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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心策划的混乱场面,一直迟迟无法实现。

公爵夫人似乎已经忘了之间的约定,心不在焉地跟女客们闲话家常;而卡蜜儿俨然是半个女主人,一直跟在公爵的身旁,周旋在男客之间。

爱丽丝并没如预期地讨好卡蜜儿,因为她自己都忙不过来了。她脖子上挂的,一看就知道是玻璃做的假钻石,但在争奇斗艳;珠光宝气的年轻女客中,她绝对是舞女中最美的女人,所以只有她一个人被年轻的男客团团包围住。

幸好,这些年轻女客并没有时间去嫉妒她,因为桑德斯正卖力地讨好她们。

在舞会中,不可否认地,最帅、最风趣的是桑德斯,而洛依则是最高雅的。

洛依也真是的,要她站在他身边寸步不能离。她看着手上放了好几杯高槟的餐盘,委屈地觉得自己好像是被老师罚站的小学生,听着老师(也就是洛依)在向其他学生(也就是四个中年男客)讲课。

这四位中年男子,穿着最古板的是英国人,身上喷着浓厚香味的是法国人,留着粗广胡型的是美国人,还有一个不具特色的西班牙人,加上她这个中国人,他们站在一起,简直就像联合国成员在开会。

法国人说:“林肯当上总统,听说他要主张解放黑奴。”

美国人说:“南方不一定会答应,他们需要黑奴采收棉花。”

西班牙人以有点幸灾乐祸的口吻说:“搞不好会有什么大乱子发生!”

“没错,美国即将展开南北战争。”蓝采玉忍不住介入话题。

英国人好奇地问:“什么南北战争?”

“南方自组新国家,林肯派兵攻打,这就叫南北战争。”

“不可能!我们美国人一向爱好和平,绝不可能自己打自己。”

“我敢以人头担保。”看着美国人气得跳脚,蓝采玉更加斩铁截铁。

“洛依,这个大放厥词的女仆是女巫吗?”

“她前几天从梯子上摔下来。”

洛依言下之意,她的头摔坏了,这原本是帮她解危的好意,但蓝采玉却毫不领情,反而语出惊人地夸下海口。“我以上帝之名发誓。”

从四位中年男子口中发出惊呼声,有的喊上帝、有的喊主啊、有的喊阿门,洛依见情况不妙,赶紧命令道:“采玉,这里不需要你了。”

才一转身,蓝采玉就听到美国人说:“这个东方女仆真大胆!”

“不过,我觉得她说的战争很有可能发生。”英国人有感而发地点头。

“你听到什么消息?”法国人迫不及待地追问。

“有美国南方,有几个军火商正在向国外大量收购武器。”

西班牙人见钱眼开地说:“这么说,我们也该有所行动,藉机发战争财。”

“洛依,那个东方女仆非常有见识。”英国人赞扬地竖起大拇指。

“你刚才应该说给她高兴。”洛依知道自己又要倒楣了。

“我看她在你身旁,一直是很高兴的表情,除了你赶她走……”

不待英国人说完,洛依就喃喃自语起来。“糟糕!我得去向她道歉!”法国人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不会吧?她不是女仆吗?”

“脾气很大的女仆,而且很会整我。”

“你是少爷,她这么放肆,你该给她吃鞭子。”

“我又不像你!”洛依瞪了美国人一眼,然后就转身离去。

西班牙人若有所思地看着其他人。“你们觉不觉得洛依不太对劲?”

古板的英国人目光停留在美国人脸上,表面上是说给大家听,其实是在警告美国人别多嘴。“大家嘴巴闭紧一点,这件事千万不能传到公爵耳里,万一闹出人命,可不是我们所乐见的。”

终于,乐队开始演奏了,依照惯便,要由公爵和公爵夫人开舞。

每个人都看得出来,公爵和夫人两个舞步僵硬,互相不看对方的脸。

桑德斯挽着卡蜜儿是第二对进入舞池的,接着众人的目光移到籍依身上,爱丽丝排除万难,刻意来到洛依面前,洛依却拥着他身旁、算是隔壁邻居,还没有结婚的一位胖小姐步人舞池,气得爱丽丝立刻冲去洗手间。

