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九章

「蓝靖,发出银白帖,下令白家帮全面动员,务必找出恋恋。」白家帮现任帮主武竑正色下令道。

「我去通知冷杉封锁空路、南宫翔拦截海路、平原俊阻断陆路,绝不让魔鬼将恋恋带出台湾。」七色组排行老大的红岳一说完即转身离开。

「蓝靖,恋恋身上植入的芯片可有讯号?」

七色组排行第五的蓝靖是计算机高手。

「魔鬼的反追踪系统干扰了我们的追踪系统,破解需要两个钟头。」

「不行,两个钟头足够他带走恋恋,一旦他们离开台湾,那时要抢回恋恋就更困难了。」武竑愤怒道。

「我尽量。」蓝靖的手指飞快的在键盘上敲打着。恋恋再次被魔鬼带走,这是白家帮的奇耻大辱。

武竑瞥向一旁饱受煎熬的寒漠,他轻轻的拍着寒漠的肩。

「白家帮会倾全力救回恋恋,你可以安心的把这件事交给我们。」武竑承诺道。恋恋虽是寒漠的亲妹妹,但恋恋更是白家帮最重要的妹妹,她与白家帮的关系密切更甚寒漠。

「你们真是小题大做,魔鬼爱毙了恋恋,恋恋根本一点生命危险也没有,就当作是被魔鬼请去做客就行了嘛!」武竑身旁的俏女孩对这些恋恋口中的暴君行为颇不认同。

「白霖说得有理。」七色组排行第二的是橙冬,行事一向以冷静著称。

「就是嘛!就是嘛!」白霖点头如捣蒜。

「但若魔鬼这次打算侵犯恋恋,怎么办?」

「才不会呢!」

「你这么有自信?」

「恋恋说除非她心甘情愿,不然魔鬼绝不会强迫她的。」白霖胸有成竹。

忖思了一会儿,武竑及七色组的几个成员都一致摇头,面对一个从八年前就发誓拥有恋恋的男人而言,他们不相信恋恋能全身而退。

***

「她说想见你最后一面。」

七色组排行第三的黄芸是医生,她从急诊室出来后就面色凝重。

「你说什么!?」寒漠有如青天霹雳,像发怒的狮子般抓着黄芸的衣领,恐惧直从心底冒出。

武竑及橙冬一人一边拉开寒漠。

「别冲动!」

「是啊!冷静下来!」

「快进去吧,她在等你。」黄芸的脸色说不出是哀伤还是勉强,或者说是不情愿倒还比较切实。

「寒漠,一个爱你至深的女人在临死前,是绝不希望看到这样的你,为了让她安心的走,你必须坚强。」武竑真挚安慰道。

寒漠一拳打在墙壁上,痛苦扭曲的脸有着无限的懊悔,想到以柔即将离开他,他发疯似的猛捶打着墙壁,一点也不在意因破皮而流出的鲜血,再痛也比不上即将失去以柔的心痛,而这种痛更甚当年。

随即,他挣脱武竑及橙冬,一把提起黄芸。「你是医生,你的职责就是救她,我不准……我不准她死,你听懂了吗?」他一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

「我无能为力。」

「我要你救她,听到没?救她!」寒漠的吼叫有着无比的哀痛,整个人狂乱不已。

「寒漠……」急诊室内传来以柔虚弱的呼唤,那声调轻飘得像是即将消逝的风声。

寒漠隔着急诊室的玻璃,遥望着躺在病床上脸色惨白的以柔,他抿了下唇,颓然的放下黄芸,走入急诊室内。

「黄芸,寒漠的女人……」武竑不敢想象失去所爱的寒漠会变成什么样子,而恋恋会是多么的自责啊!

「她会康复,只需要静养一段时日。」她抚了抚发疼的喉咙。

「那妳……」

「芸姊,那你还骗寒漠什么『见你最后一面』,他差点掐死你。」白霖抢先吱喳道。

「是恋恋要我这么做的。」她也不想在老虎嘴上拔毛啊!

