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她是个冰冷的女人!阙非焰怒气冲冲地上朝,昨个夜里,她不但在湖边过了一夜,还弹了一夜的上邪,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真是太狂妄了!难道她以为自己是郡主,他就真的拿她没辙?

原本想要跟她和平相处的念头全被打散,他根本不想管这个女人,要不是碍于她系出皇室,他早就把她休了,哪里还容得了她这样嚣张?她竟敢一次又一次地告诉他:我不爱你!

不爱就不爱,有什么了不起?她也不用一天到晚挂在嘴边吧?除了这句话,难道他们夫妻之间真的就没话好说?先不论她是不是来自东宫的间谍,是不是皇太子的杀手,他都受不了这个女人的冷漠。

站在朝上的他倍感耻辱,特别是感受到皇太子朝阳典恩射来冷笑的眼神。

朝阳典恩促成这场不完美的婚姻后,居然还受到皇上的赏赐。

南蛮乌拉国的大使站在朝上,手上捧著一个红绒布包著的礼盒,皇上见到有礼,立刻眉开眼笑地命人掌上来。那是一个细长的布盒,等待一旁的太监打开,见到里头是一枝款式简单的簪子;那是由紫晶做成的长簪,笨重的紫晶,居然在一番设计下,变成一枝轻巧的簪子,能够把紫晶制成这样的确很不容易,当然也让皇上开心得嘴都合不拢了。

「皇儿,你看这簪如何?」皇上执起,在朝阳典恩的面前展示。

朝阳典恩接过,赞叹它的精致,「很漂亮,干净的色泽,相信这一定是用上上选的紫晶雕成,真是漂亮。」

「你看最适合谁?朕怕后宫的三千庸脂俗粉玷污了这枝簪子,你以为呢?」

朝阳典恩一笑,「儿臣以为只有刑部尚书的新婚妻子岚星郡主最为适合,一样轻雾的模样,一样飘逸的美感,你说是吗?阙尚书?」

阙非焰冷笑,「臣妻不过姿色平凡,蒙太子殿下看得起。不过臣以为皇后娘娘以国母之尊最为合适,若让皇后娘娘戴上这别具特色的紫晶簪,一定更能增添国母丰采。」

「母后哪里还需要这簪子呢?」朝阳典恩反唇相稽,「母后有您送的金凤凰对簪,早已爱不释手,哪里还缺这枝簪?」

「皇儿说的是,这簪就送你吧,阙尚书。看在你多年苦劳,这簪你就替朕交给岚星。想想也是,天下还有哪个女子能够比得上星儿的美丽?能得此娇妻,想必阙尚书也是很满意吧!」

「谢主隆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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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甘不愿地拿著莫名其妙得来的宝物,阙非焰满腔怒火不知该向何处发泄。

收进袖里,阙非焰又赶回尚书府中。

才来到冷玦房外,就被他冷漠的拒绝:「不管你是谁,都给我离开!」

「我带来皇上赐给你的首饰,你不出来叩谢皇恩吗?」

冷玦敞开门房,双眸冰冷地看了他一眼。

那白嫩瓜子脸上的大眼如果不是毫无感情,她的美丽将增色不少。

「这是皇上送给你的紫晶簪,拿去吧!」

交出紫晶簪后,阙非焰没有多说什么,马上就离开房门口。

等到阙非焰离去后,冷玦才扬起藏在背后的手,上头闪著银光,那是把锋利的匕首。差那么一点,他就要杀死阙非焰,也差那么一点,阙非焰就要跌进他的陷阱里了;但是阙非焰不愧是武林之尊的弟子,很快就察觉到他的杀气,连忙离去。

他从不曾掩饰过自己的杀意,甚至无时无刻都在,我有机会杀死阙非焰,无时无刻都想。

就算知道阙非焰死后他也没办法活著,他仍要遵照朝阳典恩的命令。

因为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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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随侍的小六子奔到阙非焰的面前。

