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听完唐轩的全盘计画后，乔菲菲还有一个问题。“你认为何时是最佳的动手时机？”这是一个重点，乔菲菲非常地关心。“我预备在展出的最后一天动手，经过长时间的高度戒备，通常越接近落幕时候越容易松懈职守。”唐轩果然深思熟虑。“每天下午四点是警卫交班的时间，这时参观的人潮少，警卫较易疏于防范，是动手的最佳时机。”唐轩不会错估任何一个环节，因此盗帅接下的委托从未失手过。果然是盗帅，窃贼中的专家，唐轩的计画无可挑剔，乔菲菲钦佩不已。“你有没有问题？或者还有其他意见？”唐轩最后对她来个“民意调查”。“你的计画如此周详，我还可以有什么意见。”乔菲菲嬉皮笑脸的反问。“你有没有信心可以同时应付四名警卫？”这是唐轩比较担心的问题。乔菲菲侧头想了一下。“我打算乔装成孕妇混进会场，用啧雾剂对付警卫。”“很好。”唐轩点头表示赞同，佯装孕妇的确比较容易让人疏于防范。“谢谢称赞。”乔菲菲像日本人一样，夸张地躬身行礼。“行动当天，你万事小心，切莫轻敌。”全程由她单独行动，唐轩真不放心。“你的口气怎么像极了我父亲，每次行动前，他也会如此叮嘱我。”乔菲菲噘起小嘴抱怨。唐轩扬起剑眉，想不到她可以如此大方地提及她的父亲，这算是个好的开始。“总之，没有人可以帮你，你只能靠自己了。”唐轩不厌其烦地吩咐。“知道了，大叔。”乔菲菲表面上嘲笑他，其实对唐轩的关心，她早巳心领神会。永恒星到底有什么魅力？从大会的隆重期待和严密的保全戒备，便知道它的吸引力。明天便是永恒星展出的最后一天，也是他们动手的日子。唐轩不时与乔菲菲交头接耳，提醒她应该注意的地方。唐轩再三检查一遍所有的装备后，拿出地图并在上面打了许多个记号。“明天中午以前，我们要放置好所有的炸药及烟雾弹，这是你负责的区域。”唐轩把地图交给乔菲菲。“放置好之后，我们先在展览馆隔壁的饭店会合，你在下午三点半进入会场，四点整爆炸后，一切便要靠你自己了。”唐轩搭著乔菲菲的肩膀，表情严肃谨慎。“你别担心，等著我的好消息吧！”相对于唐轩的凝重，乔菲菲一脸的轻松。“菲菲。”唐轩僵硬的表情柔和下来，深情款款地呼唤著她。“永恒星拿到手之后，你有什么打算？”“当然是回台湾罗！”乔菲菲低头避开他热切期盼的黑眸，他们始终要面对分离的事实。“谢谢你的帮忙，我才可以完成父亲的心愿，我已经再无遗憾了。”“你知道我想要的不是这种答案。”唐轩用手指挑起她的下巴，不让她逃避。“你也知道我只能给你这种答案。”乔菲菲垂下眼帘，轻声地回答。唐轩深呼吸，按捺住胸口的郁闷痛楚。“你真的能狠下心离去？”“我以为我已经说得很清楚，请你明白谅解……”乔菲菲咬著唇，说不下去。唐轩从未对乔菲菲放手，所以他才会帮她盗取永恒星，并极力争取自己想要的幸福。“希望你知道，我为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消除你心中的疙瘩。”唐轩目光灼灼。“希望能拔掉你心中那根刺，让你坦然面对我们的感情，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弃你的。”乔菲菲芳心悸动，心中的刺痛似乎逐渐消失了。她闭上眼，仿佛听到父亲慈爱的声音。菲菲，我的宝贝，你要幸福哦！乔菲菲再度睁开眼睛，迷蒙的眸子透著光芒。“你再给我一点时间。”虽然答案差强人意，但他总算有点希望。唐轩抚著她的脸庞，柔情似水的看著她，甚至企图用性感的嗓音迷惑她。