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三章

昨夜,天空降下入冬以来的第一道霜雪,清早虽已停,但积雪仍可见。

曾浩晴走出室外,放眼望去,花白的景观更令她有股冷寂之怅,她双手合十,低头轻哈口气,借以暖手。忽然,有人为她披衣,她一怔,迅速转头,看见龙华凤便笑了。

“谢谢你”。她说。

龙华凤挑了挑眉,瞅著她看,颇富兴味的说:“怎么啦?弥撒刚结束,就急急忙忙的出来,什么也没走!”

曹浩晴接过她递过来的鹿皮手套,一面戴手套,一面无心的说:“看见不想看见的人咬!”

“谁呀!”龙华凤有些讶异,然后探头探脑的,“该不会是指我大哥吧!他除了吃喝嫖赌其他别无嗜好,让他大清早上教堂望弥撒,真得要太阳打西边出来唷!”

曹浩晴听了,笑著摇头,“你对你大哥的‘批抨’真是一点也不客气,你也算了解他的,不过,你大哥不是我最不想看见的人。

“那还是谁呢?”龙华凤好奇的紧追著问。

曹浩晴蹩起眉头,咬了喷唇,“我忘了告诉你,这个人,我边提都不想提。”

“哗!”龙华凤睁大了眼,煞有其事的说:“这么恨,那个人究竟怎么得罪你的?”硬是追根究底。

曹洁晴暗自吁口气,眼神一转,“我倒想知道,一向得三催四请的人,最近怎么会自动来教堂弥撒帅”顾左右而言他。

龙华凤脸一红,难为情的笑说:“我和你正好相反,我就是为了来看一个人。

“哦!什么人?居然能消得动龙家娇贵的小姐来看他,想必是相当不错的人吧!什么时候请喝喜酒呢?”

“哎呀!你胡说什么呢?”龙华凤跺了跺脚,身子顶了顶一旁的曹浩晴,嘟著嘴娇嗲的说:“我知道人家,人家却压很不知道有我这个人。而且……我也是听人说,摆在心上,来看看了,照三个面,根本什么也谈不上。”

“不会吧!”曹浩晴似笑非笑的问。

龙华凤十指紧揪,“哎呀!再就是……他长得秀俊,在上海也很有身分地位,而且……而且还未有家室。”

“哦!打听得挺清楚的嘛!”她故意用椰榆的口吻逗龙华凤,“看来是非君不嫁,芳心默许喽!”

龙华凤低著头,笑而不语。

这下,曹浩晴反而收起笑脸,正经的说:“一个人光看表面或是道听途说都是不切实际的,何况婚姻是女人一辈的事,你可要小心谨慎的选择,再说,现在也不兴盲婚哑嫁,宁可先交往多了解,以免将来反悔。”

“我知道、我知道。”龙华凤一连串的说,却是一副敷衍的模样。“我看他好,也不见得就认定了他,或者,明儿个就又让我遇上了更了不得的人。”

“你很希望未来的夫婿很了不得吗?”她杏眼圆睁的问。

“当然喷!”龙华凤振振有辞的说,“起码在上海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否则,不就丢了我爹地的脸吗?”

曹浩晴只是望著她,一脸难解。

“难道,你不这么希望吗?”龙华凤纳闷了。

曹浩晴耸了耸肩,“我当真没想过。”一会儿,又说:“我只希望他能疼我、爱我,并且照顾我的家人,至于是不是大人物那并不重要。”

“怎会不重要呢?”龙华凤反驳的说,“若不是门当户对,上流的社交界就会将你摒除在外,那损失可就大了,连带使你的家人蒙羞。”

“我想为自己而活比为别人而活重要。”曹浩晴由衷的说。

龙华凤直瞅著曹浩晴看,活似她无可救药般。“还好,那林瀚文的身分和家世,都很不否则我真要为你的未来感到担心。”

曹浩晴怔了怔,大惑不解,忙问:“我的未来和林瀚文有何关系?”

“少装了啦!”龙华凤顶了她一下,神秘兮兮的,“他对你,任谁都看得出来”。

曹浩晴顿时瞪大了眼睛,呆著。

这时,教堂里走出更多的人,打断了她们之间的交谈。

“王神父出来了,我有话和他谈。”曾浩晴看着龙华凤,说:“你呢,一起去吗?”

