂断断续续又把葬时情形略为说了个大概告以将老人衣物剑册一齐下棺埋了待第四日自己怀着破碎之心至老人坟前叩别之时才知那义兽黑猩子竟在老人墓前投环自尽了。

纪翎忍不住频频动容又落了不少泪。

于是雁红就带着纪翎来至那小云峰绝顶此时红霞已失天风冷冷二人已来至这位一世异人野叟尤天民的墓前默默然扑伏下跪。

前望云海一片苍茫两测飞瀑下垂纪翎泣叩罢起身反身对雁红深深打了一躬道:“妹妹此举真可谓极尽仁义之举令愚兄好不感愧只叹我纪翎身为受艺长徒却在恩师临终丝毫未尽弟子之道思想起来。真是无地自容了!”

说着不由涔涔泪下雁红忙回施礼道:“大哥说那里话别说小妹和老人有师徒之份就是任何路人蒙他老人家如此恩待也当有一份人心大哥如此一说岂不是见外了么?”

纪翎闻言默默点慢慢地抬起了头雁红见他双目如血可知其伤心的程度了。

他像断了魂似的慢慢前行着采了几枝野花供置在老人的墓前。

雁红也照样摘了些花跪供献上又落了不少泪直待天已黑了二人又行至一旁雁红为那义兽黑猩子埋的墓上吊祭了一番献上了花这才默然下山……

一路上二人都没有说话……

这时在纪翎的脑中却酯酿着一个颇为令人不可想测的念头他吶吶自语道:“我一定要这么做!我一定要这么做!”

于是他们就下山了自此以后纪翎在他那黑色绸衣之袖上加戴了一块孝布。

十天以来他把自己封锁在愁苦伤感的情绪之中每到黄昏他总是一人潜至恩师的墓上徘徊叹息当他决定了那项念头之后他的心才又逐渐开朗了!

诸位!原来纪翎他此时所想的念头是先下山去访着那叶砚霜以后成全了他和雁红之间的婚姻之后然后他再回到本山。

他决心在师父墓前搭一小屋要在那墓前守孝三年这三年之中自己唯一的任务也就是教授徒弟方凤致当然方凤致是和他住在一起了。

然而这好心的纪翎他如何又能想到事情是那么离奇以致于他的计划并不能实行。

这是他上山的第一个半月了雁红在这些日子以来变得异常忧郁平日只是看着孩子时常一个人在山上看着天上的云彩呆。

显然地她并不能忘去她心上的他……

有时侯她仍是怨恨着他虽然她了解她和砚霜所以会如此完全是一项误会而砚霜推爱纪翎也可说是他爱的伟大。

然而她总以为砚霜却表示得不够澈底否则他是不该和守容结婚的!

其实她自己本身也是矛盾的因为一度她是如何的为着砚霜和守容之间祝福祈求着他二人的婚姻美满如今却又为何有此相反的感觉呢!

因为她是人尤其她是女人女人啊……恐怕连你们自己有时候也会不明白自己你们明明爱一个人却要避他你们恶一个人却要就他有时候你们会斤斤一些不值一笑的丝微事物却有时候你们会为了别人看你一眼而震怒但你们的装着原本是想吸引着人家看的你们口里骂的也许是你们心里爱的但你们口中赞的往往又是你们讨厌的有时候你们只顾逞一时无名却把自己授入极痛苦的渊源但幸福之门却在痛苦的边沿……于是你们流泪、哭泣、叹息也许那是漫长的一生女人啊!我真不懂你们!

雁红也正同大多数的女孩一样只是她那种冰洁的个性和宽容的涵养却万万是一般尘俗少女所不能比格的!

这一个多月的时间她和纪翎真是如同兄妹一样的相处着在她本是心安理得除了有时她想到砚霜难免心里感到难受以外除此她已很觉得满足了她只希望能如此恬静居住一生也就算了因为能在失去砚霜以后失望痛心之际却能获得一个像自己兄弟一样好友有他日常和自己相处着解除了自己不少寂寞这不是很值得安慰了么?

