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昨天绵绵细雨，今日却艳阳高照、万里无云的好天气。

伍校旋穿着米色长袖罩衫、浅蓝色的吊带裤，浑身上下只露出脖子，其余都掩盖在衣服底下。唉！若在平常，这种夏日她最爱穿一件背心和短裤，清凉无比。然而今天她的肌肤实在不能见人，因为余瑞霆在她身上的印记太明显了，只好靠衣服掩藏了。她走来走去，嘴里嘀嘀咕咕。

余瑞霆突然放下报纸，「校旋，过来。」拍拍大腿，她立即坐在他腿上，「怎么了？一大早就不高兴？」温柔的拨着她额前的刘海，拿着面纸为她拭汗。

他心知肚明她为何穿长袖、长裤，哦！她真是可爱到了极点。

伍校旋圈住他的脖子娇嗔道：「我还为昨日筑维和布莱迪偷吃我的饼乾生气，我要好好和他们算帐。真是太可恶了，故意只留一块给你，摆明和我作对嘛！」「那妳明知筑维故意捉弄妳，妳还生气，不是顺了他的意？」他抚着她鼓鼓的腮帮子，「不要气了，妳再烤饼乾给我吃不就好了？」

「不一样啦！昨日是情人节，我第一次和最爱的人共度的节日，结果却——」她越想越气，眼眶不自觉红了起来。

余瑞霆连忙捧住她的脸，吻着她的眼，「乖，不要气了。我非常爱妳，对我而言，和妳生活的每一天都是最甜蜜的情人节，所以我们何必执着哪一天才是情人节呢？」

伍校旋破涕为笑，「嗯！」绽放的笑靥有小女人幸福的光彩。

「别忘了，妳的笑靥只能我独享。」霸道的吻住她，攫取她所有的甜美。拥吻中的两人浑然不觉余东青、余筑华父女悄悄退出厅外。他们愣然冷傲的余瑞霆会溢满柔情的哄着伍校旋，那神态仿佛她是他唯一的珍宝……

余瑞霆眷恋的啄吻她的鼻，「校旋，昨晚的问题妳还没回答我？」

她偏着头回想，搔着头，「我不晓得你要问什么耶？昨晚我气疯了，什么也没听进去。对不起啦！你再说一遍好吗？」

他微微叹口气，若是以前，他早拂袖而去不理她；但是今非昔比，他爱惨她，要他重复说好几遍他也甘之如饴。

「我的问题是像吴克志的例子会很多吗？」

「嗯！每当被我二姊甩掉的男人都会找我哭诉，尤其是我先前的朋友。这时候他们就会向我忏悔，唸一些不该和我分手等等的话。想想也挺好玩的。其实我的心肠也满坏的，我的异性朋友都被我当成人生的试炼石，从他们的行为我见到现实、丑陋的一面。」「妳不曾被他们打动而回心转意吗？」他粉在意她的回答。

「我只当他们是朋友，我人虽胖，心却不虚胖喔！三言两语就想拐我的心？不可能。」伍校旋笑得好甜，一掌贴在他胸口，一掌贴在自己的，「一颗真心换你的心，一生一世，从最初到最后。」

余瑞霆深情的手掌覆盖他胸膛上的小手，「我一出生就一手掌握权势，一手掌握金钱，想要什么都轻而易举，可是，我的心却一直封锁在冷冷的冰窖里，如今我遇到妳，心已解冻，妳愿意保存我这颗易受伤害的心吗？」「当然。」

「那妳愿意听从我任何的安排吗？」狡狯的光芒跃动在他的眼底。

她不疑有他，爽口允诺，「好。」

余瑞霆要到他想要的答案，抱住她，「妳实在太可爱了！」然后狂暴的吻着她。

他是精明的投资者，永远把自己的利益摆在第一顺位；在爱情方面亦然，不论是任何人都休想从他身边夺走她，她只能在他的羽翼下绽放美丽。

如今万般皆俱备，只欠东风。明天，伍校旋就完完全全的只属于他一人。

※※※余筑维拿着一份报纸和波文一同走进客厅。

「波文，报上刊载着，华尔街投资名人狄伦·西瑞尔在台湾现身，有多少人想窥得他的真面目，向他请益；国内外的财经记者也都试图想找到他。」他看了波文一眼，「好巧，瑞霆的英文名字和他一模一样耶！」

