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第十章

望着下午借口要出去逛逛,独自偷偷去买回来的女装,白绣衫,白色襦裙,加上一色白的小衣亵裤、白绫袜、银线绣丝履。于环的脸儿红红的,不知明日大哥见了她的女儿装扮会怎么说,会不会觉得好看?

在布庄衣坊挑衣服时,她才明白“女为悦己者容”的意思,努力找最漂亮的衣物,希望能装扮到最好,只为让自己成为他眼中的最美,让他的眼光只在自己身上流连,再看不进旁人,伸手抚着白色柔软的料子,于环甜甜地笑了,明天便是告诉他一切,让他知道她是女儿身之时了。他的脸色会是怎样的呢?吃惊?还是惊艳呢?

正自冥想,门上传来轻敲,是谁?这时候还来找她?不会是大哥吧?于环连忙把衣服包起来藏好,才走去开门,“谁啊?”

门一开,她一怔,没想到门外竟是左珊儿,这么晚了,她来作什么?

“丁公子,听寒大哥说,你在京城里原是做书画买卖的,我这儿有几卷字,想请丁公子帮我看看,”左珊儿目中满是倾慕却伤心的神色,“不知丁公子可愿赐教?”

于环原是想婉言推拒的,可是看着左珊儿为情而苦,却还强自掩饰的表情,她心中忽而不忍起来。是自己害得她如此,那不如告诉她自己是女儿身的事吧,反正到明天也就不是秘密了。

想着也就不顾什么“男”女大防,打开了门,“左小姐,外面天冷,进来说话吧。”

原以为他会用一句“男女授受不亲”打发她的,不料他却如此好言招呼,左珊儿眼中惊喜之色一闪而过,跨进房门,将手上托盘放下,脸上略微有了隐约的笑意。“我还带了茶来,这洞庭碧螺春原是上贡的,丁公子不嫌弃的话,就尝尝吧。”

在带来的越州青花瓷碗中斟上茶,左珊儿微笑说明.“这水是去年我收藏的雪水,用来泡茶别有风味,丁公子尝尝看,是不是比用泉水泡的茶要来得好?”

“这茶果然不同寻常,左小姐,别客气,你说有几卷字是……”于环喝着茶,心中存了愧疚,口气自然而然便温和起来。

“丁公子,叫我珊儿就好,你叫左小姐,我总分不清你在叫谁。”左珊儿从手腕上挂着的包里里取出几个卷轴,“小妹独爱书法,所以收藏了几卷前朝大家的书法卷轴,还有这几张是小妹自己写的,也想请丁公子评评看,有何不足之处,如何改进?”

于环一碗茶晶完,走到桌边,先取起左珊儿写的字,“珊儿妹子,这字是你写的?真是难得了,女孩子家能写出那么狂放的草书,确是少见的,”她细细端详,由字知人,这左珊儿怕也是个狂放不羁的人呢。“其他都好,独这字与字之间的连笔,珊儿妹子,你……”一抬头,便见左珊儿脸色极其难看,“你怎么了?”

但见左珊儿眼中盈泪,摇着头冲出门去,“怎么回事?”正要进门的寒彦飞受了她一撞。好生奇怪地走进来,望着于环,“她来作什么?又来为难匡卷了?”所以被环儿羞出门去了?

于环脸上只是一片疑惑,”没有啁,我们正在谈论书法,她忽然便这样了,我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呢。”

“别管她了,匡卷,苏州的李爷和你是什么关系,今天还不能告诉我吗?”寒彦飞一坐下便自发自动地倒了茶,才一入口脸色便一变。

于环正想答他的话,就见他脸色不对,“大哥,怎么了?”