一曲结束,换洛依跟夫人共舞,公爵跟卡蜜儿简直像在跳黏巴达,引起一旁围观的宾客窃窃私语,仿佛为这场舞会拉开不愉快的序幕。

这曲结束,乐队又奏另一曲,洛依把夫人带到包杰明面前,让他们共舞,私语声几乎变成嘲讽声。

公爵毕竟年纪不小了,心有余而力不足,他藉机跟一位头发发白的男爵闲聊,避开跳舞,卡蜜儿只得板着脸站在他旁边。

蓝采玉见机不可失,正要端着香槟朝她而去,但薛格太太先她一步……原本应该发生的事,终于发生了,但却是发生在薛格太太身上;一个脚底打滑,薛格太太笨重的身体摔倒在地上,酒液则是泼了卡蜜儿一脸。

“你这个又丑又肥的老太婆!”卡蜜儿脸上的浓妆糊了,气急败坏地大吼。

薛格太太转为跪姿,拚命磕头。“对不起,卡蜜儿小姐。”

“你故意害我出糗!”卡蜜儿气呼呼地咬牙切齿道。

“薛格太太不是有意的,是地板太滑了。”洛依及时挺身而出。

“公爵,管管你儿子,他帮着下人欺侮我!”卡蜜儿脸上的麻子显而易见。:“是谁把地板打那么滑的?”公爵的目光射向不知该如何是好的蓝采玉。

“是我,我叫女仆把地板打得越滑越好。”幸好夫人赶到。

洛依补充地说:“这样跳舞比较方便,不是吗?”

“我带你去洗脸。”公爵拉着卡蜜儿,四处响起丑女的评语。

“我自己去就行了。”卡蜜儿愤而甩开公爵的手,捂着脸冲离人群。

“薛格太太,我扶你回房休息。”蓝采玉惭愧至极,扶着薛格太太上楼。

“你这个小坏蛋!”洛依站在二楼通往三楼的楼阶上。

“我没想到薛格太太会跌倒……”蓝采玉发出快哭的呜咽声。

洛依不发一语地走到她身边,轻挽着她,带她到他房外的阳台上。

淡淡的月光,薄薄的云雾,柔和的夜风吹拂着她的眼泪,仿佛要她别哭了。

但她却更是伤心得不能自己,趴在石头做的栏杆上,泪水像雨珠般滴湿栏杆。

如果薛格太太受到惩罚,或是被无情地开除,她该怎么办?她回不到未来,身上又没钱,除了卡维侬,她根本无处容身。

突然有一双温暖的手搓揉着她的颈项,并传来浓郁的咖啡香。

是洛依,她知道。他对她真好,她曾说过他不了解她,其实他比任何人都了解她。

他了解打滑地板是她想出来的馊主意,目的是为了替夫人出口气;他了解她良心不安,才会特地在楼梯处等她;他了解他需要发泄,所以他去替她倒杯咖啡,让她好好地大哭一场……如果不是薛格太太的事像崩塌的泰山压在她心底,她相,她会以身相许。

洛依把咖啡放在栏杆上,双手按按在她肩上,将她的身体转向他。“你还真会哭!”挪揄的口吻中,透着温柔的关切。

“都是我出的馊主意,害了薛格太太。”

“没事了,我妈和我会保护薛格太太不受罚。”

“少爷,请你和夫人一定要尽全力保护薛格太太毫发无伤。”

洛依微笑地点头,并用洁白的手帕为她拭去泪痕。“喝杯咖啡吧!”

“谢谢。”

蓝采玉端起咖啡,唇才刚碰到杯沿,洛依就担心地提醒她。“吹吹,免得烫着舌头。”

“我应该要受点薄惩。”蓝采玉自责甚深。

洛依将咖啡杯夺去,一边吹凉、一边说:“你舌头烫伤,我就不能吻你了。”

也不知道是哪根筋出了毛病,洛依一对她好,她就会浑身不舒服,像个天生的叛徒,把他的温柔当垃圾扔在垃圾桶里。

她不自觉地又毒舌了起来。“你别把口水吐到咖啡里,害我生大病。”

“很好,当你嘴巴又恢复刻薄,就表示你心情转好了。”

“大概吧!”蓝采玉不好意思地接过咖啡杯。

“你欠我一个人情,对不对?”

