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提到马尔代夫,人人都会想起那灿烂的艳阳、清澄的海水和灿烂的白沙,但是在两个多月的假期过后,菲利克斯悲哀的发现,自己却只记得莱威房间的天花板花色……对了!还有那张办公桌的大小!那张桌子的材质该换了,每次背都躺得好痛……

晃动着杯中的冰块,菲利克斯哀怨的想起自己被迫签订的不平等条约,虽然最后莱威答应让他动手,可是怎么想好象都是他吃亏,狐狸的弟弟果然还是狐狸!跟他们谈条件根本是自己耍笨!

只是──死拖活缠的终于让莱威肯放行,没想到一下飞机,原本的冲动却突然消失,失落感浓浓的笼罩在身上,夹杂着一种莫名的惶恐,回到台湾的认知令他焦虑,只是想赶快动手赶快结束,就像第一次出任务的心情。

望着面前整柜的酒,菲利克斯渐渐有些烦躁,省凡没事约这种鬼地方干嘛!如果让莱威知道他到GayBar来,他就死定了!

斜眼望着角落儿童不宜的画面,虽然他跟莱威啥都做过了,但不代表他可以无视他人「热情」的表演,对于两个男人太过露骨的动作,他生理上还是有点小小的不能接受,如果不是需要省凡的资料,他绝对立刻付钱走人,将视线调回表上,省凡怎么还不来?莱威只恩赐他一个半小时的时间,时间到了狱卒就会来抓人,对于左手无名指上闪耀的白金戒指,他真的有股冲动想把他拔掉,只是右手一抚上戒身却又下不了手,这毕竟是莱威的心,不管他有多奸诈,他还是拿不下它……

无意识的啜饮杯中的饮料,他很少喝酒,一是讨厌,另一是师父说过,杀手在任何时候都要能控制自己的意识和身体,他没有「老酒鬼」灌完一瓶威士忌还能打中靶心的本事,所以只好很干脆的选择不喝……

「X你娘!给你脸你不要脸!」

「看三小!闪啦!」

「你杯看你跑哪去!」

菲利克斯冷冷的斜眼瞥过左前方正在调酒的酒保,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是硬底子,只有不知死活的人才会在这里闹场,惹恼了他,身后的蠢蛋三分钟内保证躺平。

「再跑!」

「闪啦!谋你是唔意见喔!」

「救命阿!」

「给你杯冻掉!」

争吵声越来越近,菲利克斯不悦的皱眉,干了杯中的饮料,趁机偷瞄了一眼酒保,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动手?

「搁造!」

「救命阿!救命阿!」

无奈的转头面对那朝自己跑来的麻烦,菲利克斯真的有一种立刻摔钱走人的冲动,最近他到底交上了什么霉运,为什么连这种蠢事都会犯到他身上?

「大哥!救命阿!」男孩一边叫一边冲过来,菲利克斯很不客气的起身闪掉男孩意图要扯住他的狼手。

这应该是那个酒保的责任。菲利克斯心想,不悦的想走出争执圈,没想到那群混混却很不识相的围住他,「少年ㄟ,给你杯闪啦!」留着落腮胡的混混一边咆哮一边伸手要推开菲利克斯,只是还没碰到菲利克斯手却突然朝反方向弹开,「滚。」他心情已经非常糟糕了,没想到还有人敢来找死。

那群混混更目中无人的鼓噪,「小子,很屌喔!居然敢管我红哥的闲事!」看起来似乎是头头的家伙嚣张的吼道,完全是一副欠扁样,面无表情的看着远处笑得一脸猥琐的混混头子,不论中外的小角色都一样,「老大」只有声音大,小弟就喜欢来偷袭这一套!