“这茶里有销魂散。”寒彦飞脸上开始泛红,“这茶是左珊儿带来的吧?这回我可知道她刚刚为何脸色大变了。”

“销魂散是什么?”于环虽不明白,却也知道不是好东西。

“是一种春药,只对男子有用,一般人服了之后,非阴阳调和不能解。匡卷,你……”第一波药力涌上,让寒彦飞脸红若火烧,昏然而不能成言。

脑中飞快地转了一圈,已明白了左珊儿的用意,她原本定是想对“丁匡卷”这个男子下药,让“丁匡卷”在药性发作时同姓欢好,再让寒彦飞逮个正着,以逼“丁匡卷”娶她为妻,更可以分开寒彦飞和“丁匡卷”。

不料自己却是女儿身,让她大惊失色外,更失望至极,才会哭着跑出去,现下没害成她,却害到大哥了,这……反正自己定是大哥的人了,只是迟早而已,那就——

“大哥,我是女儿身,让我为你解了药性吧。”于环想定了一切,再不顾忌,便要宽衣解带。

“不!”寒彦飞努力压下昏昏然的感觉和体内火热的欲念,强把话挣出口,“这点药性我还不放在眼里,自幼我师父便喂我百草灵药,我的身子是百毒不侵的,只有迷药和春药会让我有一时的难受,但也过几个时辰便会自解,匡卷不用为我担心。”

“可是……”望着他难受的样子,于环还是犹豫。

“匡卷是女儿身的事,我早知道了,可是你不说,必是有为难之处,我一直在等你主动将所有的一切告诉我,可是你直到今日仍不肯说明白,难道我还不能让你放心将一切都交托吗?”寒彦飞将自己今晚来找她的目的点明,同时也想转开她的念头,让她不再只想着要帮自己解开药性。

原来他早就知道了!不说穿只是因为尊重她、不愿逼她,他一直在等你主动告知啊!心里头一股热流淌过,对他的爱意在胸口不停的翻滚沸腾,让于环又想哭、又想笑,让寒彦飞口中逸出的轻微呻吟给唤回了原来所忧所虑,他是那么的难过。“大哥,你为何不要我帮你?你不想要我吗?”

寒彦飞眉一挑,又压下一股自下腹窜起的热流,“我当然想要你,可是因为我真心喜爱你而要了你是一回事,因为药性而要了你又是另一回事。若今天真因为药性而要了你,那不但对你我之间的情谊是一种亵渎;对我而言更是一种挫败,我不会输给销魂散的,你放心吧,匡卷……还是该叫你环儿呢?”

听了第一句,于环愈加感动。他对他们之间的情谊真是看得那么重!重到宁愿自己难受,也不愿轻渎了它!听了第二句只觉好笑,他那么讨厌输吗?他的性子还真倔啊!倔得可爱!听到最后一句,他连自己的身分也想到了吗?这样他都忍得住不问,他真是一丝一毫都不愿勉强她呢!

心下感动愈炽,再无法对他隐瞒什么了,“大哥,明天我一定将一切都说予你知道,现下让我扶你到床上去吧,你也舒服一点。”他都快滑下椅子了。

寒彦飞已陷入昏迷之中,再无力维持神智的清醒,由得于环半扶半抱地将自己放上床。让他在床上躺好,于环小心地抖开被子替他盖好,痴痴凝望了他昏睡的面容半晌,感觉在心头胸中流窜激蔼的暖暖爱意,忍不住往他颊上轻轻落下一吻,在他耳边轻柔诉说,“大哥,我没爱错人,即使你要我乖乖做个归家娘,为了你,我也愿意。”

体内真气运行一个周天,再无滞碍,吐出一口浊气,寒彦飞睁开双眼,才一醒来便觉身边有人?!微侧头一看是环儿?她怎么会睡在这儿……嗅,对了,昨天晚上……后来自己昏睡过去了,想是环儿在床边照料着他,后来累得睡着了,就不知不觉的睡到他身边来了,定是这样的,只是环儿你知不知道,这么毫无防备地睡在一个男人身边是很危险的事?