“我以后不再顶撞你。”

“又来了,你明知道我要的不是这个。”

“你要的……我给不起。”蓝采玉从心底深处发出哀怨的叹息。

“一个舞就好了。”洛依将她手上的咖啡杯放回栏杆上,轻搂着她的腰,随着楼下的音乐声,带领着她翩翩起舞。:虽然没有烛光,地板也不滑,但可爱的月姑娘突然赶走迷茫的云雾,以绚烂的光芒照耀着他们。

真是奇怪,她居然没踩到他的脚,而且连她自己都觉得她的舞步在一夕之间突飞猛进,仿佛某个会跳舞的鬼魂进入她体内,让她的脚灵活起来。

她虽然觉得很快乐,可是她不能不想到一脸严厉的公爵。“让客人看到,会招来闲言闲语。”

“我不在乎声名狼藉。”洛依一脸陶醉的表情。

“我在乎的是我的清誉。”蓝采玉指出。

“安静,这首“蓝色金瑙河”是我最喜爱的一首曲子。”

“如果把你的脚踩烂,你可不能怪我,是你自找罪受。”

“如果我的脚不能走路,躺在床上的日子,你就要来照顾我。”

“应该的。”蓝采玉促狭的补充。“我可以乘机欺侮你,你却没办法报仇。”

“才不。”洛依太了解她了,知道说狠话是她掩饰自己感情,唯一也是最笨拙的伎俩;但好不知道她压抑感情的原因,绝不是因女仆身份这么简单。“我的脚总有一天会痊愈,是在你细心照顾之下,你别想否认。”

洛依的手向来很不规矩,完全不像他在客人面前表现得那么彬彬有礼。

她的后脑勺被他的手轻轻一推,她的下巴倚偎在他肩上,形成很亲密的模样。她不仅感觉到她小得可怜的胸部(跟薛格太太相比),紧贴着他宽阔的胸膛,还感觉到他的男性象征起了变化……老天!她竟然希望进入她体内的,不是会跳舞的鬼魂,而是洛依的壮硕!

一阵尖锐的叫声响起,是爱丽丝的声音。“上帝!瞧瞧我看到什么?”

蓝采玉心一窒,知道爱丽丝肯定会四处张扬,她害怕地扭动身体,但洛依的双手紧紧地钳制住她的腰,令她无法动弹。洛依不想让她看爱丽丝嫉妒的嘴脸,只要他一个人对付爱丽丝就足够了。

“不关你的事,爱丽丝,请你出去。”

“你疯了!洛依!她不过是个下贱的女仆而已!”

“注意你的修辞,爱丽丝,在我怀中的,是我的至爱。”

“她根本配不上你。”爱丽丝气得猛跺脚,发出刺耳的咄咄声。

“配不配得上我,那得由我决定,不是吗?”洛依完全不受影响,语气固若金汤般坚定。

“我要去告诉公爵,把这个贱女仆打死。”

“你敢乱嚼舌根,明天一早你就滚出卡维侬。”

见硬攻不行,爱丽丝来软招,以无比甜蜜的声音说道:“洛依,我们之间有过那么多美妙的夜晚,难道你毫不眷恋?”

“你总算变聪明了一点。”但洛依仍是毫不客气地说。“我从不认为那叫美妙。”

“你对我的感情,难道全都是假的?”

“爱丽丝,你别想挑拨我们,你明知道我从来没喜欢过你。”

“这个既没胸又没屁股的东方女仆,哪点比我强?”

“在我心目中,她是全世界最美的美人。”

“我恨你!”爱丽丝拉高裙子,又气又急地冲出去。

爱丽丝所说的每个字,都像利箭深深地刺进她的心里。

她不是不知道,爱丽丝的目的是拆散他们,可是她无法不担忧,自己会成为下一个爱丽丝。她不如她漂亮,身材也不如她好,她相信,她在床上永远赢不了爱丽丝,她的心一下子从天堂掉到地狱。

蓝采玉僵着身子。“少爷,你可以放开我了。”

“你别是爱丽丝的计。”洛依像是怕她飞走似地将她搂得更紧。

“我的想法,跟她一点关系也没有。”蓝采玉死不承认。

洛依急切地说:“我刚才说的都是真心话。”

“问题是,我的胸部快被你压没了。”

“那我搂轻一点。”

“楼下的舞会还没结束,客人会陆续上楼来找你。”

是的,他可以吓唬爱丽丝,但却不能堵住所有客人的嘴巴;而且,爱丽丝提醒了他,公爵是什么样的人。说公爵会杀了采玉,一点也不夸张,他必须先做好万全的准备,才能跟采玉私奔。

“好吧,我下楼去,你上楼去安慰薛格太太。”

蓝采玉惨叫一声。“都是你,害我差点儿忘了薛格太太要我倒杯热茶给她。”

“你真美!”送完热茶,黑暗中传来桑德斯调情的声音。

“我现在在气头上,一点也不美。”蓝采玉万万没想到会听到卡蜜儿的声音。

循着声音,蓝采玉来到莉娜的房门外。

所有的仆人都在楼下,为一点也不完美的舞会尽心全力,即使在舞会结束之后,他们还要打扫整理,要到很晚,甚至可能是天亮,才能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

桑德斯和卡蜜儿在女仆房里偷情,果然是高招!

