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第十章

八点二十三分,王梓开着他的奔驰回家。

他其实也很伤感。刚认的儿子,没多久就飞了,人生的别离又一次给小资的心冲击。但是,冲击的同时他又有种舒心的感觉。他觉得是对不起曾诚和老叶,他抹杀一段刚刚萌芽的爱情小花,而且这朵小花还是在悬崖边茁壮成长。罪恶感的确很严重,可是和儿子的前途以及老叶的人生比起来,这罪恶感就无足道载。

停好车,王梓上楼,掏出钥匙的同时,深深深深呼吸。他不知道开门以后自己面对的将是怎样的一个世界?叶云桑的忧郁或者叶云桑的失落。不管是哪种都不会令他好受。他,还是喜欢叶云桑,尽管他不再对自己的爱情抱有奢望。可问题是,奢望这回事,并不是说收回就收回那么简单。所以,开门前有个心理准备是必须的。

门开了,门内的世界……

叶云桑在打扫卫生。

王梓眼镜大跌,他原以为叶云桑很可能会坐在阳台上抽烟,可没想到的是,叶云桑精神十足的拿着鸡毛掸子,左飞飞右飞飞。

“老叶,老叶,你,你没事吧。”觉得反常,王梓的话打着哆嗦。

“有事,有什么事,老王你挪开点,别挡着路。你看半个月没清理,这屋都脏成什么样了,看你那什么皮的沙发,你也不心疼心疼。”继续挥舞着鸡毛掸子,叶云桑飞到了客厅中央。他好象专着得很认真,当然,看着他,王梓的第一反应是纳闷。纳闷过后,王梓回神了,想想,觉得是不是刺激过大,反而看不出反常。

仔细的审视着叶云桑,王梓踱到了叶云桑的身边。那时,叶云桑正爬在地上清扫着沙发的底座,王梓弯腰,叶云桑回头。

一张陡然放大思索中的脸,让叶云桑吼了出来。“老王,你不声不响的站我后面干嘛,吓人啊。”

“不是不是,我只是有话想问你。”王梓慌忙解释,其实,他才是被吓的跳的那个,老叶刚才的那那声嘶吼实在是天崩地裂,气势十足。“老叶,你心里是不是不好受?”小心翼翼的开口,王梓不动声色的拿下了叶云桑手中的攻击武器。

“嗯,是难受。”叶云桑想了想在沙发上坐了下来。他点了根烟,很成就的检阅着自己的清洁成果。

“那个,老叶,你可别想不开,曾诚这一去又不是不回来。要不,你心里不痛快就朝我撒气,要不,咱们出去喝酒,喝他个不醉无归。”想着无数的发泄方式,王梓急切的表白,只希望叶云桑能够不这么郁闷。可是叶云桑好象没听懂他的话。

很惊诧的看着他半晌。

最后,起身,继续拿过了鸡毛掸子。

“我说你是不是有病,没事我喝什么酒。不就是阿诚走了么?走了就走了,难受就难受。你当我还真去寻死觅活。人啊,什么时候吃喝拉撒都是大事。如果啥事都想不开,那我还不早折腾疯了啊。过去过去,我扫完了还要睡觉呢。”

推开王梓,叶云桑继续未竞的大业。

王梓,王梓呆住了,他再一次被叶云桑哲学玄机净化,有些云里雾里找不着北。

吃喝拉撒是大事,咧嘴笑开,王梓的心里万里无云,仿佛晴空澄净透明,当然没,这晴空里还有一朵棉花糖。

那是——王梓的爱情!

