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上班的地方就在兽医院附近，所以以后妳都跟我一起上下班懂吗？」

「嗯。」还睡眼惺忪的曲映帆模糊的应了一声。从小到大除了牧杰哥当兵以外，她去哪里都是牧杰哥接送，所以这种话根本就不用交代了嘛！

「这里上去八楼一室。」车子抵达一栋大楼下，罗牧杰把又睡着的曲映帆叫醒。

看着她揉着眼睛、头发乱蓬蓬的模样，他忍不住微笑，伸出手去拉开贴在粉红色脸颊旁边的头发。

「干脆别上班了？」低沉的声音有着从未展示在别人面前的温柔。

「不行！我一定要工作！」一听到他这么说，她的精神都来了。

想到她这么坚持的原因……罗牧杰的心更柔软了。

「那我走了喔，牧杰哥。」

她要下车前，他叫住她。「妳忘了什么？」

「什么？噢，对了。」扑到罗牧杰身上的是一只热情的小型犬，不只给他一个大拥抱，还在他脸上、嘴上都印下一个个又湿又响的亲吻。

「下午见啰！」她对他说，然后愉快的、蹦蹦跳跳的走掉。

看着她的身影远去，罗牧杰苦笑。他起了伤脑筋的反应了，幸好现在是在车里……

不过，他也得好一阵子才能继续开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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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楼一室？」曲映帆疑惑的站在门牌前。

没错啊！可是……

让她疑惑的原因是，现在眼前这个办公室的大门敞开着，里面是一团可怕的混乱，而且不像有人在的样子……

「天啊！」莫非是遭小偷了！？

她得报警，不！先去告诉楼下的警卫……

她匆匆转身──

「哇！」突然间对上一张布满胡须的脸，曲映帆吓得大叫。

这男人又壮又高又可怕。糟了，也许他就是那个小偷！

惨了、惨了！她目睹了他做坏事的现场，他……他该不会杀人灭口吧！？

曲映帆一时腿软，可是天生的正义感又让她告诉自己──不行！她不能软弱，她得抓住这个小偷。

「妳该不会……是曲映帆吧？」

啊！？

「你怎么会……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是罗老大把妳介绍来我这里工作的。」

「你──」曲映帆怪叫。「你是这个摄影工作室的老板？」

「我叫赵大骞，以后妳别叫我老板，叫我赵大哥就可以了。」胡须男咧嘴微笑的说着。

曲映帆顿时有种全身虚脱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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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怎么没关门？」

「我刚刚去车上拿东西。」胡须男边解释边带领曲映帆走进他的工作室。

她小心的避开地上的杂志、纸张，以防被它们绊倒，所以走得曲曲折折。曲映帆想到武侠小说里面的五行八卦阵，于是她小心翼翼的跟在他身后，深怕误触什么机关。

「可是你出去都不用关门吗？」

「啊？」胡须男回头，「需要吗？」

太过理所当然的回答，让曲映帆哑口无言。

「反正我这里没什么好偷的。」

这倒也是实话。而且如果有小偷来的话，可能会以为这里已经被偷过了呢！

「而且我最怕锁门了。我常常会忘了钥匙，把自己锁在门外，哈哈哈──」

「……」

「别担心，我重要的相机和贵重的东西都放在车上。ㄟ？等一下，我车子有没有锁啊？」

顿时，曲映帆只能张大了眼睛……

于是，她又一个人站在工作室等了一会儿，因为赵大骞去确定自己有没有锁车门。

「呼呼，还好还好！车子有锁！」胡须男气喘吁吁的走回来。

曲映帆望着他，再也忍不住而噗哧笑出来。

「哈！哈！你好好玩喔！我还以为天底下只有我一个人那么迷糊呢！」

赵大骞搔搔头，不好意思的笑了。

「是啊，我就是这样。当兵的时候老是被罗老大骂。」

「我也是啊！而且我是从小到大都被他念呢！」

两人同时升起了一股英雄惜英雄的感觉。

「我相信我们以后一定会合作愉快的。」胡须男爽朗的大笑，伸出手去跟她握手。

他的手很大很暖，曲映帆也快乐的咧嘴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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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赵大骞这里工作的内容并不复杂，主要就是跟着他去拍摄。他是个小有名气的年轻摄影师，得过几项摄影奖。他的工作室生意也不错，接的都是些广告公司、流行杂志的Case。