龙华凤摇了摇头,“不了,他见了我,肯定要数落我几句,我还是在这儿和其他朋友聊聊,你过去,我等你就是了。”

曹浩晴沉思了一下,终究还是把口边的话咽了回去,“好吧!不过,你不用特地等我,我也不确定何时会走。”看见龙华风点头回应,她才转身走向王神父。

王神父是美国人,来中国传道已有二十个年头,说得一口流利的国语,是位亲切的长者。他看见曹浩晴走来,立即伸出温暖厚实的手掌握住她的手,慈祥的说:“谢谢你的捐献,因著你的爱心许多深受水患之苦的家庭,能安然度过这个寒冬。”

曾浩晴微笑著,谦和的说:“只可惜不能帮助所有的人,不过,我会告诉我的父亲,请他告诉他在商场上的朋友,请他们继续帮忙的。”

“我为那些需要帮助的人,先向你说求谢谢。同发也要告诉你一件令人兴奋的事情,今早会里收到一笔庞大的捐款,总算解了燃眉之急。”

“真的?!”

王神父说,“哦!那位善心的朋友,今天也来参加聚会了,你等等,我去请他来,介绍你们认识。”王神父说著,便走了开去。

曹浩晴的眼睛随著王神父的身后,终于停留在“他”的身上,她不禁眨了眨眼,当心中笃定确实是“他”后,她微微蹩起眉心,闷叹:“哦!该不会是他吧!”看见王神父伸手指向她这边,她不由得低哺:“糟了!不是冤家不聚头。”

“说谁呢””

曹浩晴抬头一看,原来是龙华凤,她不知在何时走了过来。

“我说过你不用等我的。”

龙华凤却不回答她,两眼直盯著前面,接著便没头没脑的询问:“怎么王神父也认识他吗?”

曹浩晴不明所以,愣著,“谁?!”

“就是他喽!”龙华凤偏偏头,“和王神父说话的人。”仍瞪大了眼睛,直视著前面。

曹浩晴吃了一惊,忽然明白了。“他该不会就是你想看见的人吧’!”她缓缓的说。

“是呀!”龙华凤大方坦言,“怎么?你也识识他吗?”眼眸散发热切的光芒。

“不!”她立即说,“不认识。”

龙华凤明显泄了气,沮丧的说:“我还以为可以经由你认识他……。哦吓!该说让他认识我,知道有我这个人的存在。”

“不用灰心,也许王神父可以介绍你们认识。”她说,心里却高兴有了“挡箭牌”,省得敷衍不想看见的人。

“真的吗?”

就在龙华民兴奋惊呼的同时,王神父和“他”已并同走了过来。这人正是曹浩晴深觉痛恶的罗风。

早在弥撒开始,罗风就已经看见了坐在教堂一隅的曹浩晴,她很特别,因他见她不过三次,却次次不同的感觉。

像头一回,在客船上,她霸气得如同母夜叉,而在百乐门的那一次,她美艳得如同妖姬,而这一次,她却温驯得如同阳光下的天使。他禁不住自己,两眼凝望著她,直到她暮然回首与他的眼神交会。但是,她居然嫌恶的撇开了头,好似多看他一眼,就会污秽了她的眼。

罗风不是自讨没趣的人,偏偏就是与她有缘,在毫不知情的王神父引领下,他再度与她面对面,为免失礼,他主动的仲出手,客气的说:“你好!想不到能在这里见到你。”

他怎么也想不以,曹浩晴居然暗自向后退去,让所有人以为他是对龙华凤说话、可恶!她居然再次藐视他赢在,这让甚少将喜怒表现在脸上的罗风流下了脸,不禁怒火中烧。

所幸,因著龙华凤极热情的回应,才未让紧张的气氛愈演愈烈。事实上,龙华凤根本不有异,还为罗风识得她而显得兴奋不已,紧握他的手,热切的说:“更想不到,你居然知道我。”眼睛散发光芒,娇媚十足

“当然!”罗风也不著痕迹,从容的应对,“令尊的威名在上海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对龙小姐我是仰条已久,只可惜苦无机会一睹芳容,更想不到今日居然能问你本人说上这一番话,实感荣幸。”

这番令曹浩晴险些作呕的话,却使龙华风眉飞色舞,雀跳不已,甚至认为罗风对她有意,开心的频放电波,如他聊了起来,而曹浩晴则站在一旁微笑。

“原来你们彼此相识。”王神父笑着说。“那就不用我多作介绍,你们年轻人多谈谈,我还得向其他的人打招呼,请原谅。”

王神父才走开,曾浩晴便借口要离开,罗风偏不想让她称心如意。“龙小姐,可以麻烦你介绍你这位朋友让我认识吗?”

