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六章

日光,透过手工精致的薄纱窗帘,温驯的抚照在黄瀚仪白皙的侧脸,吻醒她那紧闭的双眸。从回忆的梦境中抽离,她翻了翻身,平躺在双人床上,睁开眼看向白色天花板。

耳边,闹钟秒针读秒的滴答声不断,她抬手抹脸,调眸看了眼时间,早上九点半,肚子饿了,但她还想赖床,全身的每一根骨头都还懒洋洋,她拥紧松软的棉被,赖在床上翻滚,不过,突如其来的一阵咖啡香,自未阖掩完全的门扉缝隙闯进她的鼻息间。

她愣了愣,赶紧跳下床,出卧室奔向小厨房,掀起厨房口的珠帘。

珠帘被拨开的清脆声响,打断陈日恒正忙于煎荷包蛋的专注。

站姿闲适的他右手正拿着锅铲,左手扶在瓦斯炉旁的流理台面,帅气的脸庞带笑,“早。”嗓音清润低沉。

黄瀚仪拢拢凌乱的头发,侧倚门沿。“你昨晚睡这里吗?”

“嗯,睡你旁边。”

“几点醒的?”

他将色泽饱满的金黄色荷包蛋置入盘中,边答:“八点半。”

“这么早?”

“想准备早餐给你吃,还好早起了,你家冰箱里什么都没有。”所幸他够时间出门采买。“我去了一趟附近的生鲜超市。”

“干嘛这么麻烦?”她咕哝,“你这样随意乱走动,不怕被认出来?”

“就说认错了,大部分的人都会相信。”因为没人相信闻名全球的钢琴天才竟然需要亲自上生鲜超市买食材。

陈日恒关掉瓦斯,到一旁拿起先前烤好的四片吐司,分别夹入荷包蛋、培根、新鲜生菜,挤上美乃滋。

黄瀚仪看着他熟练的动作,唇角轻扬,出声道:“蛋……”

她才起个头,他就悉知地帮她接下,“蛋黄没有全熟,你放心。”

眸弯笑,她满意的点头。“还是你最了解我。”

他含笑原眸瞟她一眼,手里忙着将自制三明治切半,插上牙签以防散开,接着又顺手在挂架上取出两只马克杯倒入刚煮好的黑咖啡。

黄瀚仪凝视他为她准备早餐从容的模样,突然心有所感地叹笑,“有你这个好朋友,我真是好福气。”

“你现在才知道啊?”他挑眉,好似在责怪她领悟的太慢了。

走上前接过他手里的两杯咖啡,她问:“如果让你住下来的话,我除了有早餐可以吃之外,还有哪些福利?”

“随时供你差遣。”

“你这趟回国真的能这么悠哉?”她质疑。

“对啊。”将两盘早餐放上餐桌,他替她拉开一把餐桌椅,自己则绕到她对面入座。

“可是说到差遣……你上街实在是太招摇了,若要你跑腿的话也挺麻烦的。”她故作认真的思索,拿起三明治大口咬下。

“Kelvin也可以供你差遣。”

“怎么?”黄瀚仪失笑,“买一送一吗?”

“你明明很喜欢有我的陪伴。”而他也一样。

眸光微敛,她低喃:“我是喜欢啊……”但如果连这也变成习惯,那就不好了。

“那就这么说定了!”他二话不说,马上掏出手机要传简讯通知Kelvin,他不跟他一起窝在饭店了。

见他如此积极,她有些不知所措。“等等,你真的要抛弃kelvin跟我一起住吗?”

陈日恒边按发送讯息,边道:“跟他住又没跟你住来得开心。”

望着他,她勾唇淡问:“跟我住真的那么好吗?对你来说,我真的……有那么好吗?”

陈日恒蓦地抬头,看似玩笑却又认真地说:“难道你不知道吗?”

“知道什么?”他的眼神中,有着令她无法自拔的诱惑。

“知道你对我来说有多重要啊!”

