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

徐玉曼,笔名夏蓉,人称「恋爱教祖」。

她是近几年窜起的新进作家,因其作品以探讨两性关系为主,又常能点到现代女性症结问题,读者对她崇拜不已,不但热心地替她架网站,还奉送她「恋爱教祖」的名号。

这名号从网络上开始流传,一路延烧至各大平面、立体媒体,到现在,几乎每个认识她的人,都偶尔会这么戏谑地称呼她。

就连她的责任编辑小夜,也老爱这么叫她。

「停停停!」徐玉曼双手交叉,比了个停止的手势。「拜托妳好吗?我说过几百次了,不要这样叫我!」

「不好吗?」小夜嘻嘻笑,好整以暇地啜了一口咖啡。「我觉得很不错啊。『恋爱教祖』,这四个字光听起来就很有气势。嗯,恋爱教祖,恋爱教祖……」小夜不停咀嚼,愈念愈觉得有意思。「有了!」她忽然一拍手。「下次的书名干脆就叫『恋爱教祖教战守则』吧。」

徐玉曼吐血。

「拜托!」她对责编大翻白眼。「这么耸到极点的书名,我如果真用了,不被人笑死才怪。」

「ㄟ,有这么差吗?我觉得很好啊。」小夜嘟起嘴,扯衣带,装出一副委屈样。「好啦,别生气,夏蓉,妳也知道人家取书名只有那一咪咪才华嘛,拍雪啦。」

「我没怪妳的意思。」徐玉曼急忙摇手,好怕伤到小夜的自尊心。「妳千万别介──」

「介意」两个字还没说完,只见小夜早已神采奕奕,目光炯炯,重新振作起来。

「不过我虽然不会取书名,其它事情可是一把罩。就比如说这次安排妳上雷的节目跟离婚律师对谈吧,总编听了就直夸赞我有创意。嘿嘿!开玩笑,也不想想本人是什么鬼脑袋?这只不过是我滔滔如江水不绝的创意中微小的一滴而已。」

徐玉曼又是一翻白眼。

她错了。对这女人根本不必施予同情,她是蟑螂,打不死的蟑螂,就算世上所有人都因汗颜而死,她肯定也能以一张厚脸皮苟活下来。

「既然妳的创意滔滔如江水,为什么取书名偏偏不行?」徐玉曼泼冷水。

「哎唷,就算是绝顶天才,也要有那么一点点罩门嘛,否则老天用来干什么?呵呵呵。」小夜挥挥手,夸张地笑。

正举壶斟花茶的徐玉曼闻言,秀眉不解地一扬。「这关老天什么事?」

「ㄟ,妳想想,万一我什么都会、什么都行,还需要求神告老天吗?到时祂岂不是很没成就感?总要留点余地让祂发挥发挥啊!」小夜自有一套谬论。

徐玉曼听了,手一颤,差点握不住茶壶。

「小心点!」小夜惊喊。

「没事,没事。」徐玉曼连忙双手稳住茶壶,慢慢放到桌上,然后拿出手札来做笔记。

「妳在写什么?」小夜好奇地探身过去。

随身做笔记是徐玉曼的习惯,任何时候,只要她一有灵感,就会随时记录下来,以备有一天能用上。

这对作者来说,是个不错的好习惯,只是她们方才那没营养的谈话有什么值得写下来的吗?

「这是什么?」小夜揪眉瞪着笔记上娟秀的字迹。

「编编的活宝语录。」徐玉曼认真地回答:「我打算将来把妳的『金玉良言』集结出书。」特别强调那四个字。

「咦?真的吗?」小夜听了,先是眼睛一亮,继而不好意思地直摸头。「不要啦,那多尴尬。虽然我知道我说的话确实很值得出一本嘉言录,不过以编辑为主角出书,会抢去作者锋头的。我身为专业的编辑,怎么能这样利用我旗下作者呢?不行啦,我会过意不去的。」小夜说得一本正经。