不过,蓝采玉捂着嘴窃笑,因为她报仇雪耻的大好机会来了。

桑德斯差点强暴她,虽然卡蜜儿给公爵戴绿帽子,值得故鞭炮庆祝,她高兴都来不及;不过,卡蜜儿害夫人伤心和绝不轻饶薛太太,一件好事抵消不掉两件坏事,算他们倒霉,将要栽在她的手里头。

快吧!快吧!上帝赶快让他们两个脱光衣服,她好相公爵告状。

“何必跟个下人计较!气坏自己的身体,多划不来!”

“我气的是那个女人跟她儿子,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给我难堪。”

“公爵夫人的位子,迟早会是你的。”

“若不是如此,我怎么会跟老头子在一起!”

“公爵一定无法满足你。”桑德斯心疼的声音好逼真。

“都是我在满足他。”卡蜜儿哀怨地叹气,眼角肯定挤出一滴假泪。

“我愿意为大美人服务。”桑德斯的甜言蜜语听了会让人起鸡皮疙瘩。

“我就在等你这句话。”还没开始嘿咻,卡蜜儿就发出呻吟。

哈哈,上帝终于听到她的祷告了!

蓝采玉轻手轻脚,像个小偷似地往楼下走去,才下楼梯到一半,就看到公爵拄着拐杖从长廊冒出来,好像在找什么,八成是在找卡蜜儿。

她决定不主动告状,等公爵逼问她,她再装出不小心说溜嘴的样子,哈哈,多么完美的计划!

向公爵行了礼之后,她做出想逃跑的动作。

“站住!”这个动作果然引起公爵的注意。

“公爵大人,有何吩咐?”

“你一副心虚的样子,是做了什么坏事?”

“我没做坏事,公爵大人何不去问卡蜜儿小姐?”一说完,蓝采玉依计而行,手捂着嘴,假装自己不是不小心说溜了嘴。

公爵见她神色有异,疑心大起。“我正到处找她不着,你知道她在哪儿?”

蓝采玉佯装害怕地抖着肩膀。“公爵大人会生气,我不敢说。”

“你敢不说,我就鞭打体。”公爵粗暴地威胁道。

蓝采玉颤着唇说:“在楼上右手边第三个房间里。”

“她在女仆客干什么?”公爵百思不解。

“公爵大人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蓝采玉咬着指甲。

看她的样子,似乎是有不可告人的难言之隐,会是什么呢?

目送公爵忐忑不安的背影,从楼梯顶端消失,蓝采玉担心万一公爵追打狗男女,她还杵在这儿,肯定会被流弹波及;她正要鞋底抹油逃跑,洛依却正好走了过来。

洛依只听见最后一句话,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快闪,火山快爆发了!”蓝采玉拉着洛依的手往楼下走。

“发生什么事了?”才走到楼梯口,楼上就传出打雷般的暴喝声。

蓝采玉赶紧放手,免得被客人无意撞见。“卡蜜儿跟桑德斯偷情。”

“你向公爵通风报信?”

卡蜜儿的哭声直达大厅,客人们个个竖耳聆听。

“不是,公爵在找卡蜜儿,我好心指点。”

洛依挖苦地一笑。“是坏心吧!”

“是功德一件。”蓝采玉正想去端餐盘。

“我命令你陪我去庭院散步。”可爱韵命令。

“客人怎么办?”蓝采玉有点心动,想去呼吸新鲜空气。

“他们很快就会夺门而去。”有些客人已经在向女仆要外套了。蓝采玉摇摇头。“我必须留下来,女仆要善后。”

“不差你一个,而且你脸色有点难看,需要新鲜空气。”

好可怕!蓝采玉愣住了,她居然没察觉出来洛依会读心术!