「今天我们要去北海岸。」

据说是要拍海滩上的美女月历。不管如何，曲映帆很高兴这个工作可以这样东跑西跑。

在车上，赵大骞边跟她解释她的工作内容。

「反正这几天妳就跟着我跑，我会边做边教妳，有什么问题或是不适应的地方妳直接跟我说。」

「嗯，赵大哥，我会努力学习的。」她坦率的说着。

赵大骞转头看了她一眼。这就是罗老大的宝贝，嗯，果然是不错的女孩啊！

之前他一直很好奇，还担心从小被罗老大捧在手心的会是个养尊处优的娇贵小鬼。等到亲眼见到，才似乎了解罗老大想要宠爱这女孩的理由。

「今天要工作到黄昏，因为要拍黄昏的感觉。不过在晚上六点以前，我会叫人把妳载回去的。」

「咦？为什么？我不用先回来啊！助理的工作不就是要跟着你吗？」

「不、不用。妳准时下班就好。」他慌张的说。

曲映帆还是坚持要跟他同进退，赵大骞却坚决拒绝。

开玩笑！他可不想惹罗老大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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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杰哥哥交代她，一下班就要到他的宠物店报到，她当然听他的话。

曲映帆一走进「伴你一生」，罗牧杰就感觉到她的心情很好。对他的小宠物太了解，只要一个动作、一个眼神，他就能够掌握她的情绪。

「等我一下。」他对她说，示意她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一下。

「好。」

牧杰哥哥正跟客人讲话，那个客人是个穿金戴银的贵妇，怀里抱着一只贵宾狗，光看牠一身修剪整齐的毛发、染了粉红色的耳朵，甚至还上了指甲油的指甲，就知道牠是牧杰哥哥的大客户。

人家说什么人养什么狗。嘻嘻，那个贵妇人蓬松的头发，还有一身白色的套装，跟那只贵宾狗……还蛮像的！

「牠很健康，食量不大可能是这几天天气热，所以妳不用太担心……」

牧杰哥优雅的微笑着，修长的手指轻轻的抚摸那只狗狗的头，牠两眼立刻露出满足陶醉的表情。

但是，显然牧杰哥哥的魅力不只是对狗儿有效。只见那贵妇两眼盯着牧杰哥的一举一动，一副恨不得自己是那只幸运的狗儿，能够得到他的青睐的模样。

「是这样吗？可是我还是担心我的宝贝……」贵妇对着罗牧杰眨眨眼，并不想就这么结束话题。她的眼睛直盯着他瞧，可没有看一眼她口中担心极了的「宝贝」。

事实上，这位兽医师在附近的「贵妇圈」已经造成轰动。

他的医术当然是没话说。最重要的是他年轻又英俊，让所有的贵妇都疯狂不已。

没养宠物的连忙来找他买宠物；有宠物的就带牠们来美容。宠物生病的时候，当然一定要带来给他好好的看看。

所以这家店才开了一两年，生意就已经强强滚了。

「妳要是那么担心的话，不如把牠留在我这里几天观察看看好了。」罗牧杰笑笑的说。当然，他店里的住宿费用可不便宜！

「那太好了，把宝贝交给你我就放心了。那我可以每天来看看牠吗？」

「当然。」

贵妇两眼发出兴奋的光芒，迫不及待的把怀里的狗儿交给罗牧杰。「那我明天再来喔！罗医师。」

「好的、好的。」

一想到自己明天可以再来看罗医师、跟罗医师说说话，贵妇终于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嘻！牧杰哥哥的魅力很大喔。」在椅子上踢着两条小腿，曲映帆对着罗牧杰眨眼微笑。