翻了个身,一手支着头,看着偎进自己怀里的心上人,寒彦飞脸上露出一抹坏坏的笑,另一只手轻轻在她脸上游移.食指画过双眉,他的环儿有两条弯弯的柳叶眉呢;下移至乖乖安伏在眼险上的睫毛,睫毛真是长得不成话;在挺秀的鼻梁上来回移动了一会儿后,调皮地轻刮她鼻头,好可爱的小瑶鼻;最后沿着丹唇描画,嫩红得诱人的樱唇,真想咬一下。

想到便做,寒彦飞俯下头,轻咬那微噘的丰唇,还在她唇边轻唤,“环儿,起来了,不起来我要咬你了。”

一下、两下、三下,心下盘算着,咬到第五下,她还不醒,便要吻她了,可才到第三下、便见到她双眼轻眨,那似醒非醒的样子,可爱得让他一下便吻住了她,于环只来得及“嘤咛”一声,便被他吻了个结实!

四片唇相贴,气息交投,这般的亲呢让于环好生不惯,可也好生情动!双手不由自主地环上了他的颈项,樱唇微分,任他的舌在自己口中肆意游走、紧紧纠缠,便如两人的爱意般,缱绻而缠绵,似再拆分不开般。

感觉自己的欲念已被环儿热烈的反应挑起,寒彦飞脑中直对自己下令,停下,快停下!可身体却如有自己的主张般,索求得更激烈、更放肆,根本无法停下来。

直到于环觉得透不出气来了而挣扎着轻推身上的他,寒彦飞这才顺势停了下来,将脸埋在于环肩颈,努力平定翻腾的血气,直到欲望平息。

他抬头,笑着调侃喘息不定的心上人。“环儿,你好热情,可是你知不知道,这样的热情是很危险的。”

于环脸上一片绯红,气息不顺,听他这话,脸更是大红特红起来,“明明是你……”

“我?我怎么样了?”拿准了她说不出口,寒彦飞的手指嗳昧地在被他吻得红肿的丹唇上轻划。“嗯?说呀。”

“你好坏,”于环一把推开他,“欺负我,我要告诉舅舅!”

“李则孝便是你舅舅?”寒彦飞先行起身,被她这一句提醒,“昨天我好像听说有人要把一切都告诉我的。”

“是啦、是啦,”于环设好气地嗔他一眼,“让人家换好衣服再和你说行不行?”

“不好.我喜欢这样听你说。”被心上人的娇态所惑,寒彦飞促狭心起,手—勾便把才坐起身的于环带人怀中,拥得紧紧的,“就这样说不成吗?”

还好昨天是和衣而睡的,这会儿衣衫虽有些凌乱,却不致有春光外泄之虞,白了笑得邪气的他一眼,“你愈来愈坏了。”口中是这样嗔着,身子却顺了他的意依偎在他怀中,任他把玩披散下来的发,正待开口——

“寒爷起身了吗?有人找呢。”门外小二的声音打断了他们。

“讨厌!”寒彦飞根本不想理他,“环儿,说吧。”

“还是去看看吧!”于环却有不同看法,“大概是左家老二,来道别的,你若不理他们会坏了和他们的交情,他们定会以为你还在生气,去吧,别落个小气的名声,而且你是舍不得这两个朋友的,不是吗?”

寒彦飞起身,口中还强辩,“这两个朋友不要也罢,老坏我好事。”

于环脸一红,“什么好事,又胡说了。”顺手帮他打理衣裳,“去吧,如果真是左老二的话,叫他等一下,我还有事要劳烦他。”

寒彦飞点了点头,走了出去。

于环自床下取出昨日买来的女装,将绑了十几日的柬胸松开,大大的呼了一口气,绑着束胸的这段时日,连气都不能深吸,现下总算不用再受这个罪了。

穿上衣裙,对镜梳妆,可是宛儿不在,连发髻都梳不起来,只得胡乱将头发拢在一起,罩上面纱。取了要给左慕诚的东西,步出房门。

***

寒彦飞来到饭堂,果然如于环所料,找他的是左慕诚,看他一身远行装束,应该是来辞别的。

“寒兄弟,我们要回淮阴去了.特来向你告别,本来是叫大哥一起来的,也不知道他怎么了,硬是不肯来.寒兄弟别恼他,我替他赔个不是。”左慕诚到这会儿也没搞清楚老大及几个妹妹和寒彦飞之间是怎么回事。

