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这是怎么一回事？”一大早，东方玥便被姐姐从舒服的被窝挖起来，带到郁宸允办公室，他劈头一声质问，音调冷得让她霎时清醒。
盯着被丢在眼前小矮桌上的报纸，东方玥眯着眼仔仔细细瞄了一回，抬头问一旁的黎吴。“我不大懂耶！内阁改组干我什么事？”
“总裁希望你看看娱乐版头条。”黎吴已经习惯她有意无意的向郁宸允挑衅，伸手拿过报纸翻开娱乐版，递给她看。
东方玥迅速看过，蹙起特意修过的柳眉。“我不只说了这些话，他们怎么可以断章取义？”
标题上写着：南苡芫越夜越狂野，全靠白色小药丸。
内容不外乎写南苡芫在忙碌的工作下，精神还能保持在绝佳状态，不曾有过在片场补眠的情形，甚至收工后还会到酒吧喝些小酒，记者询问的结果，她竟然透露是因为“白色小药丸”的功效，并声明喧药没什么大不了的等等。
“你嗑药？”郁宸允淡问，淡色的双瞳在咖啡冒出的热气中，有些模糊，看不出他的思绪。
蹙了下眉，东方玥反问：“你认为我在喧药？”
“这件事该问当事人，你觉得嗑药无所谓吗？”放下杯子，郁宸允冷冷的投去一瞥，唇角弯起的弧度虽浅，却掩饰不住强烈的不屑嘲讽。
撇了下唇角，东方玥毫不客气的坦白说道：“我是？觉得没什么，那是他们自己想不开、跟自己的命过不去，我没有必要对喧药的那些人不屑或同情，但我绝对不会做，这个答案你满意吗？”
“是吗？”郁宸允应付的颔首，看来完全不相信她的说词。
这让东方玥颇为光火，她用力的拍桌子吼道：“你少这样瞧不起人！我没做错事，你凭什么一再鄙视我？如果真的这么讨厌我，当初就别签下我呀！我也是有自尊的！”
郁宸允搔搔下颗，双眼紧紧盯着东方玥气得满脸通红的小脸，许久都没开口说一句话。
“喂！你看什么看呀！说话呀！”东方玥火爆的小拳头在他面前威胁地挥舞，若不怕给姐姐添麻烦，她绝对会一拳揍过去！
她最讨厌他老是用鄙夷的眼神凝视她，不但一点也不掩饰，还怕她看不出来似的，总是牢牢的锁着她，或干脆完全忽视她，总之，就是在提醒她，他厌恶她
这到底算什么！她根本不记得自己曾经招惹过他，为什么他这么厌恶她？
可是他又对“东方玥”好的不得了……
不由自主的想起昨天的吻，东方玥的小脸热得像火烧，粉颊上的红潮已经爬向纤细的粉颈，极有可能满整个身躯。
“小南，不许这么没礼貌。”东方芸按住妹妹的小手，误以为她脸上的红潮是生气的结果。
“我不管！他一定要给我一个交代！”东方玥忍不住向姐姐撒娇，她瞪了面无表情的郁宸允一眼，视线无法控制的溜到他薄而没有什么血色的双唇，小脸红得更厉害。
她不断提醒自己，现在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她必须弄清楚郁宸允厌恶南苡芫的原因……然而昨晚的吻太激烈。让她不自觉的回味，好像郁宸允还吻着她，这让她的脑中有些浑沌……
似乎是察觉她的视线落在奇怪的地方，郁宸允缓缓勾起唇，朝黎昊招手道：“带东方小姐出去。”
“郁先生，我想……”东方芸慌张的想拒绝，却在见到他投来漠然的眼神后，吞下所有未出口的话。
“是。”黎吴恭敬的对东方芸比了“请”的手势，硬将她带出会客室。
门关上的声音变得意外响亮，让东方玥觉得坐立不安，小脸皱成苦瓜状，防备谨慎的望着神情未变的郁宸允。
“你想知道我为何签下你吗？”喂口咖啡，他问的很淡漠。
