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龙杰的桌上摊着一份刚出炉的电子报，看了一遍后还真是发了两声笑。
电子报的标题是：“大家都爱总裁”，内文为剖析总裁之所以高踞排行榜冠军的秘密。里面提到，光是“总裁”二字就有不可抗拒的魔魁力量，否则也不会有那么多言情小说以“XX总裁”或是“总裁的XX”为名！
庞德女拿公文进来时，正巧捕捉到龙杰嘴角挂着的那抹笑意。她瞄了一眼他桌上摊着的电子报内文，讶异地发现他竟然没有生气。
她以为他会生气的！
难道是她对他的观察还有不周详的地方，所以尚不能把总裁每一个反应计算在内？她对于自己可能有的疏失有着不悦。
“庞秘书，有什么事吗？”这倒难得，能看到自己的秘书望着他发呆。要不是知她甚详，还会以为自己今天变帅了。
“哦。”发现自己发呆，德文简直无法接受，她的脸蛋因此出现可疑的红晕。“这是各部门送上来的公文，我就放在这；总裁有要发出去的文吗？我顺便带出去。”幸好平日训练得宜，否则就尴尬了。
龙杰将椅子往后一靠，专心地打量着她，不说话，也不让她退下
他难得的注目让她困窘了起来。“没事的话，我先出去了。”说完转身就要走，那脚步略嫌匆促了些。
“庞秘书也订这个电子报吗？”龙杰出声拦住她离去的脚步。
她顿了顿，转过身来，表情已经完全恢复那种波澜不兴的样子。“没有。”
“要不要看看？”他竟然有心情想跟他的古板秘书讨论，既然人人都爱总裁，那么他的秘书怎么不爱？
“总裁，据说订这份电子报的人有种默契，就是不把内容给其他人看。”她淡淡地说，依然站在门边，一副打算马上走人的样子。
不知怎地，他觉得庞秘书不若平日淡漠，所以想多观察她两眼。
“你知道的倒是不少，你不像自己所形容的那么孤僻嘛！”
她讶异地转过身来，眼底的冷芒一现。“我不记得曾跟总裁讨论过我的交友状况。”她语气里那种“不干你的事”的暗示已经够明显了。
“上次我问你都跟什么人来往，你告诉我的啊！”龙杰耸耸肩，难得在办公室剥下那个冷冷冰冰的面具。
他记得？
“我不记得了。”她随意敷衍一句。“总裁，没事的话我还有事情忙。”
“你……”他话声未竟，门口已经闯进来一个不速之客了。
“龙杰，你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吗？你绝对想不到……”谢齐尔一跑进总裁办公室就开始大声嚷嚷。
德女迅速地退开，顺手把门关好。
“怎么了？”谢齐尔一愣。
龙杰没好气地看他一眼。“到底发生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让你直闯我的办公室喳呼？”谢齐尔近来愈来愈像公司那些见到他老是喳呼的老鼠了！
“我跟你说……”谢齐尔忽然想到刚刚让自己激动的事情。“那个电子报啊，那天我们说的那个，开始设赌局了！”
“赌局？”他的眉头皱起来了。
“是啊！还可以线上刷卡勒，这家伙什么程式都会写，我看不是门外汉……”
“他怎么设赌局？”怎么事情愈演愈烈？原本他还觉得完尔，但现在情况似乎有点失控。
“就赌我们福委会办的运动竟赛，看谁最后会拿到MVP最佳运动员。现在投注金额已经相当惊人了，虽然每人最高只能下注五千，但是有好多人参加啊！”这件事情已经成了普特集团最大的娱乐焦点了。
“到底有多少人参加？”他站了起来，实在无法容忍员工玩这种赌博的游戏。
“好几百人，而且这个投注机制可以匿名，不需要曝光。电脑程式直接会把赔率算出来，看来这人挺专业的。”奇怪，怎么佩服起这人了？！看到龙杰不善的表情，谢齐尔决定还是修正一下自己的语气。“真是太过分了！”
“让安全部门去查，看看到底是谁在主导这些事情。”龙杰慢慢镇定下来。他感到讶异，无法相信普特的员工竟有这种好胆，敢在他眼皮子底下搞这种把戏。
