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考虑了许久，程亦彤终於鼓起勇气，在快打烊的时候，走进骆婷的咖啡馆。
“对不起！我们营业时间已经……”骆婷的话因为看到程亦彤而停住。
“虽然营业时间已过，但我可以喝杯咖啡吗？”
“当然。”骆婷笑著看她，“我这里永远欢迎你，你怎么回来了？”
程亦彤耸了耸肩，坐在吧台前的高脚椅上，没有回答。
骆婷一边煮咖啡，一边打量著她。
“怎么回事？”骆婷打破沉默。
“没怎么回事啊！”程亦彤逃避她的问题。
骆婷侧著头看著她。
看到她的眼神，程亦彤叹了口气，“其实也没什么……”她欲言又止的闭上嘴。
“什么东西没什么？”将煮好的咖啡放在程亦彤的面前，骆婷笑了笑。
“结束了。”她的手无意识的拿著汤匙钻著咖啡．淡淡的说。
“什么结束了？”
“有必要追根究底吗？”
骆婷走出吧台，坐到她的身旁。“霍尔要结婚了？”
程亦彤点点头。
“什么时候？”
“下个月。”低下头，她失神的说，“最近一、两天应该会有消息传出。”
“然后呢？”
“然后？”程亦彤不解的看著她，“还有什么然后，他要结婚了，所以我离开了，就是这样。”
“说得很轻松，”骆婷无奈的叹息，“他让你走吗？”
她摇头，“我自己走的，他才出发跟他的未婚妻去法国，我后脚便拿著行李回来了。”
“他什么时候回香港？”
“再快也要四、五天吧！”
“他会来找你。”骆婷语带肯定的说。
“或许吧！”程亦彤的口气有著淡然，她实在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霍尔．他若求她，她可能真会留下来，但是……她真能这么过一辈子吗？她不认为自己可以。
“你很难过。”
“我才没有。”她喝了口咖啡，倔强的说。
“没有才怪。”
程亦彤心慌的又喝了口咖啡．但手一滑，将咖啡洒了一桌，滴到她的衣服上。
“哎呀！你怎么这么不小心？”骆婷连忙推开她，“小心，弄脏了衣服就麻烦了！”
亦彤手忙脚乱的将咖啡杯扶正，却因为太过匆忙，而将杯子摔到地上，成了碎片。
一瞬间，她没有任何动作——
骆婷有些惊讶的看著她，然后将她推坐在一旁。
“你别忙，我来就好。”她俐落的将桌子擦乾净．一低头，便看到程亦彤在检咖啡杯的碎片，连忙出声制止．“小心被割伤，这我来就好。”
“对不起！”程亦彤抬起头看著骆婷，“笨手笨脚的，我似乎什么事都做不好。”
“别道么说，不过是打破一个杯子而已。”骆婷蹲下去，意外的看到程亦彤的眼泪，她不由得一楞，“事情似乎没有你说得那么简单。”
她流著眼泪没有说话。
骆婷没有再说些什么，只是快速的将碎片处理好，然后扶著她坐到一旁．又倒了杯咖啡给她。
“以前我总以为我妈妈很傻，为什么要守著一个有妻室的男人过一辈子。”久久，程亦彤止住了眼泪，打破沉默，“在别人的眼中，我妈是个狐狸精，抢人家的老公，但实际上．她不过是个从南部上来台北找工作的单纯女孩子，遇上了个男人，爱上了他，一切本来都很好，只除了那个男人有老婆。”
“因为爱情，她不求名份的跟著这个男人，以为守著他就有幸福，但最后她还不是郁郁寡欢一生，我发过警，我绝对不要成为像我妈妈那样的女人——我要拥有很多钱，我要去操控男人，而不是让男人影响我，谁知道最后我的下场……”
骆婷沉默的看著她，最后为难的开口，“如果你真的爱他，那就……跟他在一起吧！”
程亦彤有些意外的看著她．“你知道你现在在说什么吗？他现在要结婚了。”
“我知道。”骆婷叹了口气，“我是不应该劝你去成为他人的第三者，但我不想看你痛苦，其实我觉得霍尔对你不单单只是你是他的女人那么简单。”
“就算不是，他还是要去娶别的女人。”深吸了口气，程亦彤说道，“其实我的心情很乱，我想，我只是需要一点时间调整一下自己的生活。”
“你打算怎么办？”
程亦彤苦笑了下，“我没有工作，我想我应该先找份工作吧！”
“真的不打算回去吗？”骆婷实在很怀疑，老实说，霍尔是个不错的男人，当然除了他已经快结婚这一点以外。
她摇头，“我不想变成像我妈妈一样的女人。一辈子等著属於另一个女人的男人偶尔来看她一下．我不要我的生活变成这个样子。”
