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三章

晚餐时间,左筑流和羽凯相对而坐,吃着桌上特地从中国及时运来的晚餐,餐桌上净是上流社会人士才吃得起的鲍鱼、龙虾等生鲜食品。

桌上净是一堆美味的菜肴,但左筑流就是吃不下去。

在对面人士投以热烈的目光注视下,她胃口尽失,左筑流现在正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简直就是暴殄天物。可这也不能怪她,谁教她对面坐了一个分隔多年,一出现就利用工作拐她回到这里的那个脚踏两条船的花心大少爷呢!

而且他还是让她变得冷漠无情,又融化她冷漠外表的男人!因为尝尽了被所爱的人背叛的滋味,使她的心完全封闭起来,不再相信爱。可他却在多年后再度出现,破坏了她这冷漠的性格。害她现在也搞不清楚自己的情绪究竟为何?

这种混乱的情绪,让她快抓狂了!

「你别看了好不好?」左筑流心神不宁,她怕死那盯着她不放的目光,怕得她想要逃避,却又逃不了,只好求他把目光转移,还给她一个能喘气的空间。

毕竟再被那炽热的目光继续看下去的话,她恐怕会崩溃。

「有什么关系?你好不容易才回到这里,不看看你,我怎么会甘心?」羽凯说着左筑流最厌恶的调戏话语。

左筑流一听那带着明显的调戏语调,一股怒气冲上脑袋,敢情他是把她当作什么了?一个酒店小姐吗?就算她是,她也会和同一行的左相蝶拥有一样的想法,面对这种客人连理都不理。

可恶的男人!左筑流这下子可受不了了,她立刻从椅子上起身,头也不回的准备走回房间睡她的大头觉去!从早上忙到下午,她现在最需要好好的休息。

左筑流懒得理这个只会放肆对待她的旧情人!

「等等!我哪里说错了?我是想看你啊!」羽凯追上前,在她快离开餐厅之前拉了她一把。

羽凯情急之下,弄痛了左筑流被他拉住的左臂,她吃痛的喊了一声。

「放开我!」左筑流痛得快要流泪了,只见那个拉住她的男人仍不放手,依然故我的拉着她。

搞什么鬼?他凭什么说要看她?他不是她的谁,而她也有自由决定要不要给他看,想走就走,这有什么不对吗?

如此的不讲理,莫怪她会不高兴了。

「你到底在气什么?」

「我不想看到你!走开!」左筑流气得不顾维持淑女的形象,使出擅长的武术挣脱开他的控制。

她身为人材企业的经理,会一些防身术也是很正常的事情,要不是她表现出来,没有人会知道她这么一个拥有娃娃脸的女人,竟然有着别人所没有的超强能力。

「你等一下!我不强迫你,但是,你能让我知道你为什么生气吗?」羽凯惊讶的看着左筑流,颇为她会武术感到稍稍吃惊和不可置信。曾经一无所有的她,经过了那么多年后,竟然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先是那超乎常人的能力,还有那冷漠到不行的脾气,再来就是为她会武术感到万分惊讶!

这些年来,她没有了他,她都是这样学各种技能生活的吗?他很欣慰,但心里又泛着些微的痛苦。有哪个男人能忍受女人比他还要强的?左筑流的超强能力是一般男人怎么奢望也奢望不到的,以一般常规来说,她甚至比男人要强上好几倍。

除非是小白脸,否则一般男人不可能看得上她,就算左筑流有着一张娃娃脸,但只要一听到她的事情,必定会令人退避三舍。

「因为我受不了你的态度,别把我和其他能受得了你调戏的女人混为一谈!」

在交往之前,她就曾听说他很会调戏女人,其手法一流,虽然两人在交往之后他不常调戏自己,但是她明白,他的个性就是这样。

她可不是他所戏弄的对象!

「你在吃醋?」毫无预警的,羽凯冒出了这句没凭没据的话。

左筑流一听,差点没跌倒在他面前,形成一个难看的大字型倒下去,那太难看也太羞于见人的姿势,教她如何倒下去?

