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远远一见颜书玑的身影，小林立即兴奋地快步追上。

因为，这一阵子她常听到有人传言，总裁与随身秘书出双入对、形影不离的新闻，更甚者有人还指证历历地说，曾在郊外瞧见两人亲昵相拥的场面。

尤其一些唐氏的资深员工，发现总裁近日有别于以往的一张酷颜，反而满面春风神清气爽充分显示出好心情的模样，更是将他与近日才调到总裁室的颜书玑联想在一块。

她早想向书玑问个清楚了，只是，就算她有多想知道事情的真假，她也不敢冒着被总裁给抓到的危险而莽撞地冲进总裁室。

所以，今天好不容易碰上书玑，说什幺她也要探得一此些内幕消息。

「书玑!」她出声叫喊着。「等等我……」

听到来自身后的叫唤声，颜书玑回过身子。

「小林？」书玑不解地看着气喘吁吁的同事。「怎幺了？为什幺要跑得这幺急？」

「没事没事……只是……我听说……」她一边拍着胸口喘气，一边困难的说着。

「先喘口气再说。」她笑着说。

听她这幺一说，小林霍地震惊的看向她的眼。

以往，如果碰上这种情形的话，书玑一定是对她翻白眼再对她啐一句的，可是刚刚书玑却温柔的要她先喘口气再说话？

像是证实八卦传言般，小林兴奋地猛拉住她的手问道：

「你老实告诉我，那些八卦是不是真的？」

「八卦？什幺八卦？妳在说些什幺？」她疑惑地扬起眉。

看着眼前轻蹙柳眉，眼神却又柔媚流转的书玑，小林暧昧地以手肘轻撞了她一下。

没料到小林会有这样的动作，书玑顿时失去重心的朝一旁踉跄数步。

「小心。」熟悉的低沉嗓音，再度在她耳畔响起。

刚跨出电梯，唐槭榆就看见她。带着笑意，他直步向她走来。

只是，当他眼尖的发现，在她身旁的人似玩笑地以手肘撞她，而教她轻呼一声时，他疾步跨前毫不犹豫的伸手将她揽向自己。

「你来啦。」看到突然出现在眼前的男人，她扬起了笑。

「嗯。早跟妳说一起下楼的，妳就是不听话。」他以带有责斥意味的眼神看向呆立于一旁的小林。「万一不小心受伤了，那怎幺办？」

突然察觉来自四周的异样眼光，书玑这才发现，他的手正放在她的腰间。

「不会的。」她羞怯的想把他仍放在她腰上的手掌给移开，却始终动不了他半分。「很多人在看，你快放开我。」她悄声在他耳畔说着。

他闷哼一声，越是缩紧自己的臂膀，转而瞪向那些停于他们四周驻足不前的人。

一发现他的态度转变，一群人立即作鸟兽散。

「妳还想隐瞒多久？」看出她的尴尬，唐槭榆无奈地只得放开她纤细的腰身。

「哪有？！」听他的口气，她也知道他心里又不舒服了。

但，这交往是她与他之间的事情，为什幺要像他的想法一样，弄得人尽皆知呢？

抚上她因他的话而鼓起的两颊，他摇了头。早知她一定会反驳的。

「算了，不谈这事。」唐槭榆叹了口气。「我们走吧，远流陈总经理还在等我们。」

一听他说要走，小林连忙扯住她。她什幺都还没问到，怎可以这样就放走书玑呢!

「书玑．．．．．」她一脸的哀怨。

见到小林好象有话要说的样子，书玑转头对正着她一块走的槭榆说道：

「我等一下就来。」

唐槭榆有些不高兴的看一眼扯住她的那一只手。

「那快一点。」他点下头，即转身走出唐氏大楼的大厅。

一定有问题!小林一双眼睛一直在两人之间来回溜转。

「喂？」看她一直飘来飘去的眼睛，书玑忍不住伸出手在她眼前晃着。「妳不是有事情要跟我说吗？」

「不是有事情要跟妳说，是有事情想问妳。」小林贼贼的笑着。

「什幺事情？」看她笑得不怀好意，颜书玑已经开始后悔，自己不该让槭榆离开的。

远远地，小林就看见站在大门口的总裁正一脸不耐地瞪着她。

「妳和他是不是在走？」打了个冷颤，她赶紧把握时间，开口问道。

「我……」蓦然，她哑口无言。说什幺她也没想到小林居然会问她这种事。

她一直以为只要自己不声张，就没人会知道这事，但现在看情形，似乎已经有人注意到了。

她咬着唇。

「妳真的和他在走!」她兴奋的直接代颜书玑回答。

「妳怎会知道这消息的？」她有点不自在的问道。

「嘿，这消息已经传了好一段时间了。」

「啊？！怎幺会这样？」颜书玑瞪大了眼。

「是总裁的改变太明显了。」小林偷偷比了比还等在门口的男主角。「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现在的他，和以前的他有很大的不同。」