“如果你真这么想，那就这样吧！”骆婷还疑的看著她，“可是——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程亦彤看著她，等著她开口。
“你……应该没怀孕吧？”
骆婷的话使她笑了出来。
“你的反应代表没有？”骆婷就是想知道答案。
“你跟霍尔都问我同样的问题！其实他希望我能怀孕，这样我就会留下来，其实他错了，就算我有孩子，我也不会留下来。”
“你的意思到底是有还是没有？”
考虑了一会儿，程亦彤摇头。
“那就好。”骆婷松了口气，“你可能还会再遇到一个好男人，不过若是带著一个孩子那就难说了。”
她可不认为自己还会遇到一个好男人……啜了口咖啡，程亦彤在心中想道。她思索著自己的下一步，或许她该卖掉台北的房子，然后去国外走走，回来之后，再找份工作，安安份份的过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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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婷将车停好，走向自己的咖啡馆。
这几天，她忙著帮程亦彤打包，昨天陪她去了趟房屋仲介公司，确定将她的房子卖出。
昨晚，程亦彤在她家待了一夜，今天一早，她看著程亦彤搭计程车离去，她才回来准备开店。
这几天为了忙亦彤的事，她都迟了快一个小时开店。
才走近咖啡馆，她有些意外的看著站在门口的人影。
“你有事吗？”她走向霍尔，轻声的问道。
她实在无法对这个男人发火，虽说他有未婚妻不应该招惹亦彤，但亦彤也有不智之处。
“我要找亦彤。”霍尔一看到她，劈头便说。
“亦彤？”她做作不解的打开门，请他进来，开了灯之后，她才面对他，“你找她做什么？你不是要结婚了吗？”
“不错！但是我结婚的日子还没有到。”
骆婷有些动怒了，“你这男人真奇怪，结婚的日期都决定了，还来找她干么？难不成你真的打算要将她留到你结婚当天吗？”
“我可以理解你不谅解我，”霍尔叹了口气，“但是我与亦彤之间的事，我不想跟他人解释太多，我现在只想找到她，跟她谈谈。”
“你很自以为是。”骆婷看著他说。
霍尔摇头，“我的感情只对自己交代，毋需跟你解释，她人呢？”
“你来迟一步了。”骆婷露出爱莫能助的表情，“她已经走了。”
“走了？”
“她去了英国。”骆婷没什么表情的说道，“我刚才才送她坐车去机场。”
闻言，霍尔连再见都来不及说，转身就走。
骆婷无奈的望著窗外的人影走远，她还真不知道霍尔找到亦彤之后会有什么发展？但，若他们真有缘，或许会再遇到，若无缘可能就永无交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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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玩着手中的护照，程亦彤坐在候机室里，原本在十分种前就该登机了，但机上似乎还没有整理好，所以晚了些时候。
无预警的，她的面前出现了一双男用皮鞋，型不错，挺像她之前买给霍尔的一双鞋。
鞋的主人一动也不动的站在她的面前，她疑惑的抬起头，待她看清眼前的人，不由自主的睁大双眼。
“有……有事？”她有些结巴的开口，她很意外在这里遇上他。“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没有回答她．只是静静的看著她。
他的眼神令她觉得莫名其妙，这种感觉好象她做错了什么事，但天知道，她可什么都没做过，她强迫自己不能心虚，毕竟他要结婚，她离开是天经地义的事。
“你要坐下吗？”不想抬著头跟他说话，程亦彤拍了拍身旁的位子。
霍尔依言坐了下来。
“你要去哪里？”终於，他开了尊口。
“英国！”她楞楞的回答，瞄了眼他拿在手中的机票，“跟你一样，还你坐同一班飞机——真巧！”
“是啊！真巧。”他瞪了她一眼。
他的眼神使她差点跳了起来。
“别拿这种态度对我。”程亦彤咕哝的说。
“什么态度？”他的手突然握紧她的手腕。
