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

Frontofficeporter……Frontofficemanager……caution……headreceptionist……

「小步!快回神,猪头王转过来了!」

当我脑子里还在继续播放着昨晚努力记下来的英文单字时,一边的小敏用手肘撞了我一下,害我差点把手中的盘子给掉回洗碗槽里,同时也拉回了我的注意力,躲过了猪头王转过来审视的目光。

「呼!幸好……」

在猪头王重斩转回走廊时,小敏松了好大一口气,然后用力地瞪我一眼。

「谢啦!」用满是泡沫的双下合十,感激地跟他道谢,如果没有小敏的提醒,我恐怕就会被猪头王那个严苛的老头给念死,最糟糕的是好不容易找到的工作会就这么给弄丢了。

小敏还是瞪我。

「你啊!怎么,最近又要考试了?」

我点点头。我也不想一边工作一边分神背书,但是最近考试又要到了,平常为了工作常常缺课,已经让教授通融了不少次,如果再考不好的话,到时候不但对不起教授们的谅解,恐怕他的努力辛苦也就都白费了。

「你啊!我实在是搞不懂,哪来的那股毅力。你不累吗?如果不上学,其实靠我们平常的工作要好好过生活、存点小钱应该也不是问题,在这个国家大学的学费真的是贵到一种程度,为了这些学费,我看你撑不到毕业,就先被这些考试跟工作给累死。」小敏嘴里嘟哝,手中熟练快速地洗着碗盘,在这种寒冷的天气里,将双手浸在水里的感觉实在可以算是一种酷刑,但是这份工作我跟小敏两人都已经做了快两年的时间,即使双手都冻得发红龟裂,依然可以迅速地将服务生放过来的盘子全部都清洗干净。

我们工作的地方是一家相当高级的餐厅,因此对于卫生也特别讲究,如果戴着橡胶手套洗盘子,手指会感觉不到盘子上的油腻触感,很容易忽略掉肮脏的地方,所以在做这份工作时,我们都必须放弃使用橡胶手套隔开冷水保护双手,每一个盘子都必须用指尖一一去确认是否清洁干净。

这个工作虽然辛苦,但是薪水还算是不错,如果不是我跟小敏两人都有美国公民身份证的话,以我们的年纪跟种族根本就轮不到这一份工作。要知道这里的每一个豌盘可都贵的了,临时请来的洗碗工要是技巧不好,弄破个那么一两个,不是单单赔偿的问题而已,餐厅要如何迅速地补齐这些珍贵的餐具就是一个问题。

我跟小敏两人以前在比较差一点的中国餐馆工作,洗碗都有经验之后,才在一次的招聘里来这里应征,也许那一次真的是我们福星高照,两人一起得到了这份晚班的工作。

对于小敏来说,就算一辈子在这里工作,只要努力,他深信依然有往上爬的机会,即使职位不太高也没关系,能养自己一辈子就好。因此对于我执着于学业上的态度,并不是很能理解。

在我们这一区的年轻人里,大多数人都是和小敏一样想法,所以我并不会觉得哪儿不对,但……

但,我不想要当一辈子的冼碗工人,那并不是我的梦想。

我去世的母亲,在我小时候,常常跟我说当年还没来到这个国家时,她在家乡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外公是一个很懂得管理餐厅的人,从年轻到年老,将一个小小的路边摊,慢慢变成了小馆子,最后成为最有名的顶级餐厅。

然后说着说着,眼泪就这么掉了下来。

我知道妈妈为什么哭泣,因为当年她所拥有一切,在一个男人背叛之后,什么都没有了。

那个男人,就是我的父亲,当年以学徒的名义,在外公的餐厅服务,用三年的时间,得到母亲的爱和外公的信任,因为他的确是有着长才,当外公的餐厅让他接手经营得有声有色时,他提出了连锁的想法,从外公手中获得大笔资金,然后来到美国发展。

