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随着官职的发配,送到卫府的贺礼与贺喜的人益发的多,累坏了全家人。

这些人一方面是因为恭贺卫无攸而来,另一力面,新科的榜眼与探花也在卫府暂时住了下来,加上一个二甲进士方之禹,一个卫府里住了四位新科进士,旁人岂不多加逢迎?

而卫无攸一反常态地与他人多加接触,学习如何应对接待,对于凤帝的特别赐药,也没拒绝地谢恩收下,只是收而不用。

总算,上任的日子到了。

天色未明,卫府就已经热闹了起来。

相对于卫老爷、卫夫人一早就兴奋地张罗一切,卫无攸倒是沉默地不说一句话,脸色如担了千万斤般沉重。

见状,早在两天前赴任的莫綮瑛拍了拍他。

「会紧张吗?」他笑着说,轻凑向卫无攸耳边,「你这模样别人会起疑的,尤其是你那大哥。」

卫无攸立刻回眸,果真看见卫无华一脸凝重地看着他,便立刻回避地回头,闭了闭眼后再度张眼,努力地让神情转为寻常些。

「别担心,今儿个一日你该是都会待在馆阁里。」明白他为了什么而心情沉重,莫綮瑛顿了顿,「前提是,凤帝对于你的执着没那么大的话。」

是的,如果。

只是两人都知道,这可能性不大。

若是没有任何执着要求,何必赐如此的职位?又何必听闻卫无攸病了,便差人送来珍贵的药物?

卫无攸只盼延迟一日是一日,却也知道不可能!

自己这双脚即将踩入牢固不可摧破的牢笼,因无可逃避,只能说服、强迫自己……压下自尊顺从。

顺从的成为君王的禁脔,直到他厌倦的一天为止。

他嘴角弯起一抹笑,苦涩盈满心绪。

「你们两个在磨蹭什么?」一样已经赴任的方之禹扯了下他们两人的衣袖,「走吧,别迟了,咱们可还只是侍生而已呢。」

真不明白这两个人怎么感情突然好了起来,明明他认识无攸比綮瑛久,认识綮瑛更是比无攸久呀!

莫綮瑛温和一笑,拉着卫无攸出门,而卫无华终究没有开口说什么,只是沉默地目送他们离开。

***

出乎预料之外的,毓翔先找上了卫无攸。名为关心新进的科举进士们,实际上是为了查探他对凤翾的想法而来。

在他的想法中,卫无攸若是顺应向上攀的人,那么他就有必要在凤翾有所执着迷恋前竭力阻止,只要有一点可能都不允许发生。

「下官参见六王爷。」

来到毓翔面前的卫无攸,脸色虽有些苍白但仍维持冷静。

「卫大人请坐。」毓翔笑容满面,观察着眼前人,「初次上任,还算适应吧?」

「一切尚好。」才刚上任半日,哪来的适不适应呢?他心下看得通透,毓翔也不过是来试探,掂掂自己的斤两。

很不可思议的,在那日接下圣旨之后,他对这些事忽然明白了起来,渐渐看清那些人情世故。

「卫大人病了几天,现在舒泰了吗?」毓翔试探地问。

「略染风寒罢了,谢王爷关心。」他不卑不亢,眼神冷静依旧。

「喔?」没看到任何情绪反应,让毓翔有些棘手地续问:「听闻卫府世代经商,卫大人怎会想到考取功名?」

「是家父的意思。」卫无攸简短地答,没打算多说,但也不失礼数。

「卫大人本身对官场无野心吗?」毓翔依然保持微微地笑,但没放过卫无攸任何一点细微的表情变化,「可有意中之职位?」

跟他所想的不太相同,他没在眼前的人身上看见任何有意趋附的意味,反而是……

「与其亲君.下若亲民。」

若可以,他只想离凤翾远远的,永世不相见。

「卫大人原是属意地方哪。」毓翔略感放心地笑了,「可有婚配?卫大人应该已届婚龄,怕是有不少人愿配良煤吧!」

「功名未成,下官不曾想过婚配之事。」他避重就轻,似因礼数而垂下的眼眸中,却泄露出苦闷。

提亲的人自是多得几乎快踏破门坎,尤其是放榜以来。

本来,他是抱着让父母决定便好的心理,本想如果由父母决定,他或许可以藉此逃脱凤翾……但是爹的意思却是要他自己选择。

自己决定?