“会痛！”她皱起眉头，他的手因为她的话而放轻力道，但依然握著她，“好像我做了什么错事似的。”
“难道你以为自己没做错什么吗？”
“我做错了什么？”她不解的反问，“难不成你是在说我离开你的这件事吗？”
“没错！”他也直截了当的回答。
“你也拜托点。”她啐了一声，站起身，“你要结婚了，我就离开．我做到了当初的承诺，怎么，你现在不认帐？”
“对！”这次他的回答更简洁有力。
“你想当薄倩郎，我可不想当狐狸精。”她气得离他远远的，“我不想再跟你说话，你最好在我发火前，离我远点。”
霍尔并没有将她的话听进去，他站起身，亦步亦趋的跟在她的身后。
被逼急了，她索性躲进洗手间里。
他依然老实不客气的跟著她走进去。
这时，刚好有个年轻女孩用完洗手间走出来，有些错楞的看著霍尔，但一瞄到冷著一张脸的程亦彤，什么也没说，匆匆洗了个手，便走了出去。
“你还要不要脸啊？”她火大的转身面对他，“这是女用化妆室，你干么跟进来？”
“我要跟你谈谈。”
“我不要跟你谈。”
“那好吧！”霍尔也不勉强她，“那我说，你听了照做就好。”
她因为他的话而睁大了双眼。
“第一，我现在还没有结婚，你就不应该离开我。”
程亦彤的双唇抿紧。
“第二，我们当初的约定不算数……”
“你是什么意思？”她打断他的话。
“很简单，你现在要走可以，但要经过我的同意，而现在，我不同意你走。”
她冷哼了一声，“你以为你是谁，我根本没有必要受限於你。”
“这班飞机会过境香港，”彷佛没有听到她的话，他自顾自的说道，“我们在香港下飞机。”
“什么？！”
“走吧！登机了。”霍尔半强迫的拉著她，原本坐满人的候机室现在只剩他们两个。
“我不要。”她对他拳打脚踢，“放开我！”
他神色自若的将她的手按住，“你确定要像个泼妇吗？”他瞄了瞄不远处看著他们笑得有些勉强的登机服务员，“如果你要让人看笑话的话，你就继续吧！”
她倒抽了一口气，诅咒了他一声。
“随便你，”他对她眨了眨眼睛，“如果你咒我死，我也认了。”
程亦彤冷著一张脸被他压上飞机，一个半小时之后，他们顺利的降落在香港赤继角机场，纵使百般不愿，她还是随他回到他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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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她，实在够窝囊！
穿著一件粉红色的晨褛，程亦彤像鬼魅似的在自己的大房子里晃来晃去，她想出去，但霍尔不准她出门。
门外有他请来的保全人员，只要她踏出大门一步，立刻有人来制止．他坚持如果她不同意留下来，他情愿这么跟她耗著。
“该死的男人！”想到霍尔，她不由得诅咒了一声。“你最好下地狱去。”
“你火气怎么那么大？”
听到身后的声音，程亦彤飞快的转过身，面对他，“我要出去。”她冲著霍尔说道。
“可以！”霍尔点头，“你同意留下来了吗？”
她抿紧于双唇，瞪著他。
“你到底在坚持什么？”最后，她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问，“你应该不用我告诉你，你有个很美丽的未婚妻吧！”
“我比任何人都明白我有个美丽的未婚妻。”
“那你现在又在做什么？”她瞪著他，“你知道有多少男人羡慕你可以娶到柳紫婷吗？”
“关於这个问题．我并不知道。”他伸出手搂著她的腰．“但我可以肯定我并不特别庆幸我可以娶到她。”
“我……我想我愿意留下来了，我现在有点闷，可以出去走走吗？”
霍尔带笑的看著她，他注意到她的眼神飘忽不定。
“过一阵子吧！”
他的回答使她睁大了双眼：“我答应留下来，你为什么……”
“你不是真心的“”他吻了吻她。
她无奈的接受他的吻，其实，她也不想离开他，可是难道就这么耗著吗？她害怕当柳紫婷知道她的存在，上门来找麻烦的场面，就好像她爸爸的老婆上门来一样，对她妈妈又打又骂……那是一场她永远无法忘记的恶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