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勋,我好害怕,好迷茫!”回到暖阳宫,悯扑到勋怀里寻求安慰。

勋愣了一下,又如往常一样抱紧悯。这是最后的机会了。从今以后,他就是皇帝了,再也不是那个会向我撒娇的小孩子了。勋心中有着无尽的失落。

“有我在,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的。不过,我先求你一件事。”

“什么?”悯抬头,随即又道:“无论什么事,我都答应。”

勋紧了紧手臂:“登基后,让我领兵出征。我要为父报仇,把夜摩国人赶出去!”

“不要!”悯一听完,马上拒绝:“你说过会一直保护我的。”

“我就是在保护你啊!现在一定要先解决掉夜摩国这一心腹大患。而且,我把兵带走,可以免于受礼亲王控制,也可迷惑他。”

“万一他在你离开时造反呢?”悯可怜兮兮地问道。

“不会的!”勋用尽力气抱紧了悯:“我一定会保护你!相信我,不管我在哪里,只要你有难,我一定会赶回来保护你!”斩钉截铁的誓言从此印在了两人心里。悯点头答应。

***

礼亲王府。忧卧房内。

忧一夜未眠。回到房中就躺在床上,却依然招合欢侍寝。合欢乖巧地俯在忧身上,亲吻献媚。忧拉下合欢,将他禁锢在自己身上,却并无动作,只是静静地躺着。合欢诧异之极,惊讶之情溢于言表。忧心中瞬时充满怜惜。“今天安安静静陪我说会儿话。”

“……”合欢点点头,柔软的黑发滑过忧的脸。

“本王的计划全让皇后打乱了。千算万算,忽略了皇后。没想到她这么有魄力。”

合欢只是静静地听着,静静地看着这个令他着迷深爱的男人。

“五天后悯就要登基了。现下,我只能起兵叛乱了。不过勋手上握有兵权,而且传言他在外秘密训练了一只新兵,全是由地方新选的人,只忠于他和悯,实在不好办。但是依他的性子,肯定会去攻打夜摩国,那时就是我的机会。只要能把勋拖上两个月,我就有把握了。两个月后,我就会当上皇帝,就能得到悯了!”忧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得意。

合欢低下头,将脸隐入忧怀中,不愿忧看见自己伤心的神情。

忧低头看了一眼,抬起合欢的头道:“你放心,你尽心侍候本王这么多年,本王不会丢弃你的。到时我封悯为皇后,封你为贵妃可好?”

合欢对忧娇媚的一笑,倾国倾城。忧也跟着高兴起来。然后搂着合欢睡去。

待忧睡着之后,合欢眼中的泪水再也无法止住。他心中已做好决定,待忧起兵成功之日,也就是他合欢自世上消失之时。

***

五日之后,新皇悯登基,举国大赦。此时为明嘉末年。次年春,悯改元天盛。明嘉帝谥英。勋继承父亲爵位,称威扬公。悯登基第一个号令,即将勋为一等骠骑大元帅,着勋三日后带领新军出征,征讨夜摩国人。

仪式结束,悯像往常一样,留下勋,撒娇似的往勋身上扑去。没想到,勋却没有像以前一样抱着他,搂着他,而是推了开去,恭恭敬敬地站好。

悯愣住了,惊愕万分。勋居然会避开他。

勋在避开的时候也后悔了,可是两人的身份已不同,他只能正色道:“陛下!如今您已是一国之君,身份不同,不能再像以前一样赖在我身上,不成体统阿!”

悯直直地盯着勋,心里又伤心又愤怒。他居然这样说,他居然想和我划清界线,勋啊勋,你难道对我一点意思都没有,枉费我这么多年的爱恋。美丽的星眸黯淡下来,仿佛遭受丢弃的小兽,委屈伤心之极。蔷薇般鲜艳柔软的嘴唇咬得紧紧地,开始泛白。苍白的脸上出现红晕,那是他努极的反应。悯一巴掌甩到勋脸上,“那你就注意你的体统去吧。这辈子别来见我!”