寒彦飞一笑,对这个直性子的左慕诚,他还真没法子生出气来,“慕诚,你这话就太客气,今天我和人还有约,不能去送你们了,倒是应该我向你们赔不是才对。”

“唉,咱兄弟一场,还用得着这么客气吗?”左慕诚到这儿也笑了,“那咱们这就告个别,以后你到淮阴,可别再过门不入了。”他哈哈大笑起来,

“反正现下你有了心上人,我那三个妹子也该死心了,不会再为难你了。”

寒彦飞正想说什么,见饭堂通往客舍的楼梯上,下来一个一色白的女子。“环儿?”他呆住了,男装的环儿已经够美了,不料女装的她更是让人移不开眼光。那个风华绝代风姿楚楚的佳人,真是他的环儿吗?

左慕诚的眼光也跟着往她望去。“她就是那个丁匡卷?她真是女儿身?珊儿我说我还不信呢,看来是不假了。”

这时,于环已经走到他们两人面前,向寒彦飞点了点头,为他惊艳的目光微红了脸,逃避地转开眼神,望向左慕诚,“左二哥,这是昨晚珊儿姑娘忘在我房里的东西,帮我交给她吧。”

左慕诚取过那几个卷轴,向着寒彦飞又是一揖,再看了于环一眼,道声。“后会有期!”便出门上马去了。

寒彦飞犹自呆呆地看着心上人,任于环拉着他走出大门外,相送左慕诚,正要开口对她说些什么——

门外掌柜的一声,“李爷,您到了?”攫住了他们的注意。

两人的目光向着掌柜的发声处望去,只见一辆四匹马拉的车轿停在大门左首,车边还有一匹大黑马,马上的人正跃身下马,将缰绳抛给小二后。目光向两人投来,定在于环身上,几步走了过来道:“是环儿?怎么披头散发的?成什么样子?马上叫你表姊帮你打理一下。”

说着话,轿车上下来了两个丫头及一个穿戴华而不奢的千金小姐,李则孝手一比划,“环儿,跟你表姊去梳妆去。”目光转向寒彦飞,“至于你,跟我来!”

于环脱口道:“舅舅,他是……”

李则孝脸一沉,“怎么,你连舅舅的话也不听了吗?”

难得见舅舅对自己板起脸,于环不敢多说,只能看寒彦飞一眼,目光中传递着“舅舅如果为难你的话,为了我,包涵着点。”

寒彦飞点一点头,回视她一眼,“放心,我会应付的。”

于环走了进去,李则孝带着寒彦飞向里走,大当家来,掌柜的自然将最好最大的一处楼阁空了出来,李则孝在石凳上坐下,向寒彦飞一点头,“坐。”

寒彦飞乖乖坐下,一句话也不敢多说,手心只是出汗,堂堂“寒玉公子”,还是第一次这么乖的听人指使。

李则孝也不绕圈子,一开口便直指中心,“环儿的婚事由我作主了,这是她父亲允了我的。”

见寒彦飞欲开口,李则孝一摆手,“我知道你和环儿这一路上孤男寡女的同行,环儿是个有分寸的孩子,如果不是认定了你,她不会做出此等事来的。可是你若是想娶环儿,嗯……”他沉吟了一下。

寒彦飞双手出汗,“请舅舅指教。”

李则孝却说起不相干的话来,“我这膝下只有一女,环儿是我外甥女,自小我就当她是我的第二个女儿,将来我的万贯家产必是由女婿继承的,这个女婿必得同时娶我的两个女儿,不然的话……”

他话未完,寒彦飞已然拍案而起,“亏你还是环儿的舅舅,却说出这样的话来,我要的只是环儿,你女儿与我何干?你家产万贯又与我何干?”气愤之下,全忘了对面坐的是于环的舅舅,更别提那必恭必敬的态度了。

