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九章

我对你应是有情,所以我,也想要你有所响应。

可是你的心锁得异常的紧,你不让我靠近,也不愿参与我的生命,对我的一切无动于衷。

靠近你的男人、碰触你的男人,我忍耐不住妒忌,我会为你杀了他们;可是你呢?接近我的女人、勾引我的女人,你为什么可以无动于衷、视而不见?

你对我只有恨吗?所以你再也不愿睁开眼仔细看我了?

我开始急躁、开始焦虑,我已经为你做了三十八年来从未做过的事,宠你、疼你、呵护你,甚至为你改变我自己,你还是不愿敞开心胸?

珣,我美丽的珣,我不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可是为了你,我可以等。

五年都已经等过了,我们还有--一辈子。

***

隆冬十二月,天气,冷。

多年后,他依然没有离开这里。

二十五了,久世珣数着待在这里的日子,讶异自己吸引苍冥将吾竟然有足足五年;很难相信这样一个狂傲多变的男子,竟会为了一个微不足道的人莫名执着近五年。

两年前救了佟的那一回,昏迷前耳边传来的怒吼不是错觉,那一瞬间心里的悸动是骗不了人的,他知道,苍冥将吾对他应是有情。

可是他的情又能持续多久?也许下一秒,另一个久世珣就出现了,他是个喜怒无常、性格多变的男子,对于他五年的执着,珣已然觉得足够了。不要说他妄自菲薄,他只是怕极了着想太多,同样的大易幻灭。

这些年,听说他还是有其它女人的,偶尔不在他身边的短暂数日,他仍是有其它床伴。

问珣是否介意?不,他不会,只要置身事外,就能淡然处之,只要不去在乎,就能毫无感觉。起码,苍冥将吾身上不会容许有其它人的味道,这对他而言未尝不是件好事;喔,别误会,他不是忌妒,只是在这几年里发现自己竟对刺鼻的香水味道过敏。

前些天,苍冥将吾去了关西的大阪一趟,大冷天的,他的身子会受不了,苍冥将吾并没有带他前去;听说,他要回来了,时冢晶身为苍冥家管家,最近忙着清理南苑厢房,听说,真的只是听说,他将带回另一名女子。

那是他与苍冥将吾和平共处的两三年来,他第一个带回屋里的女人。

仆人们说,也该是时候了,大家从没见过大老爷他对什么东西感兴趣超过三个月的,他的五年已经打破纪录,此刻,也该是功成身退的时候了。

轻捧着温热的茶杯,珣朝着热茶呵了口气,袅袅烟雾迷蒙了视线,就如他的未来,同样迷茫不可测。

“喂,听说你是将吾最得宠的男宠呀?”

随着刻薄的女性嗓音传来,一名身材曼妙的女子踏入东苑。

珣端着茶杯看着她,好生羡慕。

她不冷吗?竟然只穿著开高衩的低胸套装,现在是冬天十二月耶,哪像他一副十月就开始穿冬季的保暖和服了。现在坐于榻上,珣将未着罗袜的细白小脚塞在矮桌的铺中下,桌下,还有专供他取暖的小暖炉。

听说西式的衣物比较保暖,可他的衣柜里全是和服,没办法,苍冥大爷喜欢,靠他吃穿的珣也只好乖乖的穿。

“喂,你哑了呀,不会回答呀!”佐藤爱里瞧不起的睨他一眼,姿势优雅的坐在珣的对面。

听说苍冥家还有个将吾最宠的男宠,她马上扔下行李自南苑冲到东苑,定要好好给他个下马威。哼,长得是不错,可惜还差她远了,她有自信可以赢得苍冥将吾的心。

南苑的仆人也真识相,一听她是将吾最新带回的女人,态度马上不一样,当她说要到东苑时,立即巴结的为她带路。佐藤爱里洋洋得意,当上苍冥家女主人的日子不远了。

“珣……珣爷,佐藤小姐是大爷带回来的,她说想见一见你,小的这才带她过来。”南苑的仆人跪坐在回廊上,不知道自己做的决定是否正确。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嘛,既然大爷都带回其它女人了,这珣爷也该下台了,他还是抱好新女主人的大腿吧。