悯吼完,哭着跑回寝宫,将勋关在门外。

勋摸着脸,这是悯第二次打他。他看见悯那伤心委屈的神情时,心里好像破了个大洞,难过空虚之极。

此后三天,悯和勋一直没见面。勋忙着准备出征,不用上朝。好不容易忙完去御书房求见悯,又总是被悯挡在门外,不得见。

出征之日。勋头戴虎翼盔,身披云蔚甲,脚蹬疾风靴,要挂磐龙剑,骑在爱马追风上,鬓若刀裁,鼻若悬胆,眸光锐利,身形伟岸,英气十足,好个威风凛凛的三军大元帅。校场上,三军齐整,兵戎霍霍,精神烁烁,只待勋一声令下,当即开拔。百官列队,为三军送行,祈求冬阳得胜。可是刚登基的悯却一直没有出现。

勋叹了口气,拔出兵刃,手指北方,正待大叫:“出兵!”紧闭的大殿突然打开大门,头戴金冠,身穿龙袍的悯自殿内走出,手里捧着一个锦盒,急匆匆走下云桥。小安子在后面急得满头大汗,万岁爷,您可千万别摔着!

勋原本紧绷的脸一下子放开,露出淡淡的微笑,翻身下马。整个校场的人立刻跪下,“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的呼声响彻天空,悯却只看见那个神气威武的男人。快步走到勋面前,把勋从地上拉起来。三日未见,两人都想念对方的紧。悯看着勋,眼眶又开始红了,却强忍住对勋说:“你答应过我,无论怎样都会保护我周全的。”

勋好想把悯拉如怀中细细安危,可是他不能,只能点头道:“我一定会!”

悯摸了摸盒子,再次抬头,星眸又闪亮耀眼,正色厉声道:“我是个贪心的人。我不仅要你保护好我,我还要你平平安安,分毫无差。”说完,将锦盒递给勋。

勋跪谢后双手接过,打开一看,一股寒气破肤而来,一把匕首躺在锦盒中。虽未出鞘,却隐现利风。勋取出匕首,将锦盒递给小安子,当刀鞘脱离刀身时,一道亮光急闪而出,剑气四溢,在勋脸上留下一道血痕。匕首上留有一道血痕,似乎刚印上不久。勋惊极,一眼望到悯手腕上。虽然手藏在龙袍中,可勋依然看见悯手腕上包扎着厚厚的纱布。

“陛下……这……”勋几次开口,都说不出话来。心中震惊已极。

“看来你知道了,这是冬阳传说中的奇宝连生,能让两个人同生共死。我刚才已经让它饮过我的血了,现在我把它送给你!现在,你生我生,你亡我亡!”

勋什么也没有说,炽热的眸光盯着悯好一阵,才翻身上马,领兵出征。

他们的命运,自此由连生彻底连在一起!

***

勋带着部队一路北上。离开京城承天五日到达夏都幽游城后,他停止前进,手持悯密赐金牌,将忧派来的人马通通自军中赶走,留下的,全部是自己亲手训练的十万新军,及早随自己出生入死,忠心无贰的五千亲兵。如此一来,不仅战斗效率更高,也不用担心会被人泄密。勋在当日悯答应他出征时,即已计较好一切计划。

如今已是深秋,马上就要入冬,最好的方法就是诱敌深入,使之补给匮乏。夜摩国说到底,并无系统兵法支持,全凭族人英勇敢拼乱冲一气才获得如此胜利。现下,一定要让他们吃尽苦头。

勋行军半月后,率三万大军秘密抵达安若城,留下七万五千人在幽游城,决定在幽游城背水一战。自幽游城到京都,一马平川,无可遮蔽,一但幽游城失守,那京城即将不保。当日自氐兹城逃出的残兵集结在蔚澜城,由定国将军率领,和夜摩国周旋,但终究实力差距太大,且战且退,退到了安若城。勋这三万人和定国将军汇合后,双方士气大增。当夜,勋与定国将军以及副将等在帐中商议。