他连自己的事都无法处理,又怎么去谈婚配?现在的自己,根本没有勇气下定牺牲一切的决心。

「那么,现下想也不迟,男子成家立业本是当然。」毓翔话中隐带了些急迫,「或者,由本王为你作媒吧!」

「这……」

「从何时起,你对作媒如此有兴致了?」

一道清朗而带有威严的声音,从容地插入。

倏然回眸对上冷然不悦的星目,毓翔一惊,立刻起身下跪;而卫无攸全身一震,才僵直地跟着跪下。

「参见皇上!」

「臣参见皇上。」

「起身。」凤翾颀长的身形跨入门坎,凝睇了一会儿卫无攸垂首的发顶,才又转头对毓翔道:「或者我该让他管管诸位大臣们的婚配,不是吗?六弟。」

「臣弟只是……关心卫大人罢了。」毓翔背脊冒汗地答。

「那么,你还真是对他另眼相待。」凤翾冷冷一哼,「这时候找官员闲话家常,莫非公事已了?」

「不,臣弟尚有事务处理。」毕竟是与凤翾最亲近的兄弟,毓翔当下机伶地说:「臣弟先行告退。」

退离的瞬间,他耳边听见了凤翾冰冷的声音——

「你明白我的脾气,毓翔。」话声虽轻也未明说,但是威胁意味却不曾稍减地传达到了。

「臣弟知道……」他嗫嚅地应道,弯身退下。心知自己最好再也别插手管卫无攸与凤翾之间的事情。

卫无攸看着毓翔离开,全身倏地僵硬,连嘴唇都微微发颤。方才与六王爷毓翔对话的冷静,早在知道要跟凤翾独处时,消失无踪。

看见他苍白的脸色,凤翾抬起手想摸他的脸。

但一看见黄艳的丝绸衣袍略动,卫无攸就不自觉的退了一步躲避,马上引来他眼神不悦地凝视。

「跟朕来。」他淡淡的道,出乎意料地转身离开。

卫无攸张口,却连一句「臣遵旨」都说不出,只能移动迟滞的步伐跟在凤翾身后。

***

站在曲易殿中。卫无攸一双眼竭力避开那载有一夜不堪记忆的床榻,强忍着想逃出的冲动不发一语。

站着让春茗等近侍解去累赘的外袍换上宽松舒适的薄丝外衣,凤翾的眼仍是犀利不离卫无攸地盯着,「抬头看朕,卫卿。」

卫无攸背脊一凛,吸口气抬头,对上凤翾的目光,努力摒除一切杂念。

「都退下吧。」凤翾漂亮的薄唇弯起笑容,手一摆,斥退了侍臣才向前,「毓翔不提,朕倒是忘了你该有婚配了。可有中意的对象?」

以往宠幸的伶人都不需要挂虑到这些,所以他倒是真的忽略了这人儿该当是娶妻的年纪了。

看见卫无攸僵硬地摇头,他就又一笑,但语气中却没有丝毫柔软笑意,「卫卿可是眼界太高,寻常女子看不上眼?」

「臣没有这种想法……」他艰涩地答。

「没有是最好。」不客气地打断他,凤翾迅速扣起他尖削的下巴拉近,四目相望冰冷地道:「没有朕的允许,你一生都不可娶妻,甚至纳妾都不许,知道了吗?卫卿。」

任何人都不得拥有这个人。除了自己,他不允许任何人触碰那肌肤、那身躯,占有那双美丽的眼瞳!