可是在另一主角||纪翎他可就不如此想了。

尽管他本心应该是此雁红还要感到满意和知足因为他尽可能和心上人厮守一生这在他来说简直是梦寐以求的。

然而正因为他是一个仁义的正人君子所以他在获得了快乐之后却更是内心不安他时时心中念着那位不幸的叶砚霜。

他何曾又知道叶砚霜在雁红之前早已先定情于另一人这人就是天下闻名的女侠云中雁而此刻他们已开始是在筹备着他们的婚事了……

所以他心中老是想着能有机会下山去一次一定要把砚霜找到告诉他雁红的一切请他快把雁红迎走自己虽为此失去了雁红但是却作了一件自己认为对得起良心的事……

这一日上午纪翎正在前山传授方凤致武功未归雁红抱着孩子好容易把他哄睡着了轻轻的把他放在小床之上。

一眼看见了自己墙上的那口剑她心中动了一动暗忖自己来山已将近两个月的时间了一天到晚只是为了这孩子却把自己功夫给疏远了。

好容易能有这一会空闲时间自己何不到室外去练一趟剑法呢!

于是她自墙上摘下了剑顺手抽开霞光闪处剑寒如水这位不可一世的侠女不由觉得技痒难耐当时兴致勃勃的走出门外。

她走至门外见纪翎正在教方凤致在蹲着吐吶的架式心想这是要紧的时候自己还是不去打扰他们的好。

于是她一个人就往后面山峰上绕了去她走了一段路来在一块颇为平旷的地方左手领了一个剑诀。

方要展开一套剑数无意间却听见一阵极为细柔的吹竹之声。

一听就知有人在岭前弄箫笛之类声调极低却是清柔动人已极。

李雁红不由猝然一惊暗忖:如此深山野涧难道还会有人在此居住不成?

这一惊不由也无心再练剑了当时忙将长剑插回鞘内急忙纵身上岭一径向那吹笛处攀寻了去……

似如此绕过树林渐渐行抵一处飞泉瀑布处那笛声清晰的传来。

这一临近合着那淙淙的流水之声那笛声听来愈法觉得动人心眩。

李雁红愈觉离奇当时也是艺高胆大存心想见识一下到底是那位高人隐士居然有此雅意对泉弄笛好不悠闲?

她想着单手一提长裙下沿莲足点处已施开巧燕穿云的绝快身法倏起倏落就像一支脱弦强弩也似的只一霎那就已扑向了这瀑布之顶。

放眼望去乱石如云此时天风冷冷尤其是那飞溅起来的水花就像一层大雾他似的笼罩在山腰之下隐隐上透着寒意。

此时笛声忽止雁红正笃愕间却见一全身红羽嘴极为尖细的大鸟自山腰林内翩跹而出在空中一阵翻腾啾啾的长鸣了两声一径展翅排风逐云而去!

雁红方惊异此鸟形态何怪至此?却听得一声佛号道:“善哉!绛云!天下奇婴定出此山矣!

声调苍悠已极雁红寻声望去隐见那削壁尽头处面空盘坐着一枯瘦古僧。

因这和尚背朝自己一时分辨不出他形相如何只可见其一身杏黄僧袍格式奇古而且极为肥大迎着天风不时飘然飞荡。

雁红心中不由一惊暗忖:“这走和尚自何处而来身悬削壁面向云海稍一疏忽怕不粉身碎骨他却尚有意在此次笛感叹此人定是一奇僧异人了!”

想着慢慢向那和尚身后走去才行数步又听那和尚口喧无量佛道:“茫茫众生我和尚只点化此一人吾佛有灵成全我天痴子暮年修功此子吧!”

说着大袖抬处由肥大袖管内抽出青笛一管凑口又吹凑了起来。

一时如天乐飘临纷粉笛音直如出水新莺余音极尽柔怀绕荡山石泉林间闻之令人心纯意爽雁红此生何曾听过如此仙音几疑身在梦中一时不由愕然楞立久久不能下足。

那和尚一曲吹罢回笛袖内嘴中仍是再喃哺着什么雁红方行二步正不知是否该向那和尚开口询问一下猛见那和尚大袖向后一扬。

就听吓吓两声尖锐的破空之声直奔雁红面门打到雁红慌忙中轻舒玉掌以**神功五成劲向外一吐已把这一双飞来暗器震上半天。

她心中不由顿时大怒一番钦佩之念即刻化解正想出言责问猛又听得那和尚哈哈一阵狂笑道:“好身法!再接这个!”