徐玉曼噗哧一笑。「我服了,服了!大小姐,甘拜下风。」这女人的脸皮,果真不是普通的厚啊。

她嫣然笑望小夜。

「啊!糟了!」小夜看了看表,忽然惊叫。「时间也差不多了,妳该去录音了,再迟就来不及了。」她匆匆招手,叫来侍者买单,拉着徐玉曼站起身。

徐玉曼点头,收起手札,跟着小夜踏出咖啡厅,一开始她想左转,小夜赶忙拉住她。

「是右边,不是左边。」小夜叹气。「幸亏我跟妳来了,否则妳又要迷路了。」玉曼什么都好,就处理生活琐事时有点小毛病,老是迷迷糊糊的。

「知道了,感谢妳啊。」徐玉曼不好意思地扮了个鬼脸,她顿了顿,忽问:「对了,妳一直没告诉我,今天要在雷的广播节目上跟我对谈的人到底是谁?」

身为当红作家,声音又清脆动听,许多广播节目的主持人都喜爱邀徐玉曼上节目,自然也包括号称广播界第一花花公子的雷枫樵。最近几个月,她不但经常在他主持的「花花世界」节目里现声,偶尔还会因为和主持人对男女关系看法不同而小小辩论一番。

也许是雷枫樵一直苦于辩不过她吧,所以才把脑筋动到别人身上,希望那位离婚律师能在和她对谈的时候,为他们男人好好争光。

只不过寻常男子想要使她折服,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徐玉曼眼中闪过利光。「我听说他要找个离婚律师来跟我对谈,妳知道是谁吗?」

「是谁都无所谓啦,重要的是效果!」小夜夸张地挥挥手。「恋爱教祖跟离婚律师的对谈耶,光想起来就令人兴奋。啧啧,我说啊──」

「名字。」徐玉曼打断小夜,知道再这么由她说下去,三天三夜都说不到重点。

「什么名字?」

「那个离婚律师的名字。」

「喔,他叫夏野。」小夜漫不经心地回答。

夏野?!

徐玉曼一震,胃部整个打结。「妳说那个离婚律师是……夏野?」

「对啊,我都没想到他有办法请到这种大人物呢!这种人应该很忙的。妳应该也听过他吧?」小夜得意洋洋。「前阵子信人集团少东的婚外情不是闹得很凶吗?一般出了这种事,情妇跟老婆一定老死不相往来吧?可是这夏野居然有办法同时成为两个女人的代理律师,帮两边都争取到巨额的赡养费。呵呵,这家伙真不简单!说起来也真巧,他刚好跟妳的笔名同姓,夏蓉VS夏野,光听就觉得精彩可期,所以雷才会千方百计请他来吧……咦?妳怎么了?脸色好难看。」

小夜一顿,这才发现徐玉曼不对劲。「妳不舒服吗?」

「我──」徐玉曼瞪着小夜担忧的表情,喉头发干,心跳加速,呼吸严重不顺。「我不去了。」

「什么不去?」

「广播……我不上了。」说着,徐玉曼扭头就走,急促如风的步履,像逃命似的。

小夜不敢置信地瞪着她背影,好一会儿,才记得开口大喊大叫:「喂!妳搞什么?玉曼,回来啊!」她摆动双腿,急起直追,好不容易拖住徐玉曼,抓着她不放。「妳疯了!节目都要开始了,妳才临时说不去,这样我怎么对人家交代?」

「我……」徐玉曼脸色发白,唇发颤。「妳可以跟雷说,我临时觉得身体不舒服──」

「妳真的不舒服?」小夜打量她。

「嗯,我……头痛。」

头痛?小夜狐疑。方才还好好的,怎么一下子就忽然痛起来了?何况玉曼一向敬业,答应人的事绝不临时反悔。今天是怎么了?