“男人三妻四妾无可厚非,何况寒儿和她表姊素来交好,又是我做的主,让你尽享齐人之还不好?”李则孝倒也不生气。以环儿的眼光,当然不会看中那种会贪图钱财的人,这样的态度,早在他意料之中,所以他只淡淡地道,“再者,你别忘了,环儿的婚事由我作主。”

“这算是威胁?”寒彦飞一时只觉好笑,“我要环儿,便只要环儿,其他的,送我都嫌累赘。”

“哦,不知环儿是会信你还是信我这个自小就疼她的舅舅?”李则孝轻描淡写地说着,勾起一个不怀好意的笑,露出一口闪着森森冷意的白牙。

这时寒彦飞倒真的生气了,脸板得铁青,不是为了自己所受的威胁,而是为了于环,“环儿是你外甥女,你居然忍心如此对她?”若她知道自小疼她的舅舅居然逼她和别人共事一夫,她不知道会多难过。

“就是因为环儿是我外甥女,我知道她不是个会打理家务、相夫教子的好妻子,才会有此一说。”李则孝脸色一正,重点来了。“环儿自小就心大,一心想与男人—较高下,如今离了束缚着她的于府,她更不会轻易当个归家娘,我这么做就是为了让她心愿得偿,又不致被夫家嫌弃。我女儿会替她担起一切当家主母应该做的,替她主持好一个家,这样才能让她尽情地展翅高飞,她的文君也不会有借口休弃她。”

寒彦飞微微一怔,他根本没考虑过这些。

就知道他没想过,“我要环儿幸福,即使是用威胁的手段。”李则孝睨着寒彦飞,这才是真正的试炼,若不能给出个好答案,休想娶环儿!“对男人来说,都希望家是个温柔乡,是个可以休息的地方,然而环儿实在不会是个能给予男人温柔抚慰的女子,所以……”

“舅舅,你错了!”听到这儿,寒彦飞打断了李则孝的话,知道了他还是为环儿着想的,那一声“舅舅”便自然地唤出了口,“也许对一般男子来说,想要的妻是一个能相夫教子,会温言软语的女子。可是我不是这样的男子,我是一个喜于四海为家的人,你说的那种女子,对我而言会是一种束缚,你说的那种‘家’,对我而言会是一个牢笼。”

“环儿却不会这样,她不光是我的妻子,更是个能陪着我一同走遍天下游历四海的同伴,”他思索了一会儿,原本并不是很清晰的未来在李则孝这一逼之下,猛然间豁然开朗了。对于有环儿在身边的未来,更是期待。

嘴角不自觉地牵出了笑,寒彦飞很仔细、很慎重地说明自己的心意,希望这个疼爱环儿的长辈能明白。“一般的女子都像金丝雀,长得美、叫声动人,会招所有男人的喜欢,而她们一辈子也就想躲在男人的怀里。”

“而环儿像只鸽子,有自己的主见和目标,想飞得更高更远,看到更多的天空,她不会乖乖地待在男人的怀里任人摆布。她要的她会去想法子得到,她是与不同的。但是,一般的男人是不会看到她的好,就像你的,他们只要一个能给予温柔的女子,他们是不会喜欢环儿这样聪明的女子的。”

寒彦飞认真地望进李则孝眼底,“我则不然,我从未想过要娶一个怎么样的妻子,但是遇见了环儿让我知道我要的是什么,老鹰是不会为自己找一个笼子,更不会在自己的腿上绑上一条铁链,要的是能陪自己一起飞翔的同伴,而环儿正是这样一个可遇不可求的同伴。对于我来说,只要环儿在我身边,处处都是家。”

他竟然真懂得环儿的好?!他居然不止是看上环儿的美色!?心中暗暗惊讶着,李则孝脸上却并不表露出来,“那你的意思是这一辈子都不会再有二心了?更不会另娶?那你下个誓吧!”

寒彦飞微微一笑,目光温柔地迎上远远向这边走来的心上人,“不用立誓,环儿是不会给我起二心的机会的,舅舅,你还信不过环儿吗?”