左手架住对方挥来的拳头,顺势一转、一扣一拉,右拳顺势击中对方肋下,男人立刻闷哼一声倒下,菲利克斯侧身一晃,提着那家伙的手将他甩向同伴,右手一挡一转,扣住对方手腕扭过半圈,长发的男人发出杀猪似的惨叫,扭曲着脸挣扎着想将手扭回来,却在菲利克斯轻轻用力后,哀嚎着跪下。

「滚!别让我再说第三次。」

明知对方不好惹,但他岂能就这样认输,说出去他以后要怎么在道上混,「你找死!」红哥一阵爆吼,左右的人立刻全部扑上。

无能者……

贴着胡子男右拳内门扎实挥出一拳,正中对方胸口,左手一抬,迫胡子男的右手硬架老鼠脸一拳,右手一托下盘一勾,胡子男结结实实的摔到小个子身上,一个箭步,一带一推,老鼠男狠很的撞上吧台。

缓缓逼近一直后退的红哥,眼见大势已去,他索性也不再退,偷偷挑出腰际的刀子发狠朝菲利克斯冲来,又来了……就不能换一些花样吗?菲利克斯轻松的侧身闪过,左手一扣一拉右手顺势朝红哥肩头轻轻一拍,红哥持刀的左手立刻软趴趴的垂下。

踢开落在地上的小刀,菲利克斯踱开几步看着他们狼狈的爬起,面无表情的的看着他们凄厉的哀嚎,冰冷的表情有一丝扭曲,他算过力道,都是不会进医院的小伤,有必要叫成这样吗?

「有种报出你在哪条道上的!我红哥日后一定加倍奉还!」忍着脱臼的剧痛,红哥维持着最后的形象吼道。

没脑袋的家伙,这不是拜托我了结你们吗?

「意大利,回礼请送到西西里岛,自然会有人帮我签收。」菲利克斯睥睨的说道,你要台阶,我就给你一个爬不下去的,谁叫老子今天心情不好。

「没种的家伙,有种给你杯报真名!」红哥气红了脸爆吼,对方摆明在玩他!

…………这么想死吗?

叮呤!一声细微的铃声吸引了菲利克斯的注意力。

「你终于来了。」懒得理会败家犬的吠叫,菲利克斯招呼着迟到的友人。

「抱歉!抱歉!临时发生了一些事。」省凡慌张的冲到菲利克斯面前,「这是你要的东西。」将一个公文袋塞给菲利克斯,「真的很抱歉,我还有急事,有事再call我,我先走一步。」说着拍了菲利克斯一下,挥手向吧台示意后,又匆匆忙忙的跑走了。

楞楞的看着省凡离去,搞什么阿!真发生事情一通电话取消约会就好了,何必这样特地赶过来,这会害他内疚的……

还没看清楚省凡塞给他什么,狱卒就来了……

三个穿黑西装的男人笔直的走到菲利克斯面前,异样的气质让酒吧内所有人忍不住侧目,原本还想叫嚣什么的红哥当场变成了哑吧,妈呀!真的惹到大条的了……

「先生,您该回去了。」为首的男子冷冷道。

看了看手上的资料,原本打算看完就毁掉的,现在只好带回去给莱威审查,无奈的从他们让出的路中往前走,时间怎么过得这么快!菲利克斯哀怨的瞥了一眼手表上的时间,啥?才四十九分,莱威,你这奸诈的家伙!!

☆☆☆

闷闷不乐的回到饭店,「你好狡猾,一个半小时明明还没到。」菲利克斯抱着公文袋不高兴的抱怨着。

「现在超过了。」言下之意,他的计算方法是算到现在。

「反正都是你对!」

「为了避免你毁尸灭迹,资料先借我瞄一下。」莱威温柔的笑道,朝菲利克斯伸出手。

不甘不愿的把资料交给莱威,他知道以他的速记能力,下一次交回资料,缺一页他都会知道。

「有些事情撒娇没用,我答应你并不代表我会任你胡搞蛮干,我尊重你的执着,相对的也请你明白我的原则,我不希望你受到任何伤害。」

「我知道。」菲利克斯闷闷的说道,走过去亲了莱威一下,「你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但愿如此。」

这几天,菲利克斯一直在想着如何偷溜出去,只是莱威的近卫们一直都在,想到上次对付一个人都那么吃力,他根本不存在任何击倒他们的幻想,可是又不能和盘托出自己的计画,莱威一定会偷偷派近卫跟在后面保护,那还算什么暗杀?

