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你说！怎么会变成这样？」

关盼盼将一本八卦杂志丢在葛渊嘉的桌上。

葛渊嘉把杂志拿起来翻了翻，讶异的叫出声：「怎么会这样？那些记者真是神通广大，竟然会知道妳在我那儿过夜？」

他认真的翻阅里面的报导，幸好除了文字稿之外并没有刊登照片。

「你别装了，难道不是你放出去的消息？」

那一天会从片场出走完全是临时起意，连她自己都觉得意外，记者怎么可能会跟踪她？

「不管记者是怎么得到消息的，既然事情已经公开了，我们干脆就开记者会承认两人在交往，省得记者整天盯着我们。」

「你作梦！」她绝对不屈服在葛渊嘉的阴谋下。

「为什么？难道妳宁愿被记者追问、丑化，也不愿意试着和我交往吗？」

「拜托你别逼我……」

「妳竟然说我逼妳？」葛渊嘉非常不满。「这几天我除了拍戏的时间见到妳之外，我已经尽量低调，甚至不拍戏的时候也不敢打电话给妳，难道给妳的时间还不够多吗？」

关盼盼无法回答。

自从和他发生关系之后，从前果断的关盼盼忽然不见了，现在的她优柔寡断，想爱却怕受伤害。

「难道我们不能只当朋友吗？」

她做不来第三者的角色，又不甘心与人分享爱情，这样的她如何和他谈感情？

葛渊嘉本来正高兴记者们帮了他一个大忙，让他可以名正言顺的将两人的事情公开，没想到她却是这样的反应。

盼盼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妳到底想怎样？」他的口气无奈至极。

「我不想怎样。」她实在无法不怀疑他的居心，为什么一个男人可以心里藏着另外一个女人，嘴里又对她说爱？

「难道我们真的没有机会了？」他这一辈子没试过心情像坐云霄飞车般起落，但是关盼盼让他开了先例。

「我觉得我们俩都没有真正的准备好……」关盼盼不想再和他争执下去，只能婉转的解释理由。

葛渊嘉努力克制自己的脾气，不让胸中熊熊燃烧的怒火驱使他说出不该说的话，他真的不懂盼盼到底在怕什么？

「妳怕和我交往的事情公开后，会影响妳的演艺事业？」葛渊嘉沉着声问道，表情非常严肃。

「你怎么会这么想？」如果要说影响演艺事业，他的损失恐怕不小于她。

「因为妳一向都以事业为重，妳困扰的模样好象我剥夺了妳的工作权。」葛渊嘉眼中自信的神采消失了。

「不是这样。」关盼盼立即否认，演艺事业怎么比得上她对他的爱？

其实说穿了，她就是一个自私的人，想爱又怕受伤害，所以她宁愿选择放弃，只要不投入太多，或许就能将伤害减到最低……

面对她的举棋不定，葛渊嘉开始思考采取别的方式。

「我认了！」葛渊嘉表现出失望、泄气的黯然神色。「也许一开始就是我自己在一头热，妳根本没把我的付出放在眼里。」

「你……」看见他绝望的表情，关盼盼心里莫名的恐慌起来。

葛渊嘉没给她解释的机会。

「从现在起，我会彻底走出妳的生活，不再纠缠妳，不再制造任何困扰，完完全全的从妳眼前消失。」说完，葛渊嘉打开门送客。

消失在她眼前？

但是电影还没杀青呀！

也许是她的拒绝让他一时太难过，所以他才会说这种气话。

关盼盼安慰自己，没那么严重，明天早上太阳一样会出来，一切都会跟以前一样，不会有任何改变！

天亮了，太阳出来了，一切却都变了——

