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昨晚她大闹天宫后,隔日四个闹钟外加一个手机闹铃仍叫不起她,反倒叫醒了对门的杜可风。

杜可风打开她的房门,拿起公事包就往她头上敲!

"又!"她挣扎一下,咕哝一声,继续沉浸在美梦中。

"又什么又,你睡死了!都八点了!"

"八点了……"粘珊渝突然清醒,赶忙起身,"唉,怎不早叫我!"

"还等我叫!"她连连坏了他的美事,他都还没痛宰她一顿呢!

昨晚一回到家,身体冲了冷水澡仍嫌不够,於脆泡在浴缸里睡觉,最后还被她的闹钟吵醒!

粘珊渝在衣柜里,胡乱找了一件低胸的上衣准备穿上。

杜可风一见,不由分说的扯掉它,"不准穿这种衣服上班。"

他在她的衣柜中,找到一件高领榇衫,"这才符合公司形象。"

粘珊渝只好乖乖听话,顺手又抓了一条低腰的裙子搭配,"那穿这条裙子好了。"

"端庄点!"杜可风找了一条及膝的裙子,取代低腰裙,"穿这件。"

"动作快一点,否则扣你薪水!"杜可风不高兴的甩门而出。

厚!他比他老爸管得还严,还管她穿什么上班。

粘珊渝动作俐落,一番梳洗后,开门,准备赶公车。

"回来!"杜可风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什么?"

"公事包没带。"

哒哒哒……粘珊渝掉头,抓起公事包,嘴咬吐司,再一次打开大门。

"回来!"

"还有事?"

"我送你去上班!"杜可风已经穿上衬衫,慌乱间,却打不好领带。

粘珊渝笑逐颜开,"我帮你……"追上前,她像个小妻子,拉拉他的领带,打出一个幸福的形状,"好了。"

杜可风照了照镜子,哇咧!领带被她打得歪七扭八。

管不了那么多,眼看她上班快来不及,杜可风拉起她往门外冲,"走!"

坐上PRV,杜可风转开音乐,伍佰的摇滚乐,惊天动地,接续昨晚示唱完的那曲树枝孤岛。

"早上要听万芳的歌。"粘珊渝按掉伍佰的歌,换上万芳的抒情歌。

浪不安地摆荡船依偎在海洋

雨丝一段一段透过你灯塔的光亮才出场

风拍打著风帆心也跟著呼唤

爱你隐瞒隐瞒躲在黑夜里却不敢靠岸

守夜的人你守著夜里的船却不知道有人在爱情的海上

就要沉船啊……为你沉船

我看见你朝我凝望但我知道你只看见黑暗

你我目光交换无缘也许是最美的纠缠……

粘珊渝跟著哼著,哼到无缘,闭口不唱。

这些日子里,他的PRV载了她,也载了她的梦想和希望,不过他们仍还只是单纯的朋友关系。

她偷偷凝著他俊傲的侧脸,什么时候才能让他看到她这艘停泊在爱情海洋上的船?什么时候她的爱情才能靠岸?

距离终点还有一大段,她要努力,继续努力……

需"粘珊渝!"季若红巫婆般的嘹亮声音,震得办公大楼的玻璃晃动。

粘珊渝缩颈,低头看了腕表,她在心中暗叫不妙!

八点三十五分,搭了杜可风的便车,还是迟到了五分钟。

"快给我入列!今天给我多做十五分钟的早操。"

"知道了!"粘珊渝认栽了。

队伍收队,男同事的眼光,对她寄予无限同情。

上回有总裁搭救,这次看谁来救你?季若红恨得牙痒痒的。

"一、二、三、四,二、二、三、四……"粘珊渝安分的做早操,一转身,却开口嚷著,"杜总早!"

季若红也提高警觉,"杜总……"

一回首,没看见杜总人影,只见守卫伯伯冲著她笑,"早。"

回头,季若红朝粘珊渝开骂。"你乱喊什么?他哪是杜总?"

"是啊,守卫伯伯肚子很肿,我都喊他肚肿啊!"粘珊渝跟守卫打过几次招呼,还开过他肚肿的玩笑。守卫被叫肚肿,倒也乐得开心。

"乱来!怎可以拿杜总称谓开玩笑。"

"有什么关系?"粘珊渝咕哝著。

"再做一次!"季若绕到她前面,教训她的不是。

粘珊渝突然靠近她,小声的对她说。"季课长,你裙子后面的拉链没拉好……"

"乱讲。"怎么可能!?