「你见过恋恋!?她在哪?」七色组排行老七的紫阎激动的问着黄芸。

「我没见到恋恋,是在手术时她打了电话问我状况如何,在确定于以柔能存活后,她要我这样告诉寒漠。」

「可怜的寒漠。」蓝靖为他哀悼。

「恋恋还说叫我们别找她了,她人已经在飞机上,早离开台湾的领空了。」

「蓝靖,马上开启卫星追踪,查看看是哪一班飞机。」

「没问题。」白家帮的街星系统可是数一数二的。

「恋恋说十天内就会回来,叫我们别浪费人力、物力找她了。」

「就是嘛!每次都还不是恋恋自己回来的,真搞不懂你们这些男人。」白霖猛翻白眼。

「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恋恋千叮万嘱,请你们务必要把急诊室里发生的每一动作、每一句对话都钜细靡遗的录下来。」黄芸一字不漏的转述恋恋的交代,这才松了口气。

***

「寒漠……我没……事……」躺在病床上的以柔偏着头,费力的挤出一丝笑容。寒漠那痛苦、悲怆的神色,让她更确认自己的时日无多,她并不怕死,只是她放不下爷爷和寒漠,更担心寒漠为此活在自责中。

他握住她冰冷的小手,放在脸旁不停的磨蹭着,他的视线与以柔交会,无法移开。

「我不能没有你。」他首度正视自己的心。

「你说什么?」以柔惊喜交加,她怀疑自己听到的是否真实,上天还是垂怜她的,让她在死前能听到寒漠对她的在乎。

「我不能没有你。」他痛心的亲吻她的手指。

「你不会是骗我的吧?」她颤抖的问道。

「我今生今世绝不再欺骗你。」

「寒漠,能听你这么说,我死也无遗憾了。」无法与寒漠天长地久,曾经拥有也就够了。

「我不准妳死!」此时的他不再是冷酷无情的寒漠,只是个为心爱女人性命担忧的男人。

「你还是这么霸道,不过……恐怕这一次我无法再听你的了……」她的眸溢出了泪,苦涩的滋味弥漫胸臆,浓得化不开。

「寒漠,我真的很舍不得你,你要相信我,我是真的爱你,爱你寒漠这个人,你不能再污蔑我了。」以柔激动的直嚷着,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死别的离愁揪痛了她,既然她已进驻寒漠心中,她就不想再次被驱逐。

「我知道,是我混蛋,是我该死。」他恨声嘶嚷。

他明白就好,知晓他是在乎她的已够欣慰,就算他终究还是不爱她,她也能含笑九泉了。

「答应我两件事。」

「我什么都答应你。」他的手颤抖的贴在她胸口上,她的心跳如此微弱,他害怕她的离去,如果她走了,他会后悔一辈子,再也无法振作。

「一是不要为我的死伤悲,我爱的寒漠是自傲的,是任何事都不会被打倒的。」

「你怎能这样要求我?没有你……我就不再是原来的自己了。」

他的心是那么的痛,她应该怨他的、恨他的,但她口口声声说的都是为他。

「你要答应我,别让我死不瞑目。」以柔哀哀的乞求,梨花带雨的模样令他不得不艰难的点头。

「第二件事是……我要你别再封闭你的心,这是我一生的遗憾,不能照亮你灰暗的心,不能带给你欢笑,无法替你分忧解愁,这样的我没有资格爱你。寒漠……我要你认真的找一个你爱且爱你的女人,我要你幸福。」她合上湿润的眼睛。寒漠的幸福是她一生的冀求,但为何她的心痛得令她难以承受?