那温柔的神情,深深地撞进她的心窝,刺刺的、麻麻的、痒痒的,她抬手压住胸口,企图掩饰那股纷乱。

半晌过后,她低声开口:“日恒……”

“嗯?”

“为什么……选择我当你永远的好朋友?”

他望向她寻求答案的眼神回答:“因为你很特别。”

“我很特别?”她缓声咀嚼,不解地摇头,“我不觉得我有哪里特别。”

“你很单纯、很直率,跟你在一起很舒服。”

“单纯?直率?呵,像我这样的女人,有一堆。”这不能算是理由。

陈日恒顿顿,发觉她对这个问题特别的认真。

“一定是有什么原因,才会让你认为,只有我能做得到,才能当你永远的朋友。”

“你怎么了?”他凝眸,“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

“我只是……”看着他的眼,她有些退缩,“好奇。”

“就这么想知道?”陈日恒扬笑,却不甚自然。

黄瀚仪沉默垂首,默默地端起马克杯啜饮咖啡,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听见他如是说:“因为你不会爱上我。”一开始,的确是因为这个原因。

僵了僵,她品尝咖啡的唇瓣用力一抿,陈日恒煮的黑咖啡好喝在于苦涩后的回甘,但她却因他的话而顿时像失去了味蕾,连一点点的甘甜都感觉不到,划算在她唇齿间的浓郁,只尝到深层的苦涩,而她怕极了这样的苦味,被呛出了泛红的双眼。

你不会爱上我!多么简单明了的一个理由。

他之所心会这么说,是因为他从来就不知道这么多年来,他一直都在扮演着抹去他们之间可能性的幕后黑手,总是有意、无意地告诉她,他们是最适合当朋友的男人和女人,他们不会有爱情的发展性。

而这样的他,就更不可能会知道,他们的友谊,是早在十年前,她以失恋彻底伤透的心,狼狈换来的。

为什么和前男友分手时,都能麻木无感的她,现在却只因为他的一句话,胸口便隐隐浮起熟悉的疼痛?

到头来,他们终究——只能是朋友。

咬紧牙根,黄瀚仪逼回眼眶的氤氲,微笑抬头。“是啊,我不会爱上你的。”所以他也不会知道,她曾经爱过他……

陈日恒无法确定心中空洞的感觉是怎么了?听见她说不会爱他,自己并没有因此而松一口气,反而……

他匆匆抬眸,撞见她脸上深敛的浅笑,被她那闪烁的眼角给抓住思绪——曾几何时,在她的脸上也会露出这样的表情,像是受伤了,笑比哭还悲伤,群耳卯独家,他蠕动着嘴唇,却迟迟只吐出她的名:“瀚仪……”

“留下来吧,和我一起住。”黄瀚仪淡淡的笑容,带着不言而喻的包容与接纳。

“不是说和我住的时候最轻松愉快吗?”她举起马克杯,与他的相碰。“祝我们同居愉快,好朋友。”

陈日恒握住杯身的手一震,思绪紊乱的随口应声:“嗯,好朋友。”他啜饮一口自己最拿手的咖啡,苦味占满唇腔,久久不散。

“我就知道!”余育敏气愤得拍桌,一声惊响,引来了餐厅内左邻右舍正在用餐的客人们侧目。

“育敏,别这样啦!”黄瀚仪尴尬地拉拉她的衣袖,企图缓和她的激动。

但这并无法消弥余育敏勃然而发的怒气,她甩开她轻柔的拉扯,放下手中的刀叉。

“薛凯杰对你根本就没有心,而你,竟然还对他那么信任?根本就是眼睛瞎了!”

“你怎么这么说……”皱皱眉头,黄瀚仪觉得委屈,“我已经够难过的了。”

抄起桌上的水杯,余育敏喝了一大口,不解地问道:“你好歹也是个当红的罗曼史作家,怎么会看男人的眼光那么差?”

