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五章

「说来可笑。」慕容睿张开扇子轻摇着说道:「由于小婿的酒量不佳,而昨夜于宴席上又贪杯,所以一入房中便倒头大睡了,哪还有力气可以四处游走呢?」

「哈哈哈——贤婿可真爱说笑!」唐应杰对徐锐使了个眼色;徐锐拍了手之后,便自后堂跑出了十位的黑衣武士。「贤婿,老夫向来喜欢看人舞剑,而贤婿又是个中好手,不如就让老夫开开眼界,你想如何呢?」

「哦?那么对手是谁呢?」慕容睿轻笑,满不在乎的说道:「莫非便是这十位武士吗?」

「是的!」唐应杰朗声说道:「其实这并不是什么比武,只是纯粹舞剑娱乐罢了,所以只要点到为止即可;千万别太认真啊!」

「那么——」慕容睿收回扇子,手提起青锋剑向唐应杰行礼道:「小婿就当众献丑了!」慕容睿语音一落,十名黑衣武士便一起冲了上来,将慕容睿团团围住。在圈中的慕容睿神色自若,定定地站在原地不动,而十名武士的剑影却是直逼而来,每个人所发出的剑气都隐含着浓厚的杀气,慕容睿只避其锋,却不祭起青锋剑灵。

「这可恶的老头子!」慕容睿心中暗骂着唐应杰。什么点到为止,瞧这些武士的出招方式,分明是要置他于死地,真是的!可是他也没有什么精力陪他们玩这些躲猫猫的游戏,不如速战速决吧!

打定主意之后,只见慕容睿手起剑落,不出三招,十名武士手中的剑全部被震飞了,赤手空拳的他们怎么可能赢得过慕容睿呢?

「好!到此为止。」唐应杰下令停战。「全部给我退下!」

「是!」众武士拾起自己的兵器,退出了前厅。

「贤婿真是武艺超群啊!」唐应杰笑着说道:「面对十人的围攻,贤婿竟然还能从容不迫地站着,这种气魄老夫可不曾见过哦!看来我唐庄可真的是找到了一名可靠的人才了。」

「丈人您过奖了。」慕容睿轻摇着扇子,悠哉游哉地说道:「这只不过是一些江湖伎俩罢了,何足挂齿呢?」

「我们就别再说这些客套话了。」唐应杰很高兴的说道:「贤婿,今天要你前来大厅议事,最主要的目的是要告诉你,你和小女的婚期已经定下来了,就是下月十五。」

「什么」慕容睿惊讶的问道:「怎么会这么快呢?」

「怎么?贤婿你不希望早日娶得美娇娘吗?」唐应杰很疑惑于慕容睿的反应,哪有新郎不愿意太早举行婚礼的。

「不是,是因为我和文娴小姐还不太熟稔。」慕容睿赶紧想办法搪塞自己方才的失言。「如果贸然地便生活在一起,怕文娴小姐她会不愿意接纳我。」

「这点你可以尽管放心。」唐应杰拍拍慕容睿的肩膀说道:「小女的婚事由我这个做爹的全权做主,她想不嫁也不行。」

「这……」慕容睿还是有些顾虑和犹疑。

「别担心这么多了!」唐应杰笑着说道:「你只要放心的准备当新郎便行了,其余的事情就由我们来操心吧!」

「是!」慕容睿勉强回应着。「由于宿醉方醒,所以小婿想先行告退回厢房休息,请丈人恕罪。」

「没关系的,你去休息吧!」唐应杰摆摆手说道。

慕容睿向他作了一揖之后,便退出大厅回东厢房去了。

「先生!方才你有看清楚吗?」唐应杰等到慕容睿走了之后方才对徐锐说出自已的疑惑。「这个孙凯似乎完全没有中毒的迹象,莫非他有解毒之方吗?」

「或许是吧!」徐锐自己也不明白,自己那天衣无缝的计划为什么会失败?「但是,春药并非毒药,任他再有仙丹妙药也是无效的,除非他能够找到一名女子,并和她行云雨之事;否则的话,他必是气爆筋断而夭!但是——」

「先生不是说过,你已经将庄中所有的女子移出唐庄了吗?」唐应杰觉得很是疑惑,「而我今日又没有听说文娴的房中有人闯入,所以和他行云雨之事的女子,应该不是文娴才对。那又会是谁呢?」

「这属下也还不明白。」徐锐实在是搞不清楚这名男子的来历。「但是,撇开这个问题不谈,他有办法解开软筋散之毒也实令人震惊,这是我师父当年传给我的独门密方,世上寻常的药草是没有办法解毒的,除非——」