"是真的?"粘珊渝的表情认真,一别头,又喊:"杜总早。"

"又想骗我!"季若红先伸手摸到开口笑的拉链,再抬首,对上杜可风和陶旭扬时,脸色倏地刷白,"啊──杜……杜总早,陶副总早。"

她神色慌乱,脸颊翻红,情急之下,拉链竟卡死了。"快,快帮我,粘珊渝!"

"不行!还有十分钟,我得把它做完。"粘珊渝一脸坚持,"二、二、三、四……"

臭丫头,在这紧要关头,还坚持个鬼!

"我说不必做了!"季若红一吼,又引来杜可风的侧目。

"怎么回事?"他上前关心。

"快,快帮我。"季若红脸色潮红,把臀部挪向粘珊渝。表情写著。你大人大量,发发慈悲吧!

"可是我明天如果又迟到……"粘珊渝说著,早操动作没停。

"明天迟到不用多做早操。"

不妥!粘珊渝鬼灵精的想著,动作做得更确实,"如果我明天以后又迟到……"

眼看杜可风和陶旭扬正走向她们,"明天以后迟到都不必做!"季若红气得脸红脖子粗,可见她的耐心已到极限。

"好吧!"粘珊渝四肢归位,对著季若红的拉链奋战,不拉还好,这一拉,却卡得更紧了。

粘珊渝心生一计,"季课长,我看我掩护你上楼好了。"

"好,好!"季若红急得直说好,脸上还写著"大恩大德,没齿难忘"这八个字!

季若红昂首走向前,冲著杜可风笑得嘴角僵硬,粘珊渝则紧黏在她身后,开心逃过一劫。

"她们怎么了?"陶旭扬见两个女人行色诡异,好奇问著。

"大概是女人的周期又到了。"杜可风摇头失笑,只要粘珊渝一出现,这种场面早已经不稀奇!

"我训练那么多新人,就属你最特别……"季若红看著粘珊渝的销售进度表,忍不住双手环胸叨念:"你这么有自信又鬼灵精,这么会做出这种成绩?"她高八度的声波,震得玻璃再次晃动!

一个月过去,粘珊渝的业绩仍挂零;两个月咻地又过去,粘珊渝的销售进度表让季若红再度皱眉头。三个月眼看就要到了,表扬大会上,她仍榜上无名。

季若红摇头,这样下去怎么行?

"真是丢尽我的脸了!"

"课长,我业绩不好是我丢脸,怎么会是你丢脸?"粘珊渝也很无辜。

"你是我带的,你业绩不好当然是我的耻辱,不但如此,你的低销售纪录会拉下我这一季的业绩评比!"季若红一肚子火,眼看,今年要升经理是无望了。

"一定是我们的赠品出问题。"

"什么赠品?"

"上次有个陆先生已经快谈成了,可是却嫌我们赠品太少,又转向别家买。"

"什么赠品太少!?是你自己销售技巧太逊,别人都OK,就你的问题特多。"季若红将她削得狗血淋头。"三个月一到,你再没有业绩,就算我不赶你走,想必你也没面子再待下去……"

粘珊渝打起精神,问著:"课长,上次麻烦你代我去高尔夫球场找的那位唐先生,不是谈成了吗?"

"那部分不算你的。"季若红脸色丕变,起身走人。

"可那是我的客户。"粘珊渝追上前。

"要凭自己的实力谈成才算。"季若红在走出门时,丢下一句。

办公室的孔武男,一看到季若红走出去,马上上前拉她一把,小声透露:"你不知道季课长会吃案喔!"

"吃什么案?"粘珊渝问著。

"专吃小业务没谈成的案子,如果被她谈成,就算她自己的。不然季课长才进公司半年,怎么能升那么快。"孔武男贴到她身旁,好意提醒,"如果下次你不能去,不如叫我帮你谈,喏!这是我的手机号码。"

啥?竟有这种事?

"不谈车子也没关系我可以教你汽车销售。"

"珊渝,下个月全新车款出炉,公司将举办喜憨儿彩绘活动,到时候,我暗推你一把,帮你抢业绩。"斯文男也守候已久。

两个男人大眼瞪小眼,粘珊渝完全置若罔闻,"好,好,那我自己送赠品,明天有个客户可以谈。"

再不快些,她就得滚出御风,离开杜可风的汔车王国,离开杜可风的世界了。

她得加把劲才行!