“你知道现在呼声最高，押注最多的人是谁吗？”谢齐尔话语里有酸味，他这人就是运动神经稍微不行，所以在这方面就无法出风头啊，真闷！
“谁？”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谢齐尔抱歉地笑了笑。“没错，就是你，亲爱的总裁大人！”
龙杰脸色一沉。“尽快把人找出来。”
“是的！”谢齐尔朗声应道，但心里有几分把握也未可知。现在只能仰仗安全部门跟网路部门了。
龙杰若有所思地看着前方，心里已经有了打算。
天寒地冻，正是吃火锅的大好时刻。
小客厅内，三个女人围着一个电磁炉，就这样唏哩呼噜吃起火锅来。这三个人除了庞德女之外，就是她的同居人林凌戚跟游小米了。
“小米，你真的不出门？他会不会气死啊？”小戚忍不住又问了小米一次。小米的男友陆硕鸿，也就是她的顶头上司今天约她出门，她却因为要留下来吃火锅，死都不出门。
陆硕鸿恐怕会气昏了。
“我管他啊！”小米急呼呼地捞了一块刚熟还嫩嫩的顶级牛肉，也不管烫口，就塞到嘴巴里。“难得德女如此大方请客，你不知道这一桌都是好料的吗？”为了吃，她游小米可以先把男朋友踢一边凉快去，反正吃饱了才有力气面对他的怒气嘛！
“说得好像我平日多抠一样！”德女用汤勺的柄敲了小米一下。
“嘿嘿！”小米傻笑两声，继续攻击食物。
“德女，最近你老板加你薪啊，怎么请我们吃这么多东西？”小戚倒是比较关心德女的近况，她最近似乎很忙，回到家多半都关在房间里。
“我加自己的薪！”德女满意地将一口鱼饺放进嘴里。“你们看吧！”她从屁股底下抽出一堆资料，扔给小戚。
小戚跟小米两颗脑袋凑在一起，不时发出“哇”的叹息声。“你真狠耶！”小米抓住电子报，一脸祟拜地看着德女。“怎么会想到这么赞的赚钱方法？我不知道你认识记者…？”
“我哪认识什么记者！”德女毫不在意地又舀了一碗香喷喷的汤，开始喝起来了。
“咦？不然这些记者是……？？”
“我想那是德女自己写的。”小戚在旁边播嘴，她有几次帮德女倒垃圾时曾看到一些残稿。
“自己写的？”小米益发崇拜地看着德女。“我要拜你为师，我也去公司弄一个，到时候我也可以赚外快了！”说起赚钱，这三个女人都兴趣浓厚，但是其中又以小米跟德女为最。
“你没办法。”德女马上浇了她一盆冷水。“陆硕鸿马上就会知道是你干的。”游小米这种单细胞生物怎么可能隐藏得住？！
“你怎么这样说啊，看不起我！”小米嘟起嘴巴。她是没有德女聪明，但有样学样总会吧？
“德女，你不怕公司发现吗？”这也算是赌博吧？小戚忧心地看着德女。
“这只是一份地下刊物，无伤大雅。”德女不以为意地说。
“可是若你是老板，你会愿意员工拿你打赌吗？”小。戚又问。
“我又没有规定他们下注在龙杰身上，她们要爱总裁，我总不好阻止吧？！”她还在想该怎么让龙杰失去冠军宝座，这样她这个庄家就赢定了。
小戚还是不放心，但也不好多说什么，德女是个聪明的女人，她可以处理好自己的事情。
“看你似乎对你老板很不以为然？”小戚问。德女每次说到女同事对总裁大人的爱慕，总忍不佳话里的讽刺意味。
“也没什么好不以为然，他是我老板，他付我薪水，我付出我的服务，如此罢了。”德女想起龙杰那专注的目光，皮肤起了阵阵怪异的疙瘩。都怪他！最近老爱看她，让她非常不自在。
她喜欢当个隐形人，最好是那种毫无存在感的人。因为这样才方便她做自己的事情，好比这次事件来人，没有人猜得到她就是电子报的发行者。她们大约连她有没有看过这份电子报，都抱持高度怀疑呢！
“可是既然你们公司的女人都那么热爱总裁，他应该不错吧？”小米趁在等肉熟的空档搭腔。
“是不错啊！”德女耸耸肩。“我若是家有恒产，年薪千万，出人名车，皮相又不差，头衔恰巧又有‘总裁’两个字，那女人也会爱我。”她们真的关心龙杰脑袋里在想什么吗？她非常怀疑。
“那你为什么没有爱上他？”游小米的反应比较天真，但却直接命中死穴。
