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从那天的不愉快之後，静汶将阳台的落地窗上了锁，还把冬天用的厚窗帘给挂上，一点缝都不让梁智桀瞧见。

可恶的家伙，他们都什么年纪了，既然相爱，又为什么不乾脆结婚？如果要同居，那跟现在的情形有什么不一样？只是中间差道墙而已。

她绝对不会答应的！

坐在昏暗的房间内，静汶独自生着闷气。

而隔壁的梁智桀心情也好不到哪儿去，他不懂静汶到底在气什么，先搬来和他住在一起，让他就近照顾，这样不好吗？

说自己懂她，现在他可是愈来愈迷惑了，隔壁佳人不理他，他连自己家也不想待了，乾脆去找李晓萍聊天，或许同为女人，她会比较了解静汶到底在想些什么吧。

李晓萍听了梁智桀说的话，觉得好好笑，精明如他，也有那么迟钝的时候呀。

「你为什么不直接把她娶回去呢？弄个什么就近照顾，难怪她会生气，她家和你家还不够近吗？」

「我当然会娶静汶，但也得等我事业有成呀！」

总经理当了快两年，即使他让公司盈余大幅提升，但是股东似乎还是无法信任他这个小毛头能有什么作为，所以他要等一切都稳定下来後，再跟静汶求婚。

「女人根本不会在乎这些，如果静汶在乎，就不会一路跟着你努力那么久。」

「她是不在乎，可是我在乎自己能不能给她安稳的日子。」他也很为难。

「只要你真心爱她，不管是陪你喝西北风，还是流落街头，以她执着的个性，她肯定会一辈子跟着你。再说，她也有能力养活自己，她这么努力，除了要得到你赞赏的眼光外，也是希望能让你无後顾之忧呀！」