她小声反驳:“这两件事根本就没有实质上的关系。”

“好,就算没有关系,你现在的表情叫难过吗?”她打量着她平淡的神情,完全不相信。“小姐,你这次洒了多少颗眼泪?”

鼓鼓颊,黄瀚仪抗议道:“余育敏!什么叫洒多少颗眼泪啊?说得好像我很冷血似的。”

“你是啊!”余育敏双手抱胸,实话实说,“你自己说,和前男友、前前男友……总之,和之前的几任男友分手时,你有哭吗?有吗?”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哭?”

“是喔?”余育敏不以为然的挑眉,摆出一副太了解她的模样。“那你告诉我,你哭了吗?”

“没哭不代表不伤心啊。”她不满的塞了一大口的猪排。

“你有伤心?”余育敏伸出修长的手指指她的胸口。“你确定你有?”

“育敏……”她再度一叹,有些话都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了。

“不是我爱念你,陈日恒看不出来所以不会这样跟你说,谁不知道你最听他的话了,但你好歹也挪出个位置把我的话给塞进心里去吧?”

“我没有不听啊!”

“那你明明不够喜欢那些男人,为什么还要一试再试?”见她开口,她马上知道她要说什么,“你不要再说什么不试试看不会知道的那种鬼话了!”

黄瀚仪垂头,在她面前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不会心痛的恋爱谈起来有什么意义?”她实在很不想这么说,但还是忍不住吐槽:“你只是在浪费时间。”

“我只是……”黄瀚仪还想为自己辩驳什么,却发现她根本无法反驳。

“你只是忘不了陈日恒。”余育敏一语道破。

“育敏,我说过很多次了,我和日恒只是好朋友!”

“你是在说给我听,还是在说给自己听?”她认真的问。

她没有回答她,只道:“总之,这件事情是不会改变的。”

“说好要当好朋友又怎么样?那是因为他根本就不知道早在那之前你就爱上他了。”

她望向她,“你从没和他说过,对吧?”

“我……”她咬咬牙,轻声开口:“这件事他是不可能会知道的。”她不会让他知道。

“为什么?”她不懂,“是他擅自决定要划清你们之间的界线,现在出现问题了,为什么要你一个人承受?”

“问题是他根本就不知道出现了问题。”她摇头,“育敏,我只是单恋,既然是单恋,他就没有责任。”

“谁说他没有责任?”讲到这个她就气。“你们关系暧昧的当朋友,把那些明显产生的情愫全都给框进友谊的圈圈里,让你这么痛苦,都是他造成的!说穿了,就是他太自私!他有顾虑过你吗?”

“我不想让事情变得太复杂,当不成情人……至少是永远的好朋友,在朋友栏里,只要我是第一位,这样不是很好吗?”

“你觉得这样好吗?哪里好了?”这真的太离谱了,怎么会有她这种傻瓜。“只要你一天不能忘了他,你就没办法过你的人生!就算谈再多次的恋爱也一样会失败,你宁愿这样吗?你忘记那些男人说了什么吗?他们说你和他们谈恋爱根本就没有用心!”

“我已经尽力了!”她置于桌下的手紧握成拳。“不然还要我怎么样?”

“瀚仪,爱情不是尽力就可以的!”

“我会忘了他!”

余育敏抿唇,望住她。

“我会忘了他,会找个值得我爱的人,用心支经营感情,我会找个能让我忘了他的人,或者……找个很爱我的人,愿意包容我一辈子的人……”

余育敏低叹,“你真的可以做到吗?真的愿意这样过?”

“对,我可以,我可以过得很好的。”

“算了……”摆摆手,余育敏眉头深锁的表情,黄瀚仪知道自己很不应该,老是让好友替她操心,她也很不愿意这样,只是……

童话故事很美好,她笔下的男女主角也总是能拥有幸福美满的爱情,因为故事是用来投射人们心灵的寄托、渴望幸福的缩影,然而现实,却往往不如人意,在这个世界上,不是每个人都能和自己一辈子最爱的人结婚,但能有个学期于心的挚爱,又何尝不该满足了?