“当然想，但更想知道你干吗讨厌我？因为我态度不好？可是东方玥对你的态度也好不到哪去，甚至还用咖啡泼了你一身，你却想迫她？”一次将所有疑问问出口，她怎么也想不透她的态度明明相同，得到的结果却天差地远。
一提到东方玥，郁宸允八风吹不动的表情，终于有了一点点波动，他扬了下眉问：“你认识东方玥？还知道我要追求她的事？”
呆了下，她在心里大骂自己笨蛋，她居然说溜嘴了？总不能说出东方玥和苡芫瓷是同一个人吧！她肯定他知道这件事后，绝对会暴跳如雷！该怎么办？
“我……我跟东方姐妹当然认识，我跟着芸姐一年多了……”勉强回答，她担心郁宸允听出她在说谎。
“是吗？”郁宸允看来没有一点怀疑，淡然的点头端起咖啡啜了口，续道：“我喜欢谁、讨厌谁都跟你无关。我签下你是因为东方芸会跟着来，我想要东方芸，她是很好的人才，所以接受她的条件，签下你三年。”
“嗄？你的意思是说……我是芸姐带来的拖油瓶哕！”东方玥惊讶的瞪大眼，她从来不知道姐姐在演艺圈有这么好的评价。
“不满吗？”郁宸允冷笑的望着她意外的表情，以为她正为自己比不上经纪人的身价而懊恼怨怒。
怎知，她却回以一个大大的笑容，一点也不介意。“早说嘛！怪不得你不喜欢我，为了芸姐我会忍耐的，反正只有三年对吧？”
“对，三年。”他意外的蹙眉，没想到他认为肤浅没有大脑、总是闯祸的草包芙人，心胸倒颇宽大的。
他知道她不是在说谎，她清澈的眼神，白纸般的表情，根本藏不住任何情绪。’放心的吁了口长气，东方玥笑道：“那就好，三年很快的，”
“既然我们都有共识，很好。”郁宸允轻颔首，转过头看天井下的花瓶，无言的下逐客令。
“喂！我还是要跟你说清楚，不要随便忽视人，我是有尊严的！”既然姐姐不在，东方玥也就不客气的动手，硬将郁宸允的脸转向自己。
“你的尊严不是都用在嗑药跟胡来上了吗？”他不掩鄙夷的别望她一眼，用力挥开她的小手，像是碰到什么脏东西似的。
东方玥又是一呆，她从未被人如此恶意对待，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望着他，无法反应。
“我说对了。”将她的呆然当成默认，郁宸允笑得更加不屑，自行起身高去。
许久，东方玥终于回过神，闷的像是被一块巨石压在心口上，让她无法呼吸，只能微张着小嘴急促的喘气，努力让自已舒服一点，却一点用处也没有，反而更加难过。
她不懂到底哪里得罪了郁宸允，他要这样羞辱她！
“小南，我们该……小朗！你怎么了？”东方芸进来原本要带妹妹去赶通告，没想到，却看到她泪流满面的可怜样，不由得大吃一惊。
记忆中，大妹很少哭的，她脾气不只火爆，还很坚强、乐观，东方芸从没见过她这么脆弱的样子。
一看到是姐姐，东方玥立刻扑进姐姐怀中，呜咽道：“我不管！我不要再见到郁宸允！我要休息！要退出演艺界！反正他签下我全是因为你，你去跟他说我不做了，你留下来就好！”
“郁先生说了什么？”东方芸心疼的搂着妹妹安慰，完全弄不清楚究竟发生什么事。
“他根本把我当垃圾！大姐，我什么都没做呀！他干吗这样对我？”东方玥忍不住痛哭失声，这辈子她没这么委屈过。
她的父母亲对孩子一向疼爱、尊重，很少干涉她们的行为，也极少责骂她们，身边的朋友也很喜欢她，从来没遇过讨厌她的人……只有郁宸允，他讨厌南苡芫，却喜欢东方玥，让她好矛盾，这两个明明是同一个人呀！
“小玥……”东方芸一时无语，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妹妹，只好说：“乖，姐姐带你回家，暂时都不接工作了好吗？别哭了。”