“元帅此着,只怕太过大胆吧!”年老沉稳的定国将军听得直摇头。如此一来,万一输掉,那可糟了。

副将之一的杨影名当即发难:“定国将军这话说得。背水一战方可激发士气。大家都是身经百战过来的,还怕他夜摩小儿不成!老将军怕了,大可躲在后方就是……”

“杨影名!”勋忙喝道。这杨影名是个典型的热血汉子,有什么说什么,得罪人都不知道。

定国将军一张老脸涨得通红,一下子站起来吼道:“我害怕!老夫打过的仗比你吃的盐还要多,几时怕过了。无知小儿,你懂什么。我同老威扬公出生入死多年,他也要礼让我三分,你居然如此羞辱老夫!”定国将军怒极,转身就欲出帐。

勋赶忙拉住他道:“老将军,您消消气。何必跟这小子一般见识。您可不能就这么走了。”

主帅拉住他,定国将军再怎么着也要给他面子,只得留下。

此时坐在帐中一角一直未说话的军师若明发言了。若明二十上下,白净脸皮,竹竿身材,身上有股浓浓的书卷气,温和沉静的气息使人忍不住亲近他,信任他。熟识他的人都知道,若明是真正的诸葛在世,智计百出,心机深沉,宁人防不胜防,是勋最信任的左右手。

若明道:“老将军身经百战,小心谨慎一些是正常的。谁也不想冒险。要是幽游城失守,那夜摩兵锋就直指京城承天,那可就是有亡国的危险。”

定国将军直点头。

“可是我们如果不用此计,那么就要让十万大军全部长途赶来和敌人交锋。人困马乏之际难免有所闪失。且安若城外山峰围绕,不利于排兵布阵。十万大军的人数优势就不能体现,反而平白把前方暴露给夜摩军。”轻缓低沉的声音如流水一般穿过每个人的耳膜,让人有说不出的信服感。连脸带怒气的定国将军也频频点头,勋更是得意。若明不愧是自己的左右手啊!

“如今我们将大军留在幽游城,使其养精蓄锐,静待夜摩大军二职。到时我们兵精马壮,而对方人困马乏,当然占有优势。且幽游城外平川一片,有利我军排兵布阵,完全能发挥我们的优势。冬日将临,夜摩军粮草补给向来就是就地抢掠。我们又再使用焦土政策,使其粮草断绝。如此一来,夜摩军非败不可。”丝丝入扣的逻辑推理,让无数人心服。眼前似乎出现夜摩军哭喊败兵的情形。

影名一下子站起来冲到若明前,大手“啪”一下打在若明身上,差点把若明打翻在地。“哈哈,读书人就是不一样,说个话来这么有道理。我刚才也是想这么跟定国将军说,没想到一出口就成那个样子了。呵呵……”

闻言,全帐的人都哄然大笑。若明更是两眼翻白,无语问苍天。

三日之后,勋他们将一切布置好后,才令副将之中素有智将之称得文斌带五千人制造出十万援军到来的情形。此时城中诸人准备充分,静待夜摩军当夜大举攻城。

是夜。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城内城外一片寂静,似乎一切都很放松、安静。忽然,漆黑不见五指的城外,一道亮光破空而来,直指城门而去。紧接着,无数支火箭也飞向城门。夜摩军的攻城战正式开始。可是奇的是这么多支火箭射去,城门却丁点儿火星也没起。

此时,城外的夜摩兵发出惨叫,一支支劲箭透胸而入。原来,城墙上早已被勋吩咐用水浇了个透,一时半会是烧不起来的,而火箭的来势反而暴露了夜摩兵的位置,隐藏在城墙后的冬阳兵即在黑暗中射出一支支漆了黑漆的箭,悄无声息的夺去夜摩兵的性命。你来我往的交锋半个时辰后,湿透的城墙也已干燥,夜摩军的火箭开始见效,城门由零星小火瞬时陷入熊熊大火之中。原本隐伏的冬阳兵开始忙碌起来,各司其职,救火的救火,防守的防守,攻击的攻击,忙而不乱。