那时候母亲的肚子里,已经有了我,知道自己怀孕的妈妈,原本是欣喜地想将这个消息立刻传达给父亲知道,因此特地搭着飞机到美国找他,没想到母亲踏入这个国家的那一刻,也就是命运转变的开始。

那个我应该称为父亲的男人,将外公所有的资金占为已有,并且将母亲一脚踢开,得知事实的外公气得当场心脏病发去世,只留下一些微薄的银行存款,和一间只剩下空壳的餐厅。

母亲当时差点流产,但是医生说她其实比外表的模样来得坚强,为了当时还在肚子里的我,撑起这些可以逼死人的过去,好好办完外公的丧事,卖掉剩下空壳的餐厅,然后留在这个没有亲人的地方,一边希望那个男人可以回头,一边待产。

但是,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命运。

那个负心的男人直到母亲去世都没有回头,然后在餐饮界过着算是相当富裕的生活,而我跟母亲,尽管卖掉原来的餐厅之后还有不少钱财,但是在这个高消费的国家里,这些钱买了一个小小的公寓之后,根本就用不了多久,再加上我早产又有家族遗传的疾病,即使并不是那么严重,但是也跑了不少次医院。

这个国家的医疗费用,高到一种令人发指的地步,在母亲去世的前几年,我们的银行存款就只剩下三位数,别说是支付我的学费了,连生活都成问题。

并非母亲不懂得工作,而是没有绿卡的她,在这里可以算是非法工作,所以只能找一些愿意雇用不合法职员的地方就职,而这些地方的薪水通常不高。

我很想问母亲为什么不回去,但是她只是一脸黯然,抚摸着我的发,对我说对不起。

对不起这三个字,也是她在这世间留给我的最后一句话。

母亲去世后,我只能依靠自己生活,幸好还有间小公寓,是母亲当年在刚卖掉故乡餐厅时买下的房子,所以我不用担心住处的问题,而在我们的生活陷入困境时,我就已经开始到处找工作维持生活,因此母亲的去世,并没有让我失去维持生活必要的金钱。

尤其在我成年之后,能得到工作的机会变多,即使都是相当辛苦的工作,但是在只需要负担我一个人生活的情况下,依然让我可以继续我的学业,依然可以继续支持着我所剩不多的梦想。

就在我想着这些过去时,小敏又用手肘撞了我一下,我以为又是猪头王过来找茬,正努力装出勤奋模样时,一抬头,就瞧见了他。

我想,全纽约市的人不知道他是谁的应该是屈指可数,尤其我专攻的又是这领域。

他是杰洛持·华德纳。

纽约地产和世界餐饮界的龙头,出身高贵,是美国当年支持独立的家族之一,在经过了几百年的时间之后,这个家族虽然也有兴衰,但是到了他父亲那一代又重新夺回过去的光荣,然后在他接掌后推向顶峰。

我一直知道他很年轻也很英俊,但是却永远只能在路边的杂志摊上匆匆看过几眼,现在才知道原来他是如此的耀眼。

他拥有美国人最喜爱的金发蓝瞳,深刻的五官和高大的身材有点像是混了北欧人的血统,蜜金色的浓眉底下,长长的眼睫总是很久才煽动眼睫毛一下,感觉上就像是专注锐利地注意着他想注意的一切,淡色的嘴唇微薄,但是唇型优美,衬着他淡古铜色泽的肤色,十分诱人。

现在我终于明白,原来这就是为什么当教授提起这个人时,那群女孩子总是忍不住尖叫的原因。

我从没想过,身为一个男人的我,也会有看一个男人看到发呆,而且心脏乱跳的时候。

「天啊!看看是谁来了!」小敏忍不住低呼,杰洛特·华德纳这个名字,即使是在中下阶层的人耳中,也是鼎鼎有名。

「这里是他经营的餐厅之一,自然有机会看到他不是吗?」我担心我们的注意力转移会被主管说话,赶紧拉拉小敏的手,将注意力放回工作中。只是连我自己都很难完全办到。

今天也许是带着朋友、客户或是女伴来吃饭,因此杰洛特·华德纳身上穿着的西装十分正式,量身打造的衣服,敷贴地衬托出他高大的身材,宽厚的肩膀和结实的腰身,以一个西方人的身形来看,他的腰身算细的了,因此更衬托出上半身倒三角的好体格。

像他这样的大忙人,是不是也花了许多的时间在健身上呢?