好吧!他承认,他是在争没什么意义的面子,只是他好歹是个ACE,这种丢脸的事他绝对不想让他发生,况且说不定他会因他们而判断错误,总之他一定要自己来。

正在他绞迫脑汁努力的想着逃说的办法时,莱威突然接到电话,只见他脸色渐渐变得凝重,沉默的切断了手机。

「我出去一下,你乖乖呆着。」莱威抚过菲利克斯的头发交代了一声,便带着近卫离开。

原本八人的近卫顿时只剩两个,此时不走更待何时,打电话叫客房服务,利用时间差一人送一支麻醉针躺平,菲利克斯拔下戒指搁在茶几上,整理好行装立刻就跑了。

冷风呼呼的吹,台湾冬天的天气真不是普通的诡异,昨天明明穿著长袖T恤,今天就非得穿上毛衣外套。

菲利克斯在旧式住宅区中无声的跑着,今天是其中一个人回情妇家看私生女的时候,他得赶在他来之前到达定点。

不甚良好的路灯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转角的巷子口在光影交错下显得特别黑暗且模糊,狭窄的小径上,他是唯一的路人。

匆匆转过一个路口,快快,最好能在莱威发现之前处理掉一切,那一份资料中有他们的详细作息行程表,那个聪明的男人很快就会循线追到。

自一个十字路口穿过,突来的警兆令他不安,眼角喵到右方一个举枪的黑影,碰到……鬼了……

没有恐慌、没有惧怕,在死前的一刻他只有淡淡的哀伤……

莱威,再也见不到你了吗?

「Phy~~」男人的吼声自左侧传来,菲利克斯本能的知道那是莱威,身体被扑倒,枪响,一切只在一瞬之间。

在身体被扑倒的一那他按下了手中的按钮,一把袖珍枪立刻由手腕内侧弹到他的手上,反射性的开枪,他这枪非中不可,不能给他开第二枪的机会,莱威和我的命都是我的,谁都不能夺走!

身体落到了地面,菲利克斯的手却没有丝毫晃动,稳稳的又补上了两枪,直到隐在暗处的杀手缓缓的倒下,他才回复了感觉。

身体一点都不痛……

莱威没事吧!枪没击中吧!

背上湿湿的,是谁的血?

不可能有事的,那样厉害的男人,一定只是擦伤而已……

那为什么不敢转头回去看他,明明只是转头就能确认的事,为什么他不敢?身体僵硬的动作着,他仿佛可以听到骨头摩擦的喀喀声。

动阿!快动阿!莱威一定会没事的,一定!!

「你没事吧?」低沉的大提琴嗓音自身后传来,是他这一生中听过最优美的天籁。

「没事!没事!我一点伤都没有!」菲利克斯快速的转过身去,对上的是那男人疼宠的笑靥。

即使染血,这男人的笑还是这么温柔。

「放心,这只是小伤而已。」莱威笑道,脸上没有任何一丝不适。

「我知道。」菲利克斯尝试着微笑,但由莱威的表情看来他一定笑得很难看,「两个人去把那个人搬走。」他简洁的命令道,伏下身体察看莱威的伤势。

他不由得佩服自己此刻居然能如此冷静。

「照他的话做。」莱威冷冷的道,两名近卫这才动手去搬那个尸体。

子弹很干脆的穿过肩膀下,完全避开骨头、神经束和重要脏器,只是一个要住院的小伤,自己应该可以离开了,莱威的近卫会处理得很好,况且现在不走的话以后就再也没机会动手了,可是为什么他会拿刀划开自己的衣服下摆,匆忙的帮莱威包扎?

