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兮惚兮》一(1)

《恍兮惚兮》一(1)

尤灵灵总说她属猴,算卦先生说属猴的人占四隔,一辈子犯驿马,变化多端东奔西走不着家;还说女人犯驿马四海为家不合群老来犯孤,还说她一生奔波劳碌情无定处居无定所虽近官利贵也是空自欢喜无依无靠。母亲不信,进县城又找了个大街上摆卦摊的瞎子算,才说女儿属羊,天刚亮的羊。乡下人忌讳说属羊,都说属羊人命苦,老年人也传说“十羊九不全”不是从小无靠就是中途丧偶。丁素云不看别人单看乡里乡亲那些属羊的,果然是六亲都不全,就想找个算卦的给破破――她是怕女儿将来难找婆家。

那瞎子姓邢,人们都叫他邢半仙儿。邢半仙儿掰着手指头儿子午卯酉地叨咕了几句,说,乙未年,木羊,沙中金,仰着脑袋想想又说,这丫头权柄印都占,声名远播;喷着唾沫星子念叨着,官旺克兄印旺坏财伤旺克夫坏母比旺争财争夫……翻着眼珠子叽哩咕噜了一会儿,叹口气说,只恐起落无常有始无终啊。接着吟唱道,一支花欲,却值雨和风,云散多青黑,悉消福禄空。邢半仙儿唱罢使劲用手擤了擤鼻子便朝丁素云伸手要钱。

丁素云付给邢半仙儿两块钱时他倏地睁开眼睛冷笑着说:就给这么点儿?真正的天机我还没给你露呐,就看你心诚不诚啦。尤灵灵着实被他吓了一跳。她听说过装聋作哑的却没见过装瞎作盲的。她从母亲的胳肢窝里挤进去抬脸儿大声说:你还九华山小神仙儿呐,满口胡言乱语,小心我去公安局告你去!那个后来成为气功大师改名叫邢林涛的算卦先生见尤灵灵不是善茬儿,怕街上的人围过来看热闹惊动了警察,便小声说了句“修行人不计俗子过”,咽下了他还未说的“天机”,揣起丁素云给他的钱,指着尤灵灵对丁素云说,你这丫头赶明儿是个乱世佳人――丁素云埋怨女儿说,该问的还没问呢你就把先生的神儿吓跑了白给他两块钱。尤灵灵对着那个壮硕的背影耍了个鬼脸儿咯咯笑起来。

邢林涛――这男人睁开眼后留给尤灵灵的印象挺深。她奇怪,这么气派的一个大男人却不当兵不种田不做工靠这等封建迷信的骗人营生混饭吃,为什么?

那是工农兵吃香的时代,歌舞团团长每天上午俩小时训话讲的全是文艺为工农兵服务,排练的节目都是挥拳跺脚踏步喊口号那一套,演出也是下乡下厂下连队,厂区场院操场就是他们的大舞台。若不是她送票给邬汉东,他这个“臭老九”哪有欣赏她优美舞姿的眼福呢?不过人也难说,邬汉东不知怎么地忽然就抖起来了,当了造反派,深挖文艺战线黑老底儿,一下子就进驻到歌舞团革委会当了头儿。先前那个团长立马倒了霉,头戴纸糊的尖顶高帽儿被拽到大卡车上,胸前挂着一块大纸牌,纸牌上糊着大白纸,白纸上写着“走资派”三个大黑字,被两个红卫兵按着脑袋拧着胳膊当着成百上千人的面儿批了个狗血喷头,斗了个七窍流脓――就这样莫名其妙被“群专”后自缢死了。幸亏这个狗团长死了,要不尤灵灵那张“杀回马枪”的大字报非给自个儿惹下祸根不可。团员们都知道她是团长的心肝儿宝贝,哪晓得她有一肚子委屈呢?是他好色强行纠缠占有了她――那时她只不过是个小学员,能不能转正能不能出台团长一人说了算。是邬汉东启她鼓励她写大字报,他说要不写大字报揭露这个真相,人家还以为她是“第三者”作风不正派呢,她非被团长老婆和大家伙儿的唾沫星子淹死不可。其实团长除好色外没有别的毛病,尤灵灵在大字报里说的是真话,她心里压根儿就没喜欢过他,他这个人成天咋咋呼呼吆五喝六生怕人家不晓得他是谁见了女人不管老少丑俊伸手就摸人家脸就拉人家手要末就搂腰捏肩拧**流氓透顶,他不修边幅满嘴的烟味儿葱蒜味儿浑身汗臭还爱抠脚丫子,他爱吃黄豆爱放屁爱睡觉还爱打呼噜……尤灵灵最忘不了的就是他对女人那副猴儿急样,死一般地要把她戳穿撕碎咬死,好象她是他抢来的核桃不把她砸开咬碎就会跑掉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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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演员名利场沉浮:恍兮惚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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