这句话让李则孝挑起了眉,他这个样子,就和当年被娘吃得死死的爹一模一样。看来他这一辈子都会被环儿吃得死死的。

明了了这个事实,李则孝看寒彦飞的眼光里多了怜悯,尤其在看到他情不自禁地起身,只因环儿缓缓走近时,心里更是有了一个念头,他根本不该为环儿担心的,为寒彦飞担心还差不多,因为爱上环儿又被环儿爱上的男人,这一辈子都会很辛苦。

可是他是那么地懂环儿,想来世上也不会有人比他更适合环儿了。不但不会限制环儿,反而会陪着环儿一同比翼高飞!

带着笑迎上走过来的于环,止住了于环问安的礼数,错身而过时,轻轻在于环耳边留下一句,“你为自己找了个好男人。”简短的一句话中包含了做舅舅的祝福。

走向自己的房间,将花园让给这两个有情人,李则孝大大地吁出一口气,唉,这一路上赶路累也累死了,就为了能品评环儿选的男人一番,

这下心头大石放下了,可以好好泡个澡轻松一下了。

小妹子,你可以放心了,环儿替自己找了个好夫婿。

催着丫鬟帮自己梳好了发,顾不上同柳玉娘寒喧,于环匆匆向外跑去,心下一直挂念着怕舅舅为难他,一个是最疼自己的长辈,一个是自己最爱的心上人,这两个她最重视的男人,会不会相处不来?

她知道对于寒彦飞,舅舅肯定会考验他一番的,虽然对寒彦飞有信心,她依旧忐忑不安、患得患失的,因为这两个人对她来说都很重要,无论哪一个不开心,她都会心里不安,叫她怎么在房里待得住呢。

匆匆走进花园,见两人讲话的姿态,她的心放下一大半,两人之间的气氛是融洽的,他们并没有针锋相对,心一定,步子也就缓了,这一回味,竟发觉自己还从未如此毛躁过呢!亏自己还一直教导宛儿要镇静,愈慌乱越会坏事呢!原来也有事情是会让自己不由自主地心急起来的!

带着淡淡的自嘲.向着迎面而来的舅舅见礼,却被舅舅阻住了,可接下来,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舅舅刚刚说了什么?他说了什么?

一瞬间,她竟不能言不能动了。

直到他焦急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环儿,怎么哭了?舅舅说了什么?”语气中大有责怪之意。

她才发现自己脸颊上凉凉的竟然是泪!

震撼过去了,扑天盖地的狂喜汹涌而来,几乎要把她整个人卷进去,天啊,她最重视的亲人对她最重视的爱人评价如此之高!他得到了舅舅的承认和祝福?!

寒彦飞也怔住了,舅舅究竟说了什么?会让环儿如此激动?让她又哭又笑?可是他凝望着环儿带泪的笑容,这样的环儿硬是把园中花儿比了下去,那种欣喜和幸福交织出来的美丽,简直是无法言喻。

“大哥,舅舅祝福我们呢。他是我最重视的亲人……”将脸贴靠人寒彦飞的胸怀,双手轻轻环上他的颈项,好奇怪,被幸福浸透了,是不是人就会懒洋洋的呢?

揽住主动投怀送抱的温香软玉,寒彦飞明白了环儿的心境,而此时回心一想,也明白了李则孝先前说的一切都只是为了考验他的,更深深了解了他的用心良苦,不由地叹道:“环儿,你有个好舅舅呢。”

这是毋需置疑的事!于环没有回答,只是紧了一紧拥着他的双手,更深地埋入他的怀抱中。这个怀抱,将要护卫自己一生!从今以后,自己可以无忧无虑地展翅高飞了,因为他会一直着她、守着她……

由心底满溢出来的喜悦化作唇边收不住的笑,占有地牢牢圈住心上人,嗅着她发间的清香。环儿,你终于是我的了!自初见而起的心动到今日的两情缱绻,这就是圆满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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