忙乱一夜后,天色大明,双方都乏了。夜摩兵停止了攻击。勋马上换下城墙上忙了一夜的士兵,换上另一批。

勋早已下了令,各营轮流休息,按时段接替。因而昨夜不管城墙上打得如何热闹,休息的人只管休息。现在换上去的士兵休息充分,精神饱满。城墙上满目疮痍,片片焦黑。

休战片刻之后,夜摩军又开始了攻击。诸将此时算是见识了夜摩军的强悍英勇,夜摩军常年游牧塞外,靠的就是骑兵冲杀,因而并无攻城工具如撞车,楼车等,但其强大的攻击力与置生死于度外的打法的确令人心惊胆寒。

双方就此坚持着。十天之后,城门被攻陷,安若城失守。但勋早已将城中大部分人撤走,由杨影名与若明率领,赶往幽游城与副帅丁见汇合,自己与文斌断后。定国将军由于这段时间操劳过度,精神过度紧绷,在五天前病倒塌上,先行送往幽游城。

此后一路上,勋与文斌不断布置关卡,阻拦夜摩军。每一次都守到守无可守的之时方才撤走。夜摩军果然上当,一路紧衔不放,追着勋他们而去。勋他们虽然守卫极其辛苦,但真正的伤亡没多少,反而夜摩军伤亡惨重。自安若城到幽游城,损兵三成。

勋一路行来,不禁赞道悯的工作做得到家。一旨令下,自官道周围百里之地寸草未见,村庄里一片空荡,人都迁往远处。想必夜摩军现在吃到苦头了。果然,探子回报,夜摩军现在粮草供应吃紧,夜摩统帅野先开始焦头烂额,四处派人出去抢粮,却几乎无功而返。

勋得意地笑了。他知道,夜摩军此时必败。摸出连生,想起悯那百看不厌的脸。悯,等我!我一定实现诺言,回去保护你。

十五天后,勋和文斌抵达幽游城。全城欢呼,群情激昂,就待夜摩军至,杀他个片甲不留。此时自出征之日已过了四十三天。忧没有两个月是准备不好的,虽然勋仍然担心京城的情况,但他有自信赶回去阻止忧的叛乱。因为忧他们只怕得到消息现在自己仍然在安若城与夜摩军进行拉锯战,所以不会提前发难。

两日后,夜摩兵兵容齐整的抵达了幽游城外,安营扎寨。若明一见笑了:“夜摩军兵力疲乏,内里空虚呢。”

杨影名哼道:“你又知道。夜摩军兵容齐整,井然有序,怎么说他空虚呢。你瞎了眼了。”

此来一路,杨影名不断受若明奚落,憋了一肚子气,此时当然要讨一口气回来。

若明冷笑道:“呆子就是呆子,连这点道理都不懂,还想领兵打仗。如果我是野先,我又兵力齐整,兵强马壮,我肯定示弱引你来攻,到时你这呆子就成为我刀下鬼了。此时他们如此阵势,必然是内里空虚,怕我们去攻才这样摆样子。”

杨影名还待回嘴,勋站在城墙上哈哈大笑道:“若明说得不错。兵书也有云:‘士马骁雄反示我以羸弱,阵伍整齐反示我以不战。’就是这个道理。”

杨影名只得住口。不过看见若明那张脸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分明是在讥讽自己,气不打一处来,转身跑下城墙自行巡营去。

第二日。勋大开城门,列兵二处,摆方阵以待。野先大喜。他正愁勋要是闭门不出,自己还不好办。此时已入冬,自己粮草不济。这一路行来,竟一丁点补给都没有找到。虽已察觉不对,却无法退却,只能硬着头皮而来。希望能攻下幽游城,获得补给,却又怕勋与自己耗着,不应战。此时他们布阵二处,心中大喜。忙布三角阵,骑兵在前,望一举冲杀得胜。

