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真是岂有此理!」回到竹林小筑,芷蓝的怒气立刻爆发,她用力地拍打着桌面,整个人气呼呼地。

「格格,怎么了?」慈儿被她的怒火吓到,差点打翻手中的香茗。

「我想出宫去找清瑛,可是皇阿玛居然不答应我。」芷蓝烦躁地在屋内来回地走着。

「出宫?」慈儿又被她吓了一跳,「格格,您不是开玩笑的吧?」

「我是认真的!」芷蓝回眸看着她,「先前我太过于被动,所以才让清瑛从我身边溜走。如今我想通了,我今生今世,只认定清瑛是我终其一生愿意陪伴着的男人,只有他,才有资格当我的额驸。」

「可是,格格,皇上不答应让您出宫,您打算怎么办?」慈儿不解地看着她主子。

「帮我收拾细软,我今晚就逃出皇宫。」

「可……」

慈儿还来不及阻止芷蓝,宫外的太监就突然报来噩耗。

「启禀格格,皇贵妃病况突然恶化,请格格速往凤銮宫。」

「额娘怎么……快!摆驾凤銮宫。」芷蓝慌了心思,当下便匆忙地冲出竹林小筑。

等她赶到佟佳皇贵妃所住的宫殿,看到佟佳皇贵妃和康熙有说有笑的时候,她便马上知道自己上了当。

愤怒填满了她整个心房。怎么可以?皇阿玛怎么可以用这种手段软禁她?

「芷蓝,你来得正好。」康熙无视她小脸上明显的怒意,微笑着招手要她过来,「你额娘最近想你得紧,快过来让你额娘看看。」

芷蓝无视他的召唤,转过身想离开时,身后一排禁卫军立即站出来挡住她的退路。

「芷蓝……」同时,佟佳皇贵妃柔声的呼唤也适时地响起,她温柔的声音里,混合着担忧与兴奋。

硬是吞下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芷蓝无言地转回身,走到康熙和佟佳皇贵妃的眼前,低垂着螓首,不发一语。

耳里听着额娘比平时还要有力气的声音,眼里看着她比平时还要容光焕发的美丽脸庞,芷蓝的心却是冷的。

她与清瑛,就要这么错过了吗?当她想要伸手抓住自己幸福的时候,却已经和他擦身而过了。

以前,她以为生活得无忧无虑即是幸福,可是,现在她明白了,人就算是活着,若没有挚爱的人在身边,就不算拥有幸福。

皇阿玛身为一个男人,而且又是个高高在上的皇帝,拥有三宫六院、三千佳丽,备受尊从的他怎么会明白真爱的意义?向来都是女人顺从他的,哪里还有胆子敢拂逆他?就连她额娘也是如此。

