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九章

「阿森…呜呜…你终于醒了。」雅若坐在床边,满脸泪水地看着我。

「太好了,我要去通知他们。阿易一直守在你床边,刚刚才回房休息。你已经昏了二天了。如果再不醒,二头领和三头领都保不住你了。你的伤还痛不痛?」几乎是一口气地,雅若劈里啪啦地说了一大段。

看我没有反庆地看着她,她这才抹抹脸上的泪:「看我的,你一醒来就这样。我去给你找点水喝。」

雅若站在门口,突然转过身看着我:「阿森,我不后侮喜欢你。你是真正的英雄。」

原来现在我才醒来,这才是现实。梦中的妈妈,朋友,老师和同学,依然只在梦中。

真英雄,多么讽刺的一句话。如果说过去是飞易的刺和脓,那月热就是我心里的刺和脓。他的牺牲造就了现在的我,我是平凡而懦弱的,月热却是出众而坚强的。我不知道,面对飞易他们,我有没有勇气说出我和月热的故事。

我怕我依然是那个躲在现实背后的小孩。

脚步声传了来,我艰难地转过头去看。不是拿水回来的雅若,是古积之。

站在离床不远处,他的表情复杂。我努力地笑了笑:「你是来当我的房柱吗?」

他走近,站在床前。第一次发现,我们竟然无话可说了。

他看着我,我盯着他。一阵尴尬的沉默过后,他开口了:「对不起,关于那件事,我太……」

「没有,没有什么。都是我的错。什么都不了解,你也是担心飞易。」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我打断了他的话。

「与你无关,都是我太害怕了。怕飞易离开,怕飞易出事,所以才会做出那样疯狂的事。才会在知道事情的时候,派人将你关住。」他静静地向我坦白了。

心依然在痛,我扭过头,不去看古积之,也不想让他看见我已开始湿了的眼眶。原来是他。一直以来,我一直以为亚雷诺关的,其实猜也猜得出来,亚雷诺对我根本不屑一顾,怎么会花功夫来关我?

仿佛觉出我的拒绝,古积之站了起来:「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我…我想…问你…那天你为什么吻我?」终于,我说出来了。不想这样不明不白的,要断就断得干干净净,不留任何东西。

一片安静,安静得让我以为古积之已经走了,但他并没有离开。我侧过头,看到他站在床前,带着思考的眼神看着我。

当我以为他不会回答我的问题时,他终于说了:「不知道。刚开始,我只当你是个与飞易有些像的人。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吻你,到现在我也不明白。我一直当你是个小弟弟,而现在,我当你是我的同伴。」

不知道、不明白,多么简单的答案。笑,我想笑。飞易的替身,原来一切都是如此。过去的我只是一个替身,现在的我终于被他承认了,承认我是一个独立的人。

笑了,我大声地说:「你好,我叫肖薛森。」

他有些吃惊地看着我,半天才反应过来,带着淡淡的微笑:「你好,我叫古积之。」还是那样的笑,如同第一次看见的笑一般,一切都风清云淡。人必须学会忘记过去。

房里很静,静到我可以听见外面风声大作,听见他离开我房间远去的声音,也可以听见有人朝我房间走来的声音。房门开了,我有些奇怪,怎么走了一个,又来一个,邦里的头领都那么有时间?进来的是亚雷诺,他一句话也不说,带着打量的眼神看着我,那眼神实在让人讨厌。

世界上有一种人,他就是不说话,你都想狠狠地给他一拳,而亚雷诺就是其中一个。我心里暗自发咒:「如果他敢开口再说一些难听的说,我一定跳起来掐死他。」当然,如果他开口说话,我也没有办法这样做。一是我现在还躺在床上,即使能坐起来,让我跳起来还是有一点难度。二是即使我能跳起,也没有办法掐死他,除非他送出脖子让我掐,但他不会那么傻。