去搬尸体的人悄悄的靠近,菲利克斯扶着莱威站起,拉过他的左手挂在自己的肩膀上。

「走。」

到了省凡推荐的医院,莱威立刻被担架推进去手术室,在进去的前一刻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深深的看了自己一眼。

手术中的红灯刺眼的亮着,做到这样应该已经够了吧!子弹干脆的穿过肌肉,只要休息个几天就会没事的,自己已经可以走了,再不走等莱威醒来他就走不成了。

可是为什么不能动?

莱威会没事的,他的伤他检查过,是很漂亮的小伤,只要将伤口缝合休息个几天很快就会好的,最多要做个几个星期的复健,除了一个小小的弹痕什么都不会留下。

自己可以走了,他还有很多事要处理呢!今晚发生的事要报告给暗羽,那个杀手的来历要拜托他们查,那两个人要处理,季慎行的事情也是,他还有很多事要忙。

该死!不过是一个小手术而已,为什么过了这么久医生还不出来?不过是将伤口缝合而已,为什么红灯还刺眼亮着?手术不是应该早就结束了吗?难道有什么意外的变量?

不可能的,子弹漂亮的穿过大胸肌上方,怎么可能有任何意外!

如果他看错了呢?

不可能的,我可是有着夜眼,在有光源的情况下怎么可能会看错!

如果擦到神经束怎么办?

不可能的,那离着弹点还有一段距离,莱威不可能会有事的。

那为什么会这么久?

不会的,像莱威这样的男人怎么可能失去右手,不可能,不会的,莱威这样的男人应该是完美的,神怎么忍心夺去他的右手!

不可能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一定是自己太过担心了,等待会造成错觉,搞不好莱威现在只是进去一下下,是自己的时间感出现了问题。

是的是的一定是的,一定只是自己太紧张了,莱威一定是刚刚才被推进去,只是如果他是如此坚信着,为什么提不起勇气去看左腕上的手表?

不会有事的,莱威绝对不会有事的,神阿!上帝!阿拉!释迦牟尼!所有的神佛阿!请保佑莱威没事,请保佑他!我不要莱威有事,我不要阿!!

是他不好,他不该坚持这种没有必要的原则,只要利用暗羽的势力就可以完成的小事他偏偏要弄得这么复杂,一切都是他的错,如果不是他太过愚蠢,将生死之事视作游戏,他也不会中了暗算,也不会连累莱威一起受罪!

都是我的错,一切都是我的错,只要莱威没事,要我断一只手都愿意,神阿!我只求莱威没事,我只求他没事……

等待,漫长得仿佛没有尽头,红灯一直亮着,像是持续了无数个白天和无数个黑夜,日光灯照耀下的长廊越来越刺眼,终于,灯熄了,菲利克斯第一个冲上去抓着医生猛摇,「怎样?他怎样?他有没有怎样?你他妈的快点说阿!」

一旁的近卫忍不住架开菲利克斯,中年医生终于能够喘口气好好的说话:「手术十分成功,病人待会就可以会面,接下来只要好好休息,勤做复健,身体很快能恢复成受伤前一样灵活。」瘦削的脸上有和蔼的笑容,看多了生死,也就不再以病患家属过激的反应为忤。

没事!莱威没事!「太好了,真的是太好了!」菲利克斯高兴的狂吼,感谢神!感谢神!我就知道莱威一定会没事的!

只是──

半刻后,狂喜的俊颜却变成冰雕成的漠然。

我还有事情必须去做!

朝出口走去,三名近卫不知所措的跟随,却苦于莱威没下命令,无法拦阻。

「你应该留下来,他一定希望醒来后第一个看见的人是你,你也有这个责任。」利剑般的声调,邢懿缓缓由长廊的另一侧走来。

有了邢懿的命令,三人也大胆的挡住菲利克斯的去路。

「你凭什么拦住我?」果然他是……

「凭我是莱威的朋友,他的伤你难辞其咎,你没有资格走。」

「你是吗?」菲利克斯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

「我是,我是亚洲分部的人。」

「手机拿来。」菲利克斯对邢懿伸手命令,既然他是暗羽的人就方便了。

面无表情的将手机递过去,菲利克斯接过,不甚熟练的拨了一组号码,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通。