结果呢?弄得无比憔悴,在思念与等待中度过自己的后半生,只为了博得君王一时的宠幸……真是可笑!她不要被动地等待,她还没向清瑛问清楚为什么不要她。

无论如何,她一定要逃出皇宫。

***************

当天夜里,芷蓝穿上值夜将官的衣裳,正打算幻化成那位将军时,佟佳皇贵妃突然来到她房间。

芷蓝现在所住的房间是凤銮宫其中一间楼阁,楼阁的四周栽满银桂以及湘妃竹,让这间楼阁被包围在这片广大的林子里,感觉上就好像是要将她包围住一般。

「额娘,您不是身体不舒服吗?皇阿玛呢?今夜没召您侍寝?」芷蓝匆匆忙忙地换掉值班将官的衣裳,出内室迎接佟佳皇贵妃,然后两人双双坐在炕上。

「你皇阿玛临时有紧急军务急待处理,自然也就没找额娘了。」佟佳皇贵妃微笑地看着自己这长得如花似玉的女儿,「说真格的,额娘这几年来身子欠佳,冷落了额娘惟一的女儿。」

「额娘?」芷蓝不解地看着她,不明白她为什么会突然提起这件事情。

早在懂事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在额娘心中,并不是第一位。

「小时候,你一有什么心事,都是找额娘倾诉,从什么时候,你就不曾再找额娘谈心了呢?」佟佳皇贵妃轻叹一口气,伸手轻抚着女儿柔嫩的脸颊。

「儿臣谢谢额娘的关心,只是,儿臣的心事,不值得额娘挂心。」芷蓝动容地喊着。额娘如此地关心地,还是从她及笄之后,头一遭呢。

「上炕吧!咱们母女俩好久没这样同床而眠了,来!」佟佳皇贵妃不等她拒绝,就热络地拉着她躺在炕上,窝在暖烘烘的锦被里。

***************

这一拖延,就是延宕了一年的光阴。

秋去冬来,芷蓝在思念的日子里度过了一年的光阴,看着寒冬接近尾声,春天的脚步已经悄悄地接近凤銮宫。

早春的朝阳融掉寒冷的冰雪,感受到暖意的春梅萌着芽,悄悄地开启小小的花苞,绽放着初蕊,吐露着淡雅的清香。

在佟佳皇贵妃的坚持下,芷蓝陪着她额娘漫步到去年她和清瑛度过美好时光的夏丹亭。

重游旧地,又惹起她隐藏的思念与伤怀。

手掌轻轻地抚过冰凉的桌面。在这里,她曾经和清瑛喝茶、下棋、斗蛐蛐,一同吟诗、写字、看书画。清瑛喜欢坐在靠近石柱的那张石椅上,累了,还可以将背靠在石柱上稍作歇息。那根石柱上,留下了清瑛曾经停留过的身影。

这里的一石一柱,都刻画下她和他相处过的那段美好时光,留在她心底、印在她灵魂深处。

景色依旧,可是那个俊伟的昂藏身躯却已不再,纵使思念再思念,也念不回那个傲岸的男人——她深爱着的清瑛。

微风徐徐,带来了花香,也带来了窃窃私语。

「喂,你听说了没?听说那个布尔察清瑛坠崖身亡了呢!」

「这是真的吗?难怪咱们出宫找他找了这么久,连个影儿也没看见。」

「应该是千真万确的事吧,这消息是八阿哥带回来的,绝对错不了。」

「八阿哥?我的妈哟!他向来不都是特别讨厌贤人布尔察清瑛吗?怎么这次会这么好心,率人去找布尔察清瑛?」

「说来也真是可惜啊!咱们大清皇朝就这么白白失去一个肯为百姓仗义执言的好人。」

两个士兵边巡逻边谈着天,完全不知道站在眼前的芷蓝已将一切对话都听进去,当他们发觉站在前方的她时,已经是祸从口出。

他们忙着屈膝跪安,惊魂未定地等着她的反应。

「你们刚刚说的事,可是千真万确?」芷蓝白着一张脸,声音不自觉地变得空虚缥缈。

「是……呃,不是!」其中一个士兵答道。他本来想说实话,却被旁边的同伴用肩膀一推,这才敢忙改口。

「别想瞒我,说!」芷蓝的语调一转,威严的语气让他们额头冒出冷汗。

「启奏格格,小的……小的也不知道真相。」两人齐声道。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本来坐在夏丹亭里休憩的佟佳皇贵妃,听见亭外传来女儿激动的声音,因此走出亭外询问着。