「除非什么?」唐应杰急迫地追问道:「先生你倒是快说呀!」

「除非他有传说中的辟毒珠。」徐锐绝然肯定的说道:「只有这样东西才能逼出软筋散之毒,但是传说中这辟毒珠是在皇宫内院之中,怎么可能出现在这名年纪轻轻的男子身上呢?」

「那依先生之见……」唐应杰停了停之后说道:「我们是否要杀掉他呢?」

「万万不可。」徐锐阻止道:「孙凯的武功连总教头都输给他了,谁知道他究竟还有多少的武功还未施展出来呢?反正他似乎对留在唐庄中为我们效命没有什么异议,那么留下他来也是无妨的。」

「那么我们是否真要拨出半份的家产给他呢?」唐应杰至此还是只关心自己的家财是否真要分一半给这个臭小子。

「当然不用了。」徐锐笑着说道:「庄主,请你想一想,只要孙凯在庄中一天,他会去和您计较这些家产吗?况且如果他真的问起的话,您也可以让他有参与庄中事务的权力,然后我们再通知弟兄们,见到他时要礼让三分。年轻人总是气盛,只要有人奉承的话,便是给捧上天了,届时他一定会乖乖地听你的话的,你说不是吗?」

「哈哈——徐先生你说的是啊!」唐应杰开心的说道:「如此一来,我唐庄又多了一名武艺高强的人手了!这下看谁还敢招惹我唐庄?现在我唐庄,文有你徐先生,武有总教头刘奉先,还有女婿孙凯,真可谓是集天下贤士于一堂啊!」

「庄主英明!」徐锐谦卑的行了一揖道:「相信唐庄日后必可更加发达的。」慕容睿自大厅退下来之后,便前往东厢房。他边走边喃喃自语着:「这可恶的唐应杰!如果不是我现在功力没有完全恢复的话,我一定会将你碎尸万段的!」原来慕容睿身上所中的软筋散之毒,并没有完全被逼出来,还有一些残留在他的体内,以至于他的所有功力并没有办法完全施展,以他目前的情况,最多也只能发出三成的功力,如此一来是无法祭起青锋剑灵的。

当慕容睿推门进入东厢房之时,他见到翎霜正和衣卧在床上睡着。他不敢吵到翎霜,只是静静地坐在床沿望着睡得正香甜的她。而翎霜似乎正做着好梦似的,连梦中都带着笑容,那浅浅的微笑泛起了颊上的酒窝,她既可爱又迷人的睡脸让慕容睿一时看傻了。

「翎霜……」慕容睿轻声地唤着紫翎君的名字。只有在四下无人的情况下,他才敢轻呼她的名字。「为什么你总是要拒人于千里之外呢?为何你一直都不愿意告诉我,究竟你为何生我的气呢?难道我伤你真如此之深吗?」翎霜并没有回答慕容睿的话,她无语的躺着;时而高兴的露出微笑,时而悲伤无声地落泪,这表情变化令人猜不透她心中真正的心思为何?慕容睿轻抚着她粉嫩的双颊,心疼怜惜于她的柔弱无助。

「为何我会对你如此痴迷呢?」慕容睿一直低声地诉说着自己的情怀:「其实当我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我便喜欢上你了,你明白吗?昨日我虽然因为春药的药效之故玷污了你,可是……你可知道,我是真的深深地爱恋着你啊!」纵使慕容睿说得再动听、再深情也没有用,因为翎霜迟迟没有醒过来。

「求求你别走!」在睡梦中的翎霜突然地哭着说道:「不要留下我一个人,我不要一个人独活在这个世上!」

「翎霜……翎霜你怎么了」慕容睿对于翎霜在梦中哭泣感到十分的心疼,可是他又不知道要如何才能够安慰她,只能任由她哭泣着,束手无策。「告诉我,我该如何才能帮助你呢?」翎霜并没有回答他,她只是呓语着:「我不要!求求你别留下我一人独活于这世间!」过了良久,翎霜方才又沉沉睡去。

为了担心翎霜会再度呓语和哭泣,慕容睿将翎霜的手紧紧地握住,让她有种有人守护的安全感,希望能够藉此让她睡得安稳些。

看了翎霜一会儿之后,慕容睿也感觉到疲乏了,他将房门掩了起来,自己也和衣趴在案桌上睡着了。

过了不久,翎霜亦渐渐地清醒过来了。她起身下床后,便见到和衣趴在案桌上睡着的慕容睿。她摇摇头说道:「和那个人一模一样都不懂得要如何照顾自己,就这样趴着睡着的话,如果着凉了该如何是好呢?」说到这儿,翎霜便将身上的外衣脱了下来,披在慕容睿的背上,免得他着凉了。她所说的那个人,指的正是那个古灵精怪的师妹李湘涵。

