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孟铃熏变了。

她变得比以往更积极、更努力、更用功。

首先她瞄准了联考，果然皇天不负苦心人，努力是会有好结果的。

孟铃熏眨眨灵动的大眼，握着手中的成绩单。她的内心激动澎湃，有种想要尖叫的冲动。

中了！她考上大学了！

「这是真的吗？安婕、知昀、柏磊哥，你们告诉我这是真的，我不是在作梦，这是真的──」孟铃熏的声音甚至还微微发抖。

虽然她很努力，但是两次的失败，让她对自己有些怀疑。

「这当然是真的。」夏安婕笑咪咪地上前拥抱她，比她还要激动。「谢天谢地！不简单，真是不简单啊，妳『终于』考上了！快叫学姊、叫学姊啊！哈哈哈──」

有了前两次悲惨的经验后，这一次，夏安婕、宋知昀以及齐柏磊三人决定一起陪考。齐柏磊还亲自开车送她们到考场，一路平安，孟铃熏总算顺利地完成考试，并成为夏安婕的学妹。

「学姊好，要多多照顾我喔。」孟铃熏跟她拥抱，这声学姊喊得心甘情愿。

「乖乖乖，好学妹，以后有事尽管找我，学姊我会好好罩妳的。」夏安婕摆出一副豪气干云的样子。

「谢谢学姊，那以后就请妳多多照顾了。」她乖乖地鞠躬。

「好说好说，哈哈哈……」

「够了没？妳们两个耍白痴啊。」一旁的宋知昀真是看不下去了，拚命想忍住翻白眼的冲动。

其实她们都知道，只要孟铃熏别太鸡婆、太迷糊，以她的实力要考上大学只是早晚的事。

「我开心嘛，知昀，我真的真的好开心。」孟铃熏笑得眼儿都弯了。努力终于有成果了，真是令人兴奋啊。

「我也很开心。」夏安婕弹了一下手指头，提议：「这样好了，为了庆祝妳成为我的学妹，今晚阿磊哥请客，我们去大吃大喝一顿。」

坐在沙发上的齐柏磊指着自己。这样他也要请客啊？

「这样不好吧，应该是我请你们啊。」孟铃熏觉得自己该请客，谢谢他们的帮忙才对。

「别客气，阿磊哥最近拿了不少奖金，口袋麦克麦克的，不敲诈他都对不起自己。嘻！」夏安婕一说起男朋友，简直眉飞色舞。

孟铃熏和宋知昀互看一眼，有默契地轻笑摇头。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敲诈自己男友不遗余力的女朋友？偏偏齐柏磊就是宠她，一切她高兴就好。

「好好好，就照妳说的。」齐柏磊豪爽地答应。

「真的不用了，我来请。」孟铃熏红着脸，说话有些吞吞吐吐。「往后……如果有需要请柏磊哥帮忙的地方，希望你可以答应帮我。」

「哎呀，干么这么客气！」夏安婕哇哇叫。「大家都是自己人，妳有什么需要阿磊哥帮忙的尽管说，阿磊哥一定会帮到底的。」

「真的？」孟铃熏瞪大眼睛。

「没错，妳尽管说。」齐柏磊真的很愿意帮她的忙。

「那我──我想要认识莫亚昊。」孟铃熏这句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

闭关念书多日，她……怎么还记得这号人物？！

莫亚昊是个为善不欲人知的人？

若说给旁人听，大概没有半个人会相信，就算是莫亚昊本人，他也会告诉妳，妳该吃药了。

连身为莫亚昊好友的齐柏磊也不相信。他知道莫亚昊之所以会出手帮公园的阿婆，一定只是一时兴起、好玩而已；而帮孟铃熏，自然是为了齐柏磊。至于经营钢琴班，只是希望他老爸别再烦他，就是这么简单。