「皇贵妃吉祥!」那两名士兵赶忙向她请安。

「起喀。」佟佳皇贵妃懒洋洋地摆摆手,「发生什么事情了?」

「启奏皇贵妃,格格正向小的询问布尔察清瑛的生死。」一个士兵低头回答。

「布尔察清瑛?他是谁啊?」佟佳皇贵妃露出困惑的神色。她平时深居简出,对于宫外的事情,一概不知。

「额娘,他是个聪明绝顶的好人才。」芷蓝向她额娘大约地描述清瑛的为人。「人长得高大挺拔,外头的老百姓都说他是天下第一贤人。」

「那怎么……」

佟佳皇贵妃不解,正要询问清楚时,旁边有个声音插了进来。

「好个天下贤人!」从亭子的另一边传来允祀的声音。「只可惜已经坠崖身亡了。」

佟佳皇贵妃看见身旁的芷蓝身子一晃,眼看就要站不住脚,连忙伸出手去拉住她。

「他是怎么死的?」

「八阿哥……皇上曾经吩咐过……」士兵们忙打眼色。

「纸包不住火。」允祀状似潇洒地摇摇手,「还是早早说出来,十二皇妹受的打击才不会太大。」

他斜眼睨着她苍白的小脸,露出得意的笑容,「他呀,不知道为什么心虚,看到官兵就跑,结果一个不小心啊,就这么掉下断崖了。说什么贤人?真是胡扯!」

「你胡扯!」芷蓝轻拨开她额娘的手,激动地转身面对他道,「清瑛不是这种人!你不要血口喷人!」

「怎么不是?我看他是见异思迁,不瞒你,他跳崖的时候,还是跟一个美如天仙般的姑娘一起跳的。」允祀得意地看着芷蓝愈见苍白的小脸。

一个美如天仙的姑娘?芷蓝的心像是被什么重物狠狠地重击了一下。

美如天仙的姑娘?清瑛拒绝了她的感情,却在宫外和另一名女子在一起?

那她心中的痛算是什么?此刻芷蓝脑海里转的是如何将那可恨的女人给千刀万剐,用尽极刑来处置那女人的想法,这种感觉又是什么?这种滋味就是嫉妒吗?

「芷蓝,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佟佳皇贵妃完全不能理解现在的紧张气氛,她只是担心女儿那瞬间变了好几种的神情。

在她的眼底,佟佳皇贵妃看到了嫉妒、憎恨、愤怒……还有绝望。

「没事,额娘。」芷蓝轻拍额娘的手臂,安慰着她,殊不知自己那苍白的脸色,根本无法说服任何人。

「八阿哥,就算清瑛和一个我不认识的姑娘跳崖,那也与我无关,我之所以会去找他,是因为他欠我一个解释。如今他人既然已经死了,也就无从问起,皇妹我只好不追究了。只是……八阿哥,你用如此赶尽杀绝的手段,倘若皇阿玛将大清皇朝交给你,恐怕一切努力都将付诸东流吧!」

「你在胡扯些什么?」允祀瞪大双眼,一脸震惊地看着她,「你说我什么地方赶尽杀绝了?」

「除去了清瑛这个大阻力,你心里头是否快活多了?」芷蓝略微昂起下巴,轻蔑地看着他问:「连我都能从其中看出端倪,八阿哥啊!你的脑袋恐怕已经长满了蜘蛛网喽!」

「住口!你这是在血口喷人!」允祀气得跳脚。

「在众家兄弟姊妹当中,你是第一个让我从心底憎恨的兄长!额娘,咱们走,这御花园内闯进了一头沾满秽物的猪,不但脏又臭,还污染了御花园的圣洁,依儿臣看,今天这花也不必欣赏了。」芷蓝搀扶着她额娘,用着不大不小,却足以令允祀可以清楚听见的音量说着。

她说完之后,连辞别的礼仪都直接省略,伴随着佟佳皇贵妃离开了夏丹亭。

半晌之后,允祀才领悟过来她的讽刺,忍不住对空无一人的御花园大声地咒骂着:「你这该死的女人!」

是年,康熙二十三年。

***************

康熙二十八年七月,佟佳皇贵妃病笃,康熙册封其为皇后,翌日甲辰,病逝于榻上。

这年,芷蓝年方二十有一。

对于芷蓝而言,清瑛的死带给她的伤痛还没有愈合,额娘逝世又在她心口上狠狠地画下更深的伤口。

从此,她变得更为落落寡欢,笑颜长串的玲珑声语不再飘荡在皇宫深苑,就连康熙,也渐渐地远离这个如行尸走肉的女儿。

韶涓阁内,有着高雅素丽的气息飘荡着,精致的家具虽然有经过打扫,却可以看得出来这些家具已经失去气息,仿佛它们也染上主人的悲伤,而落落寡欢,连原本亮丽的光泽也失去原有的色彩。