“育敏,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让好友为她的事这么烦恼,她真的感到很抱歉。

“对不起。”

“把那王八蛋的手机号码给我。”她突然向她伸手。

她愣了愣,“谁?”

“当然是那个劈腿又甩了你的浑球。”

“你要做什么?”

“当然是要替你好好教训他一顿啊!”她瞪大眼,一脸气愤难当的模样。

她被她的表情给逗笑,忙摇手。“别闹了。”

“谁在跟你闹?”她一脸严肃,“我是很认真,她欺负我姐妹,我要他身败名裂。”

“不用了啦,我昨天已经把他的手机号码给删掉了。”

“真的?”她的手仍然伸着。“我不信,我要检查。”

黄瀚仪边笑边掏出手机,还当真要给她检查,拿到一半,铃声突然响了,她反手接起电话。“喂?婷婷啊……”

晚上十点,陈日恒频频望向客厅墙上的时钟,在电视机前走来走去,就连此时拨放的世界音乐公演会的画面也移转不了他内心的烦躁。

他像个等候女儿返家的父亲,眼看规定的门禁时间到了,却迟迟不见女儿回家的身影。

当家门锁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陈日恒连忙迎向门口去,一颗心也没由来的因此而恢复宁静。“你回来了!”他望着她低垂的头问:“你去哪里?怎么这么晚?”挂心的口吻这回又变得像个等待妻子回家的丈夫。

黄瀚仪什么也没说,站在家门玄关静默了一段时间后,才缓缓的抬头。

陈日恒马上就看见了她左脸颊上那道明显的红痕,紧张的追问:“你的脸是怎么回事?”

她撇撇唇,这才幽幽地道:“我帮以前的同学做媒,介绍男生给她认识,没想到那个男生竟然劈腿,甚至搞大别的女人的肚子,所以……”

陈日恒不发一语地拉着她的手,将她带到客厅坐下后便转身离开,不久,拿着包有冰块的毛巾回到她身边。

他在她身侧中蹲下,轻柔地将毛巾贴上她红肿的左颊。

黄瀚仪被动地让他处理着她颊上的伤,小心翼地轻唤:“日恒……”

陈日恒严肃的与她对望,半晌后才徐徐开口:“即使是这样,也不该反气出在你的身上。”

“她只是……为爱失去理智了。”

“那都只是冠冕堂皇的借口。”以爱为名,恣意的伤害别人。

垂下眸,她语调轻淡地道:“那只是因为你从来没有为爱失去理智过。”所以才能说得这么容易。

爱一个人爱到痛苦的时候,爱到被掏空一切却徒留一场空时,再理智的人也会为爱而狂。

“不只有我,我想若听到这件事情的人,也会认为是建仓女人太过分,你是无辜的。”

“我错在不该把那个男人介绍给她,是我太天真了,虽然是大学时期认识的学长,但我对他毕竟没有很了解,早知道会这样,我就不应该鸡婆。”

“对,你很鸡婆。”

他毫不客气的责备,让她心底一阵难过,沉默了好一会儿。

“那个女人太傻了,那样的男人根本不值得她爱,她该彻底的忘了他。”

闻言,黄瀚仪的唇角扬起了似有若无的苦涩。“如果忘了深爱的人有那么容易的话,这世上就不会有那么多为爱伤神的傻子了。”

他听不出她话中的含意,轻笑问:“你是吗?”

“那你是吗?”她反问。

“可能不是,但或许又只是因为我还没碰到。”

点点头,她接过他手里的毛巾,轻柔地为自己疗伤。

门铃在这时响了,他们对望的眼神中皆有疑惑,陈日恒压下她打算起身的肩头,旋身前去应门。

“Eric!Oh,Imissyousomuch!”