在散步的期间,两人都没有开口,尽情地享受凉风轻拂发丝的夜晚。

看来,有人比他们先一步占据了凉亭;从倒映在地上的影子,可以看出他们是互相拥抱的,彼此的头靠得非常近。

原本他们想去装鬼吓人,但走近一瞧,却发现凉亭里的人是公爵夫人和包杰明,他们完全浑然忘我,根本没听到脚步声。两人赶紧远离凉亭,往马厩的方向而去。

一只颤抖的鸽子见到他们接近,受到惊吓似地振动翅膀,可是却飞不起来;蓝采玉小心翼翼地挨近,蹲在地上,轻轻将鸽子捧在手心里,鸽子咕噜咕噜地呻吟,仿佛在求救。

“好可怜,它的翅膀受伤了,所以飞不起来。”

洛依窝心地说:“交给我,我带它去给兽医医治。”

“现在太晚了。”蓝采玉被他的善良感动。

“好,我把它带回我房里,让它今晚舒服地睡一觉。”

“该起床了,下午要去湖边写生。”洛依没敲门就冲进蓝采玉的房里。

“现在是几点?”蓝采玉用手挡住窗外射进来的刺眼阳光。

“快十二点。”洛依坐在床沿,把一个长盒子放在被上。

蓝采玉坐直身,揉着眼睛问:“这是干什么?”

“送给你的礼物,快打开来看是什么。”

蓝采玉解开系在盒上的绳结,掀开盒盖,发现里面是件水蓝剑连身长裙。

水蓝色是她最喜爱的颜色,袖口和裙摆都有白色蕾丝滚边,腰后还有一个白色蝴蝶结,样式简单大方。虽然她很想试穿,可是她担心其他仆人可能会不太愉快,只有她一个女仆收到礼物,这样会破坏群体和谐的气氛。

吁了一口气之后,蓝采玉割爱地说:“谢谢,但我不能接受。”

“你放心,其他人也有礼物。”洛依用心良苦,刻意避开“仆”这个字。

“为什么这么大手笔?”总要有正当的理由,蓝采玉才肯收下。

洛依不费吹灰之力地说:“犒赏你们的辛劳。”

“受伤的鸽子呢?”蓝采玉突然想到。

“已经带它去看过兽医了。”

“兽医怎么说?”

“治疗几天就能飞了。”

什么事都安排得好好的,洛依越来越像可靠的好男人!

其实,她的目光流连在他广阔的胸膛上,从这就足以证明他心地宽大。

她觉得自己好幸福,能被这么优秀的男人喜欢,若是回到未来,那她之前交往过的男朋友来比较,那几个家伙连替洛依端洗脚水的资格都没有。

有个叫夏海云地女孩,是她的大学同学,也是这次来卡维侬的伙伴之—;海云常嘲笑她只能吸引苍蝇,金龟虫遇到她,自然而然就会失去放电功能。

没错,她在未来交不好男人,没想到却在卡维侬遇到白马王子。可惜的是,如果她将这个际遇说给未来的任何人听,都会认定她头壳坏了。

洛依打断她的思绪。“你在想什么,”

蓝采玉伸了伸腰。“我不能跟你们去,我要工作……”

“我妈妈今天放大家一天假。”这肯定是洛依想出来的主意。

“公爵没反对?”蓝采玉没忘掉谁才是卡维侬拥有生杀大权的主人。

洛依神色愉悦地说:“他跟卡蜜儿回巴黎了。”

蓝采玉佩服地说:“公爵真伟大,不生卡蜜儿的气。”

“依我看,他是要把送给卡蜜儿的金银珠宝全部拿回来。”

“你们两个,别再聊天了,要吃饭了,多的是时间让你们聊过。

夫人没有走进来,而是站在楼梯口,迫不及待地催促他们。

洛依亲呢地捏捏她的脸颊,温柔的恐吓她。“记得,换上新产服,不然待会儿不让你吃饭。”说完之后,洛依在她额上蜻蜒点水的一吻,然后才依依不舍地起身离开,顺便把门关上。

过了一会儿,蓝采玉穿上新衣服,站在穿衣镜前打量自己,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居然真的变成美人,人要衣装这句话果然一点都没错!