其实,慕容睿并没有完全睡着。他听到翎霜下床的声音时,便已经醒过来了,只是为了不想惊动翎霜,以免她又像见鬼了一样地跑掉,所以他故意按兵不动,装作睡得很沈的样子,瞧瞧翎霜下一步想要做什么。结果翎霜竟然骂他不懂得照顾自己。

可是骂归骂,在她那听似责备的语气当中,亦有着相当程度的怜惜,而且她还脱下了她的外衣为他披上,可见得她是真的关心自己,所以慕容睿心上亦是甜滋滋地,看来翎霜并非是真的还在生他的气,只不过是一时没有办法和他恢复平常那平和的关系罢了!

翎霜仔细的端详了慕容睿一会儿之后,叹了一口气推门出去,坐在房檐之下取出师父赠与她的笛子,轻轻的吹奏了起来。笛音缭绕,绵绵不绝于耳;那清脆透明的笛音,独自演奏起来,更显出其特殊的音色;那笛音如泣如诉,传递着悲伤的讯息,就彷佛是一名多情反被多情伤的女子,正对着风儿诉说着自己满腔的情怀,欲送给情郎知晓般。

慕容睿起身坐在案桌旁听着翎霜所吹奏的笛子,这是他第一次亲自听到翎霜吹奏乐器。在昨日虽然曾经听过,但是那是翎霜和文娴小姐的合奏,而且是以琴音为主、笛声为辅,所以没有办法听出笛子本身的音色。

然而这次就不同了,翎霜就离他如此之近;所吹奏的音色自然是以他这个占尽地利之便的聆听者听得最为清晰不过了。对于音律亦颇有研究的慕容睿,很快地便听出吹奏者的弦外之音;这首曲子名为「多情」,诉说着永恒不变情怀的传说。紫翎君为了何人吹奏这首曲子呢?她心中所爱又是谁呢?为何方才翎霜口中说他和那个人一样,那个人是谁呢?那个人为什么可以吸引住翎霜呢?让她可以为了他对自己拒于千里之外。慕容睿不禁反覆的思量着这些问题……

「紫翎君,原来是你在吹笛子啊!」唐文娴站在东厢房外,听见紫翎君正吹奏着一曲很悲伤的曲子,便连忙赶来。「你好过分哦!不是说好,下午我要练琴的时候,你会来陪我练吗?我找了你好久,都找不到你,原来你在这儿吹笛子呀!」

「……」翎霜一时尚未察觉到文娴的到来,她沉溺于笛音的意境中,久久不能自己……

「紫翎君!你怎么哭了?」文娴见到正吹着笛子的紫翎君哭得像个泪人儿一般,她简直被吓坏了;人家不是说过「男儿有泪不轻弹」的吗?为何紫翎君会哭得像个泪人儿一般?

「啊……小姐!」翎霜直到现在才发觉到文娴小姐的到来,她急忙起身行礼道:「未知小姐到来,紫翎君失礼了。」

「这没有什么关系。」文娴甜甜笑着说道:「紫翎君,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在哭泣呢?」

「我……」翎霜摸了摸脸颊,的确有小水滴,自己怎么会吹着笛子吹到哭了呢?「因为……这首曲子太感人了,所以我才会不自觉的投入感情。」

「是吗?」文娴促狭的笑着说道:「我看是因为你有什么感人的情史来引动你的愁思吧!」

「这……」翎霜红着脸:「小姐……就请你别再取笑我了。」

「我不管!」文娴硬是缠着紫翎君,「今儿个我不去弹琴了,我一定要你告诉我你那场情史的精采过程,如何呢?」

「小姐别开小的玩笑了。」翎霜被文娴逼着,脸更红了。「小的身为剑僮,何来什么情史呢?若有,也是自我家公子那儿听来的,没有什么精采过程的,就请小姐饶了我吧!」

「你骗我!」文娴仍不放松地急追着紫翎君说道:「瞧你的脸儿都红了,想必一定是真的有情人了,快点告诉我嘛!这个幸运人儿是谁呢?」

「小姐你……」翎霜被文娴逼急了,只好编个故事。「是的!小的的确曾经有一名真心相许的有缘人。」翎霜此言一出,在房间里头倾听的慕容睿心情立刻随着她的话跌落至谷底——原来她真的已经心有所属了!