葛渊嘉不是开玩笑的。

他真的不再出现在关盼盼面前，连电影也不拍了，楚灵钰也找不到他的人，剧组为此整整停机一个月。

关盼盼还是天天到经纪公司报到，但心里期盼的是能碰到葛渊嘉。

或许他会忽然闯进她的休息室……

或许他会在通往茶水间的走道上拦住她……

或许他会来报告他又交了新的女朋友……

或许……反正什么都好，只要他出现！

但是什么也没发生，少了葛渊嘉，整个公司安静得像一座死城。

不！不是经纪公司安静得像死城，而是她的心，少了葛渊嘉，她的心像缺了一角，做什么事情都提不起劲。

直到楚灵钰召集大家，宣布台北夜未眠停拍，她的心情才又激动起来。

「为什么停拍？」

虽然电影拍不到一半，但是投下的物力、人力是一笔为数不小的投资，怎么会说停就停？

「因为葛渊嘉辞演。」楚灵钰看起来非常沮丧。

「这么做是违约，他要赔一笔为数不小的违约金。」关盼盼忍不住怀疑，是因为她的关系所以葛渊嘉才辞演的吗？

「还有一个更不好的消息，经纪公司也要解散了。」楚灵钰没让大家有喘息的机会，说出更令人沮丧的消息。

「为什么？」这该不会也和她有关吧？

关盼盼心里很慌，这么一来，整个经纪公司旗下的艺人以后该怎么办？

「我不是老板，无从得知。」

关盼盼怎么也没想到葛渊嘉的反应会那么激烈，更不知道自己的拒绝竟然引发一连串的效应。

不，她不能任由事情这么发展，更不能让她和葛渊嘉之间的恩怨害了公司其它无辜的艺人，她必须设法弥补。

「楚姐，如果我想出资继续拍这一部电影，妳愿意帮忙吗？」

「当然愿意！」楚灵钰二话不说就答应。

「真的？」关盼盼以为楚灵钰应该早就另谋高就了，没想到她会答应得如此爽快。

「当然是真的，不过我要求要有更好的福利。」

「楚姐，别这样，我想重新开拍这部电影，需要不少资金……」

关盼盼知道楚灵钰也有经济上的压力，但她希望她至少能共体时艰一段时间，将来电影回收，分红绝少不了她。

「好吧！不过等妳赚了钱，一定要补偿我。」

「没问题。」关盼盼笑着答应。

想要创立一个事业真是不简单！

关盼盼拿出多年的积蓄，却不够塞牙缝，只好硬着头皮去找父亲关豪云帮忙。

「盼盼。」看见关盼盼来访，关豪云似乎一点都不讶异。

「你知道我会来？」她不是怀疑「舞龙集团」情报网的威力，而是讶异自己尚在舞龙集团的监控中。

「爷爷很关心妳。」

闻言，关盼盼哑然失笑，怀疑她的耳朵所听到的。

那个没人性的老家伙会关心她？

恐怕不是吧！

「他关心的应该是我会不会再做出破坏关家名誉的事情！」关盼盼赌气的说。

如果不是那个没人性的老家伙迫害Erica一家人，她就不会一直良心不安，也不会一意孤行要进入演艺圈。

「盼盼，爷爷所做的一切都是为妳好。」

「为我好就可以收购别人的公司？为我好就可以逼人家离开？为我好就可以禁止我去美国？」关盼盼非常愤怒。

「盼盼，事情不是妳所想的那样。」关豪云试图解释。

「你是他的儿子，当然站在他那边替他说话。」关盼盼坚持不听任何解释，更不会原谅那个没人性的老家伙。

「好了，我们别谈这些。」关豪云知道此刻无论他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舞龙集团属于妳的那一份依然是妳的，只要妳肯回来，资源随时任妳支配。」

