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金风玉露

这一日，颖起个大早，在母亲再三劝说下随便吃了些早饭，她一门心思的尽快出门去瞧热闹，自是食之无味。她迫不及待出了大门，刚出得门去，只瞧见不远处一通体白衣的女子向自己走来，正是雪正来家里约自己前去看比武了，颖迈几个大步迎上前去，牵起雪的手说笑着去了。

走了一会，雪托了颖手臂，颖只觉身子轻飘飘的，不多时，已离得那比武场近了，只见一座离地三丈来高的圆台耸立在那里，台面方圆约十丈，圆台东面是通往地面的石阶，显然是登上圆台的通道，离圆台六丈远的周围围了一圈士兵，各个手拿长矛直挺挺立在那里不准闲人进入圈内，颇显威严。这圆台本是为了选拔武士而建，城主自得无锋为将以后，这台子便闲置下来，一来无锋用人有方，又加独具慧眼，识得良才，武艺高强或善于计谋之士他便委以重任；二来无锋深知比武难免得有人受伤，也便难免得有伤和气，于是很少用到这比武台，这比武台几乎成了城中孩童们的戏耍之地。

远方雪白的山头，太阳只露半边脸，便有柔和的光照在比武台上，巨岩造就的台面早已磨的油黑，阳光斜照下，竟出明亮的白色光芒。

时候尚早，比武台周围却也聚集了不少人，有身着官服的官员，有身着盔甲的兵士，更多的是简衣素装的城民。

颖拉了雪在人群里挤将过去，识得她们的都笑着让开了路，遇到不相识的，她一股脑的往前挤，一来她们身材矮小，二来人家见她二人貌美可爱不但不介意，甚至还有意相让，既便如此，大冷的天二人挤得都要冒出汗来离那比武台也还相距甚远。颖知道离得远了看比武定然会失了不少乐趣，眼见得人越来越多，后面来得人尽力往前挤动，前方便是越加紧密，她心下便是更加着急，却又无计可施，空有着急的份。

正当此时，只见左边不远处人群齐刷刷让出一条路子来，一个身着军装的彪形大汉威风凛凛的在人群让出的路中间走过，他所到之处众人又是齐刷刷的让开，让路的人未免相互拥挤，却满脸恭敬之情，也有的笑着跟那人打招呼，那人便微笑示意，彪形大汉身后跟了一个平常打扮的男子，体形倒也威武，只是这男子被先前那人挡住了面貌。颖见了喜不自胜，大喜到：“无锋将军，我们在这里。”

这人正是无锋，他循声望去，目光所到之处现了挤在人群里的颖和雪，喜道：“颖小姐，咦，雪小姐也在，当真再好不过了。”说着右转，向颖和雪走了过去，无锋身后那人衣衫抖动，似是身子颤抖，人群拥挤着让开，转眼间无锋和那人已走到雪和颖面前，那人始终被无锋挡住了，颖欢喜道：“你带我们到前面去吧，再挤下去我跟雪妹妹都要被挤扁了，嘻嘻，借了无锋大将军的威风可就方便得多了。”无锋笑了笑：“你大小姐的威风可就够得大了，我站在你身旁便是狐假虎威了。”说完，目光移向雪，声音不自主的温柔起来：“雪小姐，最近可好吗？”雪说道：“还好，难得将军挂怀。”无锋听她言语不冷不热不自在的笑了笑：“夫人她好些了吧。”雪登时愁容满面，敷衍道：“好些了。”

颖见无锋跟雪搭讪起来，也不再插嘴，他见无锋身后那人抵着头，呆呆的也不知在嘀咕什么，那人衣角不时颤抖，也不知他是在激动什么，但偏偏无锋挡住他的面孔。颖不由好奇心大起，向前迈了一步，绕到无锋身后，这便瞧见了那人面貌。她这一瞧之下登时惊喜交加，忍不住尖叫一声：“啊，你……你怎么也不招呼我一声。”说完，脸红的如天边彩霞。

那人自听了颖声音开始早已心神荡漾，只觉魂飞魄散，一颗心忽上忽下，早已激动的无以复加，他全身抖，耳听得颖美妙绝伦的声音只盼得早一刻前去相认，但他心下激动，身子便抖的更加厉害，竟低头呆立在那里，如身入云端，然而身子却是如钉子般钉在原地，迈不动步。此时颖瞧见了他，又惊讶的叫了出来，他抬起头，兴奋说道：“颖，竟真的遇到了你。”说完难以自已，踏步去了，竟要去握颖的手。颖见他愣愣的如着了魔一般，光天化日之下也不知羞要来握自己的手，当下将手缩在背后，同时向后退了一步，红扑扑的脸几欲滴出血来，那人见颖这般便如当头被泼了一盆冷水，激凌凌回过神来，暗叫:惭愧，惭愧，我情不自禁却又怎的做出这等无耻之事，我自己向来放荡惯了，名声不好也不怕人耻笑，只是若惹得颖遭人当做笑柄可当真是罪莫大焉。