「是我,菲利克斯。」专线电话是不可能由接话端先响应的。

「小菲?阿……恩……不……停阿……」接下来只有淫荡的喘息呻吟声。

「把手机拿给能说话的人。」菲利克斯不悦的说道,都一把年纪了还……

电话过了很久才有响应,「没想到你会打给我,终于长大了吗?」另一端传来的嗓音优雅得欠扁。

「我没心情陪老人家讲古,你在亚洲的影响力如何?」虽然要利用这死变态的势力,可是他还是觉得很不舒服。

「应该不算差吧!不是太麻烦的我都有办法。」

「那请你让下一个听电话的人接受我的命令。」菲利克斯冷冷的说完,将手机交还给邢懿。

面无表情的接过手机,他对另一边人的身份大概有了底。

瞥了一眼号码,「嗨。」静静的听了一会儿,「我知道了。」将手机交还给菲利克斯。

「你还有什么事吗?」对这个死变态,他的口气一直好不起来。

「不来看看你师父吗?小孩子闹脾气该有限度,他可是很想你的。」令人不爽的长辈口气。

「他就请你多照顾了,如果你敢欺负他,小心我一枪让你变成女人!」说完不等对方响应,菲利克斯立刻收了线。

将号码消除才还给邢懿,虽然这没有什么意义,他肯定已经记下号码了,只是这个号码也无效了,一组号码只能用一次,现在专线号码已经变成计算过后的另一组,公式当然是秘密中的秘密。

「麻烦你查一下那个死人的底细,我怀疑他的来历不单纯,至于其它事,不是你分内的,请你不要插手!」说完便要离开。

「你真的不等他醒来?」

「我处理完事情就会回来,不会耽搁多少时间,请他等我。」语毕,果决的转身欲走。

「菲利克斯先生,请留步!」近卫长在挣扎许久后,还是忍不住开口。

菲利克斯狐疑的回头,只见戒指银色的光芒在他眼前闪烁。

「我想──您应该把这带走。」

鲜血和银光在眼前交织。

我该怎么办?

「这么快你就不行了!」

潇洒的吐出一口烟,有着白金色头发的男子挑衅似的说道。

黑发男子停下走向浴室的脚步,转头无奈的看着床上嚣张的男子──一个据说是他情人的麻烦人物!

「人老了果然就不行了,还是年轻的小子体力比较好。」似乎没有看见男人沈下来的脸色,男子依旧我行我素的望着天花板大声的自言自语道。

黑发男子静静的踱到桌边,「陛下!恕我提醒您,这些话您在昨天就说过了,麻烦您换点新鲜的好吗?」抄起烟灰缸掷向床上的男人,「还有!别弄脏我的床。」

轻松的接住烟灰缸,金发男子刻意的、缓缓的弹掉香烟上短短一节烟灰,「是吗?可见我的不满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深深吸一口烟,缓缓朝黑发男子吐出,「或许我不应该再这么委屈自己,是该考虑换一个年轻点的情人了,三开头的中年男子似乎已经满足不了我了。」金发男子眯起冰蓝色的眼瞳,像一只山猫般狡笑着。