「有事情吗?」阙非焰放下手中的书卷,看著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小六子

「东宫的太监总管李总管已经在谒见厅等您,您快点移驾过去吧!」小六子的表情好像看见鬼似的,紧张地说著。

「为何如此惊怕,不过是个宦官!」他转身,「告诉他我不见客,要他改日再来!」

「李总管拿著太子殿下的手谕,已经派人前去西厢,请夫人走一趟谒见厅。」小六子指著从西厢而来的冷玦。「夫人来了!」

阙非焰抓住冷玦的手腕,「娘子怎地走得如此急?既非太子殿下亲自前来,你又何必如此著急?来人不过是个太监,并不是你想见的太子殿下!」

冷玦一招轻松化开他的扣拿,不答腔地继续朝谒见厅走去。

阙非焰立刻施展轻功想先一步到谒见厅,一进到厅内,已见冷玦站在厅上,命人斟茶水给李总管,还一脸笑意地和李总管闲聊。

他踏进门内,冷玦有意无意地抬头看了他一眼,随即又将目光移开,好似在讽刺他「会轻功的人,不只你一人」

「郡主的气色看来很好。小人这次前来,乃是奉了太子殿下的手谕,替郡主带来两名侍女。殿下担心郡主在这里会闷,也特地让小人替郡主带点小玩意来,小人已经将郡主在太子府内的爱马追星带来,安置在西厢的马厩里;还有郡主最爱的玉工棋子小人也带来了,郡主点点,有少吗?」

「李总管,请替岚星向殿下道谢。没有少,都是岚星心爱的玩物,有劳你老人家送来,岚星就送你到门外吧!这边请。」冷玦带著柔笑,向李总管说道:「请替我转告太子殿下,我并未忘了他。」

「等一下!」阙非焰骤然拍桌叫住冷玦,「岚星,你还把我这个夫君放在眼里吗?视我如无物,你可知你已经嫁入尚书府,竟敢在我面前言及其它男人?」

李总管不禁皱眉,「看来太子殿下说的极是,他早就料到阙尚书对你不好。」他转向阙非焰道:「郡主是下嫁于您,能得如此美娇娘,尚书大人已该庆幸才是。若非殿下割爱将郡主许给大人,大人还以为自己能有这样美丽的妻子吗?郡主对太子殿难以忘怀自是情有可原,大人如此蛮横不讲理,要郡主如何心折于您?」

「够了,李总管,你先回去吧!」冷玦催促著李总管,「这是我和尚书大人的事情,你别插手,也请太子殿下别插手。殿下该知道,自岚星出嫁的那天起,就和他毫无瓜葛了;岚星只是念在他以往的疼爱,别无其它。你就先回去吧!」

「殿下已经后悔了,只要尚书大人肯放人,殿下希望郡主回去!」李总管看著冷玦那翦翦美眸,「殿下还是爱郡主的,郡主肯回去不?」

冷玦此刻却失去了笑容,「请替岚星婉拒殿下的好意,殿下是知道岚星的,岚星从不答应下嫁,此次殿下既是将岚星嫁了,就该知道岚星决计不会回头,殿下又何苦再来央求岚星呢?」冷玦回看阙非焰一眼,「替我转告殿下,殿下对岚星的深情,岚星只有来世再报。」

李总管蹙眉,「殿下以为郡主会答应才对。」

「李总管,我妻子的话,你听得还不够清楚吗?」阙非焰扬起手,「来人啊!送李总管。」

冷玦见状,急忙抓住阙非焰的手,「尚书大人只是开玩笑,还不退下!」

直到李总管消失在尚书府,冷玦才放开手,忿然地拂袖而去。

阙非焰厉声喊住:「岚星,过来!」

冷玦停住脚步,身后的两位侍女立刻走向阙非焰,一人从袖内抽出匕首,一人拿出银针瞄准阙非焰的要害,「下次再敢对郡主口出恶言,休怪奴婢们不客气!」两股强烈的杀气,直逼阙非焰。