「哦——让我猜着了吧!」文娴很高兴的说道:「来,我们到屋内聊吧!」

「不,不行!」翎霜连忙制止道:「我家公子正在休息,以小姐你目前……还是不宜进入的好。」

「嗯……好吧!」文娴考虑了一会儿之后说道:「你说的也没错,那么我们坐在椅上聊吧!」

「你先告诉我,那个幸运儿是个什么样的人呢?」文娴很有兴趣的问着。「你们又为什么会认识的呢?」

「他是一名身分地位都相当高的人。」紫翎君缓缓的诉说着自已的「情史」.「当初我之所以会认识他是在很偶然的情况下,由于我到外地去,对于外地的风土民情还不甚熟悉,所以有他帮我介绍。然而在朝夕相处之下,我渐渐地对他动了情;可是因为对方的身分和我不相配,所以我迟迟没有表示我的情意。」

「那后来呢?」文娴兴致高昂的问着。她可真像是一名爱听故事的小孩,翎霜这么想着。

「没有后来了啊!」翎霜神色黯然地说道:「彼此的身分相差太悬殊,所以我到最后也没有对他表白,我只能算是他情海中的过空之雁罢了,在他心里根本就没有我这个人存在。而且他之所以会关心我,乃是因为我有着某些地方可以让他利用,当他利用完我之后,我还是独自一人啊!」

「这个人为什么会这么无情呢?」文娴悲伤的说道:「难道世上真的毫无有情人了吗?」

「也许不是。」翎霜淡漠的继续说道:「但是这句话只限于用在门当户对的情人身上,如果像我这般的人,永远也没有办法登上大雅之堂。」

「是吗?」文娴心有戚戚焉的问道:「后来,那位你喜爱的人怎么样了呢?」

「后来——」翎霜仰天苦笑着说道:「他和一位与他身分相差无几的人结为连理,之后,我就不想知道了。」

「你为什么不去质问她为何利用你的感情呢?」文娴天真的说着:「去要她告诉你一个理由,解释为什么要离你而去啊!」

「其实说他离我而去是太过分了些。」翎霜轻笑了起来,「因为是我自己身分不如他的缘故,所以我根本就没有告诉他内心真正的情怀,可是我又非常喜欢他。」

「自从知道他即将要和别人结为连理的时候,我便定下了主意,自此以后——我绝不会再喜欢上任何一个人。」紫翎君缓了缓之后说道:「直到现在,我的心思依然没有变……」

「这样你未免太可怜了!」文娴听完紫翎君的「情史」之后,她哭泣着说道:「竟然为了这种人,而拒绝了以后喜欢你的人,我觉得这样不值得。」

「其实值不值得都是见仁见智的。」翎霜苦笑着说道:「像我就觉得这样的生活没有什么不好,如果我不去喜欢一个人的话,我就不会受到伤害啊!」

「可是……」文娴低声说道:「如果说,以后你再见到真正令你心动的人,你又该当如何呢?」

「就当作彼此无缘吧!」翎霜漠然地回答道:「毕竟这样对双方都好啊!不过呢,请小姐放心吧!有谁会看中我这个既没有身分,也没有地位的剑僮呢?」

「是吗?」文娴微笑着说道:「你真的只是一名『剑僮』吗?」

「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翎霜跳了起来,唐文娴为何会突出此言,她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没有什么意思啊!」文娴浅笑着说道:「好了,原本是要来找你一同去弹琴的,没有想到我们一聊便聊了这么久,看来今天是弹不成琴了。」翎霜松了一口气:「没有关系啊!我们明天再来合奏好吗?明天我和小姐合奏这曲」多情「。」

「嗯!」文娴点点头又继续说道:「为什么这曲子要叫作『多情』呢?」

「因为——」翎霜想了想之后说道:「这曲子主要是描述一位温柔美丽的少女,她爱上了一名王公贵族的风流才子;当然故事的结果是悲伤的。那名少女在她的爱人迎娶公主的时候投水自杀,而那时,那名少女已经有了这位爱人的骨肉了……这女子因为多情而被男子所骗,所以命名为」多情「。」

「我看这应该命名为「负心」才对!」文娴笑了笑之后说:「只是我觉得很奇怪,以紫翎君你的身分,怎么能将这曲子吹奏得如此完美呢?」

「这……」翎霜一时语塞,说不上话来。

「是不是你联想到自己那段悲伤的『情史』呢?」文娴见她窘迫的样子,便替她接口说道。而她心上更是确定了自已的猜测——紫翎君一定是女的。

「是……是啊!」翎霜没有想到小姐竟然是这般的伶牙俐齿,被她几句话追问下来,自己竟然毫无招架之力。

「那么我先回西厢房去了。」文娴起身整衣之后说道:「明天你一定要记得来潇湘亭哦!我们不见不散。」

「是!紫翎君一定会准时抵达的。」翎霜松了一口气,终于把文娴小姐支开了。

「悲伤的『情史』?」紫翎君抬头望着满天的红霞,「像我这样的人有资格拥有幸福的『情史』吗?」翎霜起身整衣,才发觉到已经将近晚膳时刻了;可是自己今日不知为何总觉得好累,还是别去大厅了,省得届时还要见到唐文蔚。打定主意之后,她便吩咐着守卫东厢房的侍卫说:「今天我觉得很累了,所以不打算去用餐了,请你们帮我传达一下,好吗?」