下午三点,粘珊渝约了一位钟先生谈Case,这位客户一样是粘珊伶介绍的朋友,听说他买车慎重,不但货比三家又爱A赠品。

客户要求亲临试驾,粘珊渝向杜可风报告,需要借他的车一用,杜可风担心途中会车毁人亡,干脆充当司机兼解说人员,深入介绍车款。

经过杜可风的专业介绍,钟先生展露满意笑容的脸上,仍犹豫不决,"可是别家还有送防盗系统……"

"钟先生,那我自掏腰包,送您这台雷达超速警示器。"粘珊渝自她的公事包内,取出一样宝贝,"这种数位化警示器,连九百公尺远的三角架都测得到。"

她去哪里找到这种鬼东西!?杜可风眉头一蹙,不禁摇头失笑。

钟先生笑得合不拢嘴,"可是别家还有送奈米科技的引擎保护剂……"

"没关系,我再送你亚拉威而钢型机油和一个引擎盖锁。"粘珊渝的公事包像魔术包,她伸手进去又变出两件赠品来。

杜可风面露鄙色,钟先生喜上眉梢,毫不掩饰贪婪,"可是别家还说要送我打气机。"

"钟先生,车子的性能和结构,应该是您考虑的主因,我相信……"一旁的杜可风看不下去,想跳出来说话。

"没关系,没关系!"粘珊渝和粘珊伶互看一眼,还拿出都彭打火机,只差没高唱:钟先生,你哪来买PRV,搁送你打火机嗄!

一旁的杜可风看了,差点没晕倒。

就在两姊妹的说学逗唱下,奇迹真的出现了!

好不容易,在三个月后的今天,粘珊渝终於签下第一张销售单。

粘珊伶当场痛哭流涕,高兴老妹终於破零,做出成绩。"有希望了,你的人生,你的爱情就快有转机了。"

"是啊,好的开始就是成功的一半,希望从此一路长红,呵呵──"粘珊渝抱著粘珊伶,喜极而泣。

杜可风看了猛摇头,难怪他一直找不到好对象,现在的女人怎么都怪怪的?

粘珊伶打道回府后,粘珊渝兴奋的要杜可风载她往超市、烘焙材料店员东西,"可风大哥,我们庆祝一下,今天我请你吃我亲手做的披萨。"

回到杜可风家,粘珊渝开始在厨房料理起晚餐,她卖力的杆著面皮,朝著坐在对面的杜可风笑著。

杜可风凛容,突然进出一句话。"你知不知道卖车不能像卖药。"

"嗯,你看我有像在卖药吗?"怪人,她卖掉车子,他反而耿耿於怀。

"当然,卖药的人,靠的就是一张嘴,他可以不必是药师,只要语气坚定,唱作俱佳、自圆其说,客人也会买帐,可卖车不同。"

"怎么个不同法?"

"你必须针对自家车和竞争对手的产品做出比较,再针对车型特质与客户的需要,切入重点。"

"有啊,你看到了,这个客户他在货比三家后,已经知道自己的需要。他现在要求的仅是赠品的差异而已啊!"

"你说的没错,但肩负销售责任的汽车业务员,在这方面也算是广告的一部分,分寸的拿捏不能轻忽,业绩重要,公司的形象和个人的格调也别忘了。"

她努力拿到业绩是为了什么?是为了他呀!

他这样说,她心头没来由的变得沉闷,双肩垮下,顿时变成苦瓜脸。

杜可风见她脸上的阳光笑容不见,心口有如刀割。

不忍见她脸罩阴霾,杜可风放下身段,好意劝著:"我知道你心慌,但做事还是得循规蹈矩。"

是啦,她是真的心慌心急!她的目标就在眼前,可为什么她老觉得远在天边,总触不到他的心?

爱情专家说,掌握爱的主动权,就等於掌握住人生。

她拉开面皮,想像他的心,就在她手中。

杜可风将视线调向她的手,她不是精於烹饪的女人,看她杆面皮的手劲就知道她杆不出个圆。

他想笑,视线落在她沾著面粉,被夕阳映出光晕的粉嫩娇颜上,那一刹那间,他心中顿时有种莫名的悸动。

"我喜欢上一个男人了,也许我不需要卖车,我只要努力让他喜欢上我,时间一到,我一样可以向我老爸交差。"她吐出这句话。

杜可风闻言,心如遭电殛,疼痛万分!

是哪个男人?是公司的男同事吗?

有可能,她每天和销售部的男人混在一起,男人对她这种甜美可爱型的女人,一定把持不住的。

"你不是口口声声说,你不需要男人,也可以活得很好?"他心中一股反对的声音,由模糊渐转为清晰,"告诉我,是哪个男人那么倒楣,被你爱上?"

还是那些假买车之名,行求爱之实的男客户?

他们一旦看上年轻娇嫩型的女销售员,偶尔还会做出不合理的要求咧!