果然,冬阳兵在抵挡一阵后,中央不住退却。野先精神大振,挥军直上。直到侧翼传来己方的惨叫声方觉不妙。冬阳兵的阵势已变为双头蛇阵。方才冬阳军中央的退却并非自己冲杀的结果,而是他们主动退却,吸收了自己的攻击,将阵势渐渐转变为双头蛇阵,主力集中于两翼,向自己侧翼冲杀。惨叫声,马嘶声纷纷传入野先耳中。

长时间行军的疲劳加上粮草不济所带来的饥饿以及为冬阳军气势所迫逼出的胆怯,夜摩军一溃千里。整个战场已成为单方面的屠杀。勋站在城墙上督战,心中着实不忍,却只能由士兵赶尽杀绝。此时目之所及,发现野先在一众亲兵护卫下,向北方逃串,而己方的人忙着杀敌,没有看见。心中极其不齿这个弃部下逃走的小人。命人取来三只硬弓并在一起,拉满之后,一支羽箭疾射而出。箭若流星,待野先发觉已来不及躲,身边的亲兵护上去,但勋这一箭力量极大,在透过三个亲兵胸口后,仍不减去势,刺入野先心口。野先当场毙命。勋因父亲被杀的郁结之气此时方始抒发。

四个时辰后,战斗结束。冬阳军全歼敌军。夜摩军的入侵此时一举破灭。只待将被占城池中少量守军歼灭即可全部结束。现在该是赶回去保护悯了。

就在这时,京城中留下的暗探来到幽游城中。礼亲王起兵叛乱,正在攻打皇城。禁军与御林军现在在奋力抵抗,城中都骑都尉也在皇城外杀敌。但礼亲王兵马众多,恐怕抵挡不了多时。勋一惊。忧,你竟然提早半月发难!

***

悯自勋走了之后,一直忧心不已,担心勋有没有吃好,有没有睡好,有没有受伤。可是这一切只能压抑在心里不能表现出来,还得装出胸有成竹的样子,在朝堂上处理朝政。最重要的,是要拖住忧,不能让他提前发难。他俩早就对忧收集而来的资料分析过,忧完全准备好到发动叛乱至少要两个月,只要能让他以为勋两个月内回不来,他就不会提前发难。所以他每日得到勋的飞鸽密报后,就会将勋的行程拖延十天报给忧。至于勋的真正策略,悯一直闭口不提,瞒着所有的人。虽然能够拖延多久并不知道,但他必须这样做。

一个半月转瞬即逝,悯在终日忧心下,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原本丰盈的脸塌陷下去,闪亮的星眸也暗淡下来。原本合身的衣服穿在身上直晃荡。小安子在旁急得直转:“万岁爷,您这阵子吃不好,睡不好可怎么行。您看您都瘦成什么样了。太后天天把奴才找去训斥亿吨,说我没当好差,要治我的罪呢。”

悯瞪他一眼:“治什么罪?要你多嘴。在啰嗦下去,太后没治你的罪,我也要治你的罪了。”

小安子立刻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唉。小安子啊小安子,你怎么这样惨。别人的脑袋在脖子上就好好的,你的脑袋怎么就这样左右晃,老往下掉啊。”

悯听着那可怜的声音,看着那滑稽的动作,“噗嗤”一下笑了出来,愁容稍减:“你这小子!不就想让我多吃点吗?得了,传膳吧。有我在,你的脑袋稳着呢。等黄林退下来,我升你做太监总管。”

小安子一听,忙跪地谢恩道:“谢万岁爷。小安子能跟随在万岁爷身边侍候就很满足了,不敢想别的。”

“小安子!”悯吃到一半忽然叫到。

“奴才在。”

“你觉得,礼亲王最近怎样?”

“奴才哪里知道?”小安子忙摇头。

“不妨事,你说。”

小安子告罪后,道:“礼亲王这半个月安生多了。上个月还三天两头往阳华宫跑,这半个月怎么就没声了。就连在朝堂上,也是一言不发。前天还告假,连着三天都不上朝。这不符合他的性格。怕是要干什么事!”