「大胆!你们竟敢出言不逊?这里可是我阙尚书府!」阙非焰挥开匕首,「别以为有太子殿下撑腰,你们就可以放肆,这里是尚书府,不是东宫!」

一名侍女马上射出一排银针,阙非焰衣袖一挥,轻松挥开了这波攻势。

「尚书大人,殿下是要奴婢们保护郡主不受您的侵害,直到郡主肯回到东宫和太子殿下双宿双栖为止。只要您敢侵犯郡主,那么奴婢们就有阻止您的责任。不久会有明文手谕下来,到时候尚书大人就该知道,只要有郡主在的地方,就是太子殿下的势力范围。」说完,两人退离阙非焰,簇拥著冷玦离开。

盛怒的阙非焰狠狠地将庭院里冷玦亲手栽种的花全数摧毁,然后拉出马厩里的灭云,翻身跃上马背,便直驱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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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玦回到院子里,怜惜地看著地上散了满地的花尸,他拿起花锄,在地上默默地挖了个坑,「杜鹃、牡丹,你们来替我将花扫进坑里埋起来。」

杜鹃轻笑,「郡主,你生为男儿身,竟还有此等闲趣,真是有趣,记得以前的你可不是这样的。」

冷玦摇头,「别说了,先说说太子殿下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什么又要我回到他的身边?」他以掌风将一地碎瓣卷至空中,再刮落坑中,「是他要我嫁给阙非焰的,他怎么可以后悔?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这道理他该懂。」

「郡主,他爱你呀!」牡丹将冷玦按坐在椅上,「一个懂爱的男人,是会后悔、反悔的,没有一个男人在恋爱中还能够自持,包括在你眼中一直是完美无缺的太子殿下,他没有办法失去你,你对他太重要了!」

杜鹃又接道:「可是刚刚你又狠狠地拒绝了太子殿下的心意,你可知道这样太子殿下会对你绝望,到时候你在他的心中就不再那么重要了。你这个人真的一点也不懂爱情,难怪太子殿下爱你爱得好苦。」

「你不懂,我必须对阙非焰忠诚才能继续留在此地,若是我今天卤莽地和李总管离去,就是促成二皇子和太子殿下敌对的罪人,纵然这也会在未来发生,但是我没有权力让它提前发生,你更别言之凿凿地指称我不懂爱情。」

冷玦苦涩地看著杜鹃和牡丹,「我就是爱得太苦、太痛,才会接下这个棘手的任务,否则明知会死,我又何苦折磨自己呢?就算我回到太子殿下的身边又如何?他还是会娶太子妃,就算他不娶太子妃,也会在未来册封皇后,与其到时候才心神俱碎,还不如现在就光荣牺牲。这是我的选择,也是我爱太子殿下的方式,我是个男人,我这辈子都不可能长伴他左右,所以我只能这样来回报他的爱,只有这样来付出我的爱。」

冷玦拿起花锄,慢慢地将泥土堆回坑中,接受阳光映照的侧脸,闪著亮光,那亮光来自冷玦脸上晶莹的泪珠。

「郡主,我们知道你比谁都爱太子,可是你可以追随他一辈子,这不是你想要的吗?你十年前被太子收养的时候,不就知道你的命运就是追随他一辈子?我相信在一群死士当中,你是最早立下这个毒誓的人,你也曾经在庆功宴上承认你愿意永远追随你所爱的太子殿下,现在再给自己一次机会,回到太子殿下身边吧!」

杜鹃伸出手,「只要现在你搭著我的手,我和牡丹就会把你从尚书府救出去,哪怕有人阻挡,我们也会替你杀出一条血路来!」

冷玦又抬起星眸注视著杜鹃和牡丹,「转告太子殿下,我比谁都来得爱他,没有人会胜过我对他的爱,我这一辈子都忘不了他;因为他是我的全部,就算我死了,我也不会停止爱他,即使这份爱得不到认同。只要能爱他,怎样我都甘之如饴,不用别人的祝福,也不用天长地久,我只要用我的方式爱他就足够了,我只求他能永远幸福。」