波文迎着他探索的目光，「在国外，同名同姓的人比比皆是，我相信你们国家也是一样吧！」

「是呀！」余筑维在心里暗骂他是老狐狸。「我还异想天开，以为报上这位名人会是我们冷傲的瑞霆咧！」

沙发上拥吻的情侣中的男子，正是他口里的余瑞霆。余筑维猝然一笑，再冷的冰遇到爱情的火也会燃烧成沸腾的水。波文注视热情的狄伦，有着惊愕也有着欣慰，他终于敞开冰冷的心，觅得真爱。

「咳、咳。」余筑维轻咳两声，打断他们的恩爱，「抱歉打扰了。」

伍校旋脸蛋红扑扑的欲离开余瑞霆的怀抱，他却不肯松手，仍牢牢将她抱在怀里，害她赧然的埋首在他胸膛，不敢抬头。

「胖妞，妳几时变成鸵鸟了？」余筑维笑着逗她。

她的声音从余瑞霆胸口传出，「余筑维，你再说，我都还没找你算帐呢！」

「算帐？是饼乾被我吃掉的帐吗？妳一定气得跳脚对不对？」

「哼！我才没生气。我就知道你小气，处心积虑的想报仇，就为了我怂恿陈玫绮姊姊施展美人计诱惑你的事。」「瑞霆，校旋嘴巴这么毒你还敢要？我劝你不要比较好喔！」他立刻反击。这么丢脸的事她还提？若被波文或其他人知道，他的一世英名就全毁了。

什么都可以开玩笑，就是不可以拿余瑞霆开玩笑。

伍校旋马上跳下他的大腿，手扠腰，恰北北的说：「你有胆再说一遍！」

伍校旋脸蛋红的像苹果，再怎样横眉竖目，只让人觉得可爱。

余筑维就爱逗她，就在她快要撞上他，哇啦哇啦叫时——

「筑维！」冷冽的警语使他住口。伍校旋被余瑞霆拉回怀里，他不允许她碰其他男人，他兄弟也是一样。

余筑维摊摊手，「我不说，算我怕你。」波文好奇地问：「校旋，什么美人计啊？」

「伯伯，你想知道吗？」她笑咪咪看着拚命摇手的余筑维，调侃道：「就说嘛！不要随便欺负人，报应马上降临。」

余筑维皮笑肉不笑，「不晓得是谁欺负谁？恶女。」

「喂！我等着听美人计呢！」波文催促着。

「那是——咦？」伍校旋瞠大眼，挖挖耳朵，狐疑的问：「伯伯，你刚刚讲的可是国语吗？」

波文含笑点头。

她跳到波文的面前指控，「你会中文，那为什么每次和瑞霆交谈都用英文或是其他外语对谈？害我以为你不会中文，辛苦的比手画脚。」

波文耸肩，「妳自己认为我『应该』不会中文，我就如妳所愿，顺便欣赏妳高超的肢体语言。」眼里跳动着恶作剧的神采。伍校旋闻言，怔了一下，随即漾开笑，「是我自己糊涂，怪不了你。那布莱迪也会中文啰？」他点头。她阿沙力拍他的背，「知道我能和你们沟通真好。」