往昔,韶涓阁内是热闹非凡的,因为其主子和硕格格会带着太监、宫女们互相嬉戏,有时荡秋千、有时下棋、有时赏花作诗。然而现在,韶涓阁内除了负责伙食与打扫的宫女之外,就只剩下服侍和硕格格的贴身婢女——慈儿了。

昔日热闹非凡的韶涓阁自从芷蓝失去最亲密的两个人之后,就再也没有生气,暗沉沉的空气闷得让那些宫女们受不了,纷纷另求他宫服侍,加上康熙不再常常驾临此处,韶涓阁就像是被人遗忘的地方一般,被遗弃在这片土地上。

若慈儿是一般的宫女,她当然也早早地离开韶涓阁,问题是她没有,因为她知道一切的事情始末。长时间和格格相处,她怎会不知道格格的性子是如何呢?就是因为太了解,所以她离不开格格,不过有件事情她不敢确定的,就是……格格的容貌似乎从六年前就再也没有变化过。

不!应该是她记错了,况且,自己还不是一样?容貌没有多大的变化,是自己多心了吧。

***************

光阴荏苒,经过十几年当自己的脸上已经开始出现细纹,而芷蓝依然年轻如昔,慈儿这才发现,她的容貌已经停止成长。

很显然地,芷蓝也发现了这一点,因此,她开始以纱覆面。

可是这样又能隐瞒多久呢?格格这未嫁之身很容易招来众格格、阿哥的注目,加上格格的额娘已经逝世,格格现在所要承受的压力也是不小。虽然现在皇上对格格不闻不问,可看着格格面对着那些虎视眈眈的皇亲贵戚们,她真的忍不住想替格格叫屈。

他们藉着拜访之名,行讽刺之实,在你来我往当中暗藏杀机,这对格格而言,虽然不会很难应付,可……以一颗受伤沉重的心而言,格格已经是疲乏了。尤其当格格知道自己的年纪与外观产生异变之后,眼前的格格不再是以前她所熟悉的那个和硕格格。

格格本身就是一个聪明绝顶的人物,只是和清瑛公子比起来,格格显然还是逊色许多。不过格格自从发现外表不再改变之后,她变得比以前更爱看书、更爱去研究一些惊世骇俗的思想,这些思想,简直要折煞掉她这小小婢女的一条小命。

说什么男女平等、什么西洋文学、艺术、语言、文化,这些全都是她不懂的东西,光是看就足以吓坏她了,更别提和那些绿眼睛、红头发的可怕怪物接触,他们可是蛮荒地带过来的野蛮人啊!

与其担心这些,还不如回归正题,想想办法如何替格格隐瞒其青春不变的秘密吧!

看着坐在窗边,静静地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思考什么的芷蓝,慈儿忍不住地叹了一口气。

过了这个冬天以后,又是另一个新的年头开始。二十个年头就在格格沉思阅读中这么过去,让人不得不暗叹时光飞逝、岁月如梭啊!好端端的一段青春年华,就这么在宫中蹉跎度过……

「慈儿,花开了吗?」就在慈儿独自感伤的时候,芷蓝突然开口问了这么一句。

「花?什么花?」慈儿一时反应不过来。

「额娘最爱的桂花,开了吗?」芷蓝愣愣地看着窗外飘落的雪花,伸出小手接着晶莹的白雪,看着雪在她的手心中化为一摊清水。

「格格,现在正值冬季,花,还未开哪。」慈儿赶忙将她的手拉进屋里来,并关上窗,帮她覆上雪白的貂衣。

「别关,慈儿。」芷蓝又将窗户打开,揭开面纱,伸出双手去接住飞落的雪花。「是雪,我想看雪。」

慈儿见她如此,心底暗暗叫苦。

格格总是这样,脑袋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居然忘了现在正是冬天。

「砌下落梅如雪乱,拂了一身还满。」芷蓝突然吟起诗来,让慈儿的眉头攒得更紧,只见她轻笑了一声,又低吟,「一重山,两重山,山远天高烟水寒,相思枫叶丹。菊花开,菊花残,塞雁高飞人未还,一帘风月闲。」