现在发傻的人是我,他居然一句话也不说,看了我几眼,转身就走。

「慢着。」我勉强地坐了起来,叫住了要走的他。我在干什么,自己找骂。

他抱着手靠在门边看我,那双锐利的眼睛,让我觉得他好像什么都知道一样。

「你没有什么想说的吗?」果然,我在找骂。嘴巴不听话地冒出了这句话。

「不是你叫住我的吗?应是你有话说才对。」冷,他的话还是老样子,没有温度。

「不是你走到我房里来的吗?」

「哦,我只是来看看,你死了没有。」

天啊!我能不能再个咒!现在我怀疑他嘴巴里是不是装了冷冻库或是安了什么暗器,不然为什么他开口说的话不是冷死人就是打死人。

感觉自己的脸部肌肉有点轻微地抽动,我很慢地说:「那让你非常失望了,二头领。不过为了让你不至于绝望,你可以死后在地下等我五十年,也许能看到我死。」

面无表情,面无表情,面无表情。时间像凝固了一般,他一直面无表情地看着我。当我快要认为我对面站的是个腊像,刚才的对话只是我的幻觉时,他终于说话了:「你很厉害。

本来我料想你这次活下来的可能几乎为零,没想到你竟然活下来了,而且全身毫发无伤。」

毫发无伤?那我手臂上的伤是自己长的花啊?有些气愤,但更多的是惊颤。他都知道了吗?

不是有人说过,你的敌人其实是世界上最了解你的……都什么时候了,我还在想这些。

他转身就要离开了,几乎是不经大脑地我又一次叫住了他:「你想知道我为什么还活着吗?」我的心脏在疯狂地跳动,我的嘴轻轻地在颤抖。

他转过了身,一言不发地盯着我。

说出来,我应该说出来,让一切都暴露在阳光下。虽然说会痛,但不说会更痛,那痛会变成癌细胞在我的全身蔓延。而且对亚雷诺说,比对古积之和陈飞易说,也许我更能忍受来自他的讥笑。毕竟,他难听的话,我已经听多了。

我半躺在床上,亚雷诺半靠在门边。我说了,把我的中途退出,月热的死,我的疯狂都说了,说得干干净净,说得清清楚楚。最后,我静静地哭,不知是为谁哭。是为死去的月热,是为现在还活着的我,还是为终于说出了一切而哭。

哭完了,奇怪的是我的心情比刚才更加平静。没有了恐慌,有的是平静和一丝丝的解脱。终于,我有一丝明白当初飞易向我讲述完过去后的心情了。现在我只等着别人对我的审判。

「你杀了月热。」

「不是,但…」

「你强迫他死。」

「不是。

「你找人杀的。」

「不是。」

「那你哭什么?一切行为都是出自于别人自己的意愿。别告诉我,你自作多情地认为别人牺牲了自己的性命救你。」与我想的不一样,我抬头看着亚雷诺。

他的表情很平常,平常的冷,平常的冰,细长的眼睛看着我,带着尖锐的目光,柔美而性感的嘴唇带着淡淡的冷笑。真的是我自作多情吗?

「每个人的生命是属于自己的,不要认为你有那么大的能力,可以改变他人的行动意志。或者认为自己真那么厉害,让他人非常伟大地牺牲自己来救你。如果今天的情况相反,你会如何想?」

「啊!」真是让我想不到的话。

看着发愣的我,亚雷诺显得有些烦躁了:「真是,今天算我发善心,你慢慢地去自哀吧!想不通,你就自杀谢恩得了。」

他的脚步声越来越远了。

如果情况相反,我又会如何想?我反覆地回味着这句话。我会怪月热吗?我会后悔吗?

我会自责自已的行为吗?我会希望月热活着却陷入永远的自责中吗?不不,不管自问多少次,我的答案都是否定的。但我并不代表月热,我的想法并不是月热的。

像是突然点通了一样,我笑了。是呀!早已想通了,却又一次自己钻进了死胡同。我忘了我的想法并不是月热的,月热已经死了,我永远也不知道他的想法。而我是活的,我只要记住为自己而活,记住曾经有一个人和我一同经历生和死,记住一个名字叫月热,那就是我所能为他做的唯二件事了。