波文咳了两声，「小姐，轻点，我这身老骨头会被妳拍散。」

余筑维哈哈大笑，一手指着伍校旋，「妳的外号又增加一个，叫大力女。胖妞、大力女，嗯！满贴切的。哈哈……」

「你若笑死上报，稳红透半边天。」她讥讽的取笑，「妳要不要也嚐嚐大力女的拳头滋味？」

「来呀！谁怕谁？」

余瑞霆冷着一张脸，「不要太过分！」余筑维被他看得头皮发麻。

「校旋，来。」余瑞霆张开双臂，她立刻笑着跳进他的臂弯里。他圈着她的腰，「妳有带着身分证吗？」他拿着手帕擦拭着她鬓角的汗水。

「有啊！要做什么？」她甜甜的问。

他吻着她圆润的耳垂，「妳答应我都听我的。」

「对不起，我忘了。嗯！我重要的证件都随身携带。」

「那妳去拿来给我，我要用。」他将她转身朝楼梯口方向推，「乖，快去拿。」

伍校旋听话的上楼去。

余瑞霆面向波文时，柔情迅速退去，坐回沙发上。

波文、余筑维也分别坐在他对面。

余筑维又哈拉着报纸刊着狄伦·西瑞尔的事，「好巧喔！你们的英文名字都一样。」波文瞪他一眼，怪他多事。小心翼翼的注意着主子的反应，可狄伦的冷静，令他心底发颤。

余瑞霆两手交叠顶着下颔，「波文，我不追究你有心犯的错误，现在，我派一项工作给你，让你将功赎罪。」

波文何止心底发颤，连脊背都打颤了，「你都知道了？从报上吗？」目光落在茶几上的报纸，篇幅正是狄伦在台湾现身的报导。

余筑维竖长耳朵，想探听余瑞霆的回答，以解自己的疑问。

余瑞霆哪不知余筑维的心思，冷然一笑，改以义大利语说：「我的能耐你最清楚了，当你搞小把戏时，我当天就得知了，只是不想拆穿你罢了。撇开西瑞尔企业的情报网不论，我私底下所栽培的情报人员可不是一般人员所能比拟的，谁也别想瞒我任何事。」波文摇首笑道：「我太笨了，忘了你所栽培的菁英们。」

可惜余筑维没修义大利语，虽然听他们说了一大串，可他一句也听不懂！

余瑞霆唇角勾趄一抹不带冷意的微笑，「何必懊恼呢？我的生长过程你全程参与，每次你还不是追不上我的思考、我的行动力，就只会在后头大声疾呼，我太笨了。」

狄伦的侃笑、安慰，不似以往那般冷得吓死人，他可以感觉到他的改变。

波文略显激动，手微颤，「你终于当我是亲人、朋友、师长了！」余瑞霆颔首，却加上一个但书，「别高兴得太早，我说过将功赎罪，若没办成我交代的事，惩罚照旧。」

他挺挺胸脯，十足把握，「放心，你交代的任务我定能达成。」

「那好，我明天要和校旋公证结婚，后天飞往欧洲度蜜月。以两天的时间给你办妥校旋的护照签证。」

「时间是急迫点，无妨，我答应你。」祭出西瑞尔的名号，有谁不卖面子？

余瑞霆满意的点头，瞥了余筑维一眼，「你干嘛一副心痒难耐的模样？」他以中文嘲弄说。

「哼！你还有脸问？我好歹也是你一半血缘的兄长，你故意以我听不懂的语言交谈！至少你们可以用英文交谈嘛！我不介意的。」余瑞霆的瞳眸蓦地转冷；余筑维心惊，他忘了他们只有一半血缘关系的事是余瑞沾最在意的，他很想改变这个事实。

布莱迪从外头进来，刚好化解这尴尬的气氛。

「狄伦，事情都办妥了。」他先倒杯茶喝，外面热死了。

「谢谢你。」他扫了一眼如获大赦的余筑维道。

伍校旋也从楼上下来，「瑞霆，喏！给你。」坐在他身旁，把身分证交给他，撒娇着说：「可以透露些给我知道吗？」

他捏捏她的鼻头，宠溺的说：「是惊喜，明天就知道了。」

「好吧！我等着。」她微笑以对。

※※※

「爸，你不想改善和瑞霆的冷漠关系吗？」余筑华轻声问着。父女俩坐在花棚下，从这里可以看见正在后院拍摄电影的工作人员。

余东青抽着菸，苦笑着，「我当然想，可是，我不晓得该如何启口？况且他那浑然天成的王者威严，以及冰山般的冷冽眼神，实在令人不敢靠近他。」

「你可以请校旋帮你呀！方才瑞霆哄骗她的那一幕你也瞧见了啊！校旋破了瑞霆好多的规矩，她说的话，他一定肯听。」她为父亲费思量。

余东青捻熄菸蒂，沉吟着。

「筑华，是时代变了，审美观不同？还是我眼拙，无法看出校旋的美？瑞霆为什么会爱上她呢？」

余筑华笑着，为父亲倒一杯玫瑰花茶，「我认为是感觉。校旋是一位处久了就会吸引人的女孩，她某些特质很迷人哟！」「这也说明了她为何能轻易摆平妳和筑维，继而获得你们的友谊？」