“啪!”悯一下子排在桌子上,将碗震得跳了几下。

小安子忙跪下:“万岁爷恕罪,万岁爷恕罪。”

“小安子,快去吧禁军统领和御林军统领给我叫来,另外派人去都卫和都骑指挥所,传旨两个统领,密切注意礼亲王府动静。一但有事,自行处置,不必进宫请示。”

“喳!”小安子赶忙传令下去。跟在悯身边多年,要发生什么事他当然心里有数。希望骠骑元帅能够尽快赶回来。

悯坐在龙椅上,心怦怦直跳:“镇静,镇静。悯,不会有似的。忧不会这么早发难的。”悯一直成功的将假情报报给忧,也自信自己控制得很好。以忧沉稳的个性,不会在还未完全准备好的时候发难。可是小安子一席话提醒了他。忧的举动分明就是要举兵前的征兆。

两位统领顷刻间就赶过来了。身为军方高官,对于要发生的一切都心中有数。他们属于威扬体系,与忧的体系水火不容,对皇室极其忠心。此次骠骑元帅出征前,专程嘱咐过二人,因而早已暗中准备。

“臣李刚叩见皇上。”

“臣刘静叩见皇上。”

两人见礼后,悯急切的发布命令:“李刚。刘静听令!”

“臣在!”

“立刻关闭城门。此刻起,禁止任何人出入皇城。一切异动,着你二人便宜行事。”

“遵旨!”两人心中一凛,急步步出殿外,自行布置去了。

就在这时,一名侍卫急冲殿内道:“启禀皇上,礼亲王叛乱了。大军由东西二门进入京城,现在都骑都卫两军正在成中抵挡。”

“什么!混帐东西!是谁开城门放他们进来的!”悯龙颜大怒。

来人手持礼亲王军符,当时东西二门守卫并未接到旨意,将城门打开。

“罢。现在开始,一定要守住皇城,不能让之攻入。”

此刻,一场激烈的攻防战正式打响。皇城内,禁军,御林军把守好每处城门,拉起吊桥,希望由宽广深澈的护城河抵挡一阵。

皇城外,京城内,双方人马展开巷战,近身肉搏,一时间,哭声震天。老百姓万料不到,天子脚下,新皇初即位,就会发生如此惨烈的战斗,纷纷奔走哭嚎。好在双方人马都只对对方士兵出手,并未扰民,也未毁坏建筑。毕竟不管哪方获胜,奉天必然要保有一代京城的气度。

***

城西,礼亲王府内。

忧怀抱合欢,与一众亲信商议。那满身肥油的王大人道:“王爷为何要提早发难?我们尚未准备好。如此一来,太仓促了。”

一武将打扮的精壮汉子也符合道:“就是。大军只调来斯称,还有六成在路上,战斗力减少了不少。再等上半个月,我们就可以把所有的东西都准备好了阿。”

忧扫了一眼屋内众人,沉声道:“你们说的都很有道理。可是再过半个月,勋那一众军队就会回来。到时,就算军队全部集结完毕,我们也没有多大胜算。”

“不可能啊。军队不是还在安若城与夜摩军进行拉锯战吗?”王大人说道。尽管是冬天,额上还是冒出汗来。自己负责情报这类工作,出了这么大的差子,可不好办啊。

忧紧了紧手,让合欢向自己怀里坐得更紧。合欢此时穿了件雪白的珍貂大裘,更衬得他冰雪肌肤,温润可人。可合欢却不太习惯。往年冬天,他都是至多加一件宽松的厚袍。因为他需要随时应付忧的需要,不能穿太多让忧觉得麻烦。今年破天荒,忧竟然将北疆进贡的珍貂裘给了自己,让合欢十分惊讶。