这人正是辰，那日他到了齐城被守城的卫士拦下盘问，他支支吾吾的不明所以，这便引起了卫士怀疑，径要拿住了他去见将军，辰在风雪中苦等了偌长时间本就心中苦闷，满腔愤恨无处泄，此时见这些卫士不问情由的要拿自己，心想：大丈夫顶天立地，怎容的你说拿便拿！正值那两名卫士正拿了锁链要来锁他，当下气往上冲，伸手便点倒了那两名卫士，若非他与他们无怨无仇恐怕下手再重了些这一点便立时要了他们性命。两名卫士一倒，城中登时乱了起来，立时有数十名卫士挺枪过来将辰围在垓心便挺抢来刺，卫士们平时训练有素，登时辰头顶,后脑，前胸，后心，双肩，双腰乃至大腿，小腿处都有长枪来刺，眼见得身上要被刺上十几个窟窿。哪知辰右手疾探，也不知用了什么手法，眨眼功夫便从一名卫士手中夺了一支枪在手，倒好像那枪原是放在他面前他顺手取来一般，只见辰手臂微抖，那枪头疾飞出去，噔的声响，钉在城墙之上，石屑横飞处辰枪柄探出，接着身形一晃，那将要刺在他身上的枪便全数落空，接着几人跌倒在雪地上。原来他在间不容之际快出手在一名卫士手中夺了长枪，但他不欲伤人，顺手抖落枪头，接着枪杆快如闪电般点了正面相对的几名卫士**道，随即向前跃出，这几下一气呵成，又快绝伦，点**手法又准又快，着看得众卫士瞠目结舌，他们又是惊讶又是佩服，更有人忍不住喝出彩来，那几声喝彩声未歇，只听得一声更加响亮的喝彩传来：“好身手，师弟武功精进至此，做师兄的都要自叹不如了！”说话之时人尚且在三十丈外，话音方落，人已到了辰面前，那些欲要再次动手的卫士都将长枪立在地上，不再动手。辰欢喜说道：“师兄，别来可好，不料竟在此遇到。”说话间伸出双手握住那人双手，那人好生激动，说：“师弟，我这些守卫行事过于鲁莽，我代他们给你赔不是了，呵呵。”辰笑道：“师兄何必这般客气，这些守卫如此小心，当真尽职的很啊，师兄难道已做了这城中将军吗？”这时，一名守卫插嘴道：“你早些说了是无锋将军的师弟也就免得误会一场了。”那人自是无锋，辰吃了一惊，他见守卫们对无锋很是恭敬，料想无锋是官职在身，于是信口说了个将军出来，意思却是在问他做了什么官职，不料他真的做了将军，当下冲那守卫道：“常言道：不打不相识，这以后可就没得误会了。”说完伸手拍了一下那人肩膀，又对无锋说：“师兄，恭喜你了。”

二人叙了一会离别之情，就是自午时叙到天黑，再由天黑叙到天亮也只怕刚叙得个开始。无锋拉了辰手臂热情说道：“咱们去喝他个痛快。”辰自不会推辞，解了那几名守卫的**道与无锋相携径往无锋房中去了。

二人酒量虽大，但开怀畅饮，百余大碗烈酒下去都烂醉倒在桌上不提。

这日，无锋带辰前去比武大会，辰顾及无锋的将军身份，众目之下不便与之并肩同行，于是跟在无锋身后，不料遇到了自己朝思暮想甚至做梦也在想的颖，怎能不万分欢喜。

辰冷静下来，对颖说：“你果然在这城里，谢天谢地，终于要我在这里又见到了你。”颖见他说的真诚，心下温暖，感动的说：“辰，雪妹妹说你会来这里找我，想不到你这么快就来了。”辰已看到了雪，说：“那天多亏得雪妹妹，颖，原来你是雪的姐姐，难怪！我可得谢谢她。”他想起昨日在风月湖畔还几乎误以为雪对颖做了什么，如今想来实在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他想到错怪了雪一片好心，又觉歉然，当下笑道：“雪妹妹，想不到这么快又见到你了，啊，一日不见，你便又漂亮了许多。”他听颖叫她妹妹，他也叫她妹妹，赞她漂亮却是因为心中有愧，美言几句。雪听了辰赞她登时芳心大悦，却不动声色的说：“我是为了颖姐姐好才好心要你来见她的，要说漂亮颍姐姐要剩我十倍呢。”她说完这话心里却想：你见了颖姐姐便这般眉开眼笑，不似昨日那般六神无主了，你赞我漂亮却未必出自真心。

无锋与雪走在前面，颖与辰紧随其后，众人即已让路，四人一忽儿功夫便到了比武台前六丈之遥的地方，这已是观看比武的最近距离，四人原地站了，谈笑风生，辰见了颖，只觉天地万物再也没有什么可以吸引自己注意，全然忘了是来看比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