***

一二三四五,数着日子过,曾诚一去就一个月了。

这一个月发生了很多事,是很多事,但简叙开来,事情也不多。无非就是王梓如愿以偿的升官了,叶云桑不属意外的知道了王梓就是拆迁的策划者。他们没吵架,吵不起来,因为王梓总嘿嘿嘿嘿一直傻笑赔罪。说这是国家建设不能不照办。叶云桑无比愤恨。连说绝不和腐化分子住一屋,他坚持他的革命正义性。所以,别扭一番后叶云桑搬了出去。

当然,这不是正理,正理是王梓给叶云桑开了后门,赔了他曾记面馆原地一间门市。有了这间门市,叶云桑的面馆大业就能继续。不过,开张那天他没把曾记的招牌挂上去,心态不同了。他想不出自己这个冤枉女婿是不是还合适用曾记这个名头。用叶记,好象也透着一个怪。最后,末了,叶云桑的招牌上就两字,面馆,直接省事。

面馆开张,生意如常的火。

帅哥效应嘛,方圆几十里又吸引了无数师奶师妹风起云涌。花痴群症候,这群花痴里还多了一个王梓。王梓起早贪黑,没事就到叶云桑的面馆里转悠。跟忠心家仆似的。自然,王梓那点小九九,叶云桑看不破。他们俩的相交话题无非还是那两样,喝酒和人生。

其实,人生与喝酒这回事,许多诗人都进行了无数的描述。但不管怎麽文辞斐然也统共逃不出那种所谓文化人的感伤。

酒逢知己千杯少,与尔同消万古愁。

他们是知己,这是叶云桑的认知。王梓很想将关系再进一步,可是海阔天空也是没有途径。他只知道每次喝酒老叶都能醉糊涂。难得糊涂后,叶云桑一般都是念叨曾诚,连说那小子去了那麽久一封信也没有,不是真给洋狐狸迷住了吧。又或者,叶云桑喝醉酒后连话都不说,直接倒头大睡。天昏地暗,日月无光,梦里梦外全是曾诚。灿烂的笑脸。那时,叶云桑就会梦话连篇了。他说,揍你小子,又哪儿混去了。臭小子,不好好读书,看我怎麽收拾你……

如此如此,诸如此类。

一般,王梓会苦笑。笑过之后,觉得失落。大势已去,爱情阵地失守再攻山头就非易事了。所以,王梓算是彻底死心了。那麽曾诚呢?

曾诚去了一个月终于来信了。

王梓把那封写着歪七歪八俄语的信封给叶云桑的时候,叶云桑笑得还很腼腆。

他一个人躲一边看信去了。

开篇很简单。

老爸,展信佳。

那小子还学文艺了,叶云桑想,闷笑着又看了下去。

来莫斯科已经有一个月了,我很想你,连续写了好几封信,积攒着给你一块寄了回来。现在,莫斯科是十月,天气已经很冷了,我住的屋里还好,有暖气,不冷。但是屋外就白茫茫一片了。每次,出去买东西,看着那些雪,我就不习惯,东西南北老走错路。一走错路,我就会想起你。这一个月来,过得勉强还算习惯,就是,还是那句话,很想你。

“真是不嫌肉麻。”连续几个想你,叶云桑脸红,他低骂,把信纸往下捂了捂生怕别人看见,可转头一想,就算是儿子想爸爸,这个想字也算不得什麽。想开来,心放宽了又继续翻着信纸看。

老爸,其实出国我也不怨你,我知道你是为我前途着想,可是真的,什麽前途也比不上和你在一起。但是,很奇怪,老实说,我走的那天坐在飞机上却是兴奋多过于伤感。大概出国总是件有吸引力的事吧。开始,我还很难受,想着起码好几年见不到你,就算暑假能回来也是短时间的相聚。可是飞机起飞,从低到高,云层里穿越我就止不住兴奋起来。想着,真的要一去几万里了,好远好远,那麽外国会是什麽样子呢。想啊想,就越想越兴奋,兴奋得睡不着觉。然后,飞了很多个小时,具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飞机停在一个叫叶卡捷琳娜堡的地方加油,机舱里的人差不多都在睡觉,我一个人没睡,睡不着,无聊的我爬起来到机舱门口,想看看第一眼的外国是什麽样子。