也许是感觉到我的视线,他往我们的方向看了过来,一瞬间我来不及躲开他的视线,整个人就这么陷入他深蓝似海的眼瞳中。

他的双眼很冷,就像是在北极的海里一样,所有的思绪仿佛被冰冻在最深的海中,没有人可以看到任何一点一滴。

「看什么!不专心工作,你想被开除吗?」猪头王也发现了我的目光,向来苛刻的脸在老板的视线之下,更是显得狰狞,要不是这里是高级餐馆,要不是这里的员工福利有口皆碑的话,他恐怕一勺子直接就打了过来。

「对不起,我马上做。」

小敏担心的看了我一眼,但是怕被波及到,也不敢多说什么,立刻赶紧将洗碗槽里的碗盘快速洗净。

那个拥有着北极海一样双眼的男人,没有因此而责备多说些什么,看来他也很习惯当他出现在这种场合时,会发生的情况,看到难得一见的大老板,员工小失常是常有的事,更何况,我不过只是一个洗碗工而已。

瞥眼间瞧见我偷偷贴在墙壁上的特殊用词表,咬牙。

他就像我梦中最不可高攀的顶端,我不敢奢望有一天可以跟他并肩而行,但是如果可以,至少可以在他背后看着,默默地跟上。

「你可以的!」像是明白我在想什么,专心洗着碗盘的小敏突然很小声的说。

我惊讶地转头,瞧见他鼓励的笑脸,原本感觉到有些软弱的心,整个温暖了起来。

「谢谢!」

虽然,他总是喜欢问我为什么坚持一定要继续读下去;虽然,他无法理解我为什么一定要努力脱离现在的生活;但是,在这些不算漫长但也不短的日子里,他始终这样鼓励着我,是我最好的朋友。

可,连我自己都不清楚,刚刚那一瞬间的心动,恐怕不只是羡慕或是崇敬而已。

离开了餐馆,外头已经是深夜,天空还飘着点点的白雪,只有妈妈的旧大衣可以套着的我,冷得忍不住大颤,接下来还必须走过下雪地面绕过十一条街道,才能回得了那个小公寓。

原本都是小敏开着他那古董二手车载我回家,因为他家和我家就隔半条街而已,但是今天他必须到女朋友的家里去帮忙修理厨房漏水的地方,我只好慢慢一个人走回去。

在这样的天气,穿着便宜的布鞋走在街道上,因为压力而变成水的雪,不断地渗透到脚里,打从脚底窜上来的寒意,比不够保暖的大衣还要令人难受,才不过走半条街的距离而已,就觉得胸口微微刺痛,忍不住咳了起来。

赶紧脱下脑袋上的毛线帽,捂在自己的口鼻上,尽量让呼吸温暖一些。如果旧病复发倒在这里,我可不敢保证有人可以送我到医院,恐怕就此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也许是太专心在这件事上,我完全没注意到前面的路上站了一个人,就这样一头撞进一个温暖的怀里。

如果那人好心一些,也许就会伸手抱住我让我在温暖的小角落多停留一些时候,但是被我撞到的那个人并没有,因此当我撞去的一瞬间又被往后弹了一下,双手忙着捂住口鼻,根本来不及抓住什么东西支撑自己的身体,结果就这么一屁股坐在街道上,撞在脊椎骨尾端,痛得我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知道是自己不对,所以不敢骂出声音,咬着下唇忍痛抬起头,没想到又看到那一双冷冷的湛蓝双眼。