「明白。」眼睛一张一合后,他已然认了命地答。

他们之间并不是君与臣,只不过是强与弱的上下关系。

「你的眼睛真美……」凤翾喃喃地,温柔轻吻那双眼,「明明是个男子……眼睛怎会这么漂亮?」

澄澈无欲美丽的干净眼瞳,让他每次注视都浑然忘我,更进而升起欲望。

「这些天,朕一直都记挂着你。」望着不答话的人,他轻手搂近僵直的腰身,手伸向腰际,「若非不可以随意出宫,朕便去看你了。」

这算是宠幸吗?若他是凤翾后宫的嫔妃,或许该为他这句话感激涕零了,可他并不是!

卫无攸木然想着,没有答话也没作反应,只足安安静静地让他扯去束腰玉带,解开朝服,直到凤翾修长的手指划过赤裸肌肤,他才战栗了下,身躯绷紧。

那一夜,只有被药性催动的狂放昏乱,就事实上而言他并非清醒;而现在,他要清醒地让这个人……拥抱自己吗?

只是想象,血就像一下子从全身抽走,让他感到晕眩。

「卫卿?」感觉他的颤抖,凤翾停下动作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忽尔蹙起剑眉,「去躺下。」

卫无攸愣愣地听着,明知要顺从,但因恐惧而僵硬的身躯却无法动作。

「朕让你躺下!」一手搂住他的腰,凤翾踢开所有解下的衣物抱起衣襟半敞的人儿走向床榻,「你若是病还没好,就别来当值。」

身体平躺上床榻,卫无攸这才惊醒听进了话,惊疑不定地看着眼前俊美的脸孔。

「你休息吧,朕不想让他病上加病。」他弯下身,轻柔拉拢卫无攸半敞的衣襟,带着邪魅的笑容,「这事等你完全康复,朕会与你追讨。」

原来……他不是放过他,只是暂时绕过他。卫无攸闭上眼晴,自嘲着。

就算避得过今天,但明天、后天呢?该来的总是得来,也总是得习惯,或许早一天来临,解脱也就更早一天。

他在心中复诵,一遍遍地让自己接受事实。

「不必了。」他睁开澄静的瞳眸,平静地看着上方的脸庞道,「臣早已经病愈。」

「病愈?」指尖划过他的脸颊唇角,凤翾的眼神凌厉起来,「原来你是怕朕,所以发抖?」

不能让他发怒。卫无攸背脊一凛,瞬间想着。

「臣只是……一时无法适应。」他压下胸口奔窜的情绪,半撑起身躯与他对视,「臣……没有任何的……经验……」

他努力让自己说得婉转,却在出口后对自己有浓浓的厌恶。

这样子,简直就像是在对凤翾邀宠一般。他不想顺从,却不得不顺从。心中的那般怨怼,怎么都不能表现出来,即使那怨恨正激烈地撞击着胸口。

未来他都得这么过吗?都得这样地去顺承……卫无攸可以感觉自己心中自小养成的道德礼教观念,跟现在必须做到的温从顺服背道而驰,几乎要将他整个人撕裂成两半。

「不适应是吗?」凤翾将手伸到他颈后,一把撤下束发网巾,挑起一缕乌丝轻笑,「让朕试试看你是否在骗朕,卫卿。」

语毕,他扣住手中的颈背,与温柔语气完全相反地强硬地落下吻探人卫无攸的唇,撬开齿关纠缠住生涩的芳甜。

卫无攸一僵,跟着压抑地闭上眼睛不去看眼前,不去想任何事情,麻木自己让他肆虐。

渐渐地,作呕的感觉退下,跟着浮升的是似陌生又熟悉的酥麻,从他慢慢软化的背脊一点点爬上。

「唔嗯……」

不自觉地,喘息的唇瓣发出呻吟,他立刻惊愧地张眼,不敢置信地看着带着邪佞笑容的男人。

「看来,你还是有印象的。」凤翾舌尖舔舐过他的下唇,「尤其是你的身体。

说完,他再度吻上,却发现卫无攸根本全身僵硬,眉峰旋即一凛,「放松,或者,你需要用上次的药?」

「不!」卫无攸立刻惊喘拒绝。虽然恐惧自己的有所反应,但他更不想受那种药物控制。