「你做什么这么傻,你可以得到你的爱却甘愿放手?」牡丹拉住冷玦的手,「你的手这么凉,你的心呢?是不是也凉透了?不然你怎么会看不见太子殿下对你的深情,你怎么会婉拒太子殿下对你的一往情深呢?」

「我说过了,就算我此时回到他的身边,纵使我不计较任何名分,未来还是会有女人替代我的位置,即使他只爱我一人,我还是得和别人分享他的爱。我没有那么大方,更没有那么慷慨,因为我只爱他,只想要他注视著我;可是未来的他,必定会看别的女人,那时他便不再是我要的皇太子,也不再是我想追随的皇太子。」冷玦抽出手,「放过我吧!」

杜鹃与牡丹两人无言的对望。

「你们也甭瞒我了,太子殿下要我回去,是因为皇后娘娘在逼他册立太子妃,而他想要找我扮女装顶替,然后迎娶我。这瞒天过海之计,的确是行得通,但未来我却没有办法生育,皇后娘娘还是会另外替太子迎娶侧室,可是这些我都可以不在乎。我讨厌的是宫闱中的钩心斗角,更害怕我会失去自由,那会让我变成一个妒忌心强的人;对太子殿下来说,我将不再美丽如昔,不再是他在戏台上买下的人,我成了会妒忌的人,我将会比任何人都来得丑陋,我不要。」冷玦放下一头黑发,在手上反覆把玩的是那枝紫晶簪。

「这簪是?」杜鹃好生眼熟地看著那枝紫晶簪,「我记得这是南蛮乌拉国送上的贡品,怎么会在你这里?」

「我听小六子说,这是太子殿下向皇上力争来的,其实我满喜欢这枝簪子,它的款式大方,正好衬饰我的发;那颜色清灵,我看了也喜爱。或许它可以伴我度过这段日子,之后我将会到另一个世界去,到了那里,就没有这枝簪陪我了。牡丹,我死后帮我把这枝簪送给陇魅,算是我给他的陪罪礼,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是他在照顾我,我也没有其它珍贵之物好送他,就送这枝簪吧!」

「这簪是美,但是陇魅要它来做什么?」牡丹看著紫晶簪疑惑道:「陇魅又非女儿身,要来也无用。」

「这簪就让他送给未来他的心上人吧,里头包含了我对他的祝福之意,我虽看不到他的心上人,也能聊表我的祝福。你说是吗?」冷玦美丽的容颜中微微露出一抹苦涩,「陇魅,会幸福吧?」

「郡主,你甭担心陇魅大人,他早就有了心上人了!」杜鹃心直口快地讲了出来,结果换来牡丹的白眼。

「是谁?」冷玦眼睛都亮了起来,「我要抽空去看看是哪个幸运的人儿?」

牡丹摇头,「你也不用千里迢迢地去看他,他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这个人你最了解,他的美丽让一群男人慑服、心动,多少男人为了他争风吃醋,就连陇魅也不例外。他一直都爱著那名男子,但是那名男子的心里早驻进了一个谁也赢不了的身影,所以他只能默默的守候;未料那男子竟荒唐地下嫁给刑部尚书,成了现在的刑部尚书夫人,让深爱著他的陇魅大人绝望了。现在,你知道那可人儿是谁了吗?迟钝的岚星郡主?」

冷玦苦笑,「是我?别开玩笑了,他爱遍所有的男人也不可能会爱我。」

「他从十年前太子殿下将你带来和他学艺的时候就爱上你了,那时候的你娇小可爱、天真无邪,让他马上就臣服在你的膝下;等到你逐日成长,愈大愈漂亮,本领也愈来愈高强,他更是费尽心思好让你更加的出色。他每次都很骄傲地向门下子弟说你是他的高徒,总向他的妹妹我说你勾去了他的心魂;我说他是个断袖之人,他却兴高采烈地告诉我,为了你怎样都无妨。」