即使是在这种时候,他依然没有多说什么话,眼睛看着我,完全没有帮忙我起来的打算。

鬼使神差地,我竟然朝他伸出手,要不是因为寒冷冰冻了我的脸,很可能会因为自己这样的举动,害自己眼珠子掉下来。

「可以麻烦拉我一下吗?我摔到我的脊椎骨,站不太起来。」这是事实,到现在我依然觉得整个臀部到大腿都麻了,不晓得是因为撞的,还是因为冷的。

杰洛特·华德纳看着我的手,良久,看不出他眼中是什么样的思绪,最后终于伸出手,握住我粗糙的手掌,用力把我给拉起。

用力这个词,是我自己的感觉,但是对他来说,很可能完全不需要花上多少力气,看他身体连晃都没晃一下,让我怀疑自己最近是不是又瘦了不少,才会如此的没有分量。

「谢谢!」下半身还是有点麻木,但是刚刚请他拉我起来的勇气在这个时候已经耗费光,只好扶着一边的街灯努力保持身体平稳。

他没说什么,放开了我的手,从黑色大衣里掏出一根烟,用打火机点上,让火光在雪夜里点燃。

我看看他,再看看四周,安静得有点尴尬,但这时候我真的没办法好好移动双脚,想了一下,反正也许他根本不记得我这个之前才跟他对视过的小人物,聊聊天也好。

「这么晚了,你不回家吗?」

旁边的高级轿车,看起来应该是他的,但是司机不晓得跑到了哪里去,也没看到什么保镖之类的人,像他这样的人物,一个人站在这里很奇怪。

……

意料中的沉默,我原本就没想过他会说话,所以看着他的侧脸,自顾自地继续说下去。我发现他不但是正面好看而已,就连侧面,都像是希腊雕像一样的立体美丽。

「那个……那是你的车吗?如果是的话,能不能让我坐一下下,一下下就可以了。」

忘了自己跟他聊了什么,但是抖着的双腿有点发软,如果不是双手扶着的话,恐怕早就跌回地面上。我知道一个陌生人这样要求似乎有点过分,不过想到要是真的一屁股又往地上坐,如果冻着了身体病了,可没有多余的金钱可以看医生,光是为了这学期的学费,就已经是一个头两个大了。

侧着的脸终于回头看了我一眼,也发现了我根本没办法停止颤抖的双脚。

瞧见他眼角下似乎微微抽动,仿佛对我的要求感到非常不耐烦,但他依然用戴着高级皮手套的大手将轿车的门给打了开来。

「谢谢!你真好。」

我开心地在柔软的椅子上坐下,很小心不让自己刚刚跌脏了衣服沾到里面的座椅,伸直双腿。终于有机会可以好好按摩一下摔痛了的地方,希望臀部和大腿的麻木可以尽管退去。

「为什么不坐在里面呢?外面好冷,要是感冒了可不好……不过我看你这么强壮,大概不会像我一样一天到晚身体总是受到天气的影响。我最怕天冷了,尤其是下雪的时候,这里会很难受。」发现他的目光正看着我,于是指指自己的胸口,让他可以更容易明白我的话,想到也许他真的有把我的话听在耳中,不晓得为什么,就是觉得很高兴。

虽然他很冷淡,看起来也很严肃冷酷,但是从他愿意拉我起来,给我一个位子坐的这些动作上,就猜得出来,他其实是一个温柔的人。

「前几天我的围巾又被同一区的小鬼头给偷走,那是我剩下的最后一条围巾,没了它,我只好用帽子捂着,没想到就是因为这样才没注意到你站在前面,撞到了你,真的是很不好意思。」

我笑着仰头看着他,发现即使是在有风雪的室外,他的双眼依然很少眨动。

「你的眼睛真漂亮,要是有女孩子一直这样被你看着,一定会忍不住心跳狂乱吧?」这样专注的视线,很容易让人误会是深情,我没说的是,不只是女孩子,连我被他这样看着,都觉得身体有些热起来。

