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尹巧心回到医院没有多久，侯竺娘方才幽幽醒转，看到尹巧心的第一眼，她的泪水又滚落了下来。
「巧心……」她痛哭失声。
尹巧心紧紧抱着她，内心有多得说不出的愧疚。「对不起，都是我害了你！」
侯竺娘轻轻摇头，哭得肝肠寸断。
尹巧心拂开她落在颊上和在泪水里的发丝，坚定的许下承诺，「我一定会帮你找出那个人来，帮你报仇。」
「怎么找？」侯竺娘仰起梨花带雨的小脸蛋。
「像他那种恶人在得逞之后必定还会再次下手，我要去那间DISCOPUB引他出来！」尹巧心颊了顿，考虑了下，还是问了出口，「告诉我，他长什么样子？」
侯竺娘水样大眼立刻睁得大大的，惊恐怖满了她的眼，「不要问我……」她抗拒着离开了尹巧心的拥抱，躺了回去。用棉被盖住了头，「我不知道！」她的「我不知道」几乎是尖叫出来的！
尹巧心明了在此刻教侯竺娘说出对方的长相。无疑是在她的伤口上再狠狠地划上一刀。可是她不能不问，每天上DISCOPUB的人那么多，若没有个轮廓，她从何找起！
「你听我说，再痛，有我陪你痛，我会一直陪在你身旁的。坚强点，告诉我那个人的长相！」
「你不懂，你怎么会懂我有多恐惧、多害怕！」
「竺娘……」尹巧心情不自禁滴下泪来，她将覆在侯竺娘脸上的棉被拉了开来，「我了解，我了解的……」
侯竺娘将被子抢了回去，凄厉的控诉自被子里传来。「你不了解！你了解了什么？我被……我被强暴了！我已经失去了我们当初的坚持……我再也……再也……」她再也说不下去了。
「我也失去了我们当初的坚持。」尹巧心定定地说。
「你哪有……」脑中灵光一闪，侯竺娘霍然拉开被子，「你……你做了什么？」
「我在路上找了一个男人，把那东西给他了！」
「为什么？」侯竺娘花容失色，「我们不是约好，在结婚前绝不将最宝贵的给男人，一定要等到结婚后吗？」
总是最前卫装扮，生着一张艳丽脸庞的尹巧心和外形秀丽的侯竺娘在读高中的时候就是好朋友。她们同样有着最传统的观念，希望把女孩最宝贵的献给她们最络的归宿，最爱的丈夫。她们坚持着，即使身旁的男朋友要求，她们说什么也不给。
在男女关系混乱的未世纪，她们两个就像异形一样坚持着她们的信念，直到这场突发的意外打碎了她们的执着。
「我想开了！我们坚持守着一张薄薄的处女膜又如何？！它是这么的脆弱，这么容易就失去了，而我们却如此小心的捧着，就像上天恶狠狠地开了我们一个玩笑般！我再也不要那么傻了！」
「不是傻！不是傻啊！」侯竺娘拉着不肯与她对视的尹巧心，「我是不得已，是不得已啊！」
「所以这个男人是我自己选的！」
「你又不爱他！」
「爱不爱又怎样？早知道……早知道你就给了石应天，至少今天的你不会这么痛苦！」说着，尹巧心的泪又滚了出来。
侯竺娘闻言胸口一窒。
石应天……她的男朋友，他还不知道她遭遇了这件事，如果晓得了，他会怎么想她？
侯竺娘忍不住发起抖来。她不要让他知道，她绝不能让他知道！
「对不起！」尹巧心络于再也压抑不了，痛哭了出来，「是我害了你，都是我！我不应该强拉你去DlSCOPUB的，你根本不想去，我却硬要你陪我……」
「不要说了……」侯竺娘抬首，无语问苍天。
「所以我要赔你，你失去的我一定要赂给你，我要找出那个人来，我一定会为你报仇！」
「巧心……」侯竺娘万万没想到尹巧心心存这种想法。「不是你的错，你不应该为此糟蹋自己！」她怎忘了巧心的责任感比一般人还强，巧心认为是她的错，必定将这份责任往身上扛，任谁如何规劝，也硬是像牛一样顽固且毫无转圆。
「不！应该的！是我欠你的，我一定要还给你！」
「可是……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会造成我的良心不安？！」
尹巧心呆然，「我没有这个意思……」
「在这个时候，你才更应该珍惜你自己才对，结果你却……」侯竺娘气得快说不出话来了，「是你背叛了誓言，就如我们一开始所发的誓约一样，从令尔后，我再也没有你这个朋友！」
「竺娘！你不是说真的！」尹巧心急急拉住她的手。