说着话他依然是头也不回的向后一挥大袖这一次却是以锦带的连珠打法像一条线也似直的打出一串暗器乍看起来竟似极小的一个小黑点。

这暗器轻快已极一出手戈然而至雁红此时因不知这老僧所何种暗器。

只怕是喂有毒的暗器不敢大意用手去接一看急反手握拧剑把一声龙吟竟自拨出了剑来。

此时眼前黑点一闪那暗器日飞临目前雁红大急之下甩手舞起了一团剑花。

迎着为黑点只一削遂听噗的一声竟将那为暗器削之为二。

她方自一惊却不知第二个黑点又到雁红依然不敢大意的向右一滑步“垮虎登山”式反拧剑把以“笑折三枝”的手法把后面这一枚暗器劈落在地。

依然是剑过处柔软异常心力暗奇这暗器究是何物却不知这和尚出手六枚暗器竟是以连珠手法打出一枚与一枚之间相差距离只不过在寸许之间决不容对方少缓须臾。

是故雁红方喜得手吓然声里第三枚暗器已透过剑圈直向自己咽喉电掣而来。

雁红一时大急也顾不得这暗器究是何物当时一翻玉掌以“倒剪梅花”的掌式噗!一把已把这枚暗器抓入掌心。

就觉入手一软无痛不痒颢然为一山果之类由是宽心大放。

不想这一宽心后余三枚暗器竟倏的二上一下霎时展开一闪而至。

雁红大急之下双足一顿施了一招“乳燕跃枝”娇躯向上倏地拔起丈许。

在空中“浪里翻”猛的一个疾转分凤履点飞了最上的一双山果方喜得势。

猛听那老僧哈哈笑道:“输了!”

果然在他此言一了平空疾射上一枚山果快如电闪飞矢无巧不巧正打在了雁红的左胯骨上噗!的一声顿时果破汁溅。

虽说是一枚极为柔软的山果可是打在雁红身上却痛的像火烧也似的若非雁红身负极深内功气力只此小小一枚山果也说不定就许挺吃不住顿时倒地出丑。

就如此也由不得雁红落地时踉跄了两步银牙咬处心中已把这和尚恨入了骨叱了声:“好个无知和尚本姑娘与你有何仇佷何故展技伤人?莫非姑娘就怕了你不成?”

她说着话纤腰扭处以施出‘燕子飞云纵’的绝快身法点晃之间已期临那和尚背后掌中剑‘白蛇吐信’照准和尚后背分心就点。

那和尚至此依然视着云海头也不回雁红剑到他居然像是无知一般。

雁红正自惊心这一剑已快扎上了心方后悔欲挫腕拧剑收回剑势。

却听那和尚一声狂笑声如洪钟猛见他向后一仰大袖那肥大的袖身就像一片白云也似的猝然向雁红的剑尖上卷了去。

这一招可谓之用得大胆已极这条袖管尚未卷上已透出一股绝大的潜力以致于逼得雁红那只右腕差一点连剑也把持不住。

这一惊不由令她出了一身冷汗这才知这和尚竟是负有一身惊人的奇技依自己判来竟是比已故技艺的师父野叟尚在以上。

这么一想她那能不惊吓待全身栗然宝剑更何敢令他大袖沾上?

当时一拧剑身‘倒卷鸡翎’那精纯的内功竟把这剑身冷寒的刃身硬给卷起了尺许多长。

老和尚大袖嗖然拂空就在此时这和尚在这方寸地以‘大转袖’的奇快身法单掌按削壁之沿噗噜噜一阵疾风震衫之音。

惊愕的李雁红只觉得眼前一花已和这和尚照了个对面。

惊魂乍定下此时才算看清了这和尚的面形只见其面黄如蜡又瘦又削一双白眉双垂颊外眉下一双细目却射露着无此神光。

他前颈项下悬着一串黑光净亮的念珠显得这老僧飘然若仙望之即似一得道高僧。

此时雁红抽剑回身已反窜出三丈以外身方定那和尚竟以‘流星赶月’的身法扑赶而至口中笑道:“何来俗女败我清静老僧却要见识见识你到底有多大能耐竟敢目无余子!”

他说着话身已落地但是一双大袖却配合着下落之势双并以着‘排云袖’的功力直向雁红身上拂来!

雁红见状知道这种神功的厉害当时不待这老僧大袖挥出已娇叱了声身形猛然腾起掌中剑‘拨草寻蛇’直往这和尚秃头上削斩了去。

这和尚本是至今天下仅有的奇人身位之高武技之精年岁之长也只有风雷谷中太虚老人堪与其并格自然视雁红之技为雕虫之类。

见状嘻嘻一笑容雁红剑刃已临颈上他猛地由袖中抖出如玉之掌直往那剑刃上猛抓了去。

这一手差一点把雁红给吓呆了只因她掌中剑剑名‘聚萤’乃堪称是一口宝刃这和尚既具有此身手由自己这口剑上光华焉有判之不出的道理既如此他竟敢以肉掌硬抓试想这和尚掌上该是具有看如何骇闻的掌功了?