「是的!紫翎君。」侍卫们必恭必敬的答应着。「可是今夜在大厅中,庄主要宴请来宾,那么请问孙公子是否要到席呢?」

「这个嘛——」翎霜低头想了想之后说道:「我想我家公子应该会去吧!毕竟他是唐庄的女婿,不在席上总是不妥的。」

「那么小的便按照您的吩咐传达给庄主知情了。」侍卫们行了一礼之后,便离开了东厢房。

翎霜吩咐完侍卫一些事情之后,如释重负般的深深地吐了一口长气,此时她突然闻到一股很臭的汗臭味——

「咦?这汗臭味是哪儿来的?」翎霜东找西找的寻找这股味道的来源。「啊!是我身上传来的,对了,我已经二天没有沐浴了。」翎霜赶忙进房中,寻找着乔绮云为自己准备的换洗衣服。

「你进来了啊!」慕容睿的声音自翎霜身后传来,让翎霜突地吓了一大跳。

「公子——」翎霜想要逃开慕容睿的身边,但慕容睿「准备」的功夫做的不错,他将翎霜环抱在自己的怀中,翎霜根本没有地方可以逃,只能够乖乖的待在慕容睿的怀中不敢擅动。

「你出去做什么了?」慕容睿俯身问道:「为什么我方才不见你在房中呢?」

「公子,小的只不过是出去散了一下心而已!」翎霜想要逃开慕容睿那逼死人的眼神,可是似乎办不到。「我并没有做错什么事情啊,公子可以放开小的了吗?」

「……告诉我!」慕容睿低沉地问着:「你方才对唐文娴所说的话可是真的?」

「这……」翎霜一时之间愣住了。「公子,小的怎么敢欺瞒文娴小姐呢?而且欺骗文娴小姐不就等于欺骗公子您吗?」

「够了!」慕容睿简直快被这翎霜给气疯了。「你并不是我的剑僮,请你以欧阳翎霜的身分和我说话好吗?请你不要再如此折磨我了,好不好?」

「欧阳翎霜?」翎霜轻笑着说道:「她是什么人?是公子您第几任的红粉知己呢?」

「翎霜……」慕容睿低吼着:「你一定要这样拒我于千里之外才行吗?」

「慕容公子!」翎霜正色地对慕容睿说道:「如果方才你有听到我对文娴小姐所说的话,那么你就不应该再如此的为难我了!如果你不愿意的话,那么……我也无话可说了。」

「翎霜姑娘……」慕容睿痛苦的回答道:「我以为我对你所做的一切可以让你高兴、可以让你感到幸福;可是你……」

「我自从欧阳山庄被毁灭的那一刻起,便没有所谓的幸福可言了。」翎霜冷冷的说道:「所以,也请公子你别再为我费心了,你高贵的身分地位实无需为了我而委身于此的。」

「你……为何我总是捉不住你的心呢?」慕容睿将翎霜紧紧地拥在怀中。「虽然我现在拥着你的人,可是我却无法拥有你的心,告诉我到底我要如何做,你才愿意接受我呢?你才不会一直沉溺于过去的伤痕,接受我的情感呢?」

「慕容公子……」翎霜有那么一瞬间的冲动,想要告诉慕容睿,其实自己方才对文娴小姐所说的话中那位自己真正喜欢的人便是他,可是,话到口中她便又吞了回去。谁知道慕容睿是否又要利用自己,所以才说这些好听且动人的话呢?「请你放开我好吗?」

「你……」慕容睿轻轻的松开了拥着翎霜的手。「难道你真的一辈子都不愿意忘记你旧时的伤痛,坦诚的接受别人对你的爱意吗?」

「很抱歉。」翎霜低头不敢看慕容睿,小声的回答道:「除了他之外,我一辈子都不会喜欢上任何一个人。所以……请公子你还是离开唐庄吧!不要再为了我涉险了。」

「我明白了!」慕容睿面无表情,脸色苍白的说道:「今夜宴席上,我会帮你下手除掉唐应杰,那时你的报仇心愿就已达成了,这是我唯一能替你做的事情了,也算是对于昨夜我……的歉意吧!」