虽然她百般不愿意使用那个老家伙的钱，但是关盼盼说服自己，为了电影，为了经纪公司旗下的艺人，她必须忍下这口气。

「我可以运用的资金有多少？」既然实力增加了，她当然想一鸣惊人。

「够妳拍十部赔钱的钜片。」

现在钱的问题解决了，但她的男主角还是不见踪影。

「还有一件事情请你帮忙。」

关盼盼相信以关豪云的能力一定找得到葛渊嘉。

「什么事情？」盼盼很少求他，他很好奇是什么事让她愿意主动开口。

「帮我找回男主角。」

「没问题。」关豪云嘴角带着笑容，贴心的建议：「要不要顺便帮妳劝他回来继续接演男主角这个角色？」

「谢谢你的好意。」关盼盼就是喜欢关豪云不会端出长辈架子这一点。「说服男主角继续演出这件事恐怕需要我自己解决。」

关豪云通知关盼盼找到葛渊嘉的落脚处后，关盼盼立刻驱车前去，根本来不及想好开场白，就直接伸手按了门钤。

前来开门的葛渊嘉仅穿著一条牛仔裤，衬衫的扣子没扣上，结实的胸膛令她脸红心跳。

「有事吗？」葛渊嘉的口气客气有礼却生疏冷漠，仿佛两人完全不认识。

「我可以进去吗？」

他的冷漠令她胆怯，可以想象接下来他的态度有可能更差。

「如果不怕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惹人非议，我不介意。」葛渊嘉说完径自往屋里走。

关盼盼的热情几乎快被他的冷漠给浇熄，但她硬是忍了下来。当初她拒绝他时，想必态度也好不到哪儿去。

她握紧拳头为自己打气，一抬眼，葛渊嘉就坐在她的对面，用冷冷的目光看着她。

从来没见过他冷漠的这一面，关盼盼几乎想要放弃，但是一想到自己那部处女作电影，她不得不振作。

「妳不会只是想来这里看我吧？」葛渊嘉卸下冷漠的保护色，换上一张邪佞的面具。「或者，妳想起我们甜蜜的那一夜？」

「不、不是！」关盼盼飞快的否认。

对于那一夜，她根本没有印象，怎么可能为了那件事情来找他？

瞧她否认得如此快，葛渊嘉忍不住沮丧。

给她一个多月的时间，想不到还是没有用。

他好挫折！

方才看见她出现在门前，他还以为出现一线生机，没想到心中才刚燃起的一丝丝希望马上又幻灭了。

「如果不是因为想念我而来，我可没空招呼妳。」葛渊嘉一脸不耐。

「我是来请你回去拍戏的。」怕他又要送客，关盼盼赶紧把握时机说明来意。

「我已经没有那份热情了。」葛渊嘉毫不考虑的回绝。

虽然他的最爱还是关盼盼，但是他无法苟同她对感情的处理方式，既然他的付出得不到回报，又何苦忍受每天面对她的煎熬？

或许之前他对她是有一点想爱又不敢爱的优柔寡断，但经过那一夜的肌肤之亲和表白，盼盼竟然又缩回自己的壳里，怎不教他灰心？

对这样不重视他感情的人，他怎能轻易的给她机会？

「难道你不能为了公司的艺人再燃起你的热情吗？」

关盼盼相信体贴的他应该会考虑到别人的处境，再怎么说大家也是同事一场，他一定会伸出援手的。

「对妳而言，似乎什么事情都很容易解决。」她的观点让他非常不悦。「如果我要求妳再燃起对我的热情，就像那一晚一样，妳办得到吗？」

听起来好象是要出卖自己的身体才能换取大家的福祉。

她有那么伟大吗？关盼盼仔细的思量。

她是没那么伟大，但是至少不用主动开口说想回到他身边，就能名亘百顺的和他在一起。

这样的交易稳赚不赔，又能解救大家于水深火热之中，她何乐而不为？

「我可以办到。」关盼盼摆出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

「妳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葛渊嘉瞇起眼睛。

「我当然知道。」

「知道个鬼！妳根本没搞清楚我的意思。」

他几乎要控制不住怒气，胸口被愤怒填得满满的，一波波的怒火不断地往上窜，似要烧毁他的理智与思考能力，只要一碰上关盼盼，他就变成一个被愤怒操控的男人。

葛渊嘉握紧拳头，勉强控制自己颤抖不止的身躯，怕激动中会不小心说出伤害她的言语。

好一会儿之后，他的双肩像是耗尽所有力气般的颓垮下来。

在她心中需要帮助的无数人之中，他没有名列其中，这证明了她的心里根本没有他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