黑发男子冷冷看了他许久,暗蓝的眼中不时有着异样的光芒闪过,最后,冰雕似的脸还是出现了一丝裂痕,「你还在想那个小子?」

「是阿!好久没见到他,真想他~~」金发男子不正经的说道,拉着床单像是在回味以往的激情。

暗蓝色的眼瞳越见深沈,金发男子笑得越狂。

「真可怕的眼神阿~~他没死成您很遗憾对吧!」金发男子挑衅的笑道,又缓缓吐出一口烟,「可惜他现在有莫洛维亚家的公子撑腰,您敢动他吗?」

「您希望他死?」

「不!我希望你过来。」男子挑逗似的笑了,伸出舌头舔舐着湿润的薄唇。

「已经五次了,我不觉得该继续纵容你。」不因男子的诱惑而有所动摇,黑发男子冷冷的回道。

「小菲一个晚上有六次喔~~」男子邪邪的笑着,眯着眼睛睨着他,「我该说年轻的比较好吗?」

「陛下!别太过份了!」黑发男子不悦的吼道,却乖乖的向床边靠近。

嘻嘻~~再过来~~再过来~~

「我说错什么了吗?小菲本来──唔……」尖刻的唇被深深吻住,男子挣扎着想摆脱黑发男子的束缚,却只能发出无意义的唔嗯声。

真好骗~~男子在心中笑道,表情却是一脸的不情不愿。

「别再提那个小子!」黑发男子抽空吼了一句,又继续俯下身痛吻。

比较是人的天性,而嫉妒是人割舍不掉的原罪……

他在心中暗笑,拉着男子的肩背让他倒向自己,冰蓝色的眼眸渐渐变得深沉。

比起体力,技术更加重要……

手顺着男人结实的肌理滑下,男子发出猫一般兴奋的喘息。

而有体力有技术的更是绝品……

热情的回吻压在身上的男人,双手不规矩的在肌理上滑动。

可怜的小菲……谁叫你是我徒弟……

为我而死,本来就是你的义务……

手机刺耳的铃声突兀的响起,黑发男子撑起上半身,深深呼吸了两口才没把喉咙中的咒骂吐出来。

金发男子倒是很痛快的骂了一堆多国俚语的脏话,「别理它!」双臂缠着男人,湿润的红唇吐出最后的结论。

用尽所有自制力才拉开缠在脖子上的双手,「我接一下。」现在开机中的只有组织的专用号码。

不情不愿的倒回床铺,「给你三十秒。」男子睁着海蓝色的眸子,警告似的说道。

挥手安抚在床上的男子,他无奈的接起手机。

另一头传来的似乎不是什么好事,男子警戒的抱起棉被坐起,看着男人的脸越来越沉,他的眸色也跟着越来越淡。

「我知道了,叫隼带人过去支持阿拉斯,我不希望看到状况外的情形出现。」男人严厉的说道,一边向金发男子打着只有他们懂的手势。

金发男子的脸也跟着沉下去,他现在只想砍死打这通电话的人。

对方的报告又持续了一会,「对!他在这里,我把电话给他。」将手机掷向床上的男子,「艾司(Ice),找你的。」望着冰蓝的眸色,他隐隐皱了一下眉头。

接过电话,金发男子眸色渐渐变蓝,嗯了一声,对于另一头传过来的声音,他只忍耐了一秒就露出不耐烦的表情,海蓝的眼眸渐渐变浅,再撑了不到十秒,「我不干。」语气一如北冰洋上的极风。

对方似乎还在劝说,只见金发男子的脸整个凝了起来,「老子没空!」冷冷丢下这句话,啪一声挂掉手机。

将手机扔回给黑发男子,「我不接受任何劝说。」冷硬的语气丝毫没有转圜的余地。

手机再度聒噪的响起,黑发男子无奈的接起电话,客套的说了两句,便草草的收线。

「朗(Non),不要破坏艾司的声誉。」

「先去检讨那家伙的态度吧!艾司好歹也是S级的菁英,轮不到他一个小角色来差遣,上头的命令?哼!叫他先拿到狙杀令再来跟我嚣张。」拉开被子,朗曲起一膝瞪着他,「艾司看不下去会跟我说,还轮不到你来数落我!」

「朗,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男子走近床边抱着朗,「我是无心的,你们两个我都爱,别生气了好吗?」