“哦!当然可以。”龙华凤赶忙拉在曾浩晴,将她推到他的面前,直咧著嘴说:“她叫曹浩晴,是我自小就认识的好朋友。”

罗风盯著曹浩晴,见她无可奈何的模样,暗自笑在心底。“同样世居在上海,怎么从未听说过曹小姐的芳名呢?”他说,有些醋味儿。

“她喜次旅行,这些年岁几乎游遍了大半个中国,直到前些日子回到上海定居,知道她的人当然不多。不过,提到她的父亲,金融大亨曹思安,相信你必定十分耳熟的。”龙华凤仍未察出异味,一个劲儿的解说。

如此一来,罗贝对她总算有了些“认识。”,他看得出她出身名门,却意外她是曹思安的独生女,也难怪她目空一切,屡次出言不逊,想必是娇生惯养的娇娇女。

“想不到竟能意外结识曹大老板的独生女,真是荣幸至极。”他明知故问的说:“曹小姐,相信这是我们头一回见而吧!”想她在朋友面前,如何自圆其说。

她瞪大了眼睛。这人不单只是“财大气粗”还“口密腹剑”,居然比她还要会装算,还要会演戏。这下,曾浩晴对罗风原已不佳的印象,更是恶劣到了谷底。

“抱歉得很。”她不假辞色,不留余地,冷酷的说:“我想就算我曾经见过先生的面,恐怕也不存任何印象了。”

曹浩晴漠视的姿态,让罗风放在半空的手,自觉没趣的垂了下来。“我想我说错话了。”他笑著低喃,从口袋里取出烟盒和火柴,缓缓的吞云吐雾。

“哦!浩晴说话一向直爽,假如你认识她久一些,就能明白的。”龙华凤急打圆场的说,就算是再愚蠢的人,也该听出火药味。

“是吗?”他用眼角瞅著曾浩晴看,关著说:“我还担心是不是忘了在哪儿见过曹小姐,才会引得曹小姐的不悦,我这个人实在很健忘,尤其是一些平凡得让人勾不起一丝记忆的人。没办法,一天里要记的人事物多不胜数,没必要辛苦自己,是不是?”

“希望你能记住此刻。”龙华凤热情的说。

“当然!”他简洁有力,视线转向龙华凤,微笑说:“你很难让人忘记。”其实他话中有话。

龙华凤兴奋的眉开眼笑,陶陶然。

“有这份荣幸邀请两位小姐共进午餐吗?”

“这……”龙华凤故作矜待,稍候才微笑说:“可以呀!浩晴,你呢?”

龙华凤总算注意到她了,打从罗风出现开始,龙华风的眼睛就不曾离开过他的,曹浩晴一度以为自己是“摆饰品”,尤其罗风的“冷嘲热讽”后,龙华凤根本当自己是“透明体”,恨不能立刻消失。

“我突然觉得罗先生的话非常有道理,所以‘平凡’的我最好做“平凡’的事。抱歉!我先走一步。”她只退了一步,立刻又说:“哦!罗先生,忘了告诉你,我和你一样,也是一个很健忘的人,所不同的是我对愚蠢的人勾不起一丝记忆,特别是那些有钱又爱耍猴戏,却不肯承认自己只不过是个可笑的蠢蛋的人?怎么了?罗先生,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她打量著他,“哦!你该不会认为找是在说你吧?”

看见罗风咬牙不说话的模样,她心底漾起一丝快意,表面却故作无辜状,耸耸肩,转过身走了。

罗风立在原地,紧瞅著她的身影,缓缓的伸起双手放在胸前,他笑了,那笑意有点邪恶。

曹浩晴觉得痛快极了,连带著步伐也跟著轻快起来。她笑了,连她自己都有些意外,她不是不会笑,也不是不爱笑,而是有好长的一段时间,她都不曾这么开心的笑过了。

虽然只是一时的口舌之快,但是却有无比的满足感。她不会整人,也不爱整人,但整了他,她并不后悔,甚至一再回味他吃瘪的模样,引以为乐。

“难得见你笑。”

身旁突然扬起的声音令她大吃一惊,、她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又看见了他——罗风。

“想不到我们会这么快又见面吧!”他回答她的表情

“你…”

“怎么?”你真的那么健忘,不记得我了?那个你口中所称的‘愚蠢的人’!”