这一次我睡的很香,没有做梦,也没有人再进到梦中。

心里的结被打开了以后,我的心情更轻松了。很自然地,我告诉我的朋友们关于月热的故事,而与古积之的相处也越来越自然了。

我恢复得很快,醒来后第二天,我就下了床,开始我的工作了。后来听雅若说,虽然我已经入邦了,但由于我的昏迷不醒,无法正常进行工作,而现在又是最紧张的时刻,本来是决定如果一天内不醒,我就会被丢出邦会,但是在古积之和亚雷诺的极力阻止下,延后了一天。结果我很争气的在第二天醒了过来。

我现在的工作是修葺外墙,将墙壁加厚。不到半天我就发现了,邦中的人对我的态度大不如前。如果说原来他们认为我像是个可有可无的人,偶尔还带着鄙视的目光,那现在对我就像是有所顾忌,偶尔还有害怕之色。

我感到奇怪,问了飞易,却引得飞易大笑:「谁叫你那天入邦会时,得了那么多红巾,足足有三分之一,就快到其他入邦的人拿的总数了。别人怕你是正常的,你知不知道现在邦里如何叫你的?」

我使劲地摇着头。

「嘻嘻,我知道。」雅若从我的背后冲了出来。

「他们都叫阿森为恶诡的火焰。」恶诡的火焰?这是什么来着?我疑惑地看着面前的二位。

「因为那天你一出现,全身带着鲜红的颜色,再加上你手里捏着的五十九条红巾,就像一团邪恶又诡秘燃烧的火焰。」又是一个从背后出现的人,不是二个,其中一个我经常当成没看见。

「我看不像,那天他倒像一根被烧过了的发焦木炭。」我忍我忍。民不与官斗,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亚雷诺,总有一天你落在我的手里,看我不把你从人类变成软体类。

古积之和亚雷诺各发了一句话后就消失在我面前了,我忍不住对飞易敬佩地说:「你居然和那个冰库在一起那么久,都没有气死加冻死,真是佩服。」

「哈,其实亚雷诺是个好人,嘴巴很利,但心却很真。」

「对,对。而且我发现有时大头领反而是听他的话,在邦中好像也是亚雷诺说的话有威严。还有就是听说斯芝琳头领和桂雪头领都很喜欢他,桂雪头领为了他还一直住在亚各邦中。」看雅若点头不止的样子,再加上她一番崇拜之言,现在我的心里真是五味杂陈,不是滋味。哼!他有什么厉害的?不过就是长得高,有点帅,有点权,值得这些小女生像追星一样?我绝不承认我现在有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心理。

风日的来临越来越近了,据说这次的风日看样子有可能比原来提前十二天。在风日来临的前夕,四头领加急赶回了,从每而体(另一个离亚各邦最近的大邦)带回了交换回来的食物。怪不得自从那次集会以后就没有看到过他。

四头领带回了食物,也带回了每而体最新的消息。每而体改朝换代了,大头领被非邦员在公开的较量中杀死,那位非邦员从而替代了他的位置,成了新的头领。

俗话说:早起的鸟儿有虫吃。今天我起得很早,但我不是鸟儿,站在我门口的人让我感觉自己像是虫。

一出门,就遇到刚回来不久的四头领。多日不见,他依然有让我看了不爽的感觉,虽然比我高一个头又比我壮,但他给我的感觉就像是在黑暗中隐藏着的猥琐老鼠。

平视前面,我绕过他继续向前走。从旁边伸出的手拦住了我,我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故意忽视他看我的眼神。

「有事吗?四头领。」我很平静地问道。他笑咪咪地看着我,对于他的笑容,我只有一句话:宁缺勿滥。

「我一回来就听说你的事了。当初你一进来,我就觉得你非比一般,看来我的眼光果然不错。」他一边得意地用那重重的鼻声说着,一边带着不怀好意的眼神看着我。

「谢谢四头领了。我还有事,先走了。」皮笑肉不笑的我向边上靠了靠就想离开。

「慢,别忙着走。平常你都和古积之他们一起,今天难得有时间遇上了,我们好好聊一聊。」拉住了我的胳膊,他的嘴已经凑在我耳边说着,湿湿的气息吹过我的后脑门,一股恶心的感觉由心而升。