但偏偏孟铃熏考上大学后的心愿就是找他一起庆祝，齐柏磊也没有办法，只好完成她的心愿，帮忙找人。

幸好这些日子莫亚昊比较「乖」，没有像以往那样趴趴走，让齐柏磊省了不少工夫。

只是，他的嘴巴还是一样地毒──

「柏磊，你最近真的很爱我，找我找得很勤。」莫亚昊对着电话调侃。

「相信我，我真的迫不得已。」电话那头的齐柏磊脸上滑下三条黑线，谁教他有那种霸道女友，被挖苦也只能认了。「有空吗？一起吃个饭吧……」

为了今晚的饭局，孟铃熏特地好好打扮了一番。一袭青春洋溢的鹅黄色洋装穿在她身上，再配上精致的脸蛋和乌黑的长发，活脱脱是个从童话中走出来的小公主。

刚下车，青春公寓的三大美女往饭店大门走。边走，夏安婕边碎碎念──

「需要这么慎重吗？我们只是来庆祝妳考上大学，吃个饭而已耶。」一身轻松装扮的夏安婕看着她的盛装打扮，连连摇头。「铃熏，妳会不会太夸张了？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妳要去跟情人约会咧。」

一旁的宋知昀也跟着点头。

「我这样漂亮吗？」孟铃熏摸摸自己的长发，微笑问着。

「漂亮，而且是漂亮得过火了。」夏安婕朝她挤眉弄眼。

「那就好。」孟铃熏微微笑，朱红的唇瓣点上了粉色灿亮唇蜜，引人遐思。

「婕婕，我们在这里。」

三大美女一进门，就听到齐柏磊的招呼声。

原来他应了孟铃熏之求，前去堵莫亚昊，非把人请到不可，所以三大美女只好由夏安婕负责接送喽。

「阿磊哥，刚刚又塞车。」夏安婕一见到男友，立刻撒娇。

「我看是妳搞不定停车位吧。」齐柏磊知道亲亲女友对于停车一事，始终非常头痛，若非今晚情况特殊，应孟铃熏之求非请到莫亚昊不可，他才不放心让女友自己开车咧。

「哎哟，你干么吐我槽啊。」夏安婕娇嗔地瞪了男友一眼。

「哟！」莫亚昊轻佻地吹了一记口哨。「感情真好，让人好嫉妒，嫉妒到都忘记肚子饿了。」

宋知昀惊奇地挑眉。

「呵。」这家伙真直接，孟铃熏忍不住噗哧轻笑，引起了莫亚昊的侧目。

是她，那个见过几次面的女孩。

莫亚昊觉得今晚的她特别耀眼，清澈的水眸和小巧的粉红唇瓣，镶在那张精致又清纯的脸上，实在赏心悦目。

美女人人爱看，莫亚昊那双深沈慑人的眸子也毫不掩饰地直直望着她，带了点揶揄意味。

好一张纯净的面孔，这么单纯而美好，真是令人羡慕。

孟铃熏一直注意着他。当她一接触到他放肆的眼神时，白皙的脸蛋上不自觉地泛起微红。

夏安婕则是悄悄地扮了个鬼脸。「就是要让你嫉妒又羡慕。」

「好了好了，大家坐吧坐吧，别一直站着。」齐柏磊赶忙招呼大家落坐。

孟铃熏主动地往靠近莫亚昊身边的位置坐下。

这一坐，所有人都愣住了，尤其是夏安婕和宋知昀。

她们还记得孟铃熏以前和齐柏磊相约吃饭时，甚至紧张得落荒而逃，现在是怎么了？含羞草突然变成野玫瑰，居然这么主动？

席间，更是让人大开眼界，孟铃熏主动帮莫亚昊递面纸、拿碗筷，甚至还帮忙挟菜，简直比正牌女友还要体贴。

饭后，服务生送来了果汁。

「嗯，这果汁是现榨的，好好喝，阿昊哥你喝喝看。」孟铃熏娇脆的声音轻婉动人，但她所说的话，却让人瞠目结舌。

