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

静谧的空间传来规律的木鱼声,诵经者以无比虔诚的心意念着经文,希望能带给已故的友人冥福。

一段时间过后,郭宝珠站起来又上了三炷香,自言自语道:“真快,你都已经走了十几年了……这阵子老是梦到你,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未了,想要告诉我?你不在梦中说清楚,害我现在一点头绪都没有,怎么帮你呢?唉!”她走到旁边的椅子坐下,揉着太阳穴,兀良沉思。“当年,要不是你挺身相助,今日也不会有我,及我那顺利长大成人的孩子。”

“妈。”

“楚怀,称下班啦,累不累?”

他笑了笑,“今天比较不忙。”他双掌合十,在神坛前默念了一会儿,才转向郭宝珠。“您刚刚在叹气,是有什么心事吗?”一如孩提时,他蹲在她面前,望着她黑白参半的头发,及虽年老但风韵犹存的脸庞。

郭宝珠疼爱地轻轻抚着他的头发,感慨似的说:“二十八年前,如果不是妈的一个好朋友,恐怕就没有现在的我和你……”

他知道妈又回忆起往事了,而这个往事,杨楚怀已经听过很多遍,可是,他还是很有孝心的听母亲说下去。

“那时,你父亲在我们那个地方是很出名的,虽然有点花心,可是,还是有很多人家想把女儿嫁给他,也不知你父亲哪根筋不对劲,除了你大妈之外,其余皆是逢场作戏却假戏真做娶回来的姨太。风月场所多的是争风吃醋,但我不以为意,或许是因为才刚涉入没多久,初生之犊不畏虎,认为不会有人敢动我的主意,”说着,她笑了出来,“毕竟我那时候还挺‘恰’的呢!”

杨楚怀也跟着笑了。

“所以说,有时人哪!也不可以太恃宠而骄、得意忘形,终会招至祸端。事情发生那天,我只觉得整个人都不舒服极了,又恶心又呕吐的,哪里想到是怀孕了,倒是其中一个姊妹注意到了,所以嫉妒在心,趁我出去抓药时,教唆一个混混企图对我非礼,后来的事情你也知道了……”

杨楚怀接着说:“是秋莲阿姨适巧从田里回来,手上尚拿着锄头,因此救了你,你和她从此成为好朋友。”

“对,没错,我们的友情是不能太光明正大的,毕竟她是良家妇女,我是风月场所的坏女人,就这样,我们维持了几年难得的友情,我嫁给你父亲后,她也嫁到外地去,在出嫁前一夜我和她彻夜长谈,还准备了一个礼物送她,之后就少有她的消息。”

“可惜,我从未见过秋莲阿姨的样子,很想认识她……”

“你见过的,只是你忘了。六年后,我打听到她的消息,我带着你去她家找她,你那时候六岁,而她有个才两岁多的女儿,你一见人家长得可爱,就嚷着要抱人家。啧,说也奇怪!那女娃儿跟你倒挺有缘的,让你抱着的时候,呵呵地笑个不停,等你要离开,她就哭喊的活像被欺负得很惨似的,害你舍不得离开。”

他失笑出声,摸摸自己的下巴。“想不到我小小年纪就这么有女人缘。”

“我记得当时你对那小女娃儿说,‘别哭别哭,哥哥以后再来找你。’说完后,你就亲了她一下,小女娃儿竟就不哭了。我永远忘不了那张梨花带雨的小小脸蛋。你秋莲阿姨家境不好,随后搬了几次家,搬到后来,就失去了联络,直到她病死的消息传来,唉。”

“那个孩子几岁了?在读书吗?现在住在哪里?”

她摇摇头,有点遗憾地说:“我如果知道就好了,把她接过来一起住,你父亲是不会反对的。”

“要不要委托征信社查查看?”

“嗯,这不失为一个好方法。”

“可有照片或什么信物之类的东西?”

“我没有照片,”她蓦地想到,叫了一声:“链子!”

“什么链子?”

“很名贵的一条链子,你父亲送给我的,我再转送给她当结婚礼物,我形容不出来它的样子,可是见着了我会知道。”

他遗憾地表示:“妈,你这么说还真不好找起呢!”