侯竺娘甩开了她的手，别过脸去，「我是！你让我寒心！我们绝交了，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任何关系！」
「你不可以这样！」
「滚！」
侯竺娘的驱逐令下得毫无温度，尹巧心哑然呆立原地，噙着泪，等着侯竺娘转头看她。
她在床边呆站了许久，侯竺娘硬是不肯转过头来，背影线条僵硬。她们之间已是毫无改善的余地了吗？
「对不起……」她低下了头。「可是我允诺你的，我一定会做到！」
尹巧心转身，慢慢地走出病房。
在她关上门的一刻，她仍是带着希望的，但是侯竺娘丝毫不肯放松的坚持打碎了她最后的希冀，她黯然垂眼，轻声将门带上。
听到关门的声响，侯竺娘深吸了一口气，眼泪跟着吐气的动作缓缓掉落双颊。
「你怎么这么笨……」她绞扭着被子，心疼着尹巧心这个一相情愿的好姐妹……
尹巧心到医院的洗手问将泪痕抹净之后，方才离去。
在医院的门口，她看到了急奔而来的石应天。
见到他，她不由得一愕。
他怎么会知道竺娘在这间医院的？！
一心牵系着女友的石应天直冲过尹巧心身旁时，方才赫然想到他刚刚灵巧闪过的女孩子是谁。
他冲了回来，抓着尹巧心质问，脸上写满焦急，「她怎么了？」
这个时候，她应该帮竺娘挡住石应天的。
竺娘一定很想见到他，因为他是她精神上的支柱，可是此时此刻，她最不想见到的一定也是他，因为她不知该如何去面对他因为关心而提出的问题。
「她睡了，你先不要去吵她。」尹巧心故意将语气淡然，仿佛侯竺娘仅是跌了一跤，情况并不严重。
「你放心。我会安静的陪在她身边等她醒来。你先告诉我，她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会住进医院？」石应天心急如焚，身上冷汗直冒。
「她受了伤……」
「什么伤？」
尹巧心抿起嘴，不知如何解释。
石应天瞧她不说话，更心急了，激动得口不择言，「她不是跟你在一起？是不是你害她受了伤？所以你不敢讲？」
尹巧心胸口猛地被撞击了一下，她心虚的别过头去，紧紧咬住下唇，不发一语。
「算了！我不问了！」石应天看她如此，猜测原因八成出在她身上，「我等竺娘醒来再问她！」
「不要！」尹巧心拉住石应天，在与他狐疑的视线相对时，她犹是心虚的先移开了。「不要问她，她会……很难过的！」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石应天气急败块，「你到底说是不说？」
打算前来阻止喧闹的医生走了过来，她刚好是侯竺娘的诊疗医生。
尹巧心害怕她会将实情抖了出来，站在石应天身后。不停的眨眼打着暗号。
医生心须神会，她沉稳的对石应天说道：「侯小姐受了点伤，以心理创伤层面比较大，如果你想进去看她的话，希望你能够陪在她身边安慰她，至于其他的事先不要问，等她伤好，她会选择要不要告诉你。如果你不能答应我的要求，那我就不能安排你们会面。」
见这两个人都怪怪的，分明是刻意隐瞒侯竺娘的病情，当务之急，石应天也不管了，先点头再说。
得到石应天的首肯，医生方告诉石应天侯竺娘的病房号码。
石应天匆匆忙忙地走了，而尹巧心仍呆立原地。
「还在担心吗？」医生关心的问。
「嗯！」尹巧心热切的望着医生，「她会好吧？」
「她当然会好，只是在心理辅导方面得花一段时间。」
「我知道。」尹巧心担忧的望向走廊尽头，那通往侯竺娘病房方向的通道。「麻烦你帮我照顾她好吗？」
「这你放心！」医生笑了笑，「帮助病患痊愈是我们的责任。」
尹巧心感激的一笑，「谢谢你。」
竺娘正在气头上，怕短时间内她也不愿意让她来看她吧！
尹巧心深深叹了一口气。希望石应天能好好照顾她，在此刻，他的安慰该是竺娘最大的复原力量了。
步出医院，外头天气正好，洒落一地灿烂的阳光，可是她的心却像是乌云蔽日，一点也感受不到日光的温暖。
依旧是鼓声震天，浓浊的空气弥漫，令人窒息。
尹巧心坐在高脚椅上，锐利的目光在人群里搜寻着，想从每张或是清醒、或是糜烂、或是颓废的脸孔中寻找一些端倪。伤了竺娘的，究竟是长什么样的泯灭天良的家伙？
尹巧心紧紧捏住烟。只要让她找到，即使赔上性命，她也要杀了对方！