忧抱着合欢,觉得暖暖的,就像个小暖炉,可爱极了。心中升起一股幸福感。看见合欢那别扭惊慌的样子,又不觉十分心痛。自己真傻,以前为何就不能对他好一点呢。最近真是越发喜爱合欢了。

“当日勋把我给他的人马自军中赶出,我就知道事情有诈。皇帝一直给我看毡包,也让我觉得惊讶,他不是那么好相与的人。最重要的事,夜摩国至今未派使者来。为什么?肯定是被盯上了,不愿意让我知道真正的消息。于是我不停派人到那边探信,却一个未回。直到三天前,才有人,才有人拼命赶回来说大军聚集在幽游城,而勋也马上到达。我才彻底下定决心,一定要在今日就发难。否则就来不及了。”

屋内人神色凝重的,点头称是。

“赵俞!”

“末将在!”刚才发话的精壮汉子答道。

“这次的攻城战就交给你了。”

“是!”

“记住,绝对不允许伤害陛下!否则,别怪我不客气!”手不自觉地收紧,紧捏住合欢。

合欢吃痛,将脸埋入忧怀里,心痛如绞。这一天终于来了,只怕再过不久,忧就会得偿所愿,但愿他能开心。自己,就带着这个肮脏的身子去地府吧。

回过神来,合欢已被带回卧室了。眼中泪水来不及隐去,被忧发现了。

忧隐隐觉得心中作痛,抱过合欢道:“怎么了,怎么哭了。”

合欢忙摆出妩媚的笑脸:“没有。只是刚才眼睛里进了沙子。”

忧心下一叹:“不用这样笑。我知道你心下难过,怕我会丢弃你。我说过,待我成功,我会封你做贵妃。”

合欢摇头:“合欢不敢奢望那么高贵的身份。能随侍王爷我已经很满足了。没有不高兴。”

忧猛地按下合欢,扯下他身上的衣物,吻上去。

敏感的身体立刻有了反应,如条白练蛇般缠将上去。既然自己陪伴不了几天了,就让最后这几天给他最好的享受,让他见到最娇媚的自己吧。只盼日后他的心里能偶尔想起自己。无声息的泪水又流出来。合欢沉下腰身,将忧的硕大吸得更紧。今夜的合欢狂野主动,妖冶迷人。

***

攻城战进行了六天,京城中的都卫都骑虽仍在抵抗,却无力回天,被包围在京城西北角。皇城周围的护城河在第四天被忧的人挖渠引走,忧的大部队浩浩荡荡开到皇城下,进行正式的攻城战。说到底,皇城毕竟是宫殿所在,易攻难守,即便御林军和禁军精锐无比,却也受不了几天。

第六天傍晚,皇城西南角被打开了缺口,漫天盖地的礼王军冲入皇宫。等待了六天的忧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披挂好一切,随着赵俞往皇城而去。

合欢在忧走后,明白这一日终于到来了。慢慢走回自己房间,坐在床上,回忆起自己的一生。贫穷却快乐的家,疼爱自己的父母,生病欠债的家,被逼卖身的自己,遇到忧的快乐,随之而来的痛苦,到予王府卧底,一切的一切,如走马灯似的在脑中掠过。回过神来,天已黑透。忧怕是成功了吧。

翻出忧赏赐给他最美丽的衣服,仔细穿戴好。坐在镜前,细细的梳头,抹脸,上妆,描绘好那漂亮的柳叶眉。上好妆后,合欢找出暗藏已久的白绫,缓缓爬上桌子,踩上凳子,将白绫绕过房梁打好死扣,再次遥望皇宫所在。他心爱的男人啊,怕是得到自己心爱的人了吧。但愿他能忆起曾经有个人儿在他生命里出现过。美丽的颈项套上光洁的白绫。好温柔的触感,自己就要死在这温柔下呢。嘴角含笑,脚下用力。踢翻了凳子,瞬时的下沉将紧窒感强烈的带来。胸腔中火烧般难受。意识逐渐远去,黑暗铺天盖地袭来。

永别了,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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夺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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