小夜寻思,忽地灵光一现。「妳该不会跟那个夏野有什么过节吧?」她猜测。「妳认识他吗?」

「我不认识!」徐玉曼几乎是惊叫出声的。

有必要这么激动吗?小夜皱眉。「那妳怎么好像很怕见到他的样子?」

「谁、谁说我怕了?我只是头痛而已。」徐玉曼倔强地否认,眼看责编挑高了眉,一副不太相信的神态,她蓦地一甩头,豁出去了。

「好,去就去!」

夏野,离婚律师,人称「冷面吸血鬼」。

他在大三那年以最高分考得律师执照,服完兵役后便加入了一家顶尖的国际律师事务所,因为他经手的案件几乎都是在调解庭上便获得和解,很少需要上到法庭取得判决,因此在业界名声并不响亮。直到三年前,他退出律师事务所,自行执业,决定成为专业的离婚律师后,这才逐渐声名大噪。

一年前,他以一桩世纪离婚案急速走红,男女主角都是台湾娱乐界知名的人物。因为抓到男主角劈腿的把柄,女主角不但诉请离婚,还要求高额赡养费。夏野接下男主角委托,严密搜证,发现男主角劈腿乃是中了女主角安排的仙人跳,于是反将她一军,反过来替男主角要到天价的赔偿金。

跟老婆离婚,不但不必付钱,反而可以挖到一大笔钱?

夏野这场官司让众多有钱有势的男人看到了一线生机,纷纷找他处理离婚事宜。

可前阵子信人集团少东的离婚案,却又让他们跌破眼镜。

原来夏野不仅能帮男人省钱,也懂得帮女人要钱,基本上,只要客户前来委托他,不管是男是女,他绝对为他们争取到最大利益。

这男人是吸血鬼,而且是一只冷面无情的吸血鬼。他不顾道义,不讲人情,只管谁是付他律师费的人。

他的座右铭是「没有完美的结婚,只有完美的离婚」。而他,绝对能令他的客户离婚离得尽善尽美,心满意足。

有人说,这是因为夏野本身也离过婚,还得年年付他那个贪得无厌的前妻高额赡养费,所以才变得如此愤世嫉俗。

对此评论,夏野本人不予置评。

「……夏律师,DNA鉴定结果出来了,他们果然是父子。」助理大光在电话那头兴奋地报告。

「很好。」夏野颔首,眼眸闪过一丝满意的利光。「接下来就看对方律师的和解条件了。你来敲时间。」

「是,我马上跟他的助理联络。夏律师待会儿会进办公室吗?」大光毕恭毕敬地问。

「不了,我要上一个广播节目。有什么事你先帮我处理。」

「是。那明天见了。」

「明天见。」

夏野潇洒地合上手机。

他提着公文包,在节目制作助理的带领下,走进雷枫樵专属的播音室。

「不好意思,麻烦夏律师先等一下,我们雷先生下楼去接夏蓉小姐了,马上就来。」制作助理解释,殷动地为他斟来一杯咖啡。

「没关系。」夏野接过咖啡,好整以暇地啜饮。「听说夏蓉小姐是个很有名的两性关系作家?」

「是啊。夏律师看过她的作品吗?」

「没看过。」夏野冷淡地摇头。他对市面上那些所谓探讨两性关系的作品一概没兴趣,在他看来,全是些言不及义的废话。

要不是雷帮他那个麻烦的前妻介绍了个新男友,让他耳根清净许多,为了还这份大人情,他根本不会来参加这个对谈。

夏蓉。

夏野皱眉。很久以前,他也曾认识一个英文名字唤做夏蓉的女人。她天真、浪漫,满脑子不切实际的幻想。

这个也叫夏蓉的小姐,该不会跟那个女人是同一类吧?

希望不是。夏野撇撇嘴。

若是他今天真的得跟一个满脑子浪漫幻想的小女人谈论婚姻跟恋爱,他不被搞疯才怪!