雁红这一惊不由打了个冷战焉敢再令他用手抓上在空中‘雀跃三枝’倏的一个滚翻己出了七八尺以外。

这一手功夫也错非是雁红如此身手若换在任何一轻功较差的手上定也不敢如此施展。

李雁红此时惊魂乍定那和尚本是一得道擅参因果玄术的高僧其本人更具有无上法力武功而其所以以笛诱雁红来此实为了却一段缘份。

此时暗运佛术“痛佛指”力满想举手可令对方兵刃出手却不知对方少女竟自会有如此一身惊人轻功分明轻功上已达到了“证元踱虚”的地步。

以雁红姣姣少女竟自含具有如此上乘轻功在老和尚判来亦不能不说是认为骇人听闻的奇蹪了!

故此就在雁红以身形向外一落这和尚不由负手怔了一下口喧佛号念了声:“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女施主!你再接接老衲这“大瀰伽七合禅手”若能敌过这一式七招老衲当自愧形陋何敢再引度令郎?当拂袖而去女施主!你可敢一接么?”

雁红一时气盛更由对方话中似乎听出事牵自己娇儿身上当时只疑这和尚蕴恶意而来不由无名怒起向外一挺道:“和尚本姑娘与你无怨无仇何故暗器伤人你就当姑娘怕了你不成?别说你一式七招就是施出你混身解数姑娘也不能与你善罢干休!”

她说话时那老僧只是目开一线的听着双耳垂下的白髯被山风吹得就像两条白绫也似飘向颈后听完话面上亦然荡漾着慈善的笑意丝毫不现怒容。

雁红此时话一毕不由嗔道:“话已说完和尚你还不取出你的兵刃本姑娘剑下可就要无情了!”

这和尚此时才呵呵一笑道:“女施主!老僧一生一世只知慈悲为怀从不敢妄沾血腥二字更不敢身沾那劳什子兵刃之类施主!你目呈冰寒眉挑杀机今后尘世间尚多杀孽听老僧好生之言还不即刻拋下血剑以就吾佛诚何庸哉!”

这和尚迎面而立开唇如线但所出语音字字如洪钟大吕震撼着雁红耳膜几乎把持不住翻倒地上只因她身负奇技初涉江湖来日尚有一番血债牵连此时正是锋芒外向之际。

故此老僧之言虽使她彷佛有所领悟但最终却是不能会心开释。

此时闻言后不由秀眉微皱道:“姑娘亦非不明佛理行善之人你却为何含血喷人?和尚!你不是要我接你那“大瀰伽七合禅手”么?还不快快施展姑娘可要开罪了!”

这老僧闻言不由突然开目奇光外射只见他微微摇了摇头叹息道:“老衲因参卜预知本心度你母子却不料你食古不化……”

说到此又叹了口气道:“也罢!这是你尘缘未了如不展露些身手让你知我和尚何如人也!只是女施主老衲在此七招之内将你制伏你却要听老衲一番善言以应老衲未来一次因果善缘呢!”

李雁红此时心乱如麻闻言脱口道:“一切依你就是了和尚你就少说些吧!”

话声一了这姑娘心中已默念着野叟尤天民所传授自己的“天罡八剑”。

这“天罡八剑”为野叟生平不传之秘为近年来新自此山云海深处昼观风云夜察星月苦心依天道而悟出的一套剑招。

因此这“天罡八剑”自老人家领悟出后生平尚未以此对过敌纪翎尚未及传授竟自撤手归西。

雁红心念着这套剑招想以此对付他那“大瀰伽七合禅手”再是理想不过!

想着右手青刀一横齐眉娇躯微微下蹲尺许左手姆食中三指扣了一个剑诀向外引掌一分。

这门户一开那老僧不由脸色一变两弯白眉倏的向内一挤目射奇光道:“阿弥陀佛!莫怪你有此胆量居然是山下那尤胡子教出的徒弟!这倒好得很老衲若不显些威望谅你也是不服!”

说着双袖向下一拂面现慈笑的道:“老衲早见那尤胡子在岭上领悟参阅此掌只是当时老衲却在入魔中无法引其上山否则只需略予指点当可令他少受许多苦罪……想不到你居然还敢以此来和我对手这真是笑话了……”

李雁红此时闻他出言无状而且竟叫野叟尤天民为尤胡子口气竟是狂大已极一时也不念事态真假娇叱一声:“和尚休出狂言看剑!”