“唉!说得也是,或许那条链子被她典当了也不一定,你知道的,生活困苦嘛!”

杨楚怀一点办法都没有,只好安慰她宽怀,“不用担心!我想经过这么多年,即使是个小孩子也应懂得怎么照顾自己,更何况,她已经是个大人了。”

郭宝珠喃喃自语,“老天保佑,希望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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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有点冷。喔,不!简直是冻毙了!

过了冬至,就属今天最冷了,空气中泛着一层薄薄的雾气;在街灯的照射下,有股鬼魅般的美。这冷,还得持续到圣诞节过后呢!虽然商店老早就张灯结彩准备过圣诞节了,可是街道上的行人却寥寥无几。

他妈的!他就这么倒楣!要不是为了工作,为了年终奖金,为了避免老编三天两头找他麻烦,他老兄这会儿恐怕是在小美人的香窝里过一个热情如火的寒夜呢!哪用得着在这吹风受冻,冷到牙齿打颤。

现在,他只想快点把照片拍到,好交差。

不过话说回来,老编这次会这么急着要这个独家新闻也是有原因的,对方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闹出绯闻,你想,谁不好奇呢?标题甚至可以这么写道:

年轻有为的企业家,三更半夜逗留某高级酒店里小姐的香闺,为的是何事?

世人最有兴趣的就是这种似是而非、危言耸听的言论,尽管有许多卫道人士批评他们力故怯挖人隐弘,可是,他们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人们爱听不切实际的话,他为了掌握第一手资料,他都差点忘了寒冷,等得有点兴奋了。

他看了下手表,十一点半。那个男的才进去二十分钟……操!这下有得等了!

这时候,他开始羡慕起那个男人来了。

他把相机收起来,重新点燃一根布,漫不经心地抽着,完全没注意到目标已经提早出现,害他手忙脚乱的拿出相机,准备拍下关键性的一幕——

走出来的一男一女正好在阴暗处,浑然不知有个男人正在偷拍他们。

视线有点差,拿相机的记者悻悻然地拍了几张照片充数,想再挪近一点,却发现他办不到,因为他脚下的枯叶会泄漏他的行踪,他只好待在原地,那两个人好像也没有马上离去的意思,他们正在讲话,可是,他们说了些什么?

去他妈的!他完全听不到呀!

“你考虑一下,三天后我再过来。”男人说。

她双手交叉于胸前,低头思索了一下,随后抬起头问他:“为什么你要这么做?”

他叹息摇摇头,“你不会明白的,她虽然是我老婆,可是,她一点都无法和我产生共鸣,任何一方面都是。”他欲抬起她的下巴,被她轻巧地闪过,他说:“我需要你,你善体人意、知书达礼,比我老婆强多了。嗯?”

你老婆不了解你?呵!即使你老婆是外星人,那也不关我的事呀!她思忖道。

她左手拿了一个长形丝绒盒推给他。“这东西你拿回去,我不要。”

“这又不值多少钱,你又何必……”

“既然如此,我更不想收了,反正是廉价晶。你知道的,干我们这—行胃口可是大得很,养刁了,就不习惯戴玩具似的珠宝首饰,你还是省省吧!”

面对她的讽刺,他不在意地笑了一下,世故的脸庞多了一份柔和。而她完全漠视这一点,眼神冷冷的扫过他,所有咒骂全国在肚子里。

他永远都不会知道,她之所以会拒绝他,都全都是因为他那颗肮脏、龌龊的心。

“算了,我想我今天来的不是时候,三天后,我再来听你的答复,希望到时候你已经做好决定。桑妮,好好想我说的话,不要意气用事,好吗?”

干嘛呀!当她是小孩子,用这种充满自以为是宠溺的口吻对她说话,不知道的人还真以为他多宠她呢!放屁!当她是家犬呀?拿了条链子套在脖子上,就是他的。

她对他的装模作样真是感到恶心反胃,更让她觉得五脏六腑要翻过来的是,他居然找上门,要她当他的……去他的情妇!

