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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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童流刃尚未就寝,他傻愣愣的盯着烛火直瞧,专心到连衣衫擦过空气的声响,他都没有发觉;直到一个他朝思暮想、又爱又恨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才回过神来。

“流刃。”

闻言,童流刃身子不由得一震,他飞快的站了起来转过身。

“没想到你自己先找上门来,这样也好,我们出去外面吧。这里太小了,不适合动手。”

“这不是我来找你的目的。”

“那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要你跟我联手杀了易水寒。”

童流刃不解地看着他,“为什么?他不是你的情人吗?你为什么要杀他?”

“为了你。”

“为了我?”

“没错,明天的决斗不管结局为何,你都只有死路一条,不是死在我的手中,就是死在易水寒的手中。”

“那不是正好趁了你的心、如了你的意吗?”童流刃带着讽刺的话语,不自觉的流露出酸味。

“我是个杀手,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如果明天我死在你的手里,我不会有任何怨言,可真正让我担心的是,万一我要是死在你的手里,他一定会替我报仇的。”

“我不怕,他尽管来替你报仇。”

“一旦和他硬碰硬,你打不赢他的。”铁冰炎不得不点出事实。

童流刃冷哼一声。“我就不信他有三头六臂、通天之能。”

“你知不知道他就是黑鹰楼的少楼主?”

童流刃愤怒地瞠大眼,“他就是黑鹰楼的少楼主?好!那真是太好了,我就毁了黑鹰楼,替那些死在黑鹰楼杀手下的亡魂报仇。

“你认为凭你一己之力办得到吗?”铁冰炎急急的说:“流刃,不要傻了,你这么做无疑是螳臂当车。”

“那是我的问题,不关你的事。既然今天你无意动手的话,那就请回吧。明天一大早,我会上黑鹰楼的。”

童流刃的固执让铁冰炎简直快急死了。“流刃,你听我说好吗?”

“没什么好说的,你走吧!”

“流刃……”铁冰炎突然脸色一变,往后退了一大步,一股热流由下而上窜升到脑门,这种熟悉的感觉让铁冰炎惊骇无比的怔在当场。

这不是血芙蓉发作的前兆吗?他什么时候被下了毒,为什么他一点感觉也没有?

铁冰炎思前想后,终于想出一个可能性,一定是易水寒在那瓮白干里下了血芙蓉,而易水寒则是因为从小每天吃一点毒药,所以长大后,几乎是百毒不侵。

铁冰炎只觉得身子越来越热,脑子也越来越模糊,一股想杀人的冲动募然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杀……”

“你怎么了?”童流刃不解的看着举止诡异的铁冰炎。

铁冰炎猛然抬起头,他双眼火红、露出森森白牙。

他毫无预警的冲上前,在快要碰到童流刃的那一刻,他又莫名其妙的往后退。

“流刃,快走……快……”铁冰炎喘着大气,痛苦的弯下腰,他就快要控制不住自己了。

童流刃心急如焚的扶住铁冰炎不停颤抖的身子。“你……你怎么了?”

“是……是易水寒下的毒手……”原来易水寒早就看穿他的计谋。

“没错,就是我。”只见易水寒缓步踱进童流刃的住处。“流刃,才二天不见,你怎么就瘦了,一定是没有好好吃饭对不对?唉!你这样我可是会担心的。”

易水寒就像是来串门子,状似优闲,自顾自的说了起来。

“易大哥……不对,我应该叫你少楼主才对吧!”

“你都知道了,一定是冰炎说的,我本来想亲自告诉你的,他怎么可以这么过分的剥夺我的乐趣?”易水寒埋怨的瞪了铁冰炎一眼。

铁冰炎一个箭步挡在童流刃面前。“流刃,你快走……快走……”

“走?别伤了,你们谁也走不了。”易水寒摇了摇头,转身将门给带上。

“放过流刃……我求你……”

“唷!听听是谁在说话。求我?冰炎,难道你不知道你越是求我,我越是不可能放过他吗?我绝对不会允许有人在你心中的地位超过我。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要杀了冰心?”

铁冰炎神色痛苦的抱住自己的头。“你……你……”

冰心人呢?为什么他怎么找就是找不着他?他是他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

“冰炎、冰炎,你怎么了?冰炎……”童流刃心慌意乱的唤着。

“铁冰炎听令!”眼看时机成熟,易水寒突然大喝一声。

“是。”迷迷糊糊中,铁冰炎耳里只剩下易水寒的声音。

“杀了你眼前的这个人。”

“是!杀!”铁冰炎狂吼一声,他不由分说的朝童流刃击出一掌,双剑同时出鞘。

童流刃被铁冰炎的掌风击退了几大步,他脚步还没有站稳,铁冰炎剑锋带起的流光,如同流星朝他袭击而来。

童流刃快速的往后一仰,搭配着翦云步,才堪堪躲过铁冰炎的攻击,铁冰炎眼看一击不中,更是暴怒,他狂叫一声,一个旋步上前,双剑朝着童流刃身上的十八处要害刺去。

易水寒退至一旁,好整以暇的用手拄着下巴,看着两人,一来一往。

面对这样的铁冰炎,童流刃简直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边挡边想办法。

童流刃明知道两人之间的血海深仇,可他就是下不了手!