门外传来细微的脚步声,跟着,门扉开启,雷枫樵俊拔的身影出现。

「你已经来了啊?夏野。」他笑着打招呼,一面回头对门外女子说道:「进来吧。」

夏野回过头,淡淡地朝门口望去。

大作家小姐似乎很害羞,雷枫樵邀请了半天,还迟迟不见她倩影。

「夏蓉?」雷枫樵也奇怪她的迟疑。「请进。」

一道粉色的倩影慢慢飘过来。夏野垂落视线,习惯先打量一个女人的腿──这双腿不错,够修长,粉红色的细带高跟凉鞋恰到好处地勾勒出女性纤细的脚踝,小巧的趾头上涂抹着银白色的指甲油,不张扬,却又足够招惹一个男人欣赏的眼神。

看来这女人还颇有点品味。

确定双腿及格后,夏野目光上移,一路扫过她系着宽腰带的纤腰,微微露出一抹莹白的胸部,弧度优美的颈子,最后是那张清秀容颜……

他陡地一震,不敢相信地瞪她。

她同样睁大一双圆亮的眼,不客气地回瞪。

一时间,火花激烈四迸,空气好像也有一股电流通过,滋滋作响。

雷枫樵感觉到气氛不寻常。「呃,两位该不会早就认识了吧?」

「不认识!」四道眸光同时射向他,都是阴沈懊恼,彷佛怪他怎么会把他们两人扯在一起。

雷枫樵眼珠子一转,直觉事情不会如此简单,可是他聪明地什么也没说,只是耸耸肩。「好吧,那我就来替两位介绍一下。夏蓉,夏野;夏野,夏蓉。」双手在两人之间利落快速地比划过后,爽朗地一拍。「OK,你们现在认识了,可以握握手了。」

没人伸手。

两人都是僵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连手也不握?雷枫樵挑眉,试探性地又问:「呃,你们不会刚好有什么深仇大恨吧?」

「没有!」又是同时否认。

「两位可真有默契──」

「我们今天第一次见面。」夏野淡淡打断他。

「谈不上什么默契。」夏蓉冷冷接口。

「很荣幸见到夏蓉小姐。」夏野语气好礼貌。

「我也很高兴认识夏野先生。」夏蓉也不遑多让。

只是那四道隔空交会的眼光啊,却明明白白写着杀意。

他们不但认识,而且恨死对方了。雷枫樵偷偷笑,在心底下结论。

呵呵呵,看来今晚的节目会很精彩喽。

「……所谓婚姻,就是男女双方互相妥协的过程。所以我们结婚前要签『婚前协议书』,离婚时签『离婚协议书』。这『协议』两个字,就是互相让步,直到双方都愿意妥协为止。」夏野冷静地分析。

「这就是夏律师对婚姻的看法吗?夏蓉小姐认为呢?」雷枫樵若有所思地瞥了一眼不以为然的夏蓉。

从节目一开始,这两人就你来我往,针锋相对,从男女关系谈到婚姻,没有一项有共识。

他可以预测夏蓉一定不表同意。

果不其然,夏蓉冷冷撇嘴。「我认为夏律师完全忽视了婚姻的神圣性。对女人来说──不,我相信大多数的男人也这么想,婚姻并不只是一张契约而已,它代表的是一个承诺,一个携手共度一生的约定──」

「嗤。」夏野不给面子地嗤笑出声。

这声嗤笑讽意浓厚,夏蓉顿时刷白了一张俏脸。「看来夏律师并不赞同我的看法。」她横他一眼。

「我只是建议夏蓉小姐务实一点而已。」他淡淡说道,语调还是那种气死人的不疾不徐。「结婚证书的确是一张契约,当然妳也可以说它是个约定或承诺,但既然是契约,就表示它符合一般契约的法律原则。它可以中止、取消,也可以重新谈条件,没人规定妳一定得抱着这张契约直到老死。事实上,我们的确已经看过太多中止婚姻契约的例子,应该不需要我赘述吧?」

「不错,一纸结婚证书并不能保证白头到老。」雷枫樵同意。「不过夏律师,有人说你是因为离过婚,才会变得如此愤世嫉俗。」

「我不认为如此。」夏野慢条斯理地说。「或许你可以反过来问问夏蓉小姐,她是因为没离过婚,所以才对婚姻抱持不切实际的看法吗?」望向夏蓉的眼神满是挑衅。

他是故意气她的,绝对是!