她真该在客厅时就将这盒珠宝丢到他脸上,并叫他滚出去的——如果没有慧娟在一旁暗中压抑她火爆的脾气的话。“我会重新考虑你的提议,如何?”瞧他一脸快要抽筋的样子她就想笑,不过,得先把他这位贵客送走才行。“喔!夜深了,请留意路旁的阿狗阿猫,别撞着它们,我不送了,慢走。”

他的脸色变得有点难看,不过修养不错,没有当场骂她不识好歹。他眉一挑,边微笑边点头地说:“好吧!”她说她的,反正他是不会轻易放弃的。

小报记者只顾拍他们,不小心踩着了一只猫的尾巴,猫的惨叫声泄漏了他的行踪,也立刻那男人的注意,男人赶紧招了招手,停在路旁的一辆轿车立刻驶过来载走了他。

他走后,桑妮对着他的背影扮了一个鬼脸,忿然的甩上大门,巨响中还伴随一长串的谩骂声。

都走光了。小报记者跳出来,摸摸刚才被猫爪抓过的地方,不甘愿的看着手中的相机,这下可好,年终奖金全飞了,他什么都没拍到!既没有亲热的镜头,连摸摸脸、牵牵小手的动作也没有,等了一个晚上,却一无所获!

还有,他们到底说了些什么呀?可怜的小报记者在寒冬中拿着相机、叨着香烟,一脸莫名的伫立在街上,回应他的疑问的只有“咻咻”叫个不停的冷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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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妮一进屋,就迎上慧娟一脸的关怀。“你还好吧?”

“他不该进来我们的地方!”这句话不是指责,而是控诉,对象是正躲在厨房门口的奕玲,因为她就是让那个臭男人进来的罪魁祸首。

奕玲小心翼翼的为自己辩护:“丽明姊……”“桑妮”是丽明的花名,下了班,她就恢复自己的名字,“杨应熙他……”那个臭男人的名字,“他说他有一些事情要找你商量,很重要,所以……”

“要我当他的情妇,这是重要的事吗?这是可以商量的事吗?你怎么可以随随便便就让一个男人在我们的屋子里晃来晃去?你有没有想过,这或许会带给我们许多的闲烦?”

“可是,我们的工作不就是跟男人们……”

“你住口!”

“奕玲!你少说两句。”

慧娟和丽明同时厉声叱道,奕吟顿待嘤苦寒晖,一下子也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

避免亦玲又口不择言,慧娟先支开她。

奕玲看了她们两人一眼,马上溜回楼上在门上,听她们的谈话声。

“好久没见你发这么大的脾气了。”慧娟倒了两杯热可可,一杯端给她,并拉她坐下。

她轻易地发现丽明的手在微微发抖,以为丽明气过头了,所以赶紧打圆场,“丽明,别生气了,我想,奕玲也不是故意的,你就别怪她了。”

丽明是生气,但气奕玲的部分少,气那自以为是的杨应熙多,气他的脸孔、气他的财大气粗、气他的动机,反正只要有关到他,她都有气!

慧娟可能不知道她还有另一种反应——她会害怕。

总而言之,她不想再看到那张脸了!

丽明喝了热可可,还是无法子息心中怒火,索性站起来走到窗边,打开窗子让冷空气未熄灭她的怒火,望着远方高度的霓虹招牌闪呀闪的,突然,她冒出一句:“圣诞节快到了,是不是?”

“是啊!再过三天,丽明,你……”灵光一闪,慧娟似乎也想到了某件事。

“慧娟,还记得你‘捡’到我的那一夜吗?”丽明的怒火已渐渐熄灭,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真正打从心底冷起的寒意。

“那一天好像是圣诞节,气温最低的一天。”慧娟轻描淡写的说,心思却困向一年前……

凌晨四点半,那是慧娟下班的时间,和其他人道过再见,她突如其来的想散步,在无人的街道想一下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时,一阵阵细微的猫叫声吸引她的注意。她循声走过去,发现一只又瘦又小的小猫咪,她爱怜的抱起它,和它一起分享她的围巾。

“喔!可怜的小东西,你和我一样被人抛弃了吗?”