东方玥乖顺的点点头，吸吸鼻子，接过姐姐递来的手帕擦干脸上的泪水，让姐姐牵着走出会客室。
一出会客室，两人被黎吴挡住去路，笑容可掬的说道：“东方小姐，总裁说这次的事情还没解决前，南小姐所有的行程都得暂停，你暂时带新人跑几趟好吗？”
这根本不是征询意见，而是已经抵定了，这令东方朗忍不住光火起来。“郁宸允人呢？”
“总裁在另一间会客室谈事情，南小姐有事需要我转告吗？”黎吴温和的问。
“我要见他！”东方玥的牛脾气也上来了，瞪着黎吴不肯退让，假装听不懂他话里的拒绝。
“总裁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南小姐若是有不懂的地方，由我替你转告。”黎昊笑的很温和，但态度却是相对的强硬。
“我不管！我现在就是要见他广东方玥一旦拗起来，不达目的绝不罢休，她受够了郁宸允的态度，更厌恶自己刚刚因为他而痛哭。
“黎先生，麻烦一下好吗？五分钟就好。”东方芸帮妹妹请求，她也想问清楚郁宸允的意思，更不懂他为何要羞辱妹妹。
或许报章杂志上对南苡芫多半是负面报道，但在签约前她有特别跟郁宸允澄清过，所有的一切都是子虚乌有，因为南苡芫得罪过不少媒体才会被整，希望他不要当真，当时他也表示理解呀！为何现在却……她真的需要好好问一下。
“我问问总裁，请稍等。”黎吴若有所思的微微一笑，走到会客室门口，敲敲门后走人。
不一会儿，郁宸允面无表情的走出会客室，双眸紧紧锁在两姐妹身上。“吴说你们有话想说？”
“我……”东方玥首先开口，却被姐姐伸手制止，只好心不甘、情不愿的呱嘴生闷气。
“郁先生，请问你想冷冻小南吗？”东方芸小心的问道。
眯了下眼，郁宸允微勾唇角点头。“对，我要冷冻她直到事情告一段落，在这之前，她所有的活动都得暂停。”
“可是，小南正在拍新戏，不能说走就走。”东方芸有些慌张，她没想到会得到这种结果，原以为郁宸允多少会看在南苡芫完的名气上，不会把事情做得太绝，没想到她猜错了。
“我知道，所以我刚和导演达成共识，换角色。”他轻松的说道，像是在谈论天气一般。
东方芸彻底呆住，她看看妹妹气红的脸庞，又看向郁宸允。“等一下……小南的演艺生活会受到伤害的，不能这样做！”
“我不在意！他要冷冻就去冷冻好了，反正我也不打算干了，乐得轻松！”东方玥用力的瞪了郁宸允一眼，伸手将中指对着他直挺挺的竖起来，转身就走。
“你也看到了。”郁宸允微微耸了下肩，毫不在意。“明天开始请你带她。”随手递出一份资料给东方芸；然后回会客室去。
盯着手上的资料许久，东方芸叹口气将资料收进手提袋里，转身追妹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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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归平静的日子……
东方玥满意的窝在自家咖啡屋里，一小口一小口喝着最爱的玫瑰花果茶，眼前摆着烤的恰到好处的酥黄松饼，享受得来不易的轻松下午茶。
在过了将近一个月非人的生活后，更加突显宁静得来不易，被郁宸允弄哭的事情被父母知道之后，大家对她更是疼爱有加，深怕她不愉快，她暂时也就不用帮忙做生意了。