“流刃,你再不还手的话,冰炎一定会杀了你。你可不要这么快就玩完了,我忍痛牺牲睡眠来看这场好戏,你不会让我失望吧。”易水寒满嘴风凉话。

“你闭嘴,啊!”童流刃怒斥一声,怎知一个闪神,肩膀即被铁冰炎的剑划出一道伤口,顿时血流如注。

“血……血……”

一看到剑上的血,铁冰炎兴奋地狂笑,他如饿昏的豺狼再度击向童流刃。

“铁冰炎,你冷静一点。”童流刃格开铁冰炎的双剑,着急大喊着。

“你别白费心机了,在这个时候他什么也听不见的。更何况他是你的仇人,你们就趁这个时候清清总帐,至于他是不是清醒,有那么重要吗?”

“杀……我要杀了你!”铁冰炎就像疯了的野兽狂吼着,他手上的双剑一招接着一招朝童流刃直击而去。

“冰炎,你冷静一点,我是流刃,你看清楚!”

“流刃……流刃……杀……不行!流刃……”铁冰炎喃喃念道,手上的攻击奇迹似的缓了下来。

一见事情似乎有了转机,童流刃再接再厉的说:“对!我是流刃,想想之前的那些日子,你每天为我准备三餐,还带着我到处游玩,难道这些你都忘了吗?你说过这辈子只爱我一个人,难道这些也是骗我的吗?”

“我……不是……我真的……爱流刃……”

铁冰炎五官蓦地扭曲起来,他艰难的吐出句不成句的话语,他的身子明显的正在抗拒自己的意识,让他踌躇不前。

“童流刃,你该死!”

见状,易水寒大喝一声,双手手掌泛着紫黑色光芒,毫不留情地击向童流刃。

童流刃压根儿就没有想到易水寒会偷袭他,等到他想躲的时候,己来不及闪避。他牙一咬,准备硬接易水寒这一掌。

突然,一个身影冲了过来挡在他面前,易水寒一个收手不及,就这么硬生生的打中人影。

“冰炎!”

“冰炎!”

两人同时大叫出声,只见铁冰炎身子弓了起来,童流刃赶忙伸出手将他接住,一口黑血马上从铁冰炎嘴里喷出来。

“易水寒,你……”童流刃怒视着易水寒。“你卑鄙。”

易水寒茫然的看着自己的双手,他不懂铁冰炎为什么会冲过来。

他怎么可能有自己的意识?他不是有意要打铁冰炎的!这不是他的错!

“童流刃,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你的错,纳命来!”易水寒愤怒的运起全身功力。

心急如焚想救治铁冰炎的童流刃压根儿不想跟他缠斗下去,他虚晃了一招,借力使力的往后一掠,运起翦云步,立刻消失在易水寒眼前。

*F*A*N*J*I*A*N*驾着马车,童流刃马不停蹄的赶路。心慌意乱的他一点办法也没有,只好回去山上找师父。师父精通岐黄之术,也许师父会有办法也说不定。

童流刃赶了一天一夜的路,终于在月上东山之际,赶回师父的住处。

一下马车,童流刃立刻将昏迷不醒的铁冰炎扛下来。

“师父、师父。”

一听到童流刃的叫声,道士马上开心得冲了出来。

“刃儿,你回来了。咦!发生了什么事?”道士忙上前,帮忙将人扶进屋里。

“师父,您赶快帮他看看,他受了很重的伤。”

“你别急,为师帮他把把脉。”道士边安抚着惶惶不安的童流刃,边帮此人把脉。“他不但中了毒,还受了很重的内伤。”

“师父,您老人家有办法救他吗?”

“为师会尽力,但你也要有心理准备,我们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闻言,童流刃身子一震,整张脸刷白。

他抖着声音说:“您……您的意思是说……他会死?”

“那就要看他的造化了。”

“师父,求求您老人家一定要救他。”童流刃紧抓住道士,苦苦地哀求:“他是为了救刃儿才会受这么重的伤,求您一定要救他!他要是死了……我……”

哽咽着,童流刃再也说不出话来。

“他是你的好朋友?”