一双长腿落进她眼里，尹巧心不消抬头，就知道又是一个无聊人士了。
她继续将视线放在群魔乱舞的舞地里，不愿抬头去看前来搭讪的无聊男子。
「我可以坐下吗？」男子的声音挺年轻，字字清晰。
尹巧心捻熄手中的香烟，在起身之际。淡瞥了对方一眼，这一瞥，让她吓了好大一跳，然定睛一看．健的五官跟那个男人虽相像，但气质却大相迳庭，感觉十分青涩，少了那个男人的沉稳与冷峻。
是个学生吧，笑颜有些窘迫．似乎是第一次跟女生搭讪的样子。
于是。原本打算走开的尹巧心又坐了下来。
「有什么事吗？」
「你好，我叫夏云泱。」
「AIEXIA！」
在这种地方一开口就自我介绍．还是用真名．他果然是第一次找人搭讪。
这样的人绝对不是她要找的犯人！既然如此，她又干嘛跟着他在这浪费时间，尹巧心咬咬唇，就为了那张神似得脸孔。
那一天，她冲完了澡就打算回去了。那男人没有拦她，也没有多问她什么，回到了家．了发现口袋里放了一张纸条，上头有一组电话号码。
她不懂他留电话号码给她是什么意思。
或许他真把她当成阻街女郎，那只电话号码允诺着下一次生意的可能。
她毫不考虑的就把纸条扔进了垃圾桶。
他只是她利用的对象，一个用来解脱身体最大束缚的对象，可是她偶尔会想到他，想到他俊美的五官，想到他眸中的黯沉，连她的身子都还沾有他拥抱的记忆。
好奇怪！她说不出来是为了什么，她没理由将一个一夜情的对象搁在心里。可是每一次经过相遇的地点，她的目光总会忍不住在人群里多流连一会儿，找寻着他的身影。
「你自己一个人吗？」夏云泱拉回了尹巧心的神智。
「嗯。」尹巧心懒懒地拿出烟盒，又燃起了一支烟，在烟雾中打量着对面的男子。
他们真的很像。尹巧心眯起了眼。说不定他们两个之间有什么样的关系存在。她的心跳倏地加快，和扬声器里传来的鼓声相应和。
「你烟瘾很大。」夏云泱微皱起了眉，似是不满意。尹巧心挑起眉。最讨厌这种沙猪了，男人总可以烟不离手，女人一抽起烟就似犯了滔天大罪一样！他要找乖实实，就不该来这种地方钓马子！
「到底有什么事？快说吧！」尹巧心很故意的将一口烟喷到对方脸上。
「你……」话才出口，烟呛进了喉咙里，夏云泱忍不住咳了好几声。
涨红的脸让尹巧心忍不住露出了近日来第一朵笑面。她忍俊不住地哈哈大笑，难以想像她怎么会在这种地方遇到这种挫挫的男生，虽然他相貌英俊，可是他的举止摆明是生来搞笑的。
「你今年几岁？」
「二……二十五……咳……」
二十五？还大了她三岁那，好一张BABYFACE！
「二十五岁，那你可以考虑相亲，不要来这种地方出洋相。」
夏云泱很明显的一愣，「相亲？」他听不懂她的意思。
「你不是来把马子的吗？」
「不。我不是。」夏云泱飞快的否认。
「那你坐在这里干嘛？」尹巧心眉一凝，脸上写着微愠。
「我是……」夏云泱顿了顿，「你都是自己一个人来吗？」
「对！」
「不喜欢跟别人一起来PUB？」
「嗯！」尹巧心随意漫应了应。他既不是对她有兴趣，偏又死赖着不足，还巴着她问问题，这个人是不是有毛病啊？
「那你……」夏云泱嗫嚅着，最后吐了一口大气，「没什么事，对不起，打扰你了。」说完，他自顾自走向吧台，叫了杯酒独饮。
怪人年年有，今年似乎特别多。
尹巧心心烦意乱的再次将手上的烟捻熄，拿起包包走向化妆室。
「小姐。」
又哪个不识相的挡在她面前？
「一起去跳舞好吗？」
「不跳！」尹巧心干脆的拒绝。
「别这样嘛！」油腔滑凋的声音，尹巧心鸡皮疙瘩立起。「我教你今年最新的舞步。」
搭讪的男子竟然问也不问就主动拉住尹巧心的手，将她往舞池方向拖去。
「我跟你说不跳！」尹巧心的声音被震耳欲聋的乐声吞没，男子的力气大得很，她竟然没有办法挣脱。
尹巧心正想从他的手臂咬下去，脑中突然灵光一闪。
会是这个人吗？
瞧他无耻的强坦人跟着他的步伐走，丝毫不理他人意愿，说不定……说不定她想抓的犯人近在眼前。
当下打定了主意，她不再抗拒，乖顺的让他拉着走。
男子似乎很满意尹巧心态度的改变，进入舞池后，他猴急的将她拉人怀里，贴着她的身子扭动。
尹巧心忍住满心作呕的反胃感，巧笑情兮的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LEON！」