她笑着不否认，「改天你可以问问筑维的说法，再去评断校旋她这个人。哪！筑维来了。」

余筑维在父亲对面坐下，「爸、筑华，我告诉你们喔！瑞霆仿佛在策画一件大事。」他一离开客厅，就连忙找老爸、筑华。

余东青、余筑华互看一眼，随即问道：「你知道是什么事吗？」

「我哪会知道？他们故意用我听不懂的语言交谈，有够诈的！哼！输人不输阵，明天我就去语言教学中心报名，以雪前耻。」

「得了吧！你有那耐心吗？学语言是要有天赋，再来就是耐心、毅力、勤学、勤背字汇，方能成功。」她太了解他的个性，「对于摄影取景，你能从早等到晚，可其他的事物，嘿嘿嘿！你就没了耐心。」

余筑维顿时垮着脸，「妳何必分析的如此透彻呢？留点自信给我嘛！」

「我是不想你浪费时间，才好心提醒你。你不用太感谢我，这是我身为姊姊的责任。」

「妳敢说，我可不敢听呢！」他挥着手嘘她。「说正格的，老爸，你想要改善和瑞霆的关系吗？」他定定的望着父亲。

「当然想。」

「那你应该立即行动，我有个直觉，瑞霆准备离开台湾了！这次的离去，他很可能从此切断和我们之间的联系。」余东青可紧张了，「他真的不在意这个家吗？」

「我认为是的。冷血的瑞霆压根儿不愿有这个家。」余筑华断言道。

「等明天吧！剧组今日就完工了，没有外人在，比较好说话。」

「我赞成，速战速决。余家是否能保有瑞霆，就端看明天了。」

※※※

晚上，顺利杀青，戏组举办烤肉大会，在后院架起义大利式烤乳猪，升起营火。

傍晚，管家太太也回余宅了，明日安得烈的美食团也将和剧组同时离开，明天起，余宅又恢复往常的模式。

此刻，余东青、右芎芷夫妇扮演着最称职的主人翁。

所有的人吃着烤肉配着啤酒喧哗着。在树底下的余瑞霆和伍校旋互相依偎着喂食，喧哗声丝毫影响不到他们甜蜜的氛围。

仗着些微的酒意，女明星们嫉妒的说：「余瑞霆的眼睛是被蛤仔肉糊到吗？不然怎么会看上那位胖妹。」

「是呀！只对她热情，对我们这些美人却视而不见，真是太过分了。」

余筑华听不下去了，故作好心的献策，「男人是需要诱惑的，待会儿，瑞霆来取食，妳们随便哪个往他身上靠，软玉温香的美人谁不爱？霎时他就会忘了胖妞。」

「好啊！我赞成。」众家美女七嘴八舌的讨论着由谁出马，最后决议由今晚穿着最惹火、波波最大的卢姿妤出线。卢姿奸穿着红色小可爱、黑色短裤，若隐若现的丰胸引人遐思。嗯！是有令男人神魂颠倒的本钱。

布莱迪和波文暗自的想，余筑华真是一位爱捉弄人的女子。早知会有哪种结果，还要看人出糗、丢脸。

余筑维嚼着香嫩可口的猪肉，笑看着即将献丑的卢姿妤。

一会儿，余瑞霆端着空盘要来取食；卢姿妤见他越过她身旁，抓住关键性的一刻，她轻喊一声，分毫不差的偏靠向余瑞霆……

余瑞霆敏锐的感受到一股气息飘向他，眼角瞥见一位穿着暴露的女子倒向他，他立刻侧着身，连手也不愿碰触，让那名女子硬生生的和草皮「接吻」。

当自称美女的明星们大吃一惊时，卢姿妤已爬起来，脸庞沾上泥土、草屑，一副快哭的模样。可熟悉余瑞霆的人，早已笑到肚皮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