德女为之气结，她深吸了两口气才开口。“因为我比较实际，不爱虚华的东西。”那个男人吸引了那么多女人，光跟女人的觊觎目光打架就要耗费多少能量啊！傻瓜才跟这种人谈恋爱。
再说，她连跟普通人谈恋爱都没兴趣。最近的男人是一个比一个没担当，要肩膀没肩膀的，按照她的脾气，恐怕会先把对方险死！
“我以前也这样觉得的。”游小米皱起鼻子说，然后继续埋首苦吃。
小戚偷偷抿嘴笑了。
德女则是狠狠地瞪了小米的脑壳一眼。
哈哈，命运的发展谁会知道呢？
下午四点多，龙杰正在忙着把今天的工作告一段落，桌上的电话却响了。
“龙杰，你可不可以到我办公室来一下。”是谢齐尔。的声音，他还刻意压低，一副非常神秘的样子。
“什么事？”龙杰没有心情听他说八卦，现在急着把＿手上的工作做完。
“我想那个电子报神秘客已经有着落了，你可以的话就下来一趟吧！他当然不敢“命令”老板下来，只好用请求的。
龙杰本想拒绝，但他确实对这发电子报的人非常感兴趣，所以顿了一下，他还是说：“我需要一点时间。”
他吁了口气。“我等你。”
十分钟后，龙杰搭着电梯下，直接走进副总裁办公室。
“你最好有很棒的理由，让我在工作中来面见你。”。龙杰一关上门劈头就说。
谢齐尔干笑两声。“我怎敢要总裁大人来面见我，我是不得已的。”
“废话少说，你最近实在愈来愈回叨了。”难道是跟女人混久了，被一堆三姑六婆传染的？
“你……”谢齐尔一脸受伤地看着他。“我是看你满关心电子报神秘客的事情，所以一有眉目就赶紧告诉你”
“说就说，有必要把我从工作中拖下来吗？”龙杰没好气地说。“电话里不能说？再不然你也可以到我办公室，我什么时候绑住你的腿了？”
“言归正传。”他正了正脸色。“这个神秘客的踪迹出现了，根据他所发出电子报的电脑IP，我们去比对了公司所有的电脑，发现这台电脑就在……”话到了关键处照例要卖个关于。
龙杰的反应是用那双虎眼瞪他。
他摸摸鼻子赶紧说了下去。“是你的办公室，而且是你用的那台电脑。”够惊人吧！没想到这个神秘客这么好胆耶，用的还是总裁大人的电脑发报。
“我的电脑？”总裁办公室不是什么人都可以随便进出的，谁会去用他的电脑？龙杰的浓眉都竖了起来。
“是啊，你的电脑。”谢齐尔非常满意龙杰的反应。“知道吗？今天应该还有电子报发行。”
“你是说……”瓮中捉鳖？
谢齐尔点了点头。
“我先上去，你等一下打一通电话告诉我的秘书，就说提醒我晚上的约会，然后我会先下班。”龙杰已经在心里盘算好了。
“然后呢？”
“照我说的办，不必多问了。”龙杰懒得解释，很快地他就会知道这个人是不是他所猜测的那个人。
“哦！”某人不甘不愿地应。
龙杰随即上去继续工作，没多久下班时间就快到了，果然庞秘书敲了敲门，走进他的办公室。
“总裁，这些是你要的资料。”德女将一些公文夹放到他桌上。“还有，副总裁提醒你今天晚上的约会。”
“没事了，你可以下班了。”龙杰头也不抬地说。德女犹豫了一下，就走了出去。
几分钟后，龙杰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走出办公室。而此时庞德女的办公桌前没人，不知道是她已经下班还是去了哪里；至于何语花则应该是下班了，桌面收拾得挺整齐，椅子也靠好了。
龙杰状似不在意地扫了一眼，然后坐着电梯先下到一楼后，才又上到三十二楼的副总裁办公室。
“你在做什么？一定要这么神秘吗？”谢齐尔已经沉不住气了，一见到他走进来开口就问。
龙杰往旁边的会客沙发一坐，拿起报纸看了起来。谢齐尔一愣。“你就这样跑来这边看报纸？”如果龙杰无意去揪出神秘客，他可要去约会了。
“你有事可以先走。”龙杰不大想理他。
“你……”有时候谢齐尔真的觉得龙杰跟他那个冷冰冰、硬邦邦的秘书是天生一对，那种凉凉的眼神仿佛当眼前的人都是傻子似的，让人不舒服。
唉！可偏偏他是老板啊！
谢齐尔只好哀怨地坐下来继续工作，等着看龙杰有什么打算，他总不会没事跑来这边看报纸吧？
果然二十分钟后，龙杰把报纸一搁，拿起自己的东西就往电梯口走去。