来到餐厅,这可是她第一次能坐在餐厅的椅子上,而且洛依还气扮演男仆,为她拉开椅子,把餐巾放在她的腿上。夫人和包老师不断地夸她漂亮,也夸洛依眼光好,原来这套衣服是洛依特别挑选的,害她脸颊好烫;但她知道,他们言过其实,跟夫人的精心打扮比起来,她就像是小狐狸见到大狐狸精。

虽然洛依没夸她漂亮,不过他的眼神足以代表——情人跟里出西施。

餐后,他们一路有说有笑地来到湖边。洛依和包老师拿出油画的涂料,弄好画架,各从湖里提了一桶水来,两人便开始专心画画;她和夫人不想在一旁干扰他们,两个女人便沿着湖边开始漫步。

走到距离他们很远之后,蓝采玉起了个话题。“夫人恕我大胆,你是不是喜欢包老师?”

“很喜欢,不,应该说我爱上他了。”

“夫人打算以后怎么办?”

“没想那么多。”

蓝采玉咬了咬下唇,她知道夫人的以后是什么,犹豫了一会儿,她决定说出来。趁公爵不在卡维侬,此时不说,更待何时?

深吸一口气,鼓足了勇气,她以迂回的方式建议。“趁着公爵不在,夫人会不会有私奔的想法?”

夫人吓白了脸,眼神闪烁不定。“这句话张扬出去,可不得了;”

眼神闪烁,就表示夫人接纳她的建议。“我已经忘了刚才说什么。”

“你呢?洛依似乎非常喜欢你。”夫人话锋犀利地刺向她。

蓝采玉闪躲地说:“这句话也不能张扬出去。”

“我知道,公爵会用尽一切方法,阻止你们在一起。”

蓝采玉别过脸,不想让夫人知道她也吓白了脸,但她的眼睛忽然眯起来,在想什么似的,手指指向不远处被铁栏杆围起来的房子;屋顶尖尖的,看起来像教堂,但某种遥远的记忆告诉她,那不是教堂。“那间房子看起来有点眼熟。”

夫人回答。“是孤儿院,你曾是那里的孤儿。”

“太好了,我要进去拜访院长。”

“我陪你一起进去,反正我没事做。”

“院长,我没打扰你吧?”见到院长,夫人先客套一番。

这位脸上带着笑容,肥肥胖胖,又刚好是光头,看起来像弥勒佛地院长,从她记忆搜索出来;他居然知道他性欧布莱,他常扮马给院里的小孤儿骑,而且在卡维侬那件祖母级的外套,还是他送给她的……真是太奇怪了!她为什么会对他有这么深刻的印象?

院长亲切地说:“公爵夫人大驾光临,我欢迎都来不及呢!”

“院长还记得我身边的女孩吗?”夫人和院长的目光一起移向她。

“记得,蓝采玉。”院长分毫不差地说出她的名字。

“她对她自己的过去,包括在孤儿院的事,完全没有记忆。”

“其实,她不是在孤儿院长大的,而是一年多前的一个夜晚……”

院长回述从前,一年多前,一个大雪的夜晚,他从外面跟朋友喝了点酒回孤儿院,在院门又发现她躺在雪地上,蜷缩着身体发抖,他赶紧把她抱进去,叫院里年纪稍长地孤儿照顾她,他则去请大夫。

两天之后,她醒了过来,由于她是东方脸孔,院里地孤儿都很好奇,跟她玩,她不动;跟她说话,她不开口。

他费尽心思,用了五天的时间开导她,她终于说她叫蓝采玉,其他的事,她一概不记得,一个月后,公爵就把她带走。

照院长的说法,只有一个可能,她一年多前曾回到过去。

不对,一年多前,她明明是个快乐的大学生!

夫人下结论地说:“这么说来,她当时就丧失记忆,只记得自己叫蓝采玉。”

“没错,她在卡维侬没惹麻烦吧?”院长关切地注视着她。

“她非常乖巧。”夫人从手中地小皮包取出几个金币。

这是因该的,乐善好施,帮助孤儿们顺利地长大。

夫人和院长互相道谢,然后她们就告辞了。

两个女人再次沿着湖边网回走,对院长地的说法都感到不可思议,各自陷入沉思中。

走不到十分钟,洛依从她们的面前冲过来,上气不接下气。“你们两个跑到哪里去了?害我跟杰明紧张死了。”

“我跟采玉去孤儿院,向院长问采玉的来历。”

洛依走到蓝采玉身边,毫不避讳地牵起她的手。“问的结果如何?”

“很离奇……”夫人把院长说的话重复一遍,越说眼睛睁得越大。

“你的手怎么越来越冰广洛依担忧地看着她苍白的脸色。

“我不舒服……”话还没说完,蓝采玉就眼前一黑,失去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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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拿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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