走到门口,就和现在莫斯科的大街一样,满是大雪。堆在那些奇怪的圆顶建筑物上。再回头,满机舱多是黄头发的外国人。这个时候,我知道外国是什麽,也知道自己真的离开中国了。

然后我就哭了,想起来挺窝囊的,老爸你可别笑我啊……

合上信封,叶云桑没笑,他哭了。

他看着面馆外,大街上的阳光,车来车往的人群,曾诚一个人冰天雪地的寂寞和孤独他哭了。窝囊的不是曾诚一个人,还得搭上自己。

点烟,叠好信封后,叶云桑做了碗牛肉面。其实也没有人想吃,可他就是想做。做好后就一直搁在桌子上,一直到打烊都没人动过。

打烊了,叶云桑收摊完毕准备睡觉。大概是夜里11点过吧,曾诚那边是几点呢?

叶云桑想,蒙头倒下。电话玲突兀的响了起来。

“喂…”电话的那端传来了曾诚的声音,仿佛才一个月就好象沧桑了不少。没说话,叶云桑握着话筒的手一个劲的抽风。他想不出来该说什麽。他想不出该用什麽话语结束电话那头长久的寂寞。

“老爸,是你吗?”电话那边,曾诚还是支声了。叶云桑含糊的应了声,依然久久不能成语。

“我想着你该收到信了,算着时间,给你打的电话。老爸,你现在怎麽样,好不好。不要太累了。我,我在这边挺好的。你别担心,都习惯了。”曾诚一个人唠叨著述说,在打电话前,他估计想了半个多小时的备用语录,问题是当他面对电话的时候什麽语录都不管用。能想出来能说出来的只有老太婆似的唠叨。不断的唠叨就换来叶云桑不断的沉默,到最后,曾诚自己都觉得没意思了。

握着电话发呆,心想这是零下几度呢?难不成,自己才走了一个月不足老爸的语言功能就出障碍啦。不过,到底还是舍不得放下电话,心想,就是听不见那个人的声音听听他的呼吸也好,虽然,那呼吸也是弱不可闻。

就这样,差不多双方互相沉默了半个小时,曾诚握电话的手开始发酸。他满脑子屏息静气的都是叶云桑的呼吸,就快崩溃了,这时,电话那头才出现幻听。是叶云桑的声音,跟蚊子哼哼似的,很小声,很暧昧,很扭捏。

“我……我也想你。”

***

想你,想你,想你……无数个想你奔驰在曾诚的心头,如同西伯里亚的寒流席卷了一切的强劲。他什麽也听不进去了,脑子里重复的只有想你这两字。最后,莫斯科的冬天多了一个全身冰冻的帅哥。

曾诚屋里没电话,他是在宿舍楼下打的电话。被突如其来的甜蜜惊呆,曾诚忘记了回楼,等他回神,叶云桑那头的电话早因为害羞而挂断了,他自己倒老老实实拿着话筒傻笑了好一阵。俄罗斯的冬天,冷啊,暑九寒天,曾诚回屋,镜子里的帅哥鼻子嘴巴全结着一圈冰。

“行啊哥们,准备人体冰雕了啊?”隔壁屋的北京弟弟探出头来,看着一脸结冰的曾诚。半是吃惊半是调侃的吃着方便面。

是康师傅红烧牛肉面。跟疯了似的曾诚一把抢过人家的牛肉面“牛肉面,我喜欢吃,越吃越想吃。”三大海口,干完了人家的牛肉面,曾诚才满足的回房睡觉,只是可怜那哥们看着空碗发呆。“这是怎麽了,脑子冻坏了,我的方便面啊!”