听见这句有深厚英式腔调的想念,黄瀚仪轻愣,她握着毛巾起身上前观看。

“日恒……”映入眼帘的影像,令她询问的话顿时梗在喉头。

一位穿着剪裁贴身火红洋装的金发美女紧紧的抱着陈日恒不放,娇艳欲滴的红唇亲昵地贴在他的耳畔,拉拉杂杂的说了一长串肉麻兮兮的英文。

黄瀚仪不解地望着背对自己的陈日恒,她不懂他为什么没有推开她,双手更是很自然的环在那女人纤细的腰际。

等到那女人终于意识到她的存在,她放开了陈日恒,以俨然一副女朋友的口气质问她:“你是谁?”

“我……”错愕地面对她的质问,黄瀚仪的思绪突然呈现空白,不仅是因为这位突如其来的不速之客,更是因为在看见陈日恒和其他女人拥抱时,内心所引起的抽痛。

陈日恒回头,放开环抱在金发美女腰侧的双手,以低醇的英文解释道:“她是瀚仪,我的好朋友。”

金发美女并未因此而缓下敌视的神情,继续追问:“为什么她在你家?”

“事实上,这是她的家。”

金发美女讶异的拔高音量,来回地望着他们。“你和她同居?”

“对,要这么说也可以。”

陈日恒的坦承,令黄瀚仪微痛的心窝松了松,她听见他介绍:“打声招呼吧,她是贾丝汀。”

“你好。”勾勾唇角扬笑,黄瀚仪颇有礼貌地打招呼。

但贾比汀压根没有理会她释出的善意,一迳地追问着陈日恒:“你怎么可以和她同居?你不是说你喜欢我,想追求我的吗?”

“贾丝汀,你冷静一点。”

对于眼前的一切,黄瀚仪选择沉默应对,她静静的望着陈日恒,看见他充满歉意的眼神,和对贾丝汀无理取闹的纵容。直到贾丝汀说出的一句话,彻底地挑起了他的怒气。“这个女人既没姿色又没物质,我真搞不懂,你为什么会跟她当好朋友,她根本连当你的朋友都不配!”

“贾丝汀·邓肯,够了!”

这声怒喝,令贾丝汀美丽的脸上满是错愕。“Eric?”

“我不知道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你要来找我没关系,但如果你再继续用言语羞辱瀚仪,就给我滚出去!”

没被大吼过,也没看过陈日恒生气的贾丝汀,虽然很不满地他竟然为了一个微不足道的东方女子对她发脾气,但也不敢再造次,收起剑拔弩张的态度,说话的语气变得柔软许多。

“对不起,你不要生气嘛……”

不只是贾丝汀,就连黄瀚仪也被他的怒气给吓到,她没想到,一向不对女人动怒的陈日恒竟然会为了她大声的责备一个外国女人。

缓缓怒色,陈日恒语调仍没好气的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我问Kelvin的。”

那个家伙,竟然这么轻易的就说出他的行踪!

“我是特地来台湾找你的。”

“你最近都没有演出吗?”

“原订下个月的小提琴演奏会,我推辞了。”

“那是一个大好的演出机会,你竟然不懂得把握。”

“我担心你真的会在台湾长期定居,不回英国了。”

“台湾才是我的国家。”

“那我跟你留在台湾。”

“你不需要为了我这么做。”

贾丝汀走上前轻轻牵起陈日恒的手,“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陈日恒沉默不语,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我只是……”她想说些什么,但见他完全没有任何反应,眼神受伤的瞅着他,而后知错的转而向黄瀚仪道歉。“对不起,刚刚不该这么说你。”

压下胸口鼓噪的疼痛,无声望向陈日恒侧脸的黄瀚仪朝她点了下头。

“我们出去谈吧。”回头看了看黄瀚仪,陈日恒嗓音温和的开口:“我出去一下,等等就回来。”

“好。”她应声,目送他和贾丝汀一同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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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爱你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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