奇了,他哪一次没跟上了?竟让别的男人盯上她。

她瞪他一眼,心中有苦说不出,"认识我,他也许算倒楣。"

"是啦,你太鲁莽,不适合谈恋爱。"他松了一口气!捍卫她的宝座,幸亏仍由他独得。

"他一直不懂我的心,我也触不到他的心。"

"是哪个男人那么蠢?有眼无珠?"他口是心非,嘴里骂对方没长眼睛,心里却对住在她心房的男人,恨得牙痒痒的。

"他的眼睛被狗吃了!"

"吃得好,最好心也被吃了。"他说得同仇敌忾。

最后,她终於将面皮杆成一张心形,撒上乳酪条,铺上她锺情的海鲜和凤梨,再撒上起司和一层乳酪,她咬牙切齿的说:"他的心,等我烘烤一下,就吃掉他。"

"好,我跟你一起吃。"他举双手赞成,庆幸流水无情。

打开预热好的烤箱,送进披萨,她送他一记白眼,咒了一声"猪头!"

"好香。"第一次他感受到披萨的美味,望著海鲜,他不由得说著,"虽然有点焦。"

"我这个叫孟。"粘珊渝一语双关的说著。

他是焦,她就是孟。孟不离焦,焦不离孟,她喜欢自己的比喻。

"梦?"八成又在想她年薪百万的春秋大梦了。

看著杜可风沉浸在美食中,完全感受不出她的用心,她就吃不下他那一半海鲜的心。

"吃不下了!"粘珊渝将二分之一的心,搁在嘴边,语气透著惋惜,"干脆冰在冰箱,留著明天再品味。"

她的叹息,牵系著他的每一根神经。他瞅著她嘴边的披萨,想像她人生舞台中,只有赚取一百万的目标,还轮不到其他人,来扮演她爱情部分里的那个男主角。

这样的声浪在他心底扩大,再扩大……

留著那个男人的心,只会让她夜长梦多。

杜可风起身,毫不犹疑的往她身躯靠拢,"不行,这东西要趁新鲜吃,我帮你解决。"

这是我的……粘珊渝一句话未出口,杜可风的唇已凑上来。

他猛地吃掉她嘴边的披萨,并在她唇上留下属於他的印记。

他咀嚼著她的唇,她的味道,比披萨可口,他试图入侵她更多……

这个吻来得突然,粘珊渝始料未及,她错愕又震惊,脑部突然一片空白!

体内积存的热情,在一瞬间爆发,在他释出这个吻后,极欲探索的舌尖也欲罢不能地在她口中翻搅……

娇嫩的红颜惊喜掺半,脑部知觉回笼,她开始学他的方武回应他,两人急切的需索彼此,如嗜毒品般,上了瘾。

温热的大掌在她后背游移,他的吻也移往她的颈肩、耳窝、胸口……

他的唇所到之处,皆引起她阵阵轻颤,胸部因激情而起伏摆动,肌肤因欢愉而滚烫。

她的反应,激起杜可风的欲望,他的声音因强力压抑而显得低沉沙哑,"珊渝渝。"

"嗯……"她的娇吟声,柔弱似猫。

突然,他兴起一个念头,她的爱情舞台里,男主角如果换作是他,他一定会积极扮演她的圆梦使者,绝不让她悲观失落,出现惶惑。

"你不担心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吗?"他的心脏为何跳动的如此快?

"我不担心。"粘珊渝纯真的眼神,写上勇者无惧。

他怔了一怔,担心自己真会在餐桌上要了她!

她还没成熟到可以承受男欢女爱的后果,他不能让她赌气找他寻求解脱。

他也不确定自己是因为激情而挑起捍卫的本能?还是对她存有爱意,真能给她永恒的承诺?

爱意?他浑身一震!

他承认自从认识她,他的作息和性格有了改变。

怕她迟到,他早起叫醒她;担心她被罚做早操,他亲自开车送她上班。她爱听万芳,要买喜憨儿面包,他顺从她;她做不出业绩,他充当司机,兼辅销人员,帮她衡业绩;她经痛,他送她挂急诊,为她煮"经痛料理"。她棉棉缺货,他为她补上新货。她想参与他的应酬,他也带她上酒店;她心里住著负心汉,他同仇敌忾……

难道这就是爱吗?杜可风仍疑惑著。

在还不确彼此的感觉之前,他反而压下欲望,迅速撒离她柔软的娇躯。"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

"你应该专心在业绩上。"或许这不是她所懂、所要的结果,只是两人的一时迷惑。

"倘若我改变计划,有何不可?"她语气坚定,娇甜的表情耐人寻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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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甜胶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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