娇躯已闪在了那和尚身前掌中剑作云蛇吞吐状向外虚点锋芒足下已按八挂桩位踏上“干”官位上青刃料出以冷刃逼和尚入“死”位。

她此时左足虚悬实则只要待和尚稍有旁动自己当可左踏“坤”门右踩“干”位以致于把和尚困在了八卦天罡阵中而听凭宰。

这“天罡八剑”果然厉害但和尚却是依然面带微笑大袖侧挥其足却往那“死”门上踩去。

雁红心力一喜心想这可是你自己找死了遂着双足下了“干”“坤”位上掌中剑“金鸡乱点头”抖出数点寒芒直往和尚前胸数处要穴上点了去。

谁知和尚这大瀰伽七合禅手乃先佛窥习天音悟出施出直可有扭天辙地之威。

此时足虽踩上死位雁红剑方递进他却双手合十的向外一挥作分挑状口禅音梵唱道:“一式七星!”

却在转身之间已由“死”位上转踏上了“坎”“巽”二门那凌厉的袖沿居然把雁红手中之剑卷出尺许之外呛然有声以雁红腕力竟是痛出了泪宝剑险些出手不待她第二式出手。

老偕已呵呵笑道:“二式白犬”

双袖如云分左右漫顶袭来雁红顿时顶上直如有万钧暴力下袭几乎不能呼吸目光一眩却再也把持不住“噗通!”一声跌坐石上。

一时剑也出了手冷汗夹背秀拂肩只怕老僧要下毒手在石上倏的一转。

却闻那和尚呵呵一笑道:“女施主受惊了……如何!已领悟我和尚的厉害了吧!”

雁红不由惊魂甫定满面惊吓的望着和尚抖道:“和尚!你待如何?”

这和尚离着雁红尚有五尺左右只见他双手向上一托笑道:“女施主请起容老衲慢慢道来就知老衲来自有因了!”

说也奇怪雁红身子竟不能自主的像是被两股气流硬给挪架起空虽左右挣扎却是不能挣脱待和尚收掌她已稳稳的站在石上。

这才知道这老和尚竟有一身连自己想不及的极上武功一时不由望着和尚不知所语。

那和尚展眉一笑道:“贫僧天痴子明末从佛黄山本已成道奈因俗缘未了静中参悟如此一因果应证在此山是故远迁来此算来已近三十年了……”

雁红听得惊骇不禁不由以着一双妙目注定和尚心想:“他对我说这些干什么呢!”

那和尚微微合上了双目微微的道:“这三十年老衲就在这小云峰之石顶面石参悟静中悟出这一尘缘应在本年份内应验……月来再见红鸟翱翔是山果知所料不差故此吹笛将女施主引来以正老衲未了缘份……”

雁红听得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脑袋不由皱了一下眉那和尚微笑道:“嗟夫!红鸟者绛云也先史有记天之降大武者出绛云降玉宝者玄羽老衲所以迟迟未能成道实我佛有意令老僧度比武婴女施主你明白老衲此言中之意么!”

雁红这才恍然大释自这和尚一开始说话字字如梵唱佛音也不知是一种什么力量忽然将雁红那一番对老僧仇恶之心一扫而净闻言竟自一伏在地满面恐慌的对这天痴子叩了一头口称:“仙僧在上俗女李雁红叩请法驾敬乞原谅适才唐突指示迷津才好!”

这和尚口宣佛号笑容满脸的道:“善哉施主老偕方才已言你今生尘缘未了未来三十年中尚多风尘之争然此俗缘一净自会入我门中不待老僧多劳矣老僧此来只为令郎实则此子今后关系着武林生息至大老衲所以迟迟不成正果只为候此子也!”

雁红闻言双目垂泪道:“俗女一切但听仙僧吩咐……只是……”她口中虽如此说着可是心中不知这高僧是否即刻就将爱子携去自然难免触动母子情肠一时泪如雨下。

老僧见状叹道:“女施主!你误会了老衲虽有意接度此子只是却不急在一时又岂不知你母子情深么?……”

雁红不由芳心略慰这天痴子遂道:“十年后今日老衲再来接度此子吧只是女施主切莫误会此子未来前途极大杀孽过重老僧此举只为略以佛法加以造之种下善根为后世少造血腥却不敢强令其从佛出家女施主!你可记好了老衲去也!”说着大袖一挥人已腾空而起其足一找那怪石之尖反身合十正欲离去。

雁红却扑上叫了声:“仙师请少待!”