“他……只是泛泛之交。”童流刃苦笑着摇了摇头。

他要怎么告诉师父,铁冰炎不但不是他的朋友,还是他的杀母仇人。

“师父知道了,师父一定会尽全力救他的。”见徒儿呑吐的样子,道士知道他有难言之隐,既然如此,他也不多问。

“谢谢师父。”

“你一定累了,回房好好休息吧。”

“可是,他……”

“师父会好好照顾他的,听话,进去休息吧。”

“是。”

童流刃看了铁冰炎一眼后,心情复杂的回到自己的房间。

*凡间**凡间**凡间**凡间*

“师父,他怎么样了?”见师父从铁冰炎的房间走出来,童流刃忙上前关心询问。

“既然这么担心他,为什么不自己进去看呢?”道士疲累的槌着僵硬的肩膀。

这些天来他可累坏了,不但要上山采药草、煎药,还得时时刻刻注意铁冰炎身体的变化,这让道士不得不承认自己老了。

“我不能。”童流刃痛苦的咬着下唇。

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他的一颗心就像被分成两半,痛苦不堪。

一半告诉他,铁冰炎是他杀母毁村的仇人,他一定要杀了他,实现当年对母亲的承诺。

但另一半却还是依然眷恋着他,就算铁冰炎说他是易水寒的替身,他还是无法恨他。

在这种情感与理智的拉锯下,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才是对的。

“他没事的,好在他底子不弱,再修养一阵子就可以恢复了。”

“谢谢师父,您老人家辛苦了。”

“小事。”道士拍了拍童流刃的肩。“对了,你找着铁冰炎了吗?”

“我……找着了。”

“你跟他见过面了吗?他的武功是不是如传言般出神入化?你快说给师父听听。”道士兴奋得脸都红了,他一直想会会铁冰炎,却总是无法如愿。

“他就躺在客房的床上。”

“什么?”闻言,道士惊讶地叫了起来。“你说他就是黑鹰楼首席杀手铁冰炎?”

“没错。”

“你……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道士满头雾水,他们不是仇人吗?为什么铁冰炎会救了刃儿?”

“这说来话长。”

童流刃将跟铁冰炎认识的经过与易水寒之间发生的事,一五一十说给道士听。

“原来如此,那你打算怎么办?”

他要怎么办?这个问题童流刃问了自己不下数十次,可却没有答案。

童流刃知道不能再这么下去,他一定要将事情做个彻底的了断。

“等他伤愈,我也算是报了他的救命之恩。”童流刃牙一咬,下了决定。“下一次再见面,就是他血债血偿的时候。”

“流刃,小心!”

铁冰炎大叫一声,双眼猛然睁开。

“流刃、流刃,你在哪里?啊!”

强忍住身体的疼痛,铁冰炎翻身坐起就想下床,可强烈的晕眩感让他的脚才刚碰着地,就不支倒了下去。

“你醒了?你还不可以下床。”道士将铁冰炎扶回床上。“你这条命我是好不容易才从阎王手中抢回来的,你行行好,别再折腾我老人家了好不好?”

“前辈是?”

“我是流刃的师父。”

“流刃他人在哪里?”一听到童流刃的名字,铁冰炎忙不迭地问:“他有没有受伤?易水寒有没有对他怎么样?我有没有伤害他?前辈,请您告诉我。”

“一件一件慢慢来好吗?”

看着铁冰炎紧抓住自己的手,道士感到疑惑。江湖上不是传言铁冰炎是个冷心冷血的人吗?怎么今日一看,却全然不是那么一回事?

“是,晚辈失态了。”铁冰炎赶忙将紧抓着道士衣襟的手放开。

“流刃他人很好,只受了一点皮肉伤而已,不打紧的。”

“那就好,他没事就好。”铁冰炎大大松了一口气。

“只是……”

“只是怎样?”铁冰炎才刚放下的一颗心因为一句只是,又悬到了半空中。

“他看起来心事重重,我想应该是跟你有关吧!”

“没错,是跟我有关。”铁冰炎苦笑承认。“流刃心地善良,想必是对我下不了手而觉得对不起亲人吧!”

“当初,你为什么要毁了云乐村?”道士问出多年来的疑问。“他们都是些善良的老百姓,不可能得罪黑鹰楼啊!”

铁冰炎叹了一口气,娓娓道来:“那天我出了个任务,可中间有事被耽搁了。

所以就误了回黑鹰楼的时间,途中血芙蓉发作,我可能是在神智不清的情形下,毁了那个村子。”

当他满身是血的醒过来时,人躺在离云乐村不远的棵大树下。

他一醒来就看见冰心,是冰心告诉他,说他毁了云乐村的。

“如果是这样,那就不能全怪你。”

“我毁了云乐村是事实,我没有推诿的余地。”

“可是最大的罪人是黑鹰楼,你根本不是有心的。”

就算是,那又如何?现在说这些于事无补啊!

“前辈,我可以见见流刃吗?”

“你见流刃要做什么?”

“我只是想跟他说声谢谢。”

“那就不必了。”道士摇了摇头。“见面只是徒增痛苦而已,你好好养伤,养好伤就走吧!流刃说过,下次再见就是要你偿清血债的时候。”

“是吗?流刃是这么说的吗?”铁冰炎凄迷的笑了起来。

这样也好。

的确,再见面只是凭添感伤罢了!叉何苦折磨彼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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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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