牡丹看著冷玦苦思的脸,「你还记得有一夜,你在月光下和他比武吗?」

「我们在院蝶溪畔过招的那次?」冷玦反问。

「正是,那年你十五岁,正值强辩好胜的年纪,哥哥为了试试你的身手,还特地与你约在院蝶溪畔好让你看看你自个儿的本事。你和他斗,从竹林内斗到竹林外,斗得难分难解。但是哥哥的功夫本来就比较高强,他一个剑招将你送进院蝶溪,然后就在月光下,他看见了妩媚的你。或许你不是故意的,但是你埋怨他的话语,还有稚气的气话,都让他心动。我可以告诉你,我才不怕我的哥哥是个断袖之人,我也不怕他是个恋童癖,可是,我却很怕他爱上你,因为你绝对不会爱他。可是我所惧怕的事情都成真了,他竟真的爱上了你,他说爱上就是爱上了,没有人可以阻止他爱你,于是即使这么多年的等待,他也觉得值得。但你却要嫁给尚书大人,你可知他为了此事还和太子殿下翻脸?你绝对不知他有多爱你,他没想到等到的结果不是你和太子殿下在一起,而是你被太子殿下嫁给别人,这令他不惜和好友翻脸,只为夺回你。若是你不想功劳被人抢走,你最好为此和他见个面。」

牡丹歇了口气,「你现在出去不方便,我让他到西厢来找你,你先休息一下,晚上我就安排他来。」

泠玦听了,还是觉得不对劲,「你确定陇魅真的爱上了我?」

他是个男人,虽然有很多男人都表示喜欢他;太子殿下是因为他自己的倾慕在先,阙非焰则是以为他是个女红妆,而为了见他一面,甘愿死在他的剑下之人也有。但是他所尊、敬景仰的陇魅居然也爱他?

夜陇魅,这三个字此刻深深冲击著他,那么久了,为什么他都没有发现陇魅的心意?他早该看出来了,没有一个男人会用如此温柔的目光注视著他,没有一个男人会为了他和太子殿下斗嘴,没有一个男人会因为他的早起练武而心疼,甚至是太子殿下也没有因为练武而心疼过他,只有陇魅,只有他是如此照顾他、疼惜他,而他却从来没发现,原来那是陇魅爱他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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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沙沙的叶片舞动声让冷玦偏首,他在想,夜陇魅什么时候会出现?一失神,他的手指就拨断了一条琴弦,指尖也渗出血来。

一道从黑暗中跃出的身影,一点声息也没有地悄悄走近他,在冷玦的颈后吐息,黑色的发丝拂过他白皙的颈背。温热的大手握住了他的脉门,在他的指上缠绕白布条。

「你近来过得不好,我该把这笔帐算在太子殿下的头上,还是阙非焰的头上?」夜陇魅的声音带著浓厚的宠溺爱怜,温柔地亲吻著冷玦的头,那知鹰般锐利的眼神,看透了冷玦的无措。

「陇魅……」冷玦低喃著他的名字,「你不要这样。」

「琴声如此急促,不像你。」夜陇魅轻轻拨弄著仅剩六弦的琴,那琴声悠扬悦耳,更胜冷玦平日用七弦所弹奏的乐曲。四平八稳的乐声,从暗魅中传出,更显得妖诡,被陇魅吹熄了蜡烛,整个屋内骤然阒暗。

「你的琴艺比我精湛太多了。」冷玦幽幽叹息,「我的琴艺全是你教我的,所以我不可能胜过你,永远都不可能。」

「我也不要你胜过我,我只要你……」夜陇魅没有再出声,他从后头紧搂住冷玦的腰身,「你好瘦,我早就要你吃肥点,圆圆的不是更可爱?」点了点冷玦的鼻尖,「不论从黑暗中看你,还是透过月光看你,都是那么的美丽。」