尹巧心抬眼端详男子油腻腻、泛着光的粗俗五官面孔，直想发笑。好一个马不知脸长！但只要一想到竺娘的清白可能就是毁在这个男子手中，她的胸口不由得一阵怒火燃起。
「你呢？美女，叫什么名字。」
「ALEXIA！」
「爱力……那我叫你小爱好了。」LEON发不出读音，聪明的自创叫法，毫不知耻的增加两个人的亲密感。
「都好。」
舞池里的人越来越多，LEON手也越来越放肆的放在尹巧心的腰间游移，还不停的指导她，「你的身体太僵硬了，放松点，腰柔软点，要不然很容易受伤的。」随着口里的「指导」，他几乎把她全身上下都摸遍了。
尹巧心好想吐，有止不住想挥他一巴掌的动作，但她拼命隐忍住，努力不让僵硬的媚笑转为熊熊怒意。
「你常这样子钓马子吗？」
LEON笑了笑，「这里的女生不就都喜欢这一套？」
不要脸！臭屁！尹巧心在心里狠狠骂着。
「哪一套啊？」
「就这一套啊！」LEON突然手一缩，尹巧心整个人跌进他怀里。「女人都喜欢带有霸气的男人，最讨厌那种畏畏缩缩的孬种。」LEON在她耳边轻轻呢喃，「所以刚刚那个男的才会落败而逃。」
原来这死家伙早就在注意她了。好！她就来个顺水推舟。
「那你的女人一定很多罗？」尹巧心故意将头抵着他的胸口，顺便将她难看的神色遮掩在影子下。
LEON张狂的大笑，「你说呢？小甜心。」
尹巧心干笑了两声。
LEON抱着她，不停地在她身上磨蹭，一双魔手在她背上恣意游移，冷不防往她挺俏的臀部紧紧一捏。
正想着接下来该怎么套话的尹巧心吓了一大跳，叫出声来。
「你的声音真甜美。」LEON兀自陶醉着，「如果是在床上一定更棒！」
淫魔！尹巧心气得咬牙切齿，一颗心难堪的怦怦跳着。她一定会讨回来，狠狠地讨回来！
「你喜欢在床上听女人叫？」
「当然！叫得越大声越好！」
「可是……我比较喜欢玩游戏耶。」
尹巧心半眯起媚眼，眼波流转，LEON被她迷得浑然忘了身处何处了。
「玩什么游戏？」他被引起好奇心。
「像什么护士跟医生啦，训默师跟动物啦，还有……强暴！」
LEON的双眼立即发亮。「你喜欢SM？」
「不是SM，是游戏！」
「这我也喜欢！」LEON被脑海中的想像驱使得全身发热。
被抱得紧紧的尹巧心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明白这男的心里正在想什么，认为机不可失，连忙问道：「那你等一下要玩什么？」
哇拷！这女的当真送上门来了！今天让他把到这个允物，真是天降下来的好运。
「都好！」LEON已经按捺不住了，语气无法把持，显得急躁。「由女王陛下来决定。」
「那……」尹巧心眼珠低溜溜的转，「玩……强暴！」
「好！」LEON拉着她。急着想离开嘈杂的舞池。
「等等！」尹巧心站在原地，不肯跟他走。
「怎么了？」他脸上汗涔涔。这女的不会临时改变主意了吧！
「我问你喔，」尹巧心贴在他耳旁问，「你有没有强暴的经验？」
「我……这种游戏我玩过很多遍了。」在这种时候怎么可以示弱呢，反正先搞上床再说啦！
「真正的强暴经验呢？」尹巧心媚眼端凝他。
LE0N一愣。
「如果你没有经验的话，那一定不逼真，就没有快感了。」
这女的，他今天遇到的是怎样的女人啊！
LEON心一横，「有！」
「有？」尹巧心全身都因为他这一句话而紧张发抖。「什么时候？在哪里？」
「这……你问这个干嘛？」
糟！她似乎反应得太快了，万一让对方起疑心就惨了。
「我想就照你的经验重演一遍，那一定很刺激！」
「喔……喔，对！很刺激！」
「告诉我，你曾在哪里强暴过女人？」
「在……就在这里！」LEON随口胡诌，反正这种事不需要证据。
「这里？」尹巧心的心脏几乎快跳出来了。
「对！就在这里，我强暴过一个女人！」
「那你是怎么强暴她的？」
「我……」LEON双眼一转，落在某处的阴暗角落，「那个安全门后面很暗，没有人会去那里，我把她硬拖去那里强暴的！」
「真的吗？」尹巧心一双媚跟立时变得阴沉，「那我们来玩这个游戏！」说罢，她甩开IEON的手，往安全门方向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