「不要!」翎霜拉着慕容睿的衣衫恳求道:「报仇的事情,我一个人便可以达成,请慕容公子不要再插手管这件事情了,好吗?」

「那不成。」慕容睿笑着说道:「就算不是为了你,我也要好好的找这只老狐狸算帐,竟然用毒药害我,这个仇我不报非君子。」

「算我求求你!」翎霜紧抓着慕容睿不放,她深怕她这一放手,慕容睿便会冲至大厅中杀了唐应杰。「以唐庄目前的兵力,非你我二人便可脱困,如果刺杀唐应杰成功,却被困死于唐庄中……如果是我单独一人也就罢了,可是公子你……是不值得的啊!」

「你方才不是说过了?」慕容睿笑着捧起翎霜的粉颊:「值不值得是见仁见智的吗?我认为能够和你死在一起也是值得的。」

「公子你……」翎霜被慕容睿的这一席话感动了。

「相信我!我是真的想要保护你、呵护你的。」慕容睿吻了翎霜之后说道:「为了博卿一笑,我任何事情都敢做。」

「公子……」翎霜微微笑了起来,可是旋即又收敛起笑容,正色说道:「公子,以你现在的身分,继续待在唐庄之中的话,太过于危险了。所以请你还是……」

「我说过了,只要是你在的地方——」慕容睿轻松的笑着低声说道:「我任何地方都敢去。」

「孙公子!」唐文蔚的声音自房门口传来,「真没有想到你竟然还有这种癖好呢?和你的剑僮这般亲近。」

「唐……文蔚少爷!」翎霜连忙拨开慕容睿,以免这唐文蔚口中不饶人。「你……你误会了!」

「我误会了吗?」唐文蔚进房来,靠近翎霜说道:「其实也难怪我准姊夫如斯的疼爱你啊!瞧你这细皮嫩肉、吹弹可破的肌肤,任谁也没有办法相信你是一名剑僮啊!」说着说着唐文蔚又更移向翎霜了。

「唐公子!」慕容睿挡在翎霜的面前,制止唐文蔚那无礼的举动。「你到东厢房来有何事呢?该不会是来找我的剑僮玩耍的吧」

「是啊!」唐文蔚竟然毫不迟疑的回应慕容睿的话。「准姊夫原本不是答应过要让紫翎君今儿个陪我玩的吗?怎么我今日在西苑等了好久,都没有见你带着紫翎君前来,所以我便来看看了。」

「呃……」翎霜欲言又止的说道:「文蔚少爷,紫翎君并非故意失约,只是刚巧有些事情……」

「是什么事情呢?」文蔚节节逼进着紫翎君,「可以让我知道吗?你们一主一仆的在房间中这般靠近地……可是什么什么呢?」

「请少爷别擅加妄想。」翎霜红着脸低头说道:「我们……」

「情人相会是吗?」唐文蔚抢先说道:「也难怪嘛!如果我有这么一名俊美剑僮的话,我也不愿意让他离开我的身边呀!所以准姊夫当然也不例外。」

「文蔚!」正当翎霜正窘迫不堪的时候,文娴喝止住了胡说八道的文蔚。「爹爹叫你立刻前往大厅呢!他说如果你再不去的话,他会亲自拿着家法来」请「你。」

「哼!」文蔚哼了一声后,便转身离开了。

「多谢文娴小姐解围!」翎霜行了一礼道:「若不是小姐及时赶来,紫翎君真不知如何是好了。」

「好说!」文娴顾左右而言它,「其实我想你也很困扰吧!」话一说完文娴立刻对站在门口的刘奉先使了个眼色,奉先便点点头至东厢房门口守护着,不让任何一人进来。

「也请您暂时出去吧——慕容睿公子!」文娴低声地说道。

「你……你怎么会知道我的真名呢?」慕容睿惊讶的说道。「难道是——」

「没错!是奉先告诉我的。」文娴平静地说道:「现在你可以离开了吗?我和这位『紫翎君』有话要谈。」

「你……好吧!」慕容睿望了望翎霜,后者暗示着「放心」的讯息,慕容睿便转身离开了。

「文娴小姐……」翎霜正欲说些什么的时候,被文娴抢先了一步。

「其实你我的身分相当,只不过现下我是小姐,而你——则是之前的欧阳翎霜小姐。」唐文娴一句话便将翎霜吓得脸色惨白,这下可好,真实身分已经被人家给察觉了,这场面要如何收拾呢……

翎霜一听到唐文娴称呼自己为欧阳翎霜,吓得脸色都变成青绿了,自己辛苦隐藏的身分不到数日,竟然就被人家给发现了,这场戏要如何演下去呢?