“喂，你去哪里？”谢齐尔跟了出去，见龙杰走进电梯，他一个闪身，赶紧跟了上去。“你就不能等等我吗？”他那张俊帅的脸差点被电梯门夹到呢！
“闭嘴。”龙杰叱喝着，谢齐尔立刻把一串抱怨的话回去。
电梯无声地在三十三楼打开，龙杰步履轻缓地走向自己的办公室，手按上门把，缓缓地将门打开。
一切都发生在那一刹那，答案揭晓了！
坐在总裁办公桌前，在键盘上飞舞着双手的，不是别人，正是庞德女小姐。
“啊！”谢齐尔的嘴巴张得大大的。
反倒是龙杰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而那个现行犯在事迹败露的同时，除了眼底有点讶异之外，竟也没有慌乱的感觉。
总而言之，唯一慌乱的人是谢齐尔。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龙杰缓缓地问，虽然这跟他的猜测一样，但他依然感到讶然。
“还会为什么？难道是兴趣吗？德女索性豁出去地往后一靠，发现总裁这张椅子还挺好坐的。
反正就算要被开除，现在做什么也来不及了，不如冷静下来，说不定事情没有那么糟。
对她，龙杰可以说是接近欣赏的。毕竟女人遇到这种状况，要能如此冷静的人的不多，而她坐在他椅子上的样子还挺像个老板的。
“这个让你赚了不少外快？”龙杰指了指电脑上的电子报，现在正毫不避讳地呈现在他面前。
“是啊！我没想到反应这么热烈，这都该谢谢总裁大人的魅力持续发烧。”她昨天因为他又赚了不少钱，因为他昨天没去参加运动竞赛，使得投注他得MVP的人全部扛龟！
“你难道没想过这件事被我知道会有什么后果？你认为我会允许公司有这种赌博行为？”
其实德女一开始也只是为了好玩，本来就打算今天发完最后一期的电子报就收山了，却没想到会被龙杰查到。
“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但我向来也没蓄意隐瞒我是电子报发报人的事实。”德文耸了耸肩。
“哪有？”被晾在一旁的谢齐尔总算找到空隙插嘴了。“你甚至故意用龙杰的电脑发报，这简直是要混淆视听嘛！要不是我们今天撞见，恐怕谁也难怀疑到你身上吧？”怎么他愈说愈有佩服人家的倾向？
“我说我从来就没隐瞒过”德女重申一次，就像在跟笨蛋讲话一样仿佛安奈着无比的耐心“那你说，电子报的专栏都是哪些人写的？”
“伊莎？蜜雪儿……苏菲，这里就有电子报啊！”谢齐尔指指桌上的资料，振振有词地回答。
还想辩解？明明就是用化名！
德女看了龙杰一眼，发现他的眼神莫测高深。
“我问你，在００７系列电影里，‘黄金眼’的女主角叫什么名字？”她眼睛看着龙杰，但问题是问谢齐尔的。
问电影？这个难不倒他！谢齐尔高兴地说：“是个美女，伊莎贝拉史库洛克。”
“那在‘明日帝国’里面，谁是女主角？”
她的目光迎接住龙杰的，顿时她已经知晓，龙杰这家伙不睬，已经连接起她的提示了。
“杨紫琼啊！”废话！这大家都嘛知道。
“杨紫琼的英文名字是蜜雪儿。”德女补充说。“那‘纵横天下’呢？”
“苏菲玛索吧！你吸唆了半天，到底要说什么？”谢齐尔已经沉不住气了。
“她已经把答案跟你讲了。”龙杰好歹跟他朋友一场，不忍见他被庞德女唾弃，赶紧出声。
“她哪有说？她光问了一堆庞德女郎的名字……”
他忽然住口了。“你……”天哪！
没错，他终于懂了。
德女跟龙杰交换一个安慰的眼神。
伊莎贝拉史库洛克、蜜雪儿、苏菲玛索，也就是伊莎、蜜雪儿跟苏菲，都是庞德女郎，正是代表着庞德女。
谢齐尔的表情好像吞了一只蜥蜴一样，而这表情大大取悦了本该敌对的两个人。
德女收敛起嘴边的笑意。“好了，你打算怎么处置我？”
龙杰没有说话，只是深深地、直直地望进她的眼中。
那眼神的专注让她不安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