莫亚昊什么时候「晋升」为阿昊哥？这也太快了吧。

今晚孟铃熏是怎么了？被恶灵附身了吗？要不怎么会如此不正常？大家心里都有同样的疑惑。

「还可以，不难喝。」莫亚昊似乎很习惯接受女孩子献殷勤，并不以为意。

酒足饭饱，也该是离开的时候了。

「谢谢各位的招待，我先走了。」莫亚昊难得有礼地朝在场的人点头，这全都是为了给齐柏磊面子。

众人大喜。老实说莫亚昊根本不是他们这一挂的，大家一起吃饭难免有点不自在，更何况他们还有一肚子的话想逼问孟铃熏呢！

「等等。」孟铃熏怎么可能让他就这样走了。

「还有事？」莫亚昊不明白为何这个看似清纯的女孩，竟然那么大胆地接近他，甚至没有一丝迟疑。

「我……」孟铃熏鼓足了勇气。她知道，若不把话说出口，她会留下遗憾。「我有话跟你说。」

「说啊。」莫亚昊也很好商量，拉了椅子又一屁股坐下，根本不知道她心思百转，说那些话需要有多大的勇气。

「我……我考上大学了。」

「我知道。」莫亚昊才觉得奇怪，齐柏磊的女朋友的朋友考上大学要庆祝干他底事，为何他非跟来吃饭不可？

「而且我……我参加了联合劝募、家扶中心、儿福联盟，有空都会去当义工，我也会多多帮助需要帮助的人。」孟铃熏态度十分诚恳。

莫亚昊头顶一群乌鸦飞过，她……当义工、多帮助人，这又关他什么事？

「噢，很好很好，妳真是一个有爱心的好青年、好楷模。」说这些话时，莫亚昊很尽力地控制住自己的笑意。

「真的吗？」孟铃熏高兴得差点跳起来，那张绝美的脸上漾着甜甜笑容。「那我现在应该超过五十九分了吧？」

「什么？」所有人听得一头雾水。

孟铃熏到底在说什么呀？根本没有人懂。

「阿昊哥，我……我知道我以前很糟糕，所以你才给我五十九分的评价，但我会尽自己所有的力量，去做个配得上你的女人。」她真心告白。

「铃熏！」所有人都不敢相信，她居然会主动说出这种话来。

莫亚昊也是愣了愣。这双真诚又带着一厢情愿的热情眼神看来好熟悉，好像……那场大雨里见到的白痴女孩。

「妳说，妳要做个配得上我的女人？」莫亚昊突然大笑。「妳发烧了是吗？快跟柏磊打听一下我的底细还不迟。」

他离开了座位，毫不迟疑地转身想走。

「等等，你不愿意？」孟铃熏走上前，固执地跟在他后面。

他的腿太长，走路太快，没关系，她用小跑步一样跟得上。

「小鬼，不管妳怎么努力，妳在我心中，永远都只有五十九分。」莫亚昊停下脚步，用对待小孩子的语气轻哄：「去找妳同龄的男孩玩吧。」

他和她是两个世界的人，怎么可能在一起呢？

「我不是玩玩而已，我是认真的。」孟铃熏那双水汪汪的眼睛直望着他。「还有，我不叫小鬼。你忘了？我叫孟铃熏。虽然我才刚考上大学，但是我重考了两年，今年已经满二十岁了。」

莫亚昊叫自己耐心点，毕竟对方是齐柏磊的朋友。

「妳到底想说什么？」他摊摊手。

「我喜欢你。」孟铃熏诚恳无比。

莫亚昊实在很想笑。虽然当面被求爱对他是家常便饭，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给他的感觉特别新鲜，也许是她那副认真到不能再认真的表情令人发噱吧。