天痴子闻言微笑道:“女施主尚有何事?”

雁红在下吶吶道:“小儿出生未久尚无名字仙师可否赐一吉名我母子感激不尽!”

这和尚闻言略合双目瞬即开瞳道:“此子乃未来武尊又因生时现红鸟绛云可命之展霞以应其来世不凡!”

言毕身忽起双手依旧合十却直起数丈一泻如箭向飞瀑中坠去。

雁红看得好不惊心当时跪地行了大礼这才起身默忆着天痴子所取的名字隐隐听她自念道:“展霞!叶展霞……”

遂又见她笑了笑征微皱眉自语道:“和他父亲一样风流的名字……”

当她回抵住处却见那方凤致一人在门前痴望着见了雁红笑喊了声:“大姐!你上那去了?……我等了你好久了……”

雁红摸着头走进室来见孩子还在睡着不由笑问凤致道:“你大哥呢?”

方凤致由身上掏出了个小纸条道:“师父说他下山有事最多五六天就赶回来叫我把这个纸条子交给大姐!”

雁红不由一怔遂接过展开一看其上草草写着“有事北京一行至多旬日可归请吾妹放心!”

具名是“翎哥”二字。

她不由皱了一下秀眉自语道:“奇怪!他上北京去有什么事?……”

“故京软红十丈柳红十里飘香。”作者曾用这句话来作本书开场白如今在这结束的尾篇里依然请出一用看吧!深秋的梧桐深锁着紫红的围墙之内萧瑟的晚秋战抖着几片凋零即将落下的枯叶这调调儿是如何的富有诗意而凄凉呢!

九门提督铁府全府上上下下都在忙碌着里里外外新近粉漆一新正有几个伙计在张灯结彩那光着头的老提督正负着手在院中踱来踱去。

他脸上带着从来未有的兴奋之色一身杏黄四开缎袄手上尚搓玩着一对玉珠时而见他仰头咧嘴叫道:“嘿!再高一点就会吃饭!”时而又听他笑道:“对了!这么挂就好看了……”

原来他正是监督着那些听差的在庭阁垂梁上攀结着鲜红的彩球显然的铁府将在办着一件不寻常的喜事!

铁老爷如此的在院中走了一会到处看了一圈这才咧开喉咙叫道:“郭把总!把我顶子朝珠拿来叫顺喜备车!”

那郭把总答应着飞跑而去瞬息即回双手捧着铁老爷鲜红宝石顶的一品顶带还有一串朝珠。

这位老爷匆匆就在院中戴好一面回身走着口中尚匆匆道:“回头问李师爷该撤的帖子都撤了没有?没有撤要快要不然就来不及了我得上衙门去了!噢!对了传下话给门房从今天起十天以内凡是来见小姐和叶公子的都说不在家……叫他们避避风……”

说着他匆匆步入花廊一径往大门走去身后随着囧名差幷一式的倭刀斜跨左胁好不威风!

穿过这条长廊再往西拐绕过一个花池子那里有一排厢房此时正有几个丫环由内外穿行着一个个全是面带喜色。

这厢房粉饰得一式线绿一气的大红灯笼悬了长长的两列少说也在百盏以上。

这是预备留给一对新人的临时洞房布置得富丽堂皇这时由那花厅内走出一对佳人前者身着天绿翠袄身后梳着挺长的辫子一望即知是府内丫环。

后面那人却是一身粉红百褶戏风裙满头珠翠一双小小莲足却着一双镶满了珠翠的缎子便鞋陪衬着她那微显红晕吹弹可破的小脸真个是人面珠光好不纤柔动人。

这婀娜的楚楚可人儿她正是这铁府的千金铁守容自回家后她竟解剑系钗重返回了姣姣玉女大家闺秀的风度正是“回至闺阁内还我女儿身”人们都已经忘了这眼前几乎似连风都吹得倒的千金往昔的日子曾是名扬天下大名鼎鼎的女侠云中雁!

此时这铁小姐被那女婢拉得一溜小跑已来至那厢房处不由停身回头笑着道:“小姐!公子叫我请你看看这么设计可好?叶公子还说要是你不满意他再叫人重装置!”