“你没听见我说话呀,你这下贱的男宠!”佐藤爱里尖酸的攻击。

男宠?珣挑高眉,很久没听见这两个字了。安逸的日子过久了,早忘了原来自己是苍冥大爷的男宠,均自嘲的撇撇嘴。

“你这个下贱的男宠,竟敢不回我的话!?你以为你是谁呀!”佐藤爱里气得不顾形象,伸手就往珣脸上招呼去,涂满蔻丹的纤指就这么拨翻珣手中的热茶。

热茶洒了珣一声,吓了门外的仆人一跳,他连忙站了起来。

走开。珣举手挥动叫他离开,仆人摸摸鼻子,自讨没趣的走了。

均自矮桌取出了毛巾,轻轻擦拭略为烫伤的细白手指,佐藤爱里见状,嗤了一声。“连烫伤了都不会叫,原来真的是哑巴。”

“是哑巴也好,反正你从来不是我的对手。我告诉你,将吾是我的!我爱他、我要他,你最好给我识相的离开。你要是不肯走,等我坐上苍冥家女主人的位子,我第一个先轰了你!”

佐藤爱里仗着他不会说话,先发制人的告知她才是苍冥将吾最爱的女人。

也该……是时候了。珣垂下眼,不知讶高兴还是该悲伤。

五年,够了,你终于还是倦了,不要我了。

我说过,我定会潇酒离去,不会有一丝眷恋;也许对你那罕见的温柔会有一丝丝的留恋,可是我明白,那不过是昙花一现的奢望。

可惜他从不曾撒娇的向苍冥将吾捞些油水,这享之不尽的日子怕是不再有了,这点真是令人悲伤。

“你在这里干什么?”

门外,传来低沉的声音,打断了珣的自哀自怜。

“将吾……”佐藤爱里娇嗔,以为他在和她说话。“我只是来看看嘛,你别生气。”

可惜苍冥将吾看也不看她,高大魁梧的身躯走进来,口气不甚好。“我不是说我回来时你要到北苑等我,你把我的话当放屁?”

“将吾!”艳容瞬间僵住,原来美人会错意了。

高大身躯弯下腰,依旧瘦弱的身子让人抱起,不常笑的唇竟在此时此刻扬起灿笑。

苍冥将吾心一动,半蹲着抱起他,声音低沉厝哑。“你在笑,笑什么呢?”好久不曾见他笑了,他的笑,罕见,绝艳。

笑什么?我笑的是那可怜的女子呀!

想不到她是真的喜欢你,爱上了你这不识情爱的善变男子呀,可比下地狱还痛苦啊!

腾手细细拥着苍白依旧的小脸,苍冥将吾也因他笑而笑,他声音沙哑。“我们回北苑。”

纤细的赤足一接触冷空气,马上变得极为冰冷,珣下意识的打个冷颤,他半倾过身,姿势危险的伸手捞着桌布下的小暖炉。

苍冥将吾见状,一把将他捞回怀里,伸出大掌帮他拿出小暖炉,放到珣怀里。

“这样可以了吧?”生理欲望来得突兀,他一心只想抱珣回北苑好好温存。

嗯。珣万般喜爱地抱紧怀中的心暖炉,笑得一脸珍惜。

看着他像得到全世界的安适模样,胯下欲望更是澎湃,苍冥将吾失了冷静,急急忙忙抱着他奔回北苑,殊不知珣只是想着,若是苍冥将吾不要他了,他非得将这保暖的小东西一起带走不可。

冷清的东苑里徒留一脸愤恨的娇艳女子,以及门外暗自懊恼抱错大腿的南苑仆人。

***

自欢爱中醒来,珣娇懒的打个呵欠,侧头磨蹭。枕下的触感坚硬结实,与平日的柔软舒适大不相同,他半掀着眼,终于发现自己是枕在粗壮有力的男人腿上。

苍冥将吾盘腿而生,下身套着长裤,上半身仅披了件单薄的外衫,细长的眼专注的检阅矮桌上的文件。

“醒了?”瞥见珣动了下,他拉拉珣身上的被子,牢牢将他盖祝

好冷!珣抖了抖,连忙抱紧怀里的小暖炉,全身缩成一团。

“还冷?”刚才做到直冒汗,现在都包成这样了,怎么还会冷?