“你要做什么?”她警戒的向后退去,双手不由得交握。

他跨步向前,突然一把握住她的手。

“我要追求你。”他说,眸里闪著猎夺猎物的光芒。

她愣住了,“什么?”

“我说,我要追求你。”

“为什么!”曹浩晴本能反应。

罗风笑了,“很简单,我喜欢你。”

“胡说!我们见面不过三次,而且我们活脱是上辈子就结了冤的仇家…”

“很多情人都是由冤家开始结缘的。”他打断曹浩晴的话。

“你……你疯了!”

“是呀!爱情让人痴也令人狂。”

曹浩晴傻住了,半晌不语,接著,猛然甩开他的手,拼命的跑。

他反应极快,一个箭步就拦住了她。

“放手!”她吼,极力挣扎。

“答应我的追求,我就不必放手了。”

“你有病!我知道了,我整你,你生气,所以你想整回我。”

“那一切正是我喜欢你、想追求你的原因。”

“够了!”曹浩晴低吼:“我不玩了。”

“恐怕由不得你。”

她眉心紧终,气得直跺脚,“你究竟想怎样?”

“想要你答应我的请求。”罗风不温不火的说。

她冲著他看,一瞬也不瞬。

“如何?”

她咬了咬牙。“好!”她忽然说,口吻十分果断,

“我答应你,有任何本事尽管使出来,追不追得上那么是另一回事了,我保证你会后悔,最后从现在开始。你是你,我是我,两个健忘的人一辈子也不记得谁。”

“只要你肯答应,咱们就等著看吧!”罗风有十足的信心。

她闭了闭眼睛。

“嘿!”他大笑说,“别把事情想得大糟,我是个很不错的人,只是你还不了解罢了!”

曹浩晴瞪者他,“我不想了解你这种人。”

他收住笑,一脸无穷。“你不喜欢的,我可以都改掉。”

“我不喜欢你抓著找的手。”她马上回他。“罗风立刻松手,宛若她神圣不可欺。

“听好!”她一字一字,铿锵有力,咬牙切齿的说,“我绝不会让你得逞的,你死了心吧!”说罢,她掉头就走。

罗风笑了,望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居然想为自己的疯狂大声喝采。

一直尾随罗风身后的陈京生,这时小心翼翼的问道:“开玩笑吗?”

“当然!”罗风立即说,“我要一份曹浩晴的资料。”

“当真吗?”陈京生迷糊了。

“是的。”他很快的说,“放下手边所有的事,找出曹浩晴所有的一切,包括她周遭的朋友。

陈京生皱眉,不解的望著罗风,“你愈来愈奇怪。我不懂,也真难懂。

罗风沉默了一会儿。“该有人教训她的骄傲,挫担她的锐气。”伊然理当如此的神气,“我愿意暂时放下一切,和她玩玩。”

陈京生瞪大了眼睛。

这真是一场恶梦。

相信任何一名女子都曾幻想过出嫁的景况,曹浩晴当然也不例外。她梦到自己身穿纯白雪纺礼服,那是最摩登的婚礼,在圣洁的殿堂和神的跟前立誓互盟,接受,众多亲朋好友的祝福,但,新郎却迟迟不见……

相同的梦境,在曹浩晴的脑海里出现不下十数次,所不同的,是新郎出现的时间愈来愈迟,尤其在她获知白思齐和端敏的婚讯之后,新郎的位置便空了,只留下哭泣的新娘。

好些日子,她总是在哭泣中醒来,但今夜,她却是惊醒的,因为—一罗风居然出现在她的梦中,可恶的是,他居然取代了新郎的位置!这一惊非同个可,吓得她一身冷汗。

哦!老天!打从那天罗风疯言语之后,她的日常就生活就开始遭受他的严重干扰。而现在,就连她的梦境他也要霸占!