「真的吗？」她不信的也转过头去看那已进驻她心口的男人。

「当然是真的。」小林肯定的点了头。「妳应该还记得第一次见到他－脸冰酷的样子，活像大家都欠他会钱一样。但是现在，他不仅常常面带笑容，还变得比较平易近人，口气也不像以前那样凶，而且，现在的他看起来，好象很满足的样子。」

「满足？」她重复说道。「满足什幺？」

「这要问妳才对，我怎会知道。」小林白她一眼。「而且我敢说，现在的他好象还蛮快乐的。」

「快乐？」她看着立于远处，始终对她扬着唇角的男人。

原来，他的快乐真的是因她而起。涨满心怀的感动，让颜书玑不经意地轻绽出－抹美丽笑意。

顿时，两人眼神交会于半空中。

「对呀。」小林突然一脸的梦幻。「如果之前，他就常这样帅帅地扬起笑容，我想全公司的所有未婚女性一定不会放弃他的。」

「可惜－－」回过头，一股自信神采自她清亮跟眸中散发出来。「现在的他已经是我的了。」

「啊？」小林震惊地看着她。

在她大而亮的眼里，小林看见了一抹从未见过的坚定。

而她唇角缓扬而上的笑意，是任谁也无法抹去的美丽。

若说总裁的快乐是因为拥有书玑的关系，那她现在也可十分肯定的告诉自己，书玑此刻的美丽与坚定也全是因总裁而有。

她嫉妒颜书玑此刻有如童话般的梦幻境遇。但，她并不会做非分之想。

因为，她自己十分清楚，今天就算唐氏没有书玑的出现，她也不会是那只飞上枝头的凤凰。

毕竟，在代理秘书的那段时间里，总裁从未对她或是其它人显露一丝的温柔笑意。

小林对她笑了笑。

「要好好把握住两人的幸福。」她诚心的说道。

「我知道。」书玑含笑点头。

挥别了小林，颜书玑缓缓地转过身子。看着他始终不变的笑意，她也笑了起来。

人，真的要懂得珍惜。她实在是不该因为自己的顾忌，而忽略槭榆心中的感受。

她知道他一直想对外公开两人的关系，但，总是为了她而强压下心中的那种渴望。

她也知道他一直希望两人的关系，就和普通情人一样，可以不用顾虑旁人的眼光而温柔相对。

她更知道他为了她的事，与父母闹得很不愉快。他一直以为她不知道，但是，她真的知道。

因为，打从上星期四他说要带她回去见他家人，而后又突然取消，她就常见到他蹙眉沉思。

当时的她，并没有想太多，只当是他的父母临时有事，以及他工作过忙的关系，才会临时取消原定的会面。

如果她在隔天没接到唐母打来的电话，她会真的以为事情就像她想的那般简单。

就可惜，那通电话，将她逼回了现实的一面。

毕竟，当初说不在乎她家庭背景的人是槭榆，而不是他的父母;她轻眨了眼，敛下眼中突然升起的酸涩。

她早巳预料到会有这一天的，也曾告诉自己该转身离开。

但是，在她已对他付出真情爱意之后，她如何能走得潇洒且毫不留恋。她知道自己不能。

因为，对于感情－－她一点也不潇洒。

所以在几经考虑之后，她决定将一切交由他去处理。她仍会当一切依然如之前般的单纯，也不会把他母亲对她的恶言恶语告诉他。

即使最终的结果，是他放弃了她，她也不后悔。

轻眨下眼中的一丝雾气，她昂起头，对远立于前方的男人，绽出心中的无悔爱意。

她缓移步子向他接近。

走得越近，她就越可以感受到槭榆眼中那道对她无法掩藏的疼爱之心。

她伸手触上那片横亘于两人之间的透明玻璃，心狠狠一揪。

因为这玻璃，就似他家人在他与她之间所造成的无形距离。书玑突然凄迷一笑。

立于门外的唐槭榆，见她眼中异于平常的凄意，心中突有一股不安倏地窜起。

他不想见到她眼底的那一抹凄迷。因为，她向来直来直往，始终以最真的一面待他，而他也已习惯她的陪伴。而那一瞬间她眼底看似沉重的凄意，让他有种抓不住她的感觉。

那种疑似受到威胁的震骇情绪，教他猛地推开玻璃门，也不管周围还有许许多多来往的行人，一把就将她拥进怀中。

他紧紧地拥着她。

「不准妳离开我!」心中突然升起的莫名恐惧，让他激动的说着。「来生来世我不管，但我一定要妳的今生今世!」

「槭榆？」她愕然的任他拥搂着。她没想到，他竟然只凭着她些微表情的变化，就可察知她心中的愁苦与挣扎。

霎时，一阵泪意浮上了她的眼。

「答应我!」得不到她的亲口允诺，他的心渐已狂乱。「我要妳答应我!」

他双手扳住她的肩膀，无视旁人惊呼，执意要得到她的承诺。

前一刻的宁静与快乐，在此刻似已散尽。

「我答应你。」她终于点了头。

是的，她也不求他的来生来世，只要他今生真心对待。褪下之前的凄凄哀意，书玑扬起唇角。

看着他渐浓转烈的满眼爱意，书玑再也不想去深思将来未定的结果。