「谁管你爱谁!」朗挣开男人的怀抱,「我在意的只有你心里的意图。」扯过男人的头发瞪着他,「『大公』阁下,您在玩什么把戏?」

「陛下!您言重了。」面无表情的与之对视,暗蓝色的眼瞳更见深沉。

「是吗?我不管你在玩什么把戏!」放开大公的头发,朗冷冷的说道:「有一件事请阁下记住,菲利克斯是我的人,要杀!也只有我能杀!」

死是什么?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当身边的人消失,我无法无动于衷。

痛是什么?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有一种感觉,会让我想把眼前的一切全部撕裂。

而我,正处于这种烦躁,不是因为痛,而是因为一种我说不出来的压力,一种让我想破坏一切的苦闷。

银色的光芒在眼前闪烁,背景却是大片的鲜红。

血闻起来是什么味道?我已经忘了……我只记得它有一点腥、有一点甜,却绝不是冰冷的铁锈味,而是温暖的、粘腻的,一种会将身体浸湿的感觉,粘粘的附在肌肤上,缓缓的侵蚀进骨髓,在皮肤上干涸成黑紫色的残渣,慢慢的固结,拖着皮肤一起干枯……

粘腻的液体不断滑下,淌湿了干枯的肌肤,滴落在黑暗的地表,发出恶心的水声,水声越来越小,液体越来越冷,缓缓的冷却,缓缓的干涸,缓缓的……

我想杀人!我想狂叫!我想毁灭掉眼前所有的一切!

我一定是疯了!彻彻底底的疯了!才会安安静静坐在这里等血液慢慢干枯!我应该立刻离开,洗掉这一身恶心的血味,撕掉粘在身上的衣物,然后毁灭掉毁灭掉我的──

「小菲……」干哑的低沉嗓音。

犹如突然自恶梦中醒来,菲利克斯无意识的站起,望着病床上躺着的男人,他只是呆楞的站在原地。

「小菲?」低沉的嗓音多了一丝疑问。

大梦初醒般的走近想碰触莱威的脸,却又像是害怕什么似的挣扎了许久才敢伸手,「莱威?」菲利克斯抖着声音说道,眼泪却已不受控制的滑落。

「没什么好哭的,不过是小伤。」莱威温柔的笑道,想抬起手擦掉菲利克斯脸上的泪痕,却发觉手无法动弹,一只手被绷带缠得死紧,另一只手插着点滴,麻醉药的效力似乎还残留在体内,他只能苦笑,任由着菲利克斯的泪一颗颗的滴落。

发觉到莱威的尴尬,菲利克斯立刻想扶着莱威坐起,却又觉得这么做不一定对莱威好,「我去叫医生。」这才是他该做的。

「不用。」一句话阻止菲利克斯所有行动,「扶我坐起来,有些事我要先跟你谈谈。」

遵照着莱威的吩咐服侍他坐起,「我去通知赖维尔。」

「不用了,我希望能先跟你私下聊聊。」虽然是请求的语句,但由莱威说出来却是令人无法违抗的命令。

菲利克斯小心的调好点滴的管子,「我以为你会为我留下,看来我似乎太过自负了。」莱威自嘲的说道,闪着银光的戒子似乎在嘲笑他的过度自信。

「只要你开口我绝对不会走!」菲利克斯直觉的脱口而出,在看见莱威进手术室前的最后一眼,他不是没想过留下,只是自私的将莱威的无言曲解成纵容,甚至拿这来当成说服自己离开的理由。

「我以为你会留下。」莱威自嘲的说道,「我以为你会为我留下。」

「我会!我会!我一定会!」抓着床沿菲利克斯激动的吼道,「我一定会为你留下,我现在不就在这里?」

「如果没有戒指,你会留下吗?」

一字字、一句句,缓慢,却深刻的凿入心版。

「我……」菲利克斯无言,因为他并没有留下,为了离开,甚至藉助了他一直不愿去动用的力量。

由菲利克斯表情不难得知答案,莱威的脸上瞬间覆上一层阴霾,「过度自信果然是一件很糟糕的事,或许我真正想避免的是遭到你无情的拒绝吧!」

「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有这个意思!!真的没有!!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不好!我再也不会乱来了,你原谅我好不好?莱威!求你不要这样!我什么都听你的……什么都听……」菲利克斯哭着说道,颀长的身子萎糜的滑坐床沿。