“明天成功得手后，你给我答案。”唐轩决定孤注一掷。“如果你心中的剌已经消失，愿意坦然接受我，我会在渡船码头等你。”“如果你没出现，我会自动消失，不会再对你纠缠不休，不过我依然会等你，直到你来找我为止，即使要我等到天荒地老、满头白发，我都心甘情愿。”唐轩意志坚定，表明对她的心意此生不渝。乔菲菲怎么可能不动容，她的唇瓣微颤，说不出半句话。唐轩迅速堵住她的红唇，用这个吻来封印他的誓言。在世纪美钻永恒星的璀璨光芒中，赞美声从未间断过，每位参观者都努力想取得最佳的欣赏位置——尤其是一名孕妇看得更是入迷。突然传来轰隆的爆炸声响，顿时浓烟四散，刺耳的警铃响彻云霄，人群纷纷争相走避……孕妇一个重心不稳，推倒围栏，跌坐在地上。警卫连忙过去查看，正想搀扶孕妇之际，一阵呛鼻气味袭来，等到他们发觉不对劲时，已经太迟了。乔菲菲两三下就把四名警卫撂倒了，她迅速取走永恒星，然后混入恐慌的人群中，她闪身进入一扇不起眼的门，神不知鬼不觉地躲了起来……已经乔装成清洁女工的乔菲菲，此时正静心的等候时机逃脱。她想起唐轩深情的告白与誓言，不由得浮起一抹幸福的笑容。昨晚她想了一整夜，终于有了答案——唐轩早已在她心中注满了浓浓的爱，因此那根无形的刺早就不知不觉间融化在他的柔情蜜意里，乔菲菲相信父亲也会乐意见到她幸福的……她迫不及待想要告诉唐轩她的答案！渡船码头，一个孤单的身影独自伫立。随著末班船的开出，码头的灯火渐渐熄灭，最后变成漆黑一片。唐轩靠在栏杆上焦急的等待，地上的烟头堆积如山。他的脸色由原本的期待，接著变得面无表情，最后才是伤心落魄……天色微亮，第一道曙光初露，又是美好的一天。唐轩仍然不动如山，站了一整晚的他闭起通红的双目，胸口剧痛，苦不堪言。她没有来，乔菲菲终究没有出现。无法拥有的遗憾——唐轩现在真真正正体会到这种椎心蚀骨的滋味了。“你别再喝了。”李扬一手抢过唐轩的酒杯。“走开，你别管我，我还要喝。”喝得醉醺醺的唐轩，暴跳如雷地扯著李扬的衣领大声警告。霎时，李扬被唐轩的气势震慑。想不到总是保持儒雅形象的唐轩，也会有发怒的一天。以前的唐轩即使再如何的生气，也是一派温文的模样——李扬还曾经怀疑唐轩是不是少根筋或神经有问题，否则怎会冷静到不可思议的地步！他还以为唐轩已经得道成仙，撇去七情六欲了呢！现在的唐轩总算像个人了，懂得失控，知道发泄，不过代价似乎大了一点。想不到乔菲菲会一声不响的走掉。她对唐轩的狠心与决绝，都是李扬与沈紫始料末及的。“你别失望，事情或许还有转圆的余地，你给她一点时间吧！”李扬劝告。“这女人还真是铁石心肠！够狠、够绝。”唐轩眼神蒙胧，竖起拇指称赞。他好郁闷，胸口压抑得好辛苦，他不想再心痛，想要麻醉自己，忘掉脑海里挥之不去的倩影。“我要喝酒。”唐轩拿起酒瓶直灌入口。“酒入愁肠愁更愁。”李扬叹了一口气。李扬不再阻止唐轩，就让他好好地发泄吧！“陪我喝，让我醉死。”唐轩对李扬举起酒瓶。“好，让我们喝个痛快，今天不醉无归。”李扬豪气千云，拿起另一个酒瓶与唐轩干了。人生难得几回醉？如果真的可以忘掉所有的烦恼，一醉又何妨？这时，在唐轩家的大门前，一个纤弱身影终于支撑不住，颓然跌坐在地上。唐轩到底去了哪里？为什么他要欺骗她？乔菲菲眼神空洞，无力地靠在铁门上。她死心了，原本还对他抱有一线希望。她要见唐轩，要听他亲口对她解释。由于还对他存有一丝的信任，所以乔菲菲一直坚持到现在，可是等了许久，唐轩始终没有露面……信任感只要出现了裂痕，便很容易整个崩盘，最后一发不可收拾——即使乔菲菲一开始还抱有一点希望，现在也该熄灭了。她还在这里干什么？