「四头领真是抬举我了。」我冷笑了二声,狠狠地瞪着面前使人厌恶的男人,使劲想甩掉放在我胳膊上的手。

他像是没有感到我的拒绝,腥臭的口气,带着淫俗的语言,在我耳边轻轻地说:「你知道吗?你看我的眼神,就像在勾引我一样,现在也是让我浑身起劲。」

士可杀不可辱。一股怒气升起,几乎是毫不犹豫地,我反身一拳打在了他的鼻梁上,迅速抽出身上佩戴的小刀,压在贴在墙上捂着出血的鼻子的男人脖子上。

「如果下次再让我听到这种话,我就杀了你。」我恶狠狠地靠近他的脸,盯着他的眼睛,压低声音一字一字地说着,从他扩大的瞳孔里我看到了一双嗜血而冰冷的眼神。

他贴在墙上一动也不敢动,鼻血流着,表情像看到鬼一般的惊恐。我收回了刀,看也不看他一眼,扬长而去。现在我的心情舒服极了,终于让我出了一口恶气。

难道是今天起得太早了?平常早已是人声喧嚷的走廊今天却空无一人。直到去就餐房间的途中遇到了与我同时进入亚各邦的阿士,我才知道,现在亚各邦已经正式对外封锁进出口了,现在我们无需出外工作,这里已俨然是一个小王国了。同时从今天起天只提供二餐,还要一会才到就餐时间。

转了一圈我决定学阿士回房间等吃。躺在自己房中,感觉时间过得特别慢。正当我感到无聊决定去找飞易的时候,有人敲门了。

门外站着的是一个陌生人,通知我现在正在进行人员的分工,安排风日的工作,现在轮到我所在的小组接听任务了。

我跟着他走,七拐八弯地便到了一间房间。房间在一个很黑暗的角落,我推开门,走了进去。一进门,我就发觉不对了。正想退出房间,后面的门已经关了上。带我来的人靠在门上,脸上带着阴险的笑容。

房间不是很大,空无一物。房中只站了三个人,站在中间的便是刚被我打得鼻子出血的四头领,他的鼻子上还插着止血用的木塞,带着阴沉的笑容看着我。

面对这样的情况,我不会笨到还认为他要给我安排工作。小心地握着佩在腰上的小刀,我装作不在意地说着?「不知四头领要安排我什么工作,还特意叫了那么多人?」没有答声,四人带着阴冷的笑容,渐渐向我靠拢,这种情况我是没有遇过,不过电视上倒还常见到,通常出现在黑帮寻仇这一段中。

后面就是一片混乱了。简单来说,就是我跑但是门被堵住了,我打但是寡不敌众,双拳难敌四手,在一片混乱中我的后脑勺被重击,只觉得眼前晕天昏地的,我倒在地上。

头像要裂开一样,我无力地倒在地上,无意识中仿佛有人正脱着我的衣服,不一会后背就靠在地上了,地上的冰冷和石子让我感到凉意和不舒适,但那感觉让我的意识迅速回来了。

最先感觉到的是耳边听到的恶心话,身体接触空气的冷意,还有来自他人的手对身体用力搓摸的恶心感。

「喔,看他的皮肤,真是滑,连伤疤都少得可怜。」

「果然很滑,和女人一样。」

「四头领果然好眼力,但是这事要是二三头领知道了,怕……」

「哼!怕就一边去,一个陈飞易就足够了,这事他们不会管的。嘿嘿,我个机会已经等很久了,真是漂亮。」感觉冰冷而粗糙的手在身上肆意地游动。

「思,我可是和四头领一样很久就看上他了,只苦于没有机会,再加上他一直都与二三头领关系密切,再加上这次入邦,害得没有人敢动……」

「真是美丽的身体,恶诡的火焰,我一直等着……」

一阵痛从乳头传来,我努力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陌生的石顶,还有一双双淫意熏心的眼睛。

头依然还是痛,我躺在地上,身无遮拦,手已被牢牢地放在头上绑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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