为此,她不禁庆幸自己的克制力十足,以及长年练习来的成果。

「谁为你吃醋?别在那里臭美得半死。」左筑流冷冷的说道,转过头去不看他,免得越看越心烦,她的理智也有可能在一瞬间失控,犯下不可原谅的大罪,那可不太好!

这个男人许久未见,脸皮变得越来越厚了。

和多年前相比,他的「道行」似乎越来越高了。

「啊!我没有呀!」他装成娘娘腔的口气回答,「不过我还是很高兴。」因为她的语气中终于有着属于人类的温度,这下子他的死缠烂打总算有效果了,看来要使她回到以前的她不是个问题。

再来就是……像从前一样过幸褔快乐的日子啰!

「无聊。」左筑流回了他一句,然后想起来有拿草图给他看过一事。

「对了,草图你看得怎样?」真是健忘,下午快要五点时已将草图拿给他,照理说那种东西对于他这个对绘画一窍不通的生意人来说,虽然难懂,不过也该看完了,可是她却忘了问他要哪一种。

如果没有问清楚的话,接下来的工作可能会被延迟。

因为不知道他要哪种。

「这个嘛……我想你应该要跟我来一下,看一个东西,就知道我要的是什么了。」羽凯故作神秘的说,其实这个广告是为了左筑流而做的,但他不希望她先知道。羽凯希望由她帮忙一手策划,再让她知道他离开她那么久的用意,呵!相信她会知道他当初脚踏两条船的原因。

但是他带她去看东西,只是计划中的一部分,并未把他的计划全盘说出来。

「什么?别告诉我要到外面去,现在很晚了,我不太想出去。」左筑流以为他要带她出去,想也不想的把自己不喜欢去外面的事情先说了出来。

如果他没有忘记的话,他应该明白她不喜欢在晚上到外面去。

因为和父亲最后一次见面,就是在晚上。

「我知道,不是要到外面,而是到客房去,在你房间对面的那间。」羽凯安抚着她说,他知道她不喜欢到外面去,原因她说得很简单,就只是不想晚上到外面去,而他也习以为常,所以两人在出去的时候,都只专挑早上出去,从来没影响到她的生活习惯。

他那时很尊重她的想法和人身自由。

「你还记得我晚上不喜欢出去?」她声音突地升高一度,他竟然没忘记她独有的习惯?他的记忆力一向这么好吗?

那么多年未见,他应该忘记她了啊!

左筑流愣住了,一动也不动。

羽凯见到这样,便喊了她一声,「你还好吧?左……筑流。」羽凯喊得有些生疏,他以往都只喊她筑流,但现在两人只有工作上的关系,他无法那么大剌剌,只能收敛点。

「没事,我只是想不到你还记得我晚上不喜欢出去的事。」左筑流以为他忘了,毕竟他们也分手好几年了,会忘记是理所当然的!只是……若还记得是不是代表着他……根本没忘记她?仍对她有情?

但不是他先背叛她的吗?怎么……

「只要事情和你有关,我就不会忘记。」他没忘,只要是关于她的一切事情,他连想要忘掉的念头都不曾有过,因为他把爱全放在她身上,所以一直以来都忘不了她,一直记着她。

「怪人……」左筑流碎碎念。

「无论你怎么说,我都不会忘记的。」羽凯心意坚定。

羽凯带她到那间房间时,他对她说了一句话,「希望你进去的时候不要吓了一跳。」里头有很多很好玩的,还有一些浅显代表她意义的东西,不过她应该是察觉不到的。

「里头有我想要的那种感觉,而这种感觉,正是我想要表达的。」也正是他所要的。

他百分之百肯定,这个为她而做,以她为创意打出的企划案一定会大受欢迎!而她,极有可能看到他的真心。

「是吗?你的意思是指那堆草图里……根本没有你想要的?」她试想可能的结果,就是他不满意那些草图,而要带她来这里,找到他所要的感觉。

倘若真是这样,那她也没意见,反正做好工作是她的职责。

她也没有怨言!