铃铛清脆的声音又响起，她眯起眼透过氤氲的热气朝门口里去，见到熟悉的修长挺拔身影，好心情突然消失殆尽——是郁宸允！
“郁先生，今天还带朋友来呀！”东方输笑咪咪的迎上前，虽然不满地弄哭自家二姐，不过，看在他不知道南苡芫完就是东方玥的份上，原谅他。
“嗯……你二姐在吗？”问话的同时，他的眼神已经锁定在东方玥窝在窗边的纤影上，淡色眼瞳中闪过千丝惊艳。
今天东方玥没做奇怪的打扮，除了脸上那副粗框厚重眼镜没变以外，身上穿的是一般服饰，无袖大Ｖ字领的针织衫，下半身是一条牛仔短裤，只遮住了不到三分之一的大腿，白皙修长的匀称美腿，在温和阳光下散发诱惑人的风情。
自然卷的长发随意被散，圈住一张小小的瓜子脸，显得十分楚楚可怜。
东方玥一确定是他，立刻别开头假装没看到，排斥的意味很浓。
她才不要理郁宸允，竟然羞辱她，这笔账有得算了！
“喏！就在那里啦！你今天要坐那边吗？”东方输指指二姐的方向，笑容显得很掷榆。
他直接朝她走过去，将黎吴留在原地。
“不跟过去吗？”东方输好奇的打量眼前二十来岁的斯文男子，他的微笑让人觉得舒服温煦，但她却嗅出不同的危险味道，感觉他像是破着羊皮的狼。
对她一耸肩，黎吴笑答：“不了，打扰别人谈情说爱会被马踢。”
“这里没有马。”东方输愉悦的笑开，带着他坐到另一边的位子。
“英国倒不少，小心为妙。”眼前的少女笑靥灿烂如花，黎吴欣赏的多看了几眼。
“你家在英国吗？”东方输眼睛一亮，兴致勃勃的拉开椅子在他对面坐下，开始偷起懒来。
“我老家在英国没错，不过我四五年没回去了。”对于东方输一脸好奇宝宝的神情，黎吴感到十分有趣，并不介意陪小女生聊聊。
“被赶出家门吗？不然怎么不回去？”她明亮的双眼更加闪闪发光，让黎昊觉得好笑。
“不是，我是为了帮郁，所以离开家里。”
“他很厉害吗？”偷偷朝郁宸允的方向看去，刚好看到他硬将二姐搂人怀中的画面，二姐半推半就，小脸一片通红，不知道是气红的还是害羞。
东方玥打了个寒颤，她实在看不惯凶暴的二姐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害她全身的皮肤都在做板块运动。
“很厉害，很难找到比他更果断、更有能力的人。”否则以自己能掌握一个跨国企业的能力，不会屈就自己来当郁宸允的机要秘书。
“我倒看不出来他厉害在哪里。”东方输耸耸肩，笑了笑。“要喝什么？”
“伯爵茶，起司蛋糕，谢谢。”
在点菜单上写了几个字，她又抬头笑问：“我可以跟你聊天吗？我真的很好奇郁先生厉害在哪里，也很好奇地干吗对‘南苡芫，有那么深的敌意。”
“你认识‘南苡芫’？”英眉一挑，黎吴隐约觉得有些古怪。
“当然，我大姐是她的经纪人哪！我们全家都认识她，她常来这喝下午茶。”东方输脸不红气不喘的说谎，灵活的眼眸深处闪过一丝灵黠。
“欢迎你来找我聊天，但你似乎是在工作中吧！”黎吴比比吧台的方向，一对看来像是夫妻的男女正怒目瞪着偷懒中的小女生，而风韵犹存的老板娘，让他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完了！我又惹爸妈不高兴了啦！”东方输连忙从椅子上弹起身，她急急忙忙跑过去道歉了。
看着小女生努力道歉的模样，黎吴忍不住笑出声来，她灵动活泼的身影悄然印在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