「文娴小姐!」翎霜一脸不置信的表情,「你为何会知道我的真名呢?记得我应该没有露出破绽才是啊!」

「我之所以会明白你的真实身分……」文娴拉着翎霜的手说道:「是因为今晨我发觉你和我同样都是女儿身,我将这项疑点告知奉先,但是他的反应却是平平地,所以我便不太在意,可是下午的时候,我在和你聊天的同时,我便特意的注意着你的一举一动,最后我才真正确认你的身分。」

「那你也应该只知道我是女的而已。」紫翎君摇头说道:「怎么可能会将我联想到为欧阳山庄的人呢?」

「其实这也是后来奉先告诉我一些事情,我才依循着线索知道你的真实身分!」文娴看了看窗外说道:「奉先告诉我,当初他在和慕容公子比武的时候,慕容公子就曾经告诉过他,之所以会来参加这场比武,完全是为了一位故识和我爹有着不共戴天之仇,但是苦无方法进入唐庄,所以他才会想出这个法子,让这名故识进入唐庄中,伺机而动。」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翎霜装傻的说道:「慕容公子或许是为了要松懈总教头的戒心,所以才会故意说这些话的,你可别被他给骗了呢!」

「我相信奉先的话准没错。」文娴断然肯定的说道:「当我听到他说的话之后,我便猜想到跟在慕容公子身边的你,是否便是那名和我爹有着仇隙的人。然而和我唐庄有着深仇大恨的人并不多,唯一有可能的便是十年前的欧阳山庄之遗孤。」

「别说了!」翎霜捂着耳朵不愿意再听下去。「文娴小姐,我求求你别再说下去了!请你不要让我想起那段往事好吗?」

「翎霜小姐——」文娴很客气的称呼着紫翎君,「今天我之所以会来和你谈论这些事情,之所以会来点破你的真实身分,这完全是为了你好啊!如果你一直留在唐庄中的话,你的处境是非常危险的。别的不说,光以你是一名女孩子家的身分,就可能会引来不必要的危机,何苦为了十年前的仇恨,赔上了自家的幸福呢?如果今天我没有猜错的话,我相信文蔚已经知道你是一名女红妆了。只是现下他还不知道你是欧阳翎霜罢了!但是骗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目前你虽然有慕容公子可以保护你的安全,不被文蔚所欺侮;但是以后呢——」

「我……」翎霜低头想了想后说道:「我相信我还是有自保的能力,我无需他人来保护我。所以……我绝对不离开唐庄的。」

「你别自欺欺人了!」文娴笑着说道:「就连我这不懂武技的人也明白你并非是真正习武之人,如果真的动起武来,你是占不了便宜的,你别小看了文蔚,虽然他平时看起来吊儿郎当的,但他的武功可是不弱的。为了你的安全着想,我劝你放弃那仇恨之心吧,离开唐庄好吗?」

「不行!」翎霜断然拒绝道:「这十年来,支持我活下去的便是欧阳山庄的血族之仇,我今生誓必要杀掉唐应杰那个人面畜牲。如果我就此退缩的话,那我有何颜面去见我列祖列宗呢?」

「翎霜姑娘——」文娴苦劝着紫翎君放弃报仇的念头,「你是聪明人,应该明白『冤冤相报何时了』这句话才对,就算你真的报了仇之后,又如何呢?难道你死去的亲人就可以活过来吗?不可能的!而你自己则必须背上杀人的罪名。这是何苦?为了十年前的仇恨,而葬送了你花样的一生,这值得吗?」

「你说的我都知道。」翎霜低声的说道:「我比谁都清楚,就算唐应杰死了,我那些最亲密的人也都回不来了,可是——我怎么能就这么轻易的放过唐应杰呢?」

「翎霜小姐,你的仇恨之心真有这么重吗?」文娴苦劝无效,她决定使出最后的一个方法,来使翎霜放弃报仇的意念。

「文娴小姐,我尊重你的为人,我真的也很喜欢你。」翎霜说完寒着脸说道:「但是,唐应杰和我之间的这一段仇,是一定要算清楚的。」

「……我明白了!」文娴苦笑着说道:「如果你执意要杀我爹的话,我没有什么意见,毕竟我爹真的有愧于你欧阳山庄,但是我身为爹爹的女儿,无力为爹排除杀劫,实是愧为人女;可是我也不忍伤害到姑娘你,在这两相为难之下……我只好——」文娴趁着翎霜没有注意到的时候,自怀中取出了一把短刃,刺向自己的肚子。「以我的命来替换我爹的命。」

「文娴小姐——」翎霜万万没有料到文娴竟然会用死谏的方式来为唐应杰求情。有人说「冤有头、债有主。」,虽然自己和唐应杰有着深仇大恨,可也不能由唐文娴一人来承担其父所犯下的罪行啊!这对她太不公平了。「你怎么这么傻呢?」