「如果真是这样,你会怎么想?」他问着她。

「我会改进,找到你所想要的感觉。」这句话不是唬人,而是说真的。该认真时就要认真,一向是她贯彻的原则。

对感情是,对任何事情也是。

所以,她才对于他的脚踏两条船无法原谅。

她那么的爱他,用尽全力的去爱他,结果他竟然脚踏两条船,他分明将她的爱辜负掉!

「你一向都是那么认真的吗?」羽凯不知道除了感情之外,左筑流对任何事情都很认真而且坚持。

「你认为是就是了。」左筑流不想多说什么。

「喂——给个答案吧!」他问。

左筑流懒得理他,直接敲他头上一记。

「快点,我要看看你想要的那种感觉。」拖拖拉拉的,不知变通。

「是!」羽凯笑着说,左筑流难得地敲了他一记,是否代表着她渐渐地接受他,不再冷漠?左筑流能变回那个有情人吗?

突然间,他充满了信心。

只要她能恢复,那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进到房里头,左筑流梭巡着四周画满银河、云海的墙壁、天花板,突然觉得心情豁然开朗起来,不知为何,她似乎有很久都没有看过这么漂亮的场景了。

自从分手后……

左筑流深思着,这房间里,有着他所想要表达的东西?那到底是什么?除了一片银河、云海之外,她看不出哪里有他所想要表达的。

她困惑的想着,并不停的看着四周。

一片黑漆漆的!

此刻,她怀疑起羽凯所说的话,这房里真有他想要的感觉吗?还是他纯粹只想诓她罢了?该死的,千万不要让她从他嘴中听到他不过是想骗她的话,这种玩笑,可是一点、一点也不好笑!

她可不希望啊!

「根本什么也没有,你带我来……」话未说完,她就被羽凯一把拉到前头,因手臂拉扯而惹得她心情不快,正想说他些什么时,只见他示意她往一处有金点的地方看去。

那个金点很小,似乎弱不可见,幸好左筑流对自己二点零的视力有信心。

「嘘,仔细地看,去感受这一片银河云海之中,金点在里头代表着什么。即使是细微的金点,也有着不同的意义。」羽凯努力的解说着,讲解给她听,他所要的感觉。

黑暗中的一线曙光……原来是这样!

「我知道了,你带我出去吧!」左筑流非常、绝对肯定他所想要的感觉,这是她打娃娃草图的重要关键。

一个不起眼的娃娃,在一片黑暗中,她是那么的尽全力使自己发光,受人家注目。

不过……这到底有什么意义?怎么想都和主题不符啊?而且她还要耗费一段时间才能弄懂他的意思。如果说是以金饰店为主题还算说得过去,但是谁知道他是要做啥?意义不清,难懂!

左筑流感到疑惑,所以问道:「喂,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这是替我们公司旗下唱片新人打的广告,目的就像你所知道的一样,要让观众们晓得,在茫茫星海中,哪个人才是他们需要瞩目的对象。」IK朝全方位经营,每一个行业都有涉及,虽无法独占鳌头,但在市场上,已有一定的地位。

「明星吗?这倒是个不错的方法。」沉默了一会儿,左筑流弯起了嘴角。

「虽然我对这种事情没有兴趣,但是只要是有挑战性的工作,我都有兴趣去尝试!」左筑流听了他的话后,一股前所未有的冲劲冒了出来,虽然这种像小伙子一样的可笑行为并不符合现在已是成人的她,但这倒是头一次,她那么有干劲的想做好一件事。

或许是因为他的话很吸引人吧!令她有种想要全力去拼的感觉。抑或是……想要帮助以前的旧情人一臂之力。

不!她应该是为了工作!怎么可能会为了羽凯呢?左筑流甩着头,想要挥去心里的那种想法。

她该是无情的,怎么碰见了多年不见的羽凯后,越来越觉得她自己有感情了?她究竟是怎么了?