来生来世我不管，但我一定要妳的今生今世。这该是一个最为美丽的约定了。颜书玑忽地甜甜一笑。

她相信，槭榆眼中的浓浓爱意，足以伴她走过日后的风风雨雨；而只要有他在身边，再大的风雨她也不怕，她也愿与他一同携手度过。

不管将来如何，她至少可以确定在这一刻，槭榆的心底就只有她。

能让这样的一个男人爱上，对她而言，是多幺幸福的一件事啊！

满溢于心的爱意及感动，教她不再避讳旁人的眼光。偎进他温暖而厚实的胸膛。

察觉到她的改变，唐槭榆激动的将她搂得更紧。

她终于不再在旁人面前与他保持距离，他终于等到了这一刻。他的心狂乱地跳动着。

情绪的激动，让他情不自禁的勾抬起书玑的下颔，在她柔润红唇上，印下深情的一吻。

对他突然的亲昵亲吻，颜书玑怔愣地微张红唇，让他有机会探舌侵入。

他热情吸吮着她口中的甘甜。像是要倾注所有的热力于她身上，唐槭榆诱惑着她的响应。

虽然清楚两人目前正站立于唐氏大门前，但是，在槭榆的刻意魅惑之下，她也渐渐沉入浪漫气氛之中。那于她口中恣意窜动煽情点火的舌，霸意地逗弄着她。

其实，她何必在意他人的眼光及想法？只要槭榆爱她，那……也就够了。

「我终于得到妳的首肯了。」停下火热而甜蜜的吻，他看进她盈满情意的迷醉双眸。

她低头浅笑不语。

风起了。

那轻凉的风，带起了她柔亮的发丝，轻轻拂过她低垂的容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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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拾干凈餐桌，整理好厨房后，颜书玑终于垮在母亲旁边的那张沙发上。

「妳还是决定要和他在一起？」蓝兰香一反之前的态度，静静地看着由自己一手带大的女儿。

真的长大了。即使身着最朴素的家居服，她还是看得出来，书玑那种处于恋爱之中的美丽。

只是，在她的眉眼之间，她也看出了一抹淡似无痕的愁意。

「妈？」听出母亲语气中的异样，颜书玑倏地坐直身子。

「妳真的想清楚了吗？对方是商场上赫赫有名的人物，而妳只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女孩，甚至，妳也没有爸爸可以替妳撑腰，万一他爸妈不喜欢妳，妳可知道妳将面对的是什幺样的未来？」

「妈……」她无语地低下头。

「万一受了委屈，妳永远会是有苦说不出的一方。这些天报章杂志上都拿你们的事当标题，这样受人注目的感情，妳认为你们可以持续多久？今天他母亲已经在电视访问上放话，绝不可能让妳嫁进唐家，那妳确定还要继续这段感情吗？」

「这．．．．．」她眼神黯然。唐母公开反对槭榆与她交往的事，是真的在她心中划下一道深深的伤口。

当初她以为，自己应该会有足够的勇气承受未来将至的考验，只是，当她看到晚报上的消息时，她已经不再那样肯定了。

「如果有一天，他一定要在父母与妳之间作下选择，妳以为他会选谁？妳以为一个已过惯富裕生活，过惯上层名流生活，也习惯受人众星拱月的男人，会为了妳放弃原有的一切生活吗？」

「可是他说……他说要分享我的一切，不管是生活还是快乐，他也说他不准我离开，他说他只要我一人……」母亲所提起的现实问题，一再打击着她的信心。

会吗？他真的会为了她而放弃原有的一切生活吗？如果－－

如果槭榆的父母要他在唐家与她之间做下选择，他选的会是什幺？有没有可能是一无所有的她？还是，他要的仍是原来的生活？

他，到底有没有可能会选择一无所有的她？她抬手遮住已泛上泪意的眼。

「说这些话不是要妳放弃这段感情，而是要妳看出妳自己目前的处境。如果妳还是决定继续与他走下去，那我会祝福妳，也会一直站在妳这一边的。」她红着眼搂过女儿的肩膀。

察觉到自己情绪过于低潮，蓝兰香随即一笑。

「其实,说不定就因他母亲的关系，妳和他会有出人意料的进展。」她拉下书玑蒙住眼的手，笑着对她说：「要加油喔。」

「妈……」她一直以为母亲是那种大而化之的女人，如今才知，她所拥有的是一个既幽默且心思细腻的母亲。「谢谢您。」

看到书玑张着一双让泪水浸得水亮的眼眸，再见到她带有浅浅笑意的美丽脸庞，蓝兰香抬手抚着她柔顺的长发，露出慈爱的笑容。

「就算妳失去了一切，妳也还有我这个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