猫咪感到温暖,抬起头“喵”的叫了一声,她看到挂在它脖子上的链子。“你果然是被人所饲养的,现在,既然没有人要你,我就带你回家,小琳一定很高兴。”小琳是她的女儿。

哪知,小猫咪忽然跃出她的怀里,跌在一个纸箱上,又咕噜噜的滚下来,她一惊,深怕它摔个七荤八素,赶紧奔到它旁边,赫然看见一只白皙无比的手,她吓得踉跄了两步,抚着胸口,喘着大口的气。

凶杀案?这是掠过她脑海的第—个想法,随后她抛开这个荒谬的想法,因为她看见遗动。她定下神后,仔细一看,是一堆纸箱包裹着一个几乎衣不蔽体的女孩。

那是一年前的事了,一切却仿如昨日,她虽没有刻意去记,但若不是丽明今天反常主动提起,她就要忘了这件事。

她拿起一件厚外套走过去披在丽明身上,顺手将窗户再关起来。“过往不愉快的事只会困扰自己,除了想开点,没有人可以帮得了你,毕竟路还是要走下去。”

“慧娟,到现在,我还不知道我走的路到底是对还是不对。”

“没有人可以告诉你是对或不对,世上的对与错其实不像字面上那样简单,但求问心无愧,只要对得起自己就好。”慧娟这番语重心长的话,背后隐藏了多少辛酸的心路历程,恐怕没有人知道。

“是这样吗?”

她点点头,慈祥得像个姊姊。

“那一天……我是逃出来的。”

“嗯?”她一下于听不懂。

丽明从头诉说往事。“我妈为了赚钱照顾我的生活,所以将我寄养在育幼院,我和他是在育幼院里一起长大的,长大后,我和他就先后离开育幼院,由于仍保持着联络,所以便开始交往。他一直对我很好,虽然偶尔会对我动手动脚,但他还是一个好人……”

“会动手动脚还是个好人?丽明,你有没有说错?”

丽明苦笑了一下,“我那时的确这么认为。年轻不懂世事,男人稍微甜言蜜语个几句就昏头了,话虽如此,他还是很君子的从来不跪矩,可是,”她也不知该笑或该哭了,因为接下来发生的事差点就毁了她的一生!“我万万没想到,他这么做只是为了将还是处子之身的我以高价卖到……卖到日……日本。”她知道她美丽,可是,她作梦也没想到美丽会害到自己。

慧娟连忙阻止她,“不要再说了,我实在没兴趣听这种让人难过的事。”

丽明双手抱住自己,一副非常害怕的神色。“你知道这一年来我过得多心惊胆战吗?他已经收了人家全部的钱,可是,他却-没有将我交给他们、他会一直找我、一直找我,直到找到我为止!”讲到这里,她差不多要崩溃了,内心的恐惧如影随形地跟了她一年,这一年,她是在提心吊胆中过日子的啊!

一年前被慧娟捡到,继而被安排在全市号称最有水准、最高消费的“上岛酒店”中,像他那种人,是怎么想都不会想到她会在这里,常言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不是吗?况且,依他的消费能力,也不够格到这种地方。所以,她接受训练,语言、仪态、谈吐、时事……种种的一切,她很聪明又很美丽,成熟的身躯加上亦正亦邪的脸庞、优雅的言行举止,很快地,她成了这间酒店里的名花。

上岛酒店是正派经营,店里有的人洁身自爱、进退得宜;有的人仗着酒店正派之名,暗地卖灵肉的也不在少数。不管情况是哪一种,如同流砂般,一脚踏进去后就很难抽腿了。她知道这一点,因此,时常提醒自己,她什么都没有了,不可以连尊严也让人踩在脚底下。

但谈何容易啊!她毕竟是在酒店,不知情的人会怎么想?

“不用担心,他不会找到你的,即使让他找到了,咱们店里的警卫强哥也会搞定他的。”慧娟安慰道。

“慧娟,不管怎样,我都要谢谢你让我有立身之地。”

她伸手轻轻捂住丽明的嘴,“你别这么说,让你一个女孩子窝在那种地方,虽然说是逼不得已,但,我还是觉得对你过意不去,所以,你以后千万别再跟我说谢,我担待不起。”

丽明了然于心的点了一下头。

“好了,难得咱们三个人同时休假,今天又为了整理住的地方忙了一天,早点睡吧!”