「格格……」慈儿担心地低喊一声。

芷蓝收回视线瞥了她一眼,朱唇微微地向上弯起,「别担心,我好得很。」

「可……」慈儿依然一脸担忧地欲言又止。

「说真的,我已经厌倦这宫中生活了。」

「格格?」慈儿受到惊吓地瞪大双眼。

「不离开,难道等那些皇兄来设计陷害我吗?」芷蓝唇边的笑容逐渐扩大,「既然我能保持青春,如果到宫外,或许还有机会等到清瑛投胎转世呢!」

「可是……皇宫之外,危机重重啊!」慈儿半犹豫地道。

「比起宫内而言,外边的危险还来的容易应付。」芷蓝清晰而明确地道:「我不想屈服在我那些皇兄们的压力之下,也不想随随便便地就将生命交付在他人的手中。要知道,我没有轻易地放弃自己的生命,是因为不相信清瑛就这么死去,然而,这么多年过去,我依然没有得他的消息,可见……他人真的已经不在这世上了。」

「格格……」慈儿眼眶中的泪珠滚落下来,「是什么样的事情让您变成这样?都怪那个布尔察清瑛啦!都是他害得您……」

「你这是指哪一点呢?慈儿。」芷蓝平静地看着她问,「若是指我的青春容颜,这我不知道;若是指清瑛让我对他投下整个情意的事情,那都是我自己一相情愿,怪不得他。」

「就让我等吧!」她笑得平静,「当我等不下去的时候,我自会了结我的生命。」

「格格……」慈儿含泪看着她,「您这是何苦……」

「身在深宫,我总是免不了有些疑惑放在心上,尤其和清瑛接触之后,我想要知道更多的事情。」芷蓝的眼中闪动着光彩,「什么是生活?什么是西洋?他们和咱们有什么不同?当我们在耻笑他们那奇异的外表时,他们又是怎么看待我们的呢?书中提到五湖四海风光秀丽,清瑛曾经对我提过一些,这都令我十分向往,我想用我这双眼睛看看整个天下、想用我这双脚行遍宫外的每一寸土地。」

「格格,您该不会是想……」慈儿并不笨,马上就意会到她话中的含意。

「皇上驾到——」突地,门口的传唤让屋内的主仆一愣。

「皇上怎么会突然来这里?」慈儿吓得在原地团团转,嘴里还念念有辞,「都已经十几年不闻不问,为何现在会突然到格格这里来呢?格格,还是把面纱放下来吧!」

芷蓝阻止慈儿替她把头上的面纱放下来,心里已大约明白康熙来此的原因了。

「慈儿,你说说看,这是不是我的一个契机呢?」

「啥?」

「这个皇宫已经容不下我了。」看着窗外浩浩荡荡进入芷蓝韶涓阁的队伍,芷蓝的黑眸渗入了光芒,「慈儿,不必费神去想皇阿玛的来意了,他是受了大阿哥的搧动,才会特地来到这里。」

「格格……」慈儿被她的态度弄得一头雾水。

「起驾,慈儿。」芷蓝的脸上带着神秘至极的微笑。

看着主子那张依然自信的脸庞,慈儿也在心中下了个决定。

快步地跟上主子的脚步,她相信,格格会有法子对付这群心怀不轨的恶人。

「皇阿玛吉祥。」芷蓝走出屋外,对康熙拜倒在地。

「芷蓝,抬起你的头来。」果不其然地,康熙不管在语气还是态度之上,都和以前大相径庭。

芷蓝依言抬起头来,那张清丽的容颜,当场让他和众多皇子、大臣都倒抽一口冷气。

芷蓝年纪算起来也是三十有五,可是细观她的容颜——肤嫩如白雪凝脂、明眸皓齿、巧笑倩兮、声音娇嫩如黄莺出谷、体态轻盈如柳絮飞扬,不管从哪方面来看,都依然保持在十五、六岁年纪的外貌,如此怪异之事,代表了什么?