铁小姐满言妩媚又娇羞的瞟了这丫环一眼一时双颊如火禁不住芳心里想道:“叶哥哥可真细心自己能嫁此人也可说是三生有幸自此终身有托了……”

想着她不由杏目泛春的瞟了那即将成为洞房的新居一眼跟着就害羞的扭身跑了。

那小丫环尚笑着追上又拉住了她的手笑道:“到底是行不行呀?叶公子还在等着回话呢!”

守容不由又嗔又笑的瞪了这丫环一眼道:“春梅!你这小鬼……给我捣鬼是不是?小心我不撕你……都布置好了还有什么行不行?……”

说着又禁不住面现桃红那春梅吓得吐了一下舌头缩着脖子笑道:“这么说小姐是满意了………那我可就去回叶公子的话去了!”

说着正要反身就跑却闻守容羞道了声:“慢着!”

那春梅不由扭过了身怔笑道:“小姐还有事么?”

守容不由面现桃红吶吶的道:“他在那呢?”

春梅幸装不解的怔道:“小姐他是谁?谁又是他呢?”

守容被逗得蛾眉一竖那小丫环吓得双手连摇一面笑喘道:“阿弥陀佛小姐你可千万别脾气明天就是大喜的日子今儿个怎么能生气?你不是问他来着他呀!人家就在后园秋亭里呢!”

守容被逗得欲怒又笑似笑又颦一时羞道:“这么冷的天他呆在秋亭里作什么呢?”

春梅闻言心里直笑但却不敢摆在脸上当时绷着小脸道:“我也不知道自从小姐这十几天不下秀楼以来叶相公可急坏了我看他一天到晚在院子里走来走去老往小姐楼上看……”

才说到此守容已不由动心道:“老爷太太都在家么?”

春梅仰着脸想了想道:“老爷去衙门了太太也上叶夫人那边谈事情去了。”

守容转了一下眼珠微吟道:“那你就去快告诉他说我在这叫他快来我有几句话要告诉他!”

这小丫环闻言不由挤鼻一笑道:“好!小姐你可别走在这等着我这就去叫他去!”

守容又如了句:“可别……让人家听见……”

那小丫环本已踇出闻言回头笑道:“我知道!”跟着见她分拂着花枝给不见影了守容一个人又往那花池子里偎了偎借着四围的雪松把人给遮住了她此时芳心不由又喜又羞才十天没见砚霜却好象十年了也似的……

她想着却听见一阵轻碎的疾步声果然就在她抬头的当儿一个英俊的公子出现在她眼前了。

他穿著一身深蓝缎子的长衫却加了一件铜色湖缎缀白圈儿的坎肩头上依然戴着他那黑光闪烁的蛛丝便帽这帽共分八瓣每瓣接连处均为红色尤其是帽前那块佩翠和帽后那两条风翎更显得极其潇洒。

这公子左胁间系着长剑望之尚不失一文武全才的翩翩公子本色!

他一见守客不由喜叫了声:“妹妹!”正要偎上捉握守容的玉手却被守容笑着躲过了一面嗔道:“你反正就会这一套……一点正经形都没有!”

砚霜不由笑怔道:“这十天不见妹妹的影儿可把我给想坏了不知妹妹宠召有何见教!”

云中雁闻言不由低下了头顿时玉面垂羞上睨了砚霜一眼小声笑道:“没有什么……只是想看看你就是了……”话方一完却觉得手上一温竟是被砚霜将玉手握了个满掌不由一剪秀眉嗔笑道:“你又来……你啊……我真把你没办法这么大的人了将来看你怎么了啊……”

砚霜只是搓赏着守容那似软玉的手面儿闻言不由星目放光的笑道:“我只要有妹妹可不管这一辈子怎么了反正我们已快是夫妻了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话未完守容已抽冷夺回了手在粉颊上伸指一阵羞笑道:“你呀……真不害臊……这里幸亏没人听见要是有人听见看你以后还好意思见人?……说真的我问你正话……”

砚霜依然嘻笑着上前轻揽着守容香肩微微把俊面凑近了她丝道:“妹妹请说吧下官听着就是了!”

守容笑白了他一眼才道:“我问你婚后打算如何?”

砚霜一挑剑眉道:“吾国山河之秀大地之广何处不可去自然我要带妹妹去四处游历一番!”

守容笑偎在砚霜结实的怀里上仰着苹果也似的小脸哼笑道:“然后呢?”