曹浩晴以为罗风是不可能有任何机会的,结果大出意外,他不但清楚她的一举一动,还了解她的喜好厌

早晨,她张开眼睛之前,便已闻到玫瑰芳香,她想桃花的人的确用心,不但选了她喜爱的品种,还是她最欣赏的鲜红色,株株含苞待放,娇艳欲滴他佛才从花园里采下来。但是,当她知道“仰慕者”不是别人正是罗风时,心中原有的骄傲和兴奋全数报去,而垃圾堆成了花朵的墓地,每回皆如此。

他如佛有预知的能力,知道她何时会出门,或者,他就一直守候在哪儿,等著她出门。无论如何,她看见他时,总是厌烦的,高高的仰起下巴,甩都不甩他。

他跟踪她吗?她不知道!只是,当她去冠生园用了餐时,会有人帮她买单,去沙丽文西饼店时,可以买到特别留给她的蒙果冰淇淋;而去永安公司或先施百货时,有专人替她提货品;到光明戏院,可以免费欣赏葛丽泰的影片;到华夏饭店喝咖啡,可在最佳的位子上了望码头区以及上海的天际景色……

而昨天,她至收到了法国领事的邀请函,这种珠荣,就算是有身分地位的人也未必有资格,莫怪曹思安吃味的说:“原来你比爸爸还要有本事!”一副后生可畏的模样。

她当时只有苦笑。看来罗风是玩真的,当然,他是指他说要追求她的“话”是真的,而不是真心硬追求她。

死缠烂打的男人最难摆脱,何况罗风的脸皮比城墙还厚,根本不懂知难而退,再说他财大气粗的性子,本来就喜欢为所欲为,想要求玩世不恭又不负责任的他放她一马,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曹浩晴想。

这时敲门声响起,不一会儿,何嫂走了进来。“早呀!小姐”。她礼貌的说。

“直接会去扔了,不用再来问我。”曾浩晴以为又是鲜花想也不想的说。

何嫂笑了,“不是,今天没有小孩送花来。”

“哦!”她轻呼,为这不同放往常的早晨感到讶异,竟有些不能适应。

“但是,”何嫂又说,“有个礼盒,指名要送给小姐的。”说著,便将捧在手中大大的长方形纸盒,递到曹浩晴的面前,“这次不是鲜花,所以来间问小姐,是不是一样扔到垃圾堆里呢?”她终于说。

何嫂轻巧的将礼金放前在梳妆台上,却让曾浩晴看见她嘴角的笑意,曹浩晴一时气恼,总说:“还是下去扔了吧!”

何嫂一怔,不安的望著曹浩晴,半晌过去,她才依命行事。

“等等!”曹浩晴又喊,她看见何嫂捧起礼盒往外走,心就烦躁起来,实在想一探究竟。

何嫂被搅得前也不是后也不是,索性站著不动。

“还……还是搁下吧!”

何嫂直盯著曹浩晴,等待她最终的指示。

“我说搁下,你就快搁下吧!”

“这回可是真的,不改了吧?”何嫂咕噜,“何嫂年纪大了,转两圈就晕头转向,禁不起小姐的折腾唷!”

曹浩晴打五岁起,阿嫂就照顾她,看著她长大,对她的脾气是十分了解的,再说自小没了亲娘,而自己又是没儿没女的寡妇,对她就像亲生女儿一般疼爱著。现在,见她口是心非、举棋不定的模样,便逗著她玩。

“好啦!好啦!不丢就是嘛!好何嫂,你就搁下来吧!”曹浩晴娇嗲不依的说。

何嫂笑著摇头,“你嗜!女儿家心事难捉摸。”

“何嫂,”她喊,急忙跳下床由何嫂手中捧过纸盒。

曹浩晴缓缓走到床前,慢慢揭开纸盒,一件玫瑰崇丝的纯白礼服便呈现在她的眼前,她将礼服撑了起来,抖落、抖落,那是最新颖的剪样式,她早想请裁缝师父量身打样做一件,但是一定没有这件美,让她打心底喜欢上,忍不住穿上身。

尺寸无误,完全合身,曹浩晴瞧著镜子里的美人,觉得有些虚幻不真实,仿佛见到的不是自己。

哦!她不由得叹息,为罗风的神通广大。他可以花钱由裁缝师父那儿得知她的身材尺寸,但,他如何知道她喜欢何种衣著?又怎知这样的衣著能衬托她呢!

忽然,她发现纸盒里的信笺。

穿上它,在法国领事的邀宴上作我的舞伴。

罗风

罗风式的口吻,罗风呀罗风,依旧爱命令人,即使是他有求于她的此刻。

曹浩晴摇摇头,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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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性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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