“我不困,你先睡。”

“你还要设计礼服吗?真受不了你的工作狂。”

“客户等着要呢!”

“还好有这个‘正’职工作,否则,你一定会发疯。”

丽明但笑不语。

“早点睡,别设计得太晚喔!”

“嗯。”丽明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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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宅——

全家十几口人一起吃过早餐后,三妈的三女儿攸竹拿着一本杂志,迅速跑来扬楚怀的房间找他发牢骚,一进门就大声嚷嚷:“小弟,如果每天早上都这样一边吃早餐一边听爸的精神训话,我一定会得消化不良症兼早餐恐惧症。”

“你又不是不知道爸的习惯。”

“他习惯,我可不习惯。”“砰!”的一声,她已经呈大字型躺平在他的大床上了。

“那你去跟他抗议呀!”他等着看她的反应。她大他二岁,可是性情上,比他侄子们还天真、可爱,外加迷糊、粗线条。

果然不错,她马上跳起来指着自己,“我找死呀!我算哪根……哪粒芝麻绿豆啊!”她本来想说“葱”的,继而一想,芝麻绿豆更符合她在家里的地位。

说到这,得稍微介绍他们杨家这个大家庭。

话说她那生性花心的老爸(要是被知道,一定少不了一顿排头),年轻时长得风流惆傥,成天飞舞在花丛间,占尽天时地利人和之便,除了大妈之外,其余三个老婆都是在欢场认识的。老爸真不愧是生意人,不但商场得意,家里也管理得家和万事“兴”——四个老婆给他各生了三个孩子,幸好有人可以帮他,否则,花心的老爸事业做太大了,没有儿子们帮他管理,他会提早回“老家“报到。

所以罗,重男轻女使然,她是这个家里女儿当中最小的一个,地位实在是……唉,低下呀!所幸她靠自己的能力开了一家婚纱店:、(呃……楚怀是有投资一点啦!)得以维持生计,其余的兄弟各自管理一家公司,至于经营的成果如何,就看各人的手段了。

杨楚怀,这个小妈的小儿子,却是老爸心中的最佳接棒人,一副长得比老爸有过之而无不及的帅脸孔,虽才二十八岁,但别看他一副温文儒雅很好欺负的样子,可有很多人都被他的外表给骗了,其实,他做生意的手段又快又准又狠,在商场上的嘴脸犀利得常教对方海不当初、以貌取人。

人嘛,长得高大体格又好、相貌堂堂,器宇轩昂、风度翩翩、成熟稳重、外在好看,内在实用……

“攸竹,你干嘛这样盯着我看?”看得他心里怪怪的,觉得自己好像砧板上的肉。

唉!他若不是她弟弟,她恐怕早就对他下手啦!“哎哟!你干嘛拿衣服盖我的脸?”

“我要换衣服上班了,你还不出去?”他似笑非笑的说,已经开始解上衣的钮扣。

“你换呀!小时候小妈帮你洗澡时,我还在旁边‘观礼’呢!”讲归讲,她还是转过去背对着他,顺口提起:“对了,你大学同学今天要去我店里拍沙龙照,你有空过来看一下吧!”

“我知道,有空我会过去。”

“人家都要结婚了,你还孤家寡人一个,太孤单了吧!”她倒忘了自己几岁。

“很不幸的,我少了会‘设计’骗我结婚的父母,最重要的是,”杨楚怀装起幼稚好笑的音调,“我亲爱的攸竹姊姊,我‘才’二十八岁而已,跟人家结什么婚、凑什么热闹嘛!”

“算了,你高兴就好。唉!我只要一想到有次小妈难得安排你去相亲,结果,你和白君毅那个死党,居然现场上演一出‘同性恋’戏码,把人家小姐吓得花容失色,我想,你不结婚也许是对的,免得世上又多一桩不幸的婚姻。”

他也想起那件事情,“我是故意的,一当时的我并不想结婚,而她很倒楣的被我选为恶作剧的对象,换作是其他女孩子,我也是一样的做法。”

她心不在焉地问:“你干嘛这么做?”咦,奇怪,她好像有什么事情要跟楚怀说?