苍冥将吾不经思考,两手伸出,将珣连人带被抱在怀里。一被塞入温暖怀抱,珣怕冷的蹭了蹭,安稳的将头埋进他赤裸的胸口,寻找最舒服的位置。

曾几何时开始,他也能在苍冥将吾怀中入睡了。这真是个不好的习惯,一旦离去,难免觉得惆怅,他可是个特别号的大暖炉哩!

“她是佐藤慎的姝姝。”没头没脑的,苍冥将吾冒出一句。

哦,那又怎样?小小打个呵欠,珣仍是觉得困。

“关西原本也是我的地盘,急着发展欧美市场反而让佐藤慎趁虚而入占领关西市场,这几年,我忙着收回失土,他心里着急,连忙把妹子送给我。”苍冥将吾淡淡开口。

不要对我说这些,我没有兴趣。无趣的以俏鼻蹭蹭光裸的胸膛,珣不感兴趣。

“一旦我要了佐藤爱里,关东与关西成了亲家,反正都是一家子,就没有谁抢谁的生意了。”

这倒是。珣又打个呵欠。

沉默许久,低沉的声音忽然响起

“我娶她,好吗?”

他问的心声,像在自问,又像是思考很久才说出口。

不要问我好不好。珣闭起眼,装做没听见。

不要问我好不好,我的意见也撼动不了你的决定吧!

凝视珣闭目入睡,狂野俊颜沉了几分。

分不清为何要对珣说出方才那些话,他只是想,就只是单纯的想与珣分享他的成功、他的心情,可是他却闭起眼,一点也不在意。

“你不在乎吗,珣?我将迎娶其它女人,你一点也不在乎?”低沉的声音带着些许寂寞,睡着的珣却听不见。

“你的心底是否万分庆幸有其它女子分担你在我身边的时间?你就这么恨我、这么想要逃离我?”苍冥将吾抱着他,紧紧的,深怕在一瞬间他会如飞烟,消逝不见。

我想要你呀,珣,我好想好想要你的心呀!

既已认定我对你有情,我又怎会舍得放你走?

不急的,我说过,你越逃,我越要与你纠缠一生一世。

我们还有一辈子的时间。

***

大年初一,屋外下着大雪,苍冥家世不例外地摆了一桌丰盛的年夜饭,平日话不投机的父子三人也遵循习俗的同桌共食。

苍冥将吾坐于首位,右手边坐着久世珣、苍冥葵、苍冥司,以及雨宫佟;左手边是时冢夫妇与时冢樱,以及那不请自来的佐藤爱里;传统的节日就要穿传统的服饰,每人都是一袭正式和服。

两尺长的矮桌上,传统的日式食物应有尽有,吃到撑了,还有三分之二的食物未食。清楚久世珣食量的苍冥将吾眼见他不再动署,他招来仆役,仆人马上端来一海碗的黑色浓汁放在珣面前。

“喝完。”苍冥将吾面不改色的命令。

苍白的唇抿直,珣还是拿起汤匙,小口小口的喝着补品。

佐藤爱里见状,有点不是滋味。

“为什么整桌的人只有珣弟喝那碗恶心的汤汁,难不成珣弟有病?”要不是看将吾还宠着他,她才不会纾尊降贵的唤他“珣弟”。没办法,当家主母就得心胸宽大些,等地位子坐稳了,她有的是办法整治他。

“珣弟!?”苍冥葵喝口酒,险些喷了出来,急急吞回的动作,又让酒味呛进鼻间,他难受的咳了起来。见他咳得难以停止,身为他护卫的两宫佟连忙轻拍着葵的背,端杯水侍候他喝下。

“我说‘佐藤阿姨’,我们‘苍冥家的珣’何时成了你弟弟?”葵顺过气,要笑不笑的凤眸充满不屑。

“等我们成了亲家的时候,他当然就是我弟弟了。”

“虽然我老爸男女通吃,可是近几年他宠的都是珣,这代表他对男人比较有兴趣,你说的亲家,该不会是指佐藤慎亲自下嫁我们家吧?”刚满二十岁的葵笑得可爱,说出的话却是犀利无比。

“你!”佐藤爱里狠瞪他一眼,随即转向苍冥将吾哭诉。“将吾,你看他嘛,葵怎么可以对我这么没礼貌?”