「那么就放松点。」凤翾眉头微松,怜爱地吻着他的眉眼,跟着再度烙吻于唇,「什么都别想……不会有事的。」

不思考言语,不思考身分;没有礼教禁忌,没有矜持伦理,只要顺从身体的欲望就好。

霸气的舌勾动顺从的舌,纠结柔软,紊乱呼吸,吻得身躯都发起高热,散出汗水;卫无攸只觉得无法呼吸,连脑袋都晕沉昏乱。

不能再满足只是吮吻,凤翾的手有些急躁地扯开卫无攸所有的衣物,口仍是不断的深深浅浅地吻着被润红的唇瓣,手掌摩挲着卫无攸每一寸肌肤,游移着直落到他敏感的双腿内侧。

「呃……」他身躯战栗地一弓一缩,旋即摩擦到身上与自己一般火热的肌肤,引发更多的抚触。

凤翾发出重叹,不断地抚摸那泛着汗水的肌肤;听见那急促的呼吸跟压抑在齿问的轻吟,更感到自身欲望勃发。

「你的身体很敏感哪。」他声音泛着浓重的情欲,呼吸有些急促,吹着湿热的气息,吮吻他的颈项跟单薄的胸膛,指尖划过肌肤上渐退的痕迹,「看,朕留的痕迹还很清楚的在你身上。」

从没有人让他花费这么多心思去爱抚,也甚少需要诱哄自己的嫔妃跟床伴,他觉得现在的自己几乎要用尽耐心了。

掌下肌肤是不常见日的白皙,与优渥环境养出的柔腻。

无法再按捺欲望,凤翾仲手抓起床边早已备好的玉瓶,用牙齿咬开瓶口倒出里面的液体,无视撒了一床的芳香。立刻用沾满液体的手探向卫无收的下身,稍微爱抚后探入卫无攸。

「唔!」

经过爱抚松弛的身躯倏然紧绷,紧缩着身子极力想推拒那不适感,但凤翾的强硬,枉卫无攸闷痛地呼声时继续放肆。

湿滑的不适感让卫无攸闷痛欲呕,他挣扎着想逃开,却因为被压制住而逃不开;身躯唯有不断地左右闪躲,却加速情欲燃火。

「啊……」清楚地感觉到凤翾爱抚过他的身子,惊人的战栗感觉让他无法再挣扎地全身软麻无力,咬着牙忍耐着莫名的酸麻,「啊……嗯唔……」

「你会让朕疯狂的……卫卿。」凤翾喃喃地暗哑着嗓音,再度吻上他的同时,他情难自己地深深与他相贴合。

「呃!」强力的压迫,让卫无攸瞬间停住了呼吸,额上汗水滴下;两人紧密相合之处充满胀痛的紧紧结合,让他在昏茫之余清楚地感觉到那般充满侵略的跳动。

瞬间,凤翾后退了一下,引起他的惊喘后迅速地向前。跟着猛烈地动作了起来,所有的感觉随着深入缓缓凝聚,逐渐揉合,形成一种莫名的战栗感。

「啊……嗯啊……」

强烈的侵袭下,卫无收的意识越来越涣散,手紧抓住床帘,高昂着颈项发出陌生的甜腻鼻息轻吟着。

每一次的侵略,就多粉碎了一些卫无攸坚信的理智,释放出更多陌生的感受,让那甜腻的喘息源源不绝逸出。

他从来都不知道自己会这样,为什么他会有这极反应……

为什么明明是不愿,身躯的反应却——自己的身体中,竟还存在着一个放荡淫乱的自己!

「不……不要……」感觉到意识即将完全模糊之际,卫无攸不由得感觉到恐惧不断泣喊:「不……」

好可怕……好可怕的感觉……好像一切都会被毁坏,一切都会荡然无存,所有的一切,都会毁在眼前男子的侵略之中。

所有的不安跟恐惧融合了令人激昂晕眩的快感,全都没入两人回荡在房中的高亢喘息及呻吟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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翔凤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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