「筑流?」羽凯疑惑的问着她,在有些微光的房间里,他勉强还算看得见她,羽凯见她那副心事重重,眉心微蹙的样子,那迫使着他想要抚上那两道眉心,给她一个拥抱,然后轻声问她怎么了?

不过以他目前的身分,不能让他那么做,那是以前,他们两个还在热恋时的行为,如今分手多年,仍然只是朋友关系的他们,连碰触对方身体的权利都没有,他能那么做吗?

想当然耳,不可能!他只能动动嘴皮子来表示关心。

「呃……什么事情?」左筑流回过头,看着和她一样身处在暗处的羽凯,在微光照射下,他那如豹的眼眸似乎更加引人想入非非……她在想啥啊?两个人不是都分手了吗?想那个干嘛?

莫非她还不能忘情?忘不了两人之间的感情?

「没事的话,出去吧!」羽凯深情的看着她,浓情蜜意尽在眼底。

他看得左筑流刚要吞下的口水顿时梗住,心跳无来由地加快起来,她感觉到那眼光像是要将她看穿般。

天啊!她又在胡思乱想了,谁来打醒她呀!

「我、我……你先走,我想再留下来看看。」左筑流很怕再被他盯下去,她的心又将蠢蠢欲动,怕会再度忍不住的对他动心,执着于他不放,希望他能和她再续前缘……又不是连续剧,什么再续情缘啊?

可是不能怪她有着少女般的幻想,因为那看着她的目光实在是太过于执着了,瞬间融化了她这几年来无心无情、冰块般的心!

「你不是很怕黑吗?我带你出去没什么的,何况我先出去了,你不是会怕?」羽凯没忘记,以前的左筑流独处时很怕黑,以为黑暗会将她卷入,她惊恐、害怕,那时两人在一起,她在黑暗中都不敢离开他身边。

左筑流惊呼一声,他连这种事情都没忘?不过,现在的左筑流,已经不是以前的左筑流了,她再也不怕黑暗!

「要你管!我已经不怕了,你出去啦!我一个人也可以出去的。」她已经不是那个情窦初开的小女人,再也不需要他了!

她可以自力更生,这些年来,她不都是这样子走过来的吗?所以,就算连这种怕黑的事情也……

她不会怕的!

「是吗?」羽凯淡淡说了一声,然后就开门走出去。

羽凯出去后,左筑流的内心猛然的恐惧起来,果然她还是无法忘记小时候的伤害!活了那么久,在没有大家,只剩她一个人的黑暗里,她仍是会恐惧,害怕当年的事情重演,那个被陌生人骗到一间空房子里,被鞭打的情形……

左筑流想到这里,一股凉意顿生,然后她的眼光不知瞄到哪一处,认为那个影子很像是那个人,惊恐、害怕和恶心一时间涌出,令她的心承受不住,蹲在地下就开始吐了起来,把晚餐全吐光了。

「不要过来!」她以为那个影子接近她,忍不住地放声大叫。

这一叫,让因担心而等在房间外的羽凯,直接冲了进来,他看着她脸色苍白、气色奇差的样子,下意识的将她抱入怀中,给了她一个最温暖的怀抱,使她的心不再恐惧。

左筑流起先吓了一跳,她又害怕了吗?这次是第几次了?想不到她经历了那么多事,本以为不再恐惧害怕的,可她还是无法战胜黑暗,毕竟那段过往伤害了她的心灵,像个恶梦般挥之不去。

她感觉到对方温热的体温,不自觉地,她的眼眶蓄满了泪水,不由自主的流下泪来。

这一次,她总算晓得了一件事,那就是——

她从来没有忘记他给她的温柔和爱,即使在他脚踏两条船后,她仍然忘不了那柔情似水的触碰……也没忘记自己情绪失控的原因也是为了他。

以前是,现在是,未来也有可能是。

真正忘不了他,拥有那段美好回忆,逼迫自己陷入这样感情困境的人——不是他,而是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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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块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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