「我从牡丹那里得知你的心意,我不可能再装成不知道来欺骗你。」冷玦感觉他想剥开他身上的束缚,「别这样,陇魅,就算你得到我的人,也得不到我的心,你要的不是我的人,你知道的。」冷玦接住夜陇魅的手。

夜陇魅放开手,不再侵犯他。「你是如此的贞洁,我的尚书夫人!」语气带著嘲讽,「你怎么会连自己爱谁都搞不清楚?你既然爱太子殿下,就该回去太子殿下的身边;你明明就不爱阙非焰,为什么还要待在他的身边?你以为阙非焰会造成二皇子和太子殿下的反目吗?他们兄弟阋墙是迟早的事情,你不必如此委曲求全。早知道这样,我在你十八岁生辰的那天就该强行占有你,然后把你锁在我的落魂宫内,不让你回到太子殿下的身边。让你成为我的禁脔,还好过在这里当傀儡杀手。」

虽然夜陇魅的言词犀利冷酷,但是这是他一贯说话的方式,他也正是用这样的方式来表达他对冷玦的关心和呵护。他嘴巴上老说要把冷玦剥个精光,但是他从未付诸行动,因为他不会欺负他。

「你总是要我和太子殿下在一起,我现在很怀疑你到底爱不爱我。」

冷玦半开玩笑地说著,未料却感受到夜陇魅突来的吻。

夜陇魅和他的唇舌相互追逐嬉闹,他一味地逃跑,被陇魅却拼命地追逐;夜陇魅顶开他的贝齿,从中汲取他的口蜜,用行动来诉说他的爱。

「陇魅!」冷玦转手给了夜陇魅一个响亮的耳刮子,剧烈的疼痛让夜陇魅从激情之中清醒过来,他看著盛怒的冷玦,不禁失措。

冷玦在他的侵犯下,落下了满裳的泪珠,因为夜陇魅的转变让他措手不及。

「抱歉,玦儿。」夜眬魅将他揽进怀里,「我不是有意要侵犯你,我知道我爱你再深你也看不见,这让我好失望、好难过、好痛苦。我想要你知道我的爱,所以我侵犯了你,我很抱歉,你原谅我好不好?」

冷玦点头,「我原谅你。」他将脸埋在夜陇魅的胸膛,听著他的心跳。

他好喜欢这个规律的声音,夜陇魅,对他来说像个兄长,一个对他宠爱到家的兄长,一个霸道但是温柔的男人。他总能用言语调侃他,却又让他捧腹大笑;他爱用双手拨弄他的长发!也爱用双手拨弄著琴弦,奏出首首动人的乐曲。夜陇魅,对他来说也是不可缺少的人。

若不是他先爱上太子殿下,或许此刻他会甘愿在落魂宫里,成为夜陇稣的情人,若是没有阙非焰和太子殿下的存在,他此时绝对会是夜陇魅的情人,夜陇魅口中那个他愿意花一辈子去爱、去照顾、去呵护的情人。

「想当初稚嫩的你跑来告诉我你要习武,我还调侃你,你去唱戏也好过来落魂宫习武;没想到你那坚定的决心是我不能动摇的,所以我答应了你。七年后,我在院蝶溪畔无可自拔地爱上你,我对你的爱一发不可收拾,然而你却依旧爱著你的太子殿下。你的天、你的地,你的一切都是他,我不可能取代,也取代不了,对不对?」夜陇魅疼惜的吻了冷玦的额头,「这三叶莲是刑部尚书的烙印,疼吗?」

「不疼。」冷玦看著夜陇魅,「陇魅,告诉我你会让自己幸福。」

夜陇魅一愣,才喟道:「做不到,但是我会告诉你,」他啮咬了冷玦的耳垂,见到他猝然涨红的脸,「我会很开心地等著你,直到全世界你都不在意了,我还是会爱你。」

冷玦来不及喊住他,他的身影又隐没在闇阒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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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红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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