「你怎么比我还了解她？」她们认识还不到半年，不是吗？

「因为我们同为女人，因为我们都愿意为所爱的人付出。」她笑说着，眼底的幸福好明显。

「你……」她那幸福的样子真的好美。

「我要结婚了。」她拿出喜帖给他。「本来打算今天下班送去给你的，没想到你就来了。」

「恭喜！」梁智桀给她一个真心的拥抱。「你一定会很幸福的。」

「谢谢。」她含羞笑着。「回去吧，回去告诉静汶你心里的想法，不要再让她等下去了。」

「我知道了，再见。」

跳下车，梁智桀猛按裴静汶家的门铃。

「裴静汶，我知道你在家，快点下来开门！」他朝楼上吼着。「裴静汶，快开门，我有事跟你说！」

梁智桀的叫声惊动了隔壁的二老。

「阿宪啊，儿子在做什么，这样吼呀吼的，好吗？」黄辛凤担心地看着儿子，她怕静汶没下楼，倒是其他住户会推窗丢鞋子、花盆下来。

「年轻人的事，让他们去。」梁政宪笑着。

「你说儿子能不能追到静汶？」

「他们两个本来就相爱了，何须要追？」

「你这个老头子也真是的，既然知道儿子的心意，为什么不早点跟我说？害我白白遗憾了这么多年。」黄辛凤不满地瞪着丈夫。

「是你的跑不掉，不是你的还是强求不来的。你看，现在静汶不是还在隔壁没被娶走？你安心吧。」

「那儿子娶得到吗？」

「儿子继承我们俩的优秀血统，万事都能搞定的。走吧，进去了，别打扰他们小俩口。」

梁政宪拉着妻子进屋，梁智桀则还在静汶家楼下按电铃。

「你烦不烦呀！」十分钟後，静汶终於露脸。

「你不开门见我，我就一直按电铃，电铃如果坏了，我就一直站在门口等，直到你出现。」

静汶没辙地看着傻气的他。「好，那你现在见到我了，然後呢？」

「後天是我们满三十岁的生日。」

「然後呢？」

「你还记得那年的赌约吗？」

「当然没忘。」

「你记得我们说好，如果谁先结婚，另外一人就要包十万块红包，外加抄一千次『我没行情』？」

「那现在是你要先结婚了吗？」她瞪着他。

如果他敢为了十万块娶别的女人，她一定扭断他的耳朵。

「我想到一个省钱的好方法。」他等着她反问，急欲给她最浪漫的答案。

「取消约定？」

跌倒！她就不能浪漫一点吗？

「我所谓的省钱方法，就是我们两个结婚。怎样？这个方法不错吧？」他好得意、好开心，自认为是个好的求婚藉口。

「如果这是你的求婚，很抱歉，我拒绝。」

「为什么？我们两个相爱不是吗？」他的心重重受到打击。

「你也曾经说过，如果我们三十岁了，还都没有各自嫁娶，你和我就用结婚来惩罚自己的没行情。那如果我们日後结婚了，是惩罚你还是惩罚我？」

虽然他的求婚让她开心莫名，但她也没忘记他曾自以为是，以为自己的仰慕者多，就瞧不起她。

哼哼！现在尝到苦头了吧！

闻言，梁智桀愣住。

「这谜题，你自己想办法解吧！」她不理他，又上了楼。

她是一定会嫁，但得无让他解开自己所出的难题。

梁智桀抱头哀鸣，这次他真是拿石头砸自己的脚了。看到儿子一脸沮丧地进屋，黄辛凤就知道一定谈得不顺利。梁智桀进房里，抱头苦思良策，但怎么解，就是无法解开那道关卡。惨了！他该不会一辈子都无法抱得美人归吧？叩叩！梁政宪敲了门，知道儿子此刻一定没空理他，於是自己开了门进去。「谈得不顺利？」梁政宪在床上坐下。梁智桀把那年的赌约和刚才的情形大概说了一下。「哈哈！我还以为我儿子多聪明呀！」「爸，你有更好的办法？」梁智桀像找到救星般地双眼一亮。

「阿桀，你现在三十岁了吗？」

「还没。」

「那赌约是说三十岁之後吧？」他提醒一碰到爱情就变笨的儿子。

叮！梁智桀终於明白。「谢谢爸，我知道怎么做了。」

他往阳台跑去。

「喂，你干什么？我不是要你跳楼。」

「没要跳楼，我要到隔壁去。」他一翻身就上了静汶家阳台。

梁政宪惊讶地看着自己儿子，这身手绝不是一天两天能练成的。

他看着两家紧邻的阳台，笑道：「原来你们就是这样在幽会啊，隔壁邻居是情人，倒是可以省下不少交通费。」

今天风大，看来儿子今晚是不会回来了，梁政宪走前还替儿子把落地窗给锁上。隔壁，梁智桀开心地敲着静汶的落地窗。

「静汶，你开窗，快点。」

「想到如何解了吗？」她拉开窗问道。

看他开心的样子，想必是有答案了，只是没想到那么快。

「我们是说好三十岁之前各自嫁娶对吗？」看她点头，他又道：「各自嫁娶当然只能跟自己最爱的人了，是吗？」

静汶又点头，他开始诱导她进入他设计好的圈套里——

「我爱你，你也爱我，对吗？」她再度点头。

「那这点成立。既然我们在三十岁以前『各自』找到所爱，也结了婚，那么惩罚条例就不成立了，是吗？」

她知道他要说什么了。「先生，如果你没丧失记忆，後天就是我们的生日，你有本事在後天前结婚吗？这下看他怎么说。

「简单，我们现在就去公证。」他进入房间，拉着她要往楼下走。

「公证要预约的。」

「给多一点钱，我们挂急诊！」他拉着她，边跑边说。

「你贿赂喔？」

「管他的，能娶到你才是最重要的。」他们出了门，上了车。

「可是我还没答应嫁呀！」

「那——裴小姐，请问你肯收留一个把心忘在你身上的可怜虫吗？」他故意眨着双眼，可怜兮兮地看着她。

「你——」他的表情令她好想笑，可是又让她感动得好想哭。

「你不答应的话，那个可怜虫会因为失去心而没法活下去。」

「好啦！答应你啦！」她又是笑，又是掉泪。

耶！他狂欢，重重地吻着她，因为现在公证时间已经快结束了，他逼自己放开她，然後踩紧油门，往幸福之处冲了出去。

看他开心成那样，静汶觉得好幸福。

虽然他的求婚没有钻戒、没有美丽的玫瑰花，或许在他人眼里会觉得过分草率，可是她不在乎，只要能和他在一起，就算只是吃馒头配白开水，都甘之如饴。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