夏蓉深吸一口气,发现自己很难继续保持冷静。「我想这跟有没有离过婚无关,重点是一个人对婚姻的基本态度。」她故意放慢说话的速度,好让自己显得不是那么尖锐。「如果一个人对婚姻并不抱持尊重的态度,那么就算他和另一半有多相爱,总有一天也要走上离异之途。」

「这是夏蓉小姐的『经验』之谈吗?」夏野特别强调「经验」二字,唇边挂的微笑好假。

「这是我个人的看法!」

「妳的意思是,妳没离过婚吗?」他刻意问。

「我想这不关夏律师的事。」她冷冷回应。

「那么夏蓉小姐现在还是单身喽?」

「是又如何?」

「一个没结过婚,也没离过婚的女人,要在这里跟人大谈婚姻的意义,不觉得说服力有些不够吗?」夏野淡淡道。

「夏律师的意思是,我没看过猪走路,就不能吃猪肉吗?」夏蓉伶俐地反击。「莎士比亚要杀过人,才写得出『麦克白』吗?金庸想必是个练家子喽,否则他笔下的主角怎么个个武功高强?」

「是的,我了解夏蓉小姐一定是那种善感的人,就算本身没经验,也能运用丰富的想象力来感受一切,所以哪里有什么事能难得倒夏蓉小姐呢?妳是读者们的救世主,是『恋爱教祖』,有这方面的问题来问妳就对了。」

恋爱教祖!夏蓉咬唇。她真讨厌人们这么叫她,尤其出自他口中,更加令她痛恨无比。

「……只是我很好奇,妳老是用一种高高在上的态度『指导』妳的读者该怎么做,难道不会偶尔觉得心有愧疚吗?」夏野讽刺地问。

「我不是『指导』她们,我只是和她们分享我的看法。」她怒斥。

「也就是说,妳传道,却不强迫妳那些教徒奉妳说的话为教条喽?」

「我说过,那只是我个人的看法,不是教条。而且我也不认为男女关系可以用教条来定义,这不是游戏,没有规则可循。」

「我是不是听错了?」夏野好讶异地扬眉。「妳说男女关系没有规则可循?妳们女人不是最讲究规则的吗?不是一切都要照规矩来玩吗?」

「我想这完全只是夏律师单方面的看法,我们追求的并不是一条条死板板的规则,而是一种灵魂更深处的东西。」

「是什么?千万不要告诉我是『爱』。」夏野剑眉挑得老高,弹弹手指,摆出一副避之唯恐不及的神态。

「追求爱情有什么不对吗?」夏蓉瞪他。

「嗤!」一声冷嗤算是夏野的回应。

夏蓉火了。「请夏律师尽管提出高见!」

「嘿、嘿!」一直默不作声,隔岸观火的雷枫樵见气氛有点过于火爆,颇有一触即发之势,急忙插口。「两位冷静点,我明白你们观点很歧异,不过没有什么事是无法达成共识的,只要慢慢沟通──」

夏蓉打断他。「我并不觉得我跟夏大律师之间存在什么沟通问题。」

「也没有达成任何共识的必要。」夏野接口。

「他是他。」夏蓉说。

「我是我。」夏野说。

「我们是独立的个体!」两人异口同声。

雷枫樵举手投降。

这还算没默契?那怎样才算有默契?他摇摇头,炯炯眼眸在剑拔弩张的两人身上来回扫过后,决定放弃做和事佬。

罢了罢了,就由这两人去争论吧。反正他当初想找这完全不同世界的两个人来上节目,早就预期他们一定会唇枪舌剑了,这下更好,愈吵收听率愈高,他没啥好损失的,乐得在一旁看好戏呢。

「好吧,我了解了。两位请继续,请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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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说要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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