「我叫晓步,意思是早晨的第一步,我妈妈说希望我可以像我的名字一样,总是充满蓄势待发的精神。朋友都叫我小步,说起来其实不太好意思,小这个字就是小巧的意思。」一边说中文,一边用英文解释,这期间,他的目光始终放在我的脸庞上,让我可以更有信心地和他说话。

「因为我的个体在亚洲人里不矮,不过跟你们比起来就很娇小,然后偏偏肩膀又偏窄,脸小,骨头也小,常常被朋友笑从后面看,根本分不出来是男是女,所以他们就叫我小步。」麻木的地方在搓揉下已经好了不少,于是我踢踢双脚,努力让力量可以顺利传达到脚趾头,等一下还要走一段很远的路呢!

杰洛特·华德纳的烟,不晓得在什么时候已经到底,修长的手指一点也不怕烫地,轻轻一捻,火红的星光落下点点,烟蒂丢进离街灯不远处的垃圾桶中。

我看他伸出手似乎想掏出第二根烟来,今天第二次手脚不听话地,竟然伸长手拉住他要伸进自己大衣里的手,抓着他的手腕,他冷冷的目光看着我。

热气从脖子不断地往耳根和脸上爬,我敢打赌这时候我的脸一定红得跟出血一样可怕。

「那个……我的意思是……常常抽烟对身体不好……」

天啊!我这个白痴,人家根本连一句话都没跟你说过,双手就自作主张跟个好朋友一样去阻止别人抽烟,他心里一定会越来越怀疑是不是遇到了什么神经病。

「对不起,我知道我多管闲事了。」扶着车门站起来,赶紧鞠躬道歉,没想到他刚刚被我抓住的手,这时候突然抬起我的下巴,让我就这么仰着头,和他的脸面对面,眼对眼,在黑夜里连眼睫毛有多少根都可以数出来。

「老板?」

一直失踪的司机,这时候终于出现,双手抱着纸袋,疑惑地看着我们两个。

杰洛特·华德纳放开我的下巴,看了司机一眼之后,默默地经过我身边,从打开的车门坐进车子里,然后关上。

贴着隔热的窗子,从外面根本看不到里面的模样,我愣愣地看着车窗,然后听见司机发动引擎,在眨眼的时间里飞驰而去。

要是让小敏知道这件事,一定会被他大声嘲笑。老板就在眼前,不但没有好好把握机会推荐一下自己,甚至还做了一堆傻事,说了一堆笨话,天底下最不懂得利用时机的人,绝对就是我这个头号大傻瓜。

可……想起他的双眼,心里觉得,这样就够了,能让那样的一双眼睛,一直这么看着自己说话,我就已经非常的满足。

转过身,正想往回家的方向走几步时,却发现一条黑灰色的围巾,就挂在街灯钢柱的一个小小突起的螺丝上,我眨眼,然后伸手取下围巾,放在鼻尖,上面还有着他身上的温

暖,充满淡淡烟草的味道。

这……这是他特地留给我的吗?

他有把我刚刚说的事情听进脑中?

他记得我有说我围巾被偷的事情,所以特地留下他的送我吗?

……不管是不是,我的心都被这样一点点的温暖给占满,连刚刚摔着的痛楚都抛在脑后,一边走着回家的路,一边将围巾密密地围在颈间和口鼻上。

围巾的质地非常柔软,成分上面明白标示着百分之百的喀什米尔毛料,还隐隐约约的有着一个H的标志。

虽然这样的东西,和我的生活有着十万八千里远的差距,但是毕竟我学的东西里,观察也是一样很重要的指标,比我天天在餐厅里洗碗不休假,工作一整个月的薪水还多。

而我在意的,不是围巾一千五百美元的价值,而是他那时真的有在倾听我说话,并且为我留下这么一个小小礼物的意义。

漾起笑脸,我知道自己唇角绝对又跑出了深深的酒窝,但是对一个提早收到最棒圣诞礼物的人来说,不能要求他不笑得像个傻瓜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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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我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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