「皇阿玛,儿臣说得没错吧?这十二皇妹根本不是正常人,她是妖怪啊!」允祀和允礽双双在康熙面前上奏。

「启奏皇上,此女既然可以常保青春,可见她懂得长生不老之术,请皇上明鉴。」内政大臣也跟着到他面前上奏。

只见康熙的眉头紧紧的皱起来,直看着她的双眼,在那双灿目之中他只看见澄澈如水。

芷蓝跪在地上,没有畏惧,也没有害怕的神色。

「你……不害怕吗?」康熙沉声问着。

「儿臣是害怕。」她清清楚楚地道,「只是儿臣相信皇阿玛,相信皇阿玛会给儿臣一个公道。」

「你要朕给你什么公道?」

「皇阿玛以为呢?」芷蓝笑看着他。

「大胆!皇阿玛乃天之骄子,不会被你这个妖怪所迷惑的。」允祀出声斥骂。

「八阿哥言重了,我这个『长生不老的妖怪』待在宫中这么多年,除了讨皇阿玛欢心以外,从未犯下任何危害到皇阿玛的错事。」芷蓝微笑道,「还不如八阿哥,想女人想到了自己妹妹身上。」

「允祀?」康熙怀疑的视线调到允祀的身上。

「皇阿玛,这一切都是这个妖女捏造的,绝对不是事实。」允祀倏地跪在地上,大声为自己辩驳,「儿臣绝对没有做这件事情。」

「你没有做?」康熙突然冷笑出声,「你当朕是瞎子还是聋子,还真以为不知道你犯下的那些好事吗?除了多年前,芷蓝对朕提过的蓉桂以外,想不到你这心眼居然还打到芷蓝身上?」

「儿臣不敢!」允祀惶恐地猛磕头。

「你不敢?刚刚在朝堂之上,你是怎么跟朕说的?」康熙严厉的视线一一扫过身后的众人,「你说你十二皇妹为保持青春美丽,所以暗自将道士引入后宫,天天狂欢作乐。好呀!现在谁可以告诉朕,道士在哪里?」

「皇阿玛,您千万别被这……」允祀欲极力辩解,但被康熙一瞪,所有到口的话又吞了回去。

「芷蓝一直都是朕最心爱的女儿。」当康熙的视线转回芷蓝的身上时,他的神情是和蔼的,「在你们的眼中,你们大概都以为朕是厌倦了这个女儿了吧?其实,朕只是想将她留在宫中陪着朕啊!」

芷蓝闻言,小脸露出明白的微笑。

康熙见到她的笑容,便知道任何言语上的说明都已经是不必要的了。芷蓝了解他的不舍,也能体会他的好意。

想到此,康熙真的好后悔。当年他不应该阻止她离宫,也许让她出宫,非旦不会让她独守空闺,甚至能让她找到她的幸福……

「你们谁也不准再说什么了,传朕的旨意,从今以后,削除和硕格格的封号爵位,将她的名字从皇室族谱中剔除,咱们大清皇朝,从此没有和硕格格的封号。」

芷蓝,皇阿玛这么做会不会太晚了?

「皇上,此事……」内政大臣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康熙一手挥断。

「朕不需要什么长生不老,况且,芷蓝再怎么说,也是朕的女儿。」

「儿臣谢皇阿玛不杀之恩。」芷蓝额头重重地磕在地上,连续磕了三个响头,才站起身。

而康熙并没有等她磕完头,便率领着所有人离开了。

目送他离开之后,芷蓝的心头释然了。

皇阿玛没忘了父女恩情,留了一条后路给她走,使她不至于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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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老格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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