乔菲菲乏力地站起来，踉踉跄跄地离去。一年后“哇，你看又有新委托了。”沈紫兴高采烈地挥动手中的委托书。反观唐轩，则意兴阑珊地撇撇嘴。“是吗？”自从一年前乔菲菲离开后，唐轩就变得更加深沉内敛，对任何委托都不热衷。“你怎么一点都不好奇？”沈紫双手插腰，挡在唐轩面前。唐轩推一推眼镜，继续埋首在书本中。“反正也不会有什么新鲜事。”“错！”沈紫拿走他手上的书，在他身边坐下来。“这次你一定会感兴趣。”“别闹了，小紫。”唐轩眉头大皱，伸出大掌，要她把书奉还。“这次的委托物又是永恒星。”沈紫大声宣布。“你确定？”果然立即勾起唐轩的兴趣了。他精神一振，目光炯炯。“永恒星已经转手，目前拥有人是台湾富商陆文亨，他将在十天后举办一个私人宴会，把永恒星拿出来炫耀。”沈紫一口气说完。想不到乔菲菲竟然会卖掉永恒星？唐轩还以为她会把它留在身边，作为对乔砚刚的纪念。“怎样？你有没有兴趣？”沈紫用热切的眼神盯著他。“没有，要接你自己接。”唐轩却冶冰冰的拒绝。“不行，我现在行动不方便，万一肚子里的宝宝有什么闪失，李扬绝不会原谅我。”沈紫作了一个鬼脸。“你怀孕了？多久啦？”唐轩诧异万分，从她的纤腰根本看不出半点端倪。“三个月。”沈紫笑呵呵地竖起三根手指头，一脸幸福小女人的娇媚模样。“恭喜你。”唐轩笑逐颜开。“那我岂不是快当干爹了。”“我还以为你不会笑，不再关心别人了。”沈紫揶揄他。唐轩有多久没有笑得如此开怀？大概一年吧！“是男的还是女的？”唐轩眉开眼笑。快乐是可以感染的，尤其是一个新生命的诞生。“还不知道咧！”沈紫耸耸肩。“李扬那小子一定很希望是个小女娃吧！”唐轩可想而知。以李扬爱妻的程度来看，一定很希望能够拥有与沈紫如出一辙的“小翻版”。“对呀，他不知多想要个女儿，不过爷爷当然是希望可以抱个金孙。”沈紫皱一皱鼻子，李家这两个男人，近日常常为这种小事而拌嘴呢！“言归正传，这个委托你到底接不接？”唐轩想也不想地说：“不接。”“抱歉，我已经回覆了。”沈紫无奈地摊摊手。唐轩眯起眼，目光好不锐利，他嗅出陷阱的味道。“你别这样瞪我，我都是为了你好！”沈紫连忙解释。“你正好趁这个机会去台湾探望乔小姐，说不定她正等著你去找她呢！”“我已经保证过不会去纠缠她。”唐轩神色黯然。“如果她想通了，自然会回到我的身边。”“你们男人就是这么不懂女人，我猜乔小姐就算肯接受你，也一定不会乖乖地回来找你。”沈紫一口断定。“为什么？”唐轩双手环胸。“试问，要女人回来倒追男人，那多没面子？！”沈紫言之凿凿。“那是你这种大女人才会有的心态。”这根本就是沈紫的谬论。唐轩用手指敲敲她的头顶。“我与菲菲的约定，不关乎面子问题。”“话不能这么说，一年的时间会有很多的变数，什么海誓山盟、海枯石烂都不能作准的。事隔一年，要一个女子千山万水来香港，找一个不知有没有变心、更不知是否还在等自己的男人，你知道需要多大的勇气吗？”沈紫的长篇理论，又好像不无道理，唐轩似乎开始认真地考虑起来。“你放心，我已经替你想好理由了，万一乔小姐还不肯接受你，你就用这次的委托当借口，要求她帮忙，然后趁机修补你们的感情。”沈紫转动慧黠的水眸。“说来说去，这才是你真正的目的吧！”别小看唐轩的读心术。“与其在这里郁郁寡欢，倒不如去碰碰运气。”沈紫不忍心看到他继续消沉下去。“对于自己想要的东西，你一向都很积极，不是吗？”唐轩无奈地摇头。“反正你都已经计画好，我还能不接受安排吗？”“事不宜迟，你赶快收拾行李，因为我已经帮你订好了明早的飞机。”沈紫拉起他，推著他的背催促道：“如果拐不到心上人回家，你也不用回来了。”