罗牧杰挑眉，「怎么？妳对我『做生意』的方法有意见吗？」

「没有啊！牧杰哥哥受欢迎我也与有荣焉。」

就只有这样吗？

罗牧杰的心里飘过一朵乌云。显然他的宠物对他们的关系一直有错误的解读，不过也不能怪她，她一向就很迟钝。

摇摇头，他决定好好「再教育」她一番！

「好了。我把这只狗送进狗笼里，交代一下助理就可以走了。」罗牧杰对曲映帆说。

「没关系，牧杰哥，你慢慢来。」

过了几分钟后──

「好了，走吧。」

听到他的话，曲映帆从椅子上快乐的跳起来。她的样子就像一只等待主人带牠去散步的小狗，罗牧杰不由得微笑。

「看妳的样子心情很好？今天第一天上班愉快吗？」

「嗯！」她用力的点头，两眼闪闪发亮。「谢谢牧杰哥帮我介绍这个工作，赵大哥人很棒喔！」

是吗？

听到她赞美别人，让他的心里窜过一丝不舒服的感觉。

「庆祝妳今天第一天上班，带妳去吃妳最爱的泰国菜吧？」

「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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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家泰国餐厅在知名的大饭店内，是她最喜欢的一家餐厅。虽然贵了点，可是罗牧杰哪里在乎那么一点小钱，喂饱他的宠物才是最重要的。