砚霜遂道:“然后我们在天山之下开一广大的牧场养上成万的马群牛羊我们从此不再到江湖上去瞎闯乱混了在那无边如昼的西北草原上安静恬适的过此一生有多美满舒遹呢!”

守容由不得现出红霞也似的微笑哼笑道:“砚哥哥这样最好……”

谁知另外花丛里探出春梅的头笑道:“这样真好!”二人不由俱是一惊忙分开见竟是那小丫环这小丫头想是怕守容骂她一现身就笑道:“太太在叫小姐呢!可不是故意来的!”

守容遂瞟了那丫环一眼又气又羞的骂道:“你记好了……春梅!”说着红着脸对砚霜默默一笑转身就跑了。

砚霜带着满意的微笑踏出花池一径往后室内踱去。

晚上皎洁的月光照着这铁府庭院中一花一木都像是披上了一层霜衣尽管是夜已深了可是这铁府上下***辉煌一如白昼来往穿行的差婢们无不喜形于面笑语如珠。

那垂着紫红缎帘的暖厅内正满满的坐着五个人那是铁老爷夫妇叶夫人叶砚霜还有铁守容除了他们五人之外这室内并没有任何人了。

他们正在为明日的严肃婚礼仪式而商谈着据说明口是三阿哥要亲来贺喜各处王公大臣来者不下百位所以老提督不得不小心的处理这桩婚礼以恐失礼于人他连连嘱咐着这对新人一些必要的过节砚霜不时的唯唯肯守容早就羞得低下了头若非是母亲硬拉着她早就羞得跑了。

正当他们谈得兴浓之际忽然那厅外有人轻轻的叩了两声门大家不由住口铁老爷皱眉问了声:“谁呀?”

门外传进一阵如冰一样冷的口音道:“我找叶砚霜!”

砚霜不由猝然一惊守容也离了座砚霜不由带着惊奇的语音道:“朋友你是谁?如此深夜造访不嫌太唐突了么?”

这人在门外冷笑了一声道:“叶兄真个贵人多忘事居然连小弟的声音也听不出了么尚请出来一见小弟有几句话说完就走!”

砚霜不由皱了一下眉听来人语音不善不由对铁氏夫妇一笑道:“待小侄出去见他一下须臾即回……”说着即离座而起。

当他拉开垂帘和红木的风门之时迎面飒然立着一黑衣挺俊疾装的青年这人后退几步来至衖道冷笑道:“叶兄久违了尚认得小弟么!”

砚霜这一近视不由喜得啊了一声一把拉住这人手腕笑道:“我当是谁呢?竟是纪兄六旗镇一别可把愚兄想坏了……”

但是这黑衣人目光如电的注视着砚霜只是微微冷笑着半天才道:“叶兄!恕小弟来得冒昧只是贵府门房不与通禀迫使小弟不得不越墙而入了……”

砚霜见他表情不善语词冷漠不由大是不解道:“纪兄莫非……”

这黑衣人哈哈一笑道:“恭喜吾兄明日即要婚成大礼了……”

砚霜方笑道:“纪兄多礼了!”

却听这黑衣人猛然往空呸!了一声冷然道:“叶砚霜!你这猪狗不如的畜牲我纪翎真算瞎了眼居然认你为正人君子……你你……你对得起曾和你有婚约的李雁红么?”

砚霜不由惊得一怔直似睛天一个霹雳不容他说话那黑衣人悲泣道:“她为你含辛饮辱她为你弃家别亲如今荒山哺子……你你……你居然在此另结新欢明日就要成婚叶砚霜………你!”

话未完砚霜已一交倒地一时泪如雨下抖成一片道:“纪兄!你……你说的是什么?………雁红她她……”

这黑衣人遂苦笑道:“她如今在干天岭小云峰叶砚霜!我话已说完去不去在你我走了!”

话声一了人已腾空交睫间已失去了他的踪影剩下欲哭无泪既惊且愕而几乎断魂的叶砚霜他几次挥手作势欲立却没有站起来因为他的心已碎了。

慢慢他扶栏而起当他痴帐的脚步欲向尚在等待着他的那间暖厅内行去他又不禁停住了隐约间可听出他断续的自语道:“我不进去了……”

“砚霜啊……记得你曾经说过的话么?你永远是孤独的人没……有托附……没有灵魂……”

“没有同伴……也没有影子……现在连你的眼泪也……没有了走!吧!到一个没人的地方丢吧!”

“世上最可怜的人!最好心的人……”

——全集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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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儿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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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春梦了无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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