「别说了。」那感觉就像在交代遗言。

「答应我,这是我未完成的梦想,帮我实现它。」

「以柔,别再说了,别再说了……」失去了以柔,他就真正无心了。

「让我跟你再说说……话好吗?以前你总是那么冷淡,总是不理我,我有好多话想告诉你,但总不敢说出口,再不说……」眼皮的沉重令她不得不咬破唇角,以换得一丝清醒。

他心疼的捧着她的脸,分开她的贝齿,轻舔着她唇上的血丝。「别丢下我……你要好起来,别丢下我一个人。」

温熟的泪珠滴落以柔脸颊,她吃惊得几乎忘了呼吸,那个一向无情的男人竟哭了,而且是为她。不!

她不要,她不要知道他其实是脆弱的,她不要知道他会为她的离去而痛不欲生,她不要……

「寒漠,你哭了……你说你从不哭泣的,你是为了我而哭泣的吗?」她心口酸楚再现。

「你就要狠心的离开我,我……」他与她泪眼相对、真情流露,此时,什么男儿本色、英雄气概,对他来说都是狗屁一通。

「别哭……你让我好舍不得。」她气若游丝的低语,每说一句话便仿佛耗尽她全身的气力。

「我就是要你舍不得离开我。答应我,以柔,永远留在我身边,我要爱你一辈子。」他挫败的哀吼,他恨自己的无能为力,恨这致命的杀机总是伤害他最爱的人。

「你竟说要爱我一辈子,我一定是在作梦。」她眸中闪着惊喜。

「你没有作梦,以柔,我爱你,我老早就爱上你了,只是我故意排斥着,硬是污蔑你对我的真心,以保全我那早已沦陷的心,我对不起你,让你吃了这么多苦、受了这么多罪。」

以柔热泪盈眶,一直摇着头,此时此刻,对她来说喜悦早已凌驾了对死亡的恐惧。

「你别自责,我一点也不怪你,只恨自己不能早点让你承认爱上我。」

「以柔……」寒漠深情款款且小心翼翼的吻上她的唇,他发誓这辈子只爱这个女人,至死方休。

「你该不会是因为我快死了才这么说的吧?」她困惑道。

「傻瓜,我爱你,只因你于以柔这个人。」以前的他是怎样的一个混蛋啊!

「寒漠……」以柔激动的两手环上他的颈项,窝在他肩头的脸庞,泪珠串串滑落。「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能当你的新娘了。」她好舍不得啊,好不容易才有的幸福竟如此短暂。

「你永远是我的新娘,这个位子永远只属于你一人的。」他相信他无法再爱上其它女人了。

「不……我要你幸福,答应我,遇上更好的女人一定要把握,答应我。」她必须痛心的把这份爱往外推,只要在往后的岁月,寒漠的心中有一处角落有她就够了。

「我不会答应你的。」

「寒漠……」

「以柔,你若真能狠心的拋下我,我告诉你,我会不吃不喝、我会自暴自弃,我会永远封闭自己,因为我的心已随你死去了。」

这世上不会再有第二个于以柔了。

「你不要这样,寒漠……我会死不瞑目的。」他太痴了,她的寒漠竟能这么的痴。

「那就别离开我,为了我勇敢的活下来,好吗?」

「我很想答应,但我怕我做不到。」

「只要你答应我,阎王来了我都不会让袍带走你,你是我的。」他不能再承受一次失去了。

她猛然抬起脸,一时的血流不顺,让她差点昏厥过去。

「以柔……」他轻晃着她,魂魄俱散。

「我好累。」她眼皮闭了又睁、睁了又闭。

「别闭上眼,以柔,看着我……看着我!」寒漠心惊胆战的直摇着她。

随着身体的晃动,她的意识越来越涣散,她难受得想吐,伤口的痛令她颤抖。

「不……别离开我……我不准……别离开我!」寒漠嘶声咆哮。

二十四年前一幕幕残忍的情节在他脑中浮现,交杂着父母惨死的面容,他仿佛看到父母就站在眼前,双手直召唤着以柔前去。他狂乱的紧抱住她,「不要带走她,我求你们……别带走她!」