曾诚的脑子坏了吗?不!他脑子好得很,连续几天喜气洋溢春光灿烂。满世界的蝴蝶蜜蜂围着转。当然,这是曾诚的错觉,实际上俄罗斯那地方,鸟都不来下蛋。可甭管下蛋不下蛋,曾诚的心情都好得不得了。他计划周详,暑假的时候,回去干什麽说什麽,如何如何怎麽怎麽把自己与叶云桑的关系彻底改变。

但这是计划,是计划就有变故。这世界变化总是比计划快。

曾诚第五封信回去的时候,叶云桑就感到这种变化了。

曾诚的信里,还是如常的述说的自己的思念及生活状况。意外的他的生活里多了另外一个人,按曾诚的话叙述,是一个来自意大利的流浪小帅哥。家里也是开面馆,不过卖的是洋面条。曾诚同他很投契,也中意他做的洋面条。甚至透露出想学习做洋面条的意愿。

这令叶云桑非常愤怒。

中国人怎麽可以做洋面条。而且,还是和一个洋帅哥学。叶云桑想不通,他完全不知道牛肉面如何不能与洋面条抗衡,在家的时候,那小子别说做面条连端都不愿意端。现在,是怎麽了,转性了吗?叶云桑愤怒又疑惑,他惴惴不安的找来了王梓商议。

王梓一看信,也怒了。心想,小子,老子花大力气送你出国就是想你混个洋硕士回来,这倒好,又多了一煮面的。倒不是说他歧视劳动人民,虽然说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可自己的书香精华不能被继承难免失落。

想了想,二人一起写了封信给曾诚。连哄带吼,让他放弃学做洋面条这一歪把子赶快回归学业是正经。不过似乎,曾诚是行动派,两人的信还未寄到,曾诚差不多准备动身去意大利了。然后,那个暑假,曾诚没回来,他真的去了意大利。

真的跟着那洋帅哥去了意大利。

青天霹雳,是王梓的心。而叶云桑的心在转弯,从俄罗斯又起飞到了意大利。那是经纬几度啊,看着地图,叶云桑分析不出自己的酸甜苦辣。他只知道,曾诚为自己的人生做了选择。以往,他总是巴望着曾诚能拿出个男人的样来,把握住自己的前途,可现在曾诚做出了选择他又很迷惘。他这一迷惘就迷惘了四年。

一个大学时间。

曾诚走了四年,从没有回来过。只是鸿雁传书不断。

这期间,叶云桑就守着曾诚的信,年复一年跟王宝钏苦守寒窑似的莫可奈何!其实,间或有人来提过亲,比如隔壁阿婶就建议他在找个伴,可他总笑着拒绝。他知道,自己大概是放不下曾诚那小子吧。想着,总有一天他会回来。如同以前许多次那样,回到家扯着嗓子吼。老爸,我饿了。可是曾诚到底什麽时候会回来,大概未知吧。

想想,叶云桑又觉得心底没底,算算年头自己已经三十八岁了,曾诚才二十一吧,少年的梦幻刚结束,青年的人生才起点,何况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叶云桑不确定曾诚是否会回来,正如他不确定曾诚对自己的迷恋期是否已过那般无奈。很多时候,他的等待只是一种习惯,一种令人精神空虚的习惯。

好在,他的等待没有白废,曾诚终于在四年后回来了。

四年后的某月某天。

阳光灿烂,日子新鲜。我们的叶大帅哥仍同往常一样,穿着白衣白裤站在灶台煮面。门口,一径花痴姐妹在沸腾喧哗。有些不耐,帅哥从厨房窜了出来,叼着烟嘶吼。“别吵了,别吵了,一个个的来,你们的面我一个个的煮,真是吵得头都大了。”

“哇!”帅哥发威,惊诧一片众姐妹。仰天翻了个白眼,叶云桑钻进了厨房。“哇!!”人群再次惊呼!比方才的惊呼声还大,笑了笑,叶云桑没往心里去,他已经见怪不怪。

女人啊女人,可爱又有趣的生物,只是花痴起来很要不得。

叶云桑如是想,门外的惊呼声再次雷动,又大了一点,而且还有连续不断的架势。莫非有劲敌,这次叶云桑注意了,他疑云万分的从厨房再次钻了出来。

“老板,一碗牛肉面。”门口的帅哥笑得阳光灿烂,提着行李的手还特意的摆了个酷姿。

“阿诚!”叶云桑跳了起来,操着!面杖冲了出去。“你个臭小子,一走就是几年,还去学什麽煮洋面。你知不知道我以为你不回来了。”

面杖一下一下敲在曾诚的身上,很疼,但是也不尽然,甜蜜的疼吧。曾诚苦笑,无奈又温柔的握住了叶云桑的手。

“老爸,我回来了!”