「我……我没有办法劝你放弃报仇……」文娴撑起身子勉强地说道:「这是我唯一所能想出来的办法了,求求你,放过我爹爹吧。不要留在唐庄了!好吗?」文娴话一说完,鲜血自口中哇了一声吐出来,又加上她肚子上的伤口也不断的流出血来,满地殷红的血迹,而文娴也因失血过度,脸色渐渐地转为苍白……

「文娴小姐,你振作些!」翎霜扶着气息愈来愈弱的文娴对着门外喊着:「快来人啊!快点救救文娴小姐啊!」原本站在门外守卫的刘奉先及慕容睿二人,听到了翎霜哭喊的声音,又听到文娴小姐出事,急忙赶至厢房中探视情况——地上满是殷红的血迹,再加上一名气息已是甚为微弱的文娴,这副情景让二个大男人都看呆了。尤其是奉先,他一见到文娴肚子上插着一把刀子,他马上愤恨地将翎霜拎了起来。

「你这个贱人!」奉先一把抓起翎霜,那愤怒的神情就彷佛要杀了她一般。「文娴小姐放下身段来和你谈话,原以为可以藉此化消你对唐庄的敌意,没有想到你这阴毒的女人竟然使暗招,杀害文娴小姐。」

「我……我没有!」翎霜已经泣不成声了,而刘奉先的态度,更是令她颤抖不已。「是文娴小姐死谏,我并不知道她会这么做啊——」

「你还敢狡辩!」刘奉先作势要打翎霜的时候,慕容睿及时出手,于刘奉先的手中夺回了翎霜。

「奉先大哥,请住手!」慕容睿脸色肃然的说道:「现下不是追究原凶的时候,文娴小姐失血过多,必须立刻施以急救,否则的话必死无疑;你现在光在这里追究是谁的过失,不是有点本末倒置了吗?我们现在首要的任务是救醒文娴小姐才是。」

「哼!」刘奉先对着已经被吓坏了的翎霜冷哼了一声后,又转向依然倒在地上的文娴:「可是,文娴她伤得这么重,要如何才能救她呢?」慕容睿自怀中取出一个小小的金瓶,倒在文娴的伤口上。「这是我独门的药剂,有着强力的止血效能,现在我需要运气帮助文娴小姐恢复元气,但是我目前的功力还没有完全恢复,没有办法长时间的运气,所以希望奉先大哥你能随时准备接我继续运气,好吗?」

「为什么呢?」刘奉先很疑惑的问道:「为什么要我接于你之后继续运气呢?」

「因为我现在必须要为文娴小姐运气续命!」慕容睿一边提气,一边说道:「如果在运气的过程中有人打扰,或是中断运气的话,都很有可能会让接受运气者气血逆行,届时连神仙也救不了。」

「原来如此。」刘奉先点点头说道:「我知道了,我会为你守护着,不让别人来打扰你运功的,你尽管放心的为文娴小姐运气续命吧!」

「那就麻烦你了。」慕容睿话一说完,便不再开口。他将运于掌上的气,源源不绝的贯入唐文娴的体内。一开始的时候,文娴吐出一些乌黑色的污血,而且脸色也还是铁青的;但到了后来,文娴的气息渐渐地恢复,而且脸色也渐渐红润了起来。

翎霜在一旁暗暗地祈祷着,希望唐文娴不要出事;如果她因为此事而丧命的话,那么她一辈子都会良心不安的。

运气过了一段时间,唐文娴的脸色已经慢慢的恢复正常了,但是相较于文娴的气色,为她运功续命的慕容睿可就不同了,他因为体内余毒未尽,再加上这长时间的运功过度,体内的气劲大量流失,脸色渐渐的呈现黑青色了。

「糟了!」奉先一句话惹得翎霜心上跳了一下。「慕容公子本身的气还比文娴小姐的乱多了,这分明是运功过度,让自己体内的残毒又发作起来了,如果再这样下去的话,慕容公子在还没有运劲完的时候,便会气血干涸而死。」

「什么!为什么会这样?」翎霜讶异的说道:「他体内的毒素不是已经排解完了吗?」

「咦?你怎么知道慕容公子中毒了呢?」刘奉先很疑惑的问道。

「这……你先别管。」翎霜想起昨晚的情景,便脸红着说道:「你快去接慕容公子啊!难不成你想让文娴小姐死掉吗?」

「我明白。」奉先二话不说,便将自己的气息送入唐文娴的体内,并且加强一倍将慕容睿逼进数步之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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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难千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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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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