看着她一脸满足的吃着那一锅又辣又酸的海鲜汤，会让人以为那是全天下最美味的东西。但罗牧杰可是敬谢不敏，他试过一次后，就不想再碰那如入地狱般恐怖的口感。

「那个赵大哥很厉害！他工作的时候简直像变了一个人，一副好专业的样子，工作小组的人都很尊重他……」

罗牧杰停下喝水的动作，俊秀的眉微蹙。「吃饭的时候不要讲话，会噎到。」

牧杰哥的声音怎么冷冷的。偏头看看他，没什么异样，曲映帆咽下口中的食物，立刻又说：

「你知不知道今天拍照的模特儿是谁？是现在最红的那个喔！她真的好漂亮，可是即使她这么大脾，在赵大哥面前还是得乖乖听话。」

「是吗？」他的脖子上有一条青筋隐隐浮现，只是灯光太暗，看不清楚。

「对啊！」曲映帆急切的点头，嘴巴里含着的海鲜汤一口气吞进食道，引来她一阵咳嗽不止。

「咳咳咳咳咳咳……」

「告诉过妳吃饭专心点。」摇摇头，罗牧杰越过桌子来到她身边，递给她一杯水，轻拍她的背。

她咳得满脸涨红，眼泪都飙出来了，喝下他给她的水后，总算才好一些。

「对……咳咳……对不起嘛！」

罗牧杰叹口气，「算了，妳就是老改不掉这冒冒失失的毛病。」

「还好有牧杰哥在我身边照顾我。」

就算知道她是在拍马屁，听在他耳里还是挺受用的。

他轻轻在她额头上敲了一下，「快吃吧！」

吃完饭，罗牧杰送她回家。

上大学以后曲映帆也搬出家里，住在离学校比较近的一栋新大楼里。反正待在大别墅也是一个人，当女演员的妈妈现在几乎都在大陆工作。

当然，新房子是罗牧杰帮她找的。

当然，就在他的隔壁。

在停车场停好车，搭电梯上楼的时候，曲映帆还叽哩呱啦的说着今天一整天发生的新鲜事情。而罗牧杰一直微笑倾听，可是他脸上的微笑有越来越维持不了的迹象……

「你相信吗？那个赵大哥比我还要迷糊耶！我刚去的时候工作室的门居然没关，屋里乱七八糟的样子，我还以为遭小偷了，差点去报警──」

「到了。」罗牧杰截断她的话。他们走出电梯，来到相邻的两间公寓。

「结果他说他常常这样，还匆匆忙忙跑下去看他的车锁了没有！以后你不能说我是天底下最少根筋的人，那个赵大哥──」

「够了！妳今天已经说够赵大哥的事了！」他抬高了声调制止她。

曲映帆一愣。

牧杰哥怎么了？他的眼睛好冷好骇人，他从来没有用过那种眼神看她。若不是对他很了解的话，她会以为他在生她的气。

他不会生她气的对不对？

毕竟……牧杰哥从来没有对她发过脾气。

罗牧杰一直是个有耐心的人，而且他最擅长的就是控制自己的情绪。可是今晚，他莫名的急躁起来。

那张小嘴里吐出来的不该是另一个男人的名字，那双大眼睛看的也只能是他一个人！

「晚安的亲亲。」他的声音听起来没有往常的轻松宠溺，反而像是一个命令。

曲映帆有点迷惑、有些害怕，害怕这个不太一样的牧杰哥……

她眨眨湿润的双眼看着他，然后微颤的凑上红唇……

她拚命告诉自己没什么好怕的，他是牧杰哥啊！她最信任的牧杰哥！

可是……现在站在眼前的好像不是宠她的大哥哥，而是……一个男人，陌生的男人……

双唇接触的瞬间不是熟悉的柔软舒服，而是令她瞬间瞠大眼睛的狂烈亲吻。

她吓到了！

下意识的想退后，他的手臂却紧紧拥住她。坚定而火热的舌头霸道的占有她怯懦、闪躲的小舌。

不一样！

怎么……怎么跟以前都不一样哇！

「呜嗯……嗯……嗯……」她只能发出呜咽的喘息，牧杰哥的舌头不放过她嘴里的任何一个部分，带着淡淡酒味跟男人的气味，充满了她所有的感官。

除了那个要命的吻之外，她的身体也跟他的紧贴，没有一丝缝隙。

那应该是她熟悉的牧杰哥，可是她此刻感觉到的男性身体却坚硬灼热得让她害怕又头晕……

她还没有办法厘清这奇怪的感觉，他已深深吸吮住她的舌头，舌尖极其暧昧的朝她一扫……

「嗯啊……」

她的身子一软，倒在他怀里，有一种热潮蔓延到全身，她似乎失去了所有力气，又似乎渴望着什么，那陌生又可怕的感觉让她眼里涌进了泪水……

他终于放开她。她气息不稳的喘息，抬起一双充满疑惑、怨怼的湿润眼睛瞪着他。

他的眼睛有着她不熟悉的黑暗，而那黑暗之中又有令她全身酥麻的某种神奇火焰……

不知道为什么，她好像知道了牧杰哥哥是在告诉她「一些事」──

一些她现在可能无法体会的事！

她有些不安，却又有些期待。她只知道他们的关系可能不会再回到以前……

「好了，回去睡吧。妳上了一天班应该累了。」

那曾经出现的黑暗彷佛是骗人的，现在牧杰哥又用平常那样温柔的声音对她说话。

「牧杰哥？」她还是很疑惑，刚刚那个吻、牧杰哥奇怪的态度、她感觉到的那些……究竟是什么？

「去休息吧。我们还有很多时间可以谈，今天就先到这里。」

他说的话好像谜语。带着疑惑，她还是乖乖听话的转身走回自己的公寓。

牧杰哥说的话向来没有错，可是……进门前她又忍不住回头。

牧杰哥斜倚着墙，看她进屋。他勾起的嘴角，帅气得让她心跳加速。她的视线停留在他有些湿润的薄唇，想起刚刚它们带给她的感觉……

糟了，身体又变得好热、好怪……

怎么会这样？

她竟然想要再试一次那样的吻！？

羞耻得快要哭出来的曲映帆，逃也似的匆匆打开门躲进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