“你行动真快。”唐轩讥笑。“像你这么龟毛，我才不指望你有办法替我的宝宝找到干妈。”沈紫没好气地嗔骂。被半推半就的唐轩，唯有乖乖地回去收拾行囊……想到明天就要前往台湾，唐轩忐忑地睡不著觉。他打开电动天窗，顿时与满天星斗接近了许多。他索性躺在贵妃椅上，双手枕在脑后，欣赏著美丽的夜空。此时，蹦出脑海的却是一张令他魂牵梦系的俏脸。一年前，唐轩在渡船码头等了一整夜，乔菲菲始终没有出现。唐轩原本应该遵守约定，不能去找她，可是他办不到。因此当天唐轩就立刻跑去找乔菲菲，想跟她把话当面说清楚。告诉她：他不能没有她，他不想大方地让她走。可是，唐轩慢了一步。当时，乔菲菲的住处已经人去楼空，她就这样狠心地走了。乔菲菲的决绝令唐轩心灰意冷——她走得潇洒，连一句再见也吝于施舍给他。他还能不放手吗？不过，唐轩告诉自己：他不会放弃，他会一直等著她……结果一眨眼，一年就过去了。或许沈紫说得对，菲菲也同样在等他。所以唐轩决定不要再浪费生命做无谓的等待了。明天，他将飞往台湾寻找思念已久的人儿。忘情咖啡店非尖峰时段，一名女服务生非常勤快地拿著抹布，不停地拭抹桌椅，把整间咖啡店擦得亮晶晶。“不要再做了，你休息一会儿好吗？”身为老板娘之一的女子，强拉著停不下来的乔菲菲坐下。一年前，乔菲菲从香港回来，那可怜兮兮的模样可真把林嘉仪吓了一大跳。开朗活泼的乔菲菲突然变得沉默寡言，大部分的时间都把自己锁在家中。自从乔菲菲的父亲过世后，乔菲菲便搬去跟林嘉仪同住，她们合资经营了这间咖啡店。一向视乔菲菲如亲妹妹的林嘉仪，从没见过她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然而乔菲菲却什么都不肯告诉她，令林嘉仪担心不已。直到有一天晚上，乔菲菲猝然拥著她号啕大哭，才把所有事情向她娓娓道来。坚强的乔菲菲从不轻易落泪，第一次哭得肝肠寸断是乔砚刚意外身亡时，而那夜却是林嘉仪第二次见到她哭得有如泪人儿。“我不累，你让我做点事情吧！”坐下来的乔菲菲，又顺手拿起杯子擦拭。乔菲菲非要把自己弄得很忙碌不可，这样她才不会有时间胡思乱想。林嘉仪瞟了她一眼。“如果真的放不开又不甘心，为何不去弄清楚真相？”她不知已经浪费了多少唇舌，一直劝告这个顽石。林嘉仪绝不是故意要偏向唐轩，总觉得事有蹊跷。“有这个必要吗？我不想再自取其辱。”真相永远是最残酷的。“或许事情不是你想像中那样，毕竟你又没有当面与他对质过。”林嘉仪可不想她抱憾终生。“你到底站在那一边？如果你再继续劝我，我真要怀疑你是他派来的卧底。”乔菲菲不想再讨论这个问题。“好呀，如果你不想再听到我啰哩啰唆，你就快快给我忘掉那个男人，并且找一个比他更出色的回来。”林嘉仪一副看扁人的样子。这时咖啡店外正站著一个大帅哥，林嘉仪连忙与乔菲菲开个玩笑。“不如就门外这个吧？！”乔菲菲不甩她，故意转身背对门外，懒得陪林嘉仪疯。“这个真的很不错，高大斯文，英俊有型，而且还颇有书卷气，一看便知是个青年才俊。”林嘉仪赞不绝口，简直越看越顺眼。“你的口水快要流出来了。”乔菲菲冷嗤一笑。“真的很帅嘛！哎呀，他进来了。”林嘉仪用手肘撞一下乔菲菲。“他朝我们走过来了。”“欢迎光临。”林嘉仪微笑地打招呼。乔菲菲依然背对著客人，完全没有招呼的打算。“菲菲，很久不见了。”突然一阵愉悦的男性嗓音响起。乔菲菲霍地转身站起来，脸色瞬间变得深沉。男子神采飞扬，黑瞳熠熠生辉，炫目的俊朗笑容依旧，朝乔菲菲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