“省得我妈老是想把我推销出去。我还不想那么快结婚,我现在才二十八岁,最重要的是,把我的事业先搞定,免得我的女朋友跟我抱怨我没有常常陪她,到时候,她捺不住寂寞跑掉了,我不是给自己找绿帽子戴。”

“嗯,好像有点道理。”

哈!她想到了!攸竹一转换题,喜孜孜地说:“你知道吗?店里的业绩在短短半年内成长了百分之三十!三十耶!”

他亦觉得不可思议,前一阵子听她说快混不下去了,这会儿居然赚钱了?

“你跑到街上去拉客?”

立刻,一个枕头不偏不倚打中他的脸。

“狗嘴吐不出象牙。是小日啦!全是她的功劳,店里面的客人有一半以上是冲着她来的。”

他挑挑眉,“女强人?”脑海勾勒出一个身穿套装,一副精明能干,面上挂着职业笑容的女性模样。

“这方面算是吧!哎呀!我差点忘了一件事,你看,”她摊开杂志的某一页,标题写道:“富豪杨应熙夜访女子香单,为公事?为私事?”还有数张些微模糊的照片,依相片中人的身形,看得出来是大妈的大儿子杨应熙,另一名女子的影像就完全不清楚了。

看完内文,杨楚怀狐疑问道:“报导确实吗?爸知道?”

“他要知道的话,早上的精神训话恐怕就变成精神轰炸了。楚怀,你想这事是真的吗?如果是真的,大嫂怎么办?对长年卧病在床的她来说很不公平。”

“我不知道,咱们家十二个孩子,每一个的性情都不一样,能和平相处已经不错了,若去干涉私事,怕对方会不高兴呢!所以,还是睁只眼、闭只眼,免得气氛弄拧了。”他边说,边皱着眉头看杂志内文。

“那大嫂不是很可怜吗?”攸竹替她不值,因为杨应熙简直是个烂人,老爸给他现成的传播公司他从不想去扩展,甚至利用职务之便,跟别人搞七捻三。大嫂替他生了一双儿女病倒后,他藉着这个理由在外面花天酒地,简直比烂人还要烂,简直烂透了!

“你有空去陪她聊聊天吧!不过,别告诉她实情。”

“我怎么敢说?或许,她早就知道也说不定。”她打算结束话题,站起来走向门口,对穿好衣服的杨楚怀说:“大嫂很爱应熙的。”

爱?杨楚怀心理震荡了一下,随即板起脸孔,酷得跟什么似的,声音冷峻地道:“爱如两面刀刃,伤了别人也伤了自己,不如不爱。”

她幽幽地问他:“你没爱过怎么可以这样下定论,大嫂的心情,你更不可能完全体会,是不是,楚怀?”说完,她也不等他回答就离开他的房间。

杨楚怀愣在原地、想她的话,爱……

他遗传了父亲做生意的头脑、中看的外型,可是,唯一没有遗传到的就是父亲的多情,爱对他来说是个很模糊的概念。他当然不是“玻璃”!自小到大,看他父亲对爱处理的方式,他很不苟同,特别是现今的社会,男女关系乱得一塌糊涂,双方合则聚,不合则散,感情廉价得一文不值。

有句话说得好:“患难见真情。”这个人吃人的社会,谁也不信任谁,口头上爱来爱去,一旦“因认识而了解,因了解而分开”,从前的爱呀情呀的,统统丢进垃圾桶。

真爱都到哪里去了?

他并非抱持独身主义,却也不想积极追求缘分,他认为时间还未到,功不成名不就,所以他还没想那么远。

不过,他生命中会有那么一个空间,是他要全心全意留给未来的“她”。

他再将那本杂志拿起来看一下,什么酒店之花?戏子无义、婊子无情,这种货色,图的只有钱而已,或许杨应熙这个“火山孝子”已经投资了不少进去,他应该找个时间去见见她,给她点钱,“劝”她离开杨应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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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纱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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