「你并没有错,你不过是把我摆到报仇这件事之后。」

「对不起!莱威!对不起!你不要这样好吗?你要打我骂我都可以……求你不要这样……」

「我没有资格要求你,也没有资格限制你什么。你要怎么做是你的自由,我不会拦你,只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今天躺在这里的人是你,我会如何?如果进手术房的人是你,我该怎么办?如果我再晚一点到,我会不会崩溃?我只能很明确的告诉你,如果这枪打在你身上,台湾就别想留下任何一个活口!」

「对不起!对不起!莱威!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菲利克斯哭叫着,双手无助的绞扭着床单。

无可奈何的长叹一口气,「我真的不懂你,真的不懂。」莱威不自然的将视线转开,像是不愿面对菲利克斯此刻的表情,「你是杀手,对于你的作法,我没有立场说你什么,只是──我不懂,这么多年来大大小小的任务难道都只靠你一个人完成?没有人提供情报?没有人支持?就靠你一个人单打独斗的完成?」

「对不起!对不起……」哭喊着扳回莱威的视线,菲利克斯慌张的道歉,「都是我的错……莱威……你揍我好了……求你不要这样子……求你……」

「为什么你宁可信一个外行人也不愿信我?」话,慢慢的锥进心房。

「我没有!莱威!我没有这个意思!我没有!没有……」死命的摇头,疯狂的否认,我不要这样子,我不要!

「你已经不是孩子了,不是哭就能解决一切。」望着近在咫尺的泪眼,不是不曾心软,只是不能再纵容下去,莱威狠着心续道:「省凡就算了,但这件事怎么会和邢懿有所牵扯?你就这么傻傻的信了他,让他插手,我真怀疑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可是……可是他是省凡的朋友……」菲利克斯哽咽的回道,虽然他不是没有过怀疑……

「朋友的朋友不一定是朋友,我没想到你连这句话都不懂,如果今天邢懿跟你有过节,或是任何利益上的冲突,你的下场?」

「可是……」

「没有可是!」仿佛再也压制不了自己的怒气,莱威的语气越来越严厉,「不管今天他是谁的朋友,你都不应该轻易相信他,再好的朋友都该有一条绝对无法跨越的底线,更何况只是一个朋友的朋友!事实上,你不认识他,他就跟陌生人一样,谁也不知道另一个人脑袋中真正的想法,你不想动用组织的力量,想将自己的过去隐藏,这些我都懂,也都试着去尊重。但──你也该反省一下自己的作为,仔细数清楚你所做的蠢事,隐藏过去?容我说一句难听的,你的作法几乎等同把菲利克斯是谁昭告天下,你的秘密现在就如同英国王室的秘辛一样可笑,难道培养你的组织连这一点基本的认知都没教你吗?」

被莱威训得哑口无言,菲利克斯只能讷讷的重复着道歉,「对不起……莱威……对不起……」眼泪一颗颗滴落洁白的床单。

「道歉没有任何意义,你也只不过对不起你自己,该反省一下了,菲利克斯,我真的太过纵容你。」

「对不起……」像小猫一般的哀鸣。

长长叹了一口气,「不要再说抱歉,你我都明白这并不能改变什么,你唯一该做的事思考该如何解决这一切,停止无意义的道歉,我要听你的答案。」

「我不知道……不知道……」趴在床沿,洁白的床单扩散着湿溽的印痕。

「慢慢想,没关系……你还有很多时间……你只要记得,我永远爱着你,也永远站在你这一边……」

「你有他们的资料。」

「有。」

「派人帮我处理掉。」

「好。」

「季慎行留给我。」

「可以。」

「邢懿是谁?」

「商场上的一个朋友。」

「我要去查昨晚那个人的来历。」

「……………………」

「借我两个人,我不认为事情有这么单纯。」

「…………你又要乱来了。」

「放心,我不过是要查一些事情罢了,就这么搁着我不放心。」

「…………」

「…………」

「告诉我,你是谁?」

「菲利克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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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ightmare(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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