他跪了下来,「我知道家仇未报,我对不起爸妈,但求你们别带走以柔,我爱她……你们的儿子爱她,让她留下来陪我,我保证这辈子都不会忘了寒家的仇,我不会!」

以柔胸口剧烈起伏,她实在无法安心的闭上眼,只好勉强唤回一丝神智,「寒漠……」

「我在这。」永远在。

「别再自责……答应我,别再为……当年的仇恨自责。」

「我答应你。」

听到他的保证她欣慰不已,「也别为我的死自责。」

「我不……」若以柔弃他而去的话,他将一生一世活在灰暗的自责当中。

她的手无力垂下,唇畔流出刺红的鲜血,寒漠欲起身叫黄芸,以柔的小手却揪着他的衣角,「别走……」

他无法拒绝她的哀求,又将她抱在胸前。

「寒漠……相信我,此时此刻我很明了你父母亲的心意,我们都要你幸福、快乐,我们不要你自责,你的自责会让我们放不下心、会让我们更心痛,为了你父母、为了我,别再自责了好吗?」

他仿若看到父母露出慈祥的笑容,对以柔的话赞同的点头。

他艰难的启口,「好。」为了父母、为了以柔。

「谢……谢你。」她终于有了笑容,虽然很吃力。

以柔的小手轻抚着寒漠刚毅的脸,眸中有着无限的眷恋,「别愁眉苦脸……笑一个给我看……」

他笑不出来。

「寒漠……」

他勉强牵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好……丑……」

「那我天天笑给你看,直到你说好看为止,好不好?」

「我希望能,但……」晕眩再次袭击了她,她整个人软靠在他身上,再无力撑起身躯。

寒漠捧着她的脸蛋,「看着我……」

她飘忽的一笑,给了他最后一眼,便昏厥过去。

寒漠抱着以柔的娇躯,克制不住的仰天哀号。他不接受以柔就这样离开他。他像是发了疯似的吼着以柔、摇着以柔。

以柔又吐了一口鲜血,胸口灼烫的刺痛令她不得不睁开眼,「好……难过……我……好痛……」

「我知道,为我撑下去,为我……」他不放弃的再摇晃着以柔,只要她一闭上眼,他就摇晃到她睁开眼为止。

「如果你想要她长命百岁,就别再摇晃她了。」绿幽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什么意思……」狂乱的他停住了所有动作,焦急的眼神已看出一丝可疑。

绿幽不禁咽了咽口水,他是大家一致公认跑得最快的。

「你的女人只要静养一段时间就会康复,黄芸之所以欺骗你,完全是恋恋授意的。」这男人的脸色真不是普通的难看。「别瞪我好吗?我也很不想进来跟你说,要怪就怪你那机灵的妹子。现在任务达成,后会无期。」说完他立刻溜得不见踪影。

以柔不敢相信她听到的。她不会死了,她会康复,会好到跟以前的她一模一样,纵使还是会心悸、会昏倒,至少她不会死了。

「我不会死了……我真的不会死了吗?」她还是不敢置信的问着寒漠。

「只要有我在,阎王也不敢带走你。」他深锁的眉头总算真正的舒展。

「寒漠,我真的又可以跟你在一起了,我是那么的舍不得你,上天听到了我的乞求,我真是太高兴了。」苍白的玉颊浮现红晕,她深深的渴盼,上天听见了。

「傻丫头,别激动,你的身子还很虚弱,乖乖躺下。」他像是捧着玻璃娃娃般的小心翼翼。以柔是他失而复得的珍宝,他会倾其一生的疼爱她。

「寒漠,我现在不会死了,那你刚才说的话还算数吗?」她细若蚊蚋的问道。

「我说过的话是不会收回的。为了我,快点让自己健康起来,我可不想抱着病奄奄的新娘。」他爱怜的轻捏着她小巧的鼻。

「我会的,我会很快好起来的。」她的脸蓦地涨红了。

「我要给你一个盛大的婚礼,让所有的人都知道你是我寒漠的妻子,让别人没有丝毫的机会可以抢走你,你是我一个人的。」他坚定的宣誓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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误上贼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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