「我也觉得妳不错，可惜……脑袋好像不太正常，去看医生吧，乖。」莫亚昊话说完，潇洒地离去，完全不回头。

「阿昊哥，阿昊哥──」孟铃熏站在原地，难受地咬咬下唇。「我不是玩玩的，总有一天你会知道，我有多么认真。」

望着他的背影，孟铃熏的眼神清亮，目标更坚定。

听说莫亚昊有很多女朋友，那她可不能输给她们。

利用暑假期间，孟铃熏来到莫亚昊所开的「三叶钢琴班」，毫不迟疑地上门自我推荐，就算当个小杂工都无所谓。

由于钢琴班生意非常好，再加上孟铃熏的外表甜美可爱，本身还有一点点的钢琴基础，因此地很快地就被店长录取，顺利在钢琴班里当起行政助理。

只是她等了好几天，莫亚昊都没有出现，不知道他这个老板到底是怎么当的，连齐柏磊都说他的行踪难测，看来她的追爱之途十分坎坷。

这天，下午班的小朋友们刚上完课，孟铃熏亲自送他们到门口，亲切地跟小朋友与家长们道再见。

「小朋友，路上小心。」

「小熏姊姊再见。」

「再见……」

孟铃熏目送着几个小朋友陆续离开，突然，视线里出现了一抹高大熟悉的身影，吸引了她的注意。

「阿昊哥，你终于来了！」她轻快地跑到他面前，俏美的脸上漾出了一抹微笑。

莫亚昊正拿着手机和人讨论事情，没想到一抬头，竟然会撞见孟铃熏。

「妳……」一时间倒是想不起她的名字。

「孟铃熏，我叫孟铃熏，你也可以喊我小熏。」孟铃熏善解人意地提醒他。「阿昊哥，我现在是钢琴班的新助理，以后请多多指教。」

莫亚昊看着她，今天的她穿着连身牛仔短裙，头上绑着马尾，脸上脂粉未施，清纯的模样让她看起来像个未成年少女，甜美俏丽。

钢琴班多了个漂亮的小助理，的确有可能会增加不少客源，但是……钢琴班业绩的好坏，对玩票性质的莫亚昊来说，根本不在意。

莫亚昊耸耸肩。「真巧，妳居然会跑到我这里打工，世界果然很小。」

「不是巧合，我是特地来的。」孟铃熏非常直接地说明。

「妳特地来这里打工，是因为……我？」这个小美女玩真的？

孟铃熏老实地点点头，有点激动。

「当然。不过小朋友们都好可爱，也很努力在学习，我很喜欢这里。」听说这里的学费比其它同样的钢琴班足足便宜了三分之一，让她更感动。「你真的好有爱心。」

不过，想要学费优惠，就要接受一个怪异的但书──小朋友的父母必须亲自接送小朋友上下学。

因此，钢琴班每次上下学时间，都有一大堆小朋友的父母等在钢琴班外面接送，久而久之，这也成了「三叶钢琴班」的特色。

「爱心？真是新鲜的名词。」莫亚昊最常听见人家说他没良心，尤其是爱上他的女人，就是没听过人家说他很有爱心。「那妳好好玩……不，好好工作吧。」

莫亚昊话说完，径自推开办公室大门走了进去。

「是，我会的。」孟铃熏大声地宣布。

「小熏，妳喜欢我们家老板，所以才会来这里工作？」胖胖的张大姊走过来询问，她是这家钢琴班的店长，所有的大小事几乎都归她管。

「啊，被妳发现了，我表现得有这么明显吗？」孟铃熏鼓着小脸蛋，双手轻拍，有点腼觍。

「有，好明显。」张大姊取笑。「不过很可惜，我们老板一向很少来，而且他还有很多女朋友。」她轻叹，小美女胜算不大耶。

「什么？真的吗？」

「是啊，最近他一个礼拜来一次已经算多了。」

「嗄？」怎么会这样？

「不过……也说不定老板会改变，像这个礼拜他已经来第二次了。」张大姊舍不得看她失望的表情，连忙安慰。

「是喔，谢谢张大姊的消息。」听她这么说，孟铃熏又恢复了笑容。

「不要谢我，我……我只怕这消息会害了妳。」张大姊轻声叹气。「年轻人想爱就爱、想追就追，这是好事，但是……我们老板和普通人不同，喜欢他的人很多，他喜欢的……好像没有。」

莫亚昊最喜欢的，大概只有他自己。

「没关系，我有信心和毅力，而且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比我更喜欢他了。」

总有一天他会明白、会感受到她的心意的，孟铃熏深深地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