眼神魅力,无敌,只一句话就安抚了叶云桑所有的情绪。曾诚,他的曾诚回来了。

曾诚回来了。

这天的晚上面馆里不再是叶云桑一个人无聊的守着电视机。其实,虽然,他还是在看电视,但感觉不同了。他看着电视机里七点半的新闻联播,看着新闻联播的里的什麽朝核局势,台湾选举,乱七八糟的世界无序……

浴室里,水声滑滑的直响,那是曾诚在洗澡。

曾诚说了为了能在最短的时间赶回来,他不停的轮船飞机火车交替进行,已经好多天没洗澡了。所以,面馆提前打佯后他就洗澡去了,几十分钟过去了,曾诚还没从浴室里出来,叶云桑看着新闻联播结束,几乎怀疑曾诚是不是真的回来了,浴室里的那个人是不是真的存在。

好在,曾诚的及时出现派遣了这一切的幻觉,

他是真回来了,横裹着件毛巾大刺刺的站在客厅里冲叶云桑傻笑,

“最近时局不稳啊!”强做镇定的换台叶云桑给了世界这麽一个评价,当然,曾诚没有附和他,他是曾诚不是王梓,文质彬彬的那套对他不适合。他只是傻笑着一步一步的走了过来,抱住叶云桑。

“好想你。”埋首于颈肩,曾诚语带哽咽的说出了自己的思念。想你,是动词,语带双关的说出了曾诚这四年来的精神状态,叶云桑鼻子发酸,慢慢的回抱住了曾诚,他们没有说话,客厅里寂静的呼吸混合着电视里广告台词的噪音制造出了一种迷离的氛围,

如此感伤温情的团圆之夜怎能不春光泛滥。

曾诚笑了笑,想抱着叶云桑进卧室,但是,没抱动,叶云桑是男人,自己也是,理论和实际上来讲,要想横抱起另外一个男人难度很大。于是,曾诚只好改拖,他们这第一次的浪漫遭遇战算是全军覆没。

被拖着进卧室,叶云桑就紧张了。

他知道曾诚想做什麽。并不难猜,可是难接受,无论如何,自己虽然开始对曾诚产生不一样的感情但真要发生段什麽不一样的关系还是令人很窝火,“你放开我。”

吼了句,叶云桑抬脚想逃出卧室这道门,可曾诚没给他机会,直接将他按到了床上,“老爸,我爱你,”他说,又接着问“你也爱我吧。”

“恩!”叶云桑思考了一下含糊的给了个肯定的答案。

这就对了,找到理由曾诚又继续说,“两个相爱的人有点亲密动作是合理的吧,从原始社会你追我赶的爱情生活里最后终结的无非就是两厢交欢,男女类同男男也一样,所以,我们相爱自然就要做爱,”

“你这是什麽胡话,”叶云桑出声训斥,想爬起来申诉自己的传统性观念,他现在算是知道了为什麽人说出国就变坏,看看曾诚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可他爬了起来又被按下,连人带脚一古唠的全落入了曾诚的怀里。曾诚比以前长高了,力气也大了很多,浑身上下匀停的肌肉无不显示出他是一个成熟的男人。

男人会做什麽?

很简单,男人会做的事,通常不外乎有三件,想你,爱你和做你!