“他向来就是这样子。”苍冥将吾淡道,瞥见珣趁一阵兵荒马乱、唇枪舌剑之际,偷偷放下手里的汤匙。他实在是喝怕这苦涩难喝的补汤了。

苍冥将吾皱起眉,有些不悦。“喝碗汤要喝多久,你是要我亲自喂是吧?”

以为没人发现的人世珣嘟着唇,乖乖重新拿起汤匙舀汤喝,每喝一口,小小的脸就皱一下。

“是啊,我向来就是这样。”葵满意的看老头宠着珣,他开口继续说道:“关于那碗黑漆漆的汤汁,这可不是平常人喝得到,那可是我老爸特别为珣熬的,女人是吃不得的。因为那一碗汤呀,专补精肾,主治肾亏无力,我老爸是怕每天榨干了珣,才特地熬来给珣补身子的。”

一番暧昧的言语说得众人目瞪口呆,而葵口中“需要补的男人”可是真的呛到了,恶心的汤药呛人鼻间,珣难受的猛咳不已。

两道浓眉已完全扭曲,苍冥将吾喝道:“笨手笨脚的,连喝汤都不会!”骂归骂,他还是将珣抱入怀里,细细拍抚。

咳得欲罢不能的小脸涨红,他伸手扭紧苍冥将吾的衣物,忍过一阵阵咳意,背部的轻柔抚拍让他舒服了点,意识到厅里的每个人都直勾勾的看着他窝在苍冥将吾怀里,珣心里一急,连忙挣扎要离开,细长的心手不经意的则过狂野英俊的面容。

苍冥将吾沉下脸,一脸凶狠的扣住两只挥舞小手。

再白痴也知道大老爷要生气了,珣只得乖乖不动任他抱着;苍冥将吾两掌包住白皙小手轻轻搓着,冰凉的肌肤这才渐渐暖了起来。

“怎么这么冰?喝的补药都补到哪里去了?”大老爷可不爽了。

说不定真的补精去了,珣没好气的在心里咕哝。

掌中的小手暖了之后,大掌滑下细白精致的赤裸小脚,他包住其中的一只搓揉着。“这也这么冰,谁叫你不穿袜的?”口气凶恶,可动作却温柔到极点了。

他不爱穿袜嘛。珣嘟着嘴,任凭他搓着,完全不知自己在大家看来,简直是在撒娇了嘛。

揉暖一只换另一只,直到小脚不再冰冷,苍冥将吾才停手,想到一个保暖的好方法。

伸手拿过酒杯,昂首倒入嘴中,就在珣未明白他的意图时,丰唇已然堵住他的小嘴,温辣热烫的烧酒就这么火辣辣的窜人鼻间、嘴中、腹中。

甩开他的喀,完全没有一点酒量的珣浑身热腾腾,他呛得难受的涨红脸,为平时苍白的肤色添了抹艳红。

见珣猛咳不停,小脸十分艳丽,苍冥将吾好心情的咧开笑容,狂野不羁的笑声苍劲有力。

佐藤爱里恨恨的看着他俩毫不掩饰的亲密动作,不甘示弱的开口。“将吾,你别顾着玩,说说你什么时候要跟我回大阪提亲嘛?”下贱的死男妖,苍冥将吾只会是我一个人的!

好心情的搂着珣摇晃,他说道:“等天气暖和点、珣身体好一些再说吧。”

看着老爸万分宠爱的搂着珣,葵的魅颜满是笑意。

他那残忍无情的父亲改变了呢,真好,这都是珣的功劳。从此以后,只要有珣在,他们兄弟俩就不用再怕他难捉摸的喜怒无常了。

葵侧过头,正想与司分享他的新发现时,猛然震了下。

司的眼神好残忍,直直的盯着老爸与珣,葵怔忡的垂下眼,心底有种不祥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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饥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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