最后,曾诚以吻封缄了这个无聊的争执。

是个甜腻的长吻,意大利咸湿的风情味道混合着传统的生涩米糕,绵软又悠长。叶云桑头晕了,自从光棍生活开始后他围着柴米油盐打转就没动过什麽真格,更何况这次的对手是曾诚,所以,我们的叶云桑除了还记得要呼吸外,其他的一切全忘了,什麽保守与自尊,什麽长幼之序不可违,什麽伦理与道德,一切的一切具都幻化成曾诚无敌的深情。

“我爱你,”一吻结束后,曾诚再次告白,忽悠着晕眩的叶云桑抛弃着社会主义的纯正爱情观一起陷入到欧美的人体欲望画中,裸呈相见,裸呈相见后就是肌肤相亲,火热的欲望在半冷的空气中碰撞又瑟缩。

叶云桑脸红,闭着眼不敢去看曾诚的裸体。曾诚倒是不害羞,又贴了上去,双手温柔的巡视着叶云桑的大腿和腰际。

“你……你个臭小子别摸了,”喘着气,叶云桑又吼了句,气势十足又性感十足,曾诚又笑了笑,舌尖在叶云桑的耳垂一点,然后深吸了一口气,“老爸,你身上怎麽有股子酱油的味道。”

酱油!迷惑的睁开双眼,叶云桑想闻闻自己到底哪里有酱油的味道,可眼睛一睁开就看见面前那张放大促狭的笑脸,“我骗你的!我只是想看看老爸的眼里有什麽。”

有什麽?绝对不是坠落的星星,老爸的眼里,有的只是曾诚。

“好想你,好爱你,好想你,好爱你……”

曾诚喃喃的述说,每说一句就吻一下叶云桑的长睫。

长睫微颤,起伏波动着心绪。

想你……爱你……他的心声在甜蜜的吻中被牵引。隐积了四年的酸涩慢慢溢出。“我……我也喜欢你。”那个爱字他还是没好意思说出口,毕竟八十年代生人,含蓄才是根本。可就这喜欢二字也足够让曾诚狂喜。

曾诚动作迅速的覆上了叶云桑的身体。再一次吻住了叶云桑的唇。这次,叶云桑没有挣扎没有逃避,很配合这唇与唇厮磨的节奏。舌尖轻触,微微的苦涩和酸咸,酸酸又甜甜……惊诧的逃开又再次陷入,无止无尽……

“哼!”那是浓重的鼻音,带出情色的味道。两个人汗湿的脊背在日光灯下泛出诱惑的光泽。顺着脊背滑下,是曾诚的手,厚重宽实,他紧紧握住的是另一只手。

另一只长满老茧,颤抖不已的手。

叶云桑紧张。他没和男人做过,这方面经验欠缺。其实,别说经验,叶云桑恐怕连观摩学习的机会都没有。但曾诚不同,好歹是经过了实战培训。所以,他握着叶云桑的手在一步一步迁移,迁移到两个人的欲望中心。

同样高昂,同样火热。无声的述说着彼此需要。

需要满足,需要填补,需要在一起……

我要我们在一起,曾诚无声的宣布,将叶云桑紧紧的锢在了怀里,然后,马达开动,一切都是疯狂的旋涡。疯狂又轻柔的七彩泡沫。在云端漂浮,又在海底游移。最后,这朵泡沫成了叶云桑的一声惨叫。

“曾诚,你个王八蛋,老子要宰了你。啊!好痛,你他妈快给我滚出去,我不想拉屎……啊!啊!恩!好痛,老子要杀了你…你个混蛋王八蛋……”

“老爸,响应党中央的号召,我坚决不撤退。”停了下来,喘着粗气,曾诚吻着叶云桑的眉尖,肯定无疑的表述立场。立场坚定完毕便又开始激情火花的碰撞了。

一下两下三下……激情终于在一道原始的白光中停了下来。“老爸,我们终于在一起了。”曾诚疲倦的感叹,方才的生龙活虎无影无踪,而叶云桑就更惨了,从手到手指甲,脚到脚指甲,全都不能动。他只是有种人在贼船飘的无力感。

什麽爱情甜蜜,这个死烂玩意儿,除了疼还是疼。

同是疲倦的感叹,叶云桑在曾诚琐碎的吻印中昏迷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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