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事情大致上就是这样，所以，纱纱，我希望你能跟在总裁身边学习，我相信，这对你一定很有帮助。你的职称暂时定为总裁特助，等你结束学习后，就会升为正式秘书。等一下你把东西收一收，以后你的座位就在总裁办公室里，桌椅已经先搬进去了。”
特别会议室里，林莉笑咪咪地对一脸呆滞的季纱纱如是说道。
在林莉眼中，季纱纱此刻的反应，一定是因为太开心了，毕竟，没几个人有机会才进公司没多久，就能三级跳到总裁身边工作。
“林姐……我、我才进公司没多久，论资历，怎么也不该轮到我身上……”
季纱纱真的被吓到了，她怎么也没料到早上的兵荒马乱竟是林莉设好的局，早知如此，她一定装傻到底。
“没关系的，总裁不会介意这点小事的，想当年，林姐也是这么过来的。”安抚似的轻拍季纱纱的肩膀，林莉现在可是开心得很。
没想到她才提了下要升纱纱为秘书的事情，总裁居然一口就答应了，还顺便提出了让纱纱跟在他身边学习的想法，而在正式升纱纱为秘书之前，她就先以特助的身份为他处理工作上的事项，也算是一种变相的学习方式。
就这样，季纱纱有如被人赶鸭子上架般，在她进入君临集团工作的第十天，不但从小助理升为总裁特助，还同时获得了跟在总裁身边学习的“荣耀”。
最后，季纱纱在众家秘书又羡又妒的目光下，硬著头皮走入总裁办公室。
从今天开始，她就得跟君厉每天面对面了。
手上捧著一个小型的纸箱，里头只装著少数几样的办公用具，以及私人物品，季纱纱低著头，实在没有勇气直视坐在办公室内的君厉。
才踏进总裁办公室，季纱纱就几乎被自己的心跳声给震聋了，她从没想到，自己竟会为一个男人如此紧张。
昨晚也是如此，似乎只要一牵扯到那男人身上，她的心脏就会完全不受控制地强烈跳动。
但不管怎么说，对方可是昨晚被她轻薄去了的男人呐！
如果被他认出来……天啊！季纱纱完全不敢去想像做了那种丢脸事的自己，会有什么下场。
听说君厉的脾气不是很好，她一定会被辞职吧！
“总、总裁，我是你的特助，我叫季纱纱。”结巴著，季纱纱总算很勉强的自我介绍完毕，她还是低著头，准备听听君厉会对她这个“色女”有什么判决。
一秒钟、两秒钟、三秒钟过去了，预想中的怒吼声却迟迟没有降临。
“纱纱，你还愣在那里干什么？！赶快把东西整理整理，我好移交工作给你。”林莉不知何时出现的，她一张口，就是恍如机关枪似的喋喋不休。
君厉不在？！认知到这个事实，让季纱纱又是一阵呆愣，她早上明明看到君厉行色匆匆的走进办公室啊！后来都没见他离开过，他是何时消失的？！
“林姐，总裁人呢？”季纱纱非常疑惑，难道从一开始就是她自己吓自己吗？
“总裁有事，先走一步了。”林莉对于君厉的突然消失毫不在意，仿佛事情本该如此。
“可、可是，我没看到总裁离开啊！”
“这里有一架总裁专用的电梯。总裁一向是尽量与员工使用相同的电梯，但如果总裁有任何特殊的需要，就会利用这个电梯，一般的员工根本不知道这个装置的存在，就连我也不晓得这电梯是通往哪里，算是保护总裁的一种方式。”
林莉顺手指向东侧的墙壁，在一大片的银色隔板间，的确有一个几不可见的小小银钮存在。电梯的隔门完美的与隔板连接，若不仔细瞧，还真会忽略这个特别的电梯。
那昨晚她会见到应该已经离开的君厉，也是因为他使用了这个电梯啰？
季纱纱有些疑惑，不明白他为何要特别使用专用电梯。但很快的，她就将这件事抛诸脑后，专心学习总裁特助的工作……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季纱纱仍是埋首于众多的资料之中。
经过林莉的解说，她这才晓得，经营一个大型企业，需要花费多少的时间与精力。更别提是像君临集团这样一个多角化经营的大公司，又是多么的累人。
而季氏企业贵为金融业的龙头，哥哥的操劳肯定不逊于君厉。
不顾自己身为季家人的身份，擅自投入写作这行业这么多年后，季纱纱头一次思考起自己对于家族的责任与义务。
对于身上流有经商血统的她来说，在学习秘书工作一事上，其实是比多数人还要来得简单。相对地在商业上的学习自然也较一般人要快得多。
她……是不是该回家里帮忙家族企业了呢？
脑中思考著，季纱纱手下也没停过，仍是忙碌的记下一笔又一笔的重点。
随著一项项工作相关的资讯记人季纱纱的脑中，她身旁的书面资料也跟著一叠又一叠地向上堆积。
一个被纸堆淹没的女人！
不知何时，专用电梯的隔门无声无息的滑开，君厉大步跨出电梯，看见的就是这幅景象。
他的小特助似乎已经快被工作压死了。微微勾起一抹笑痕，君厉露出一个近日难得一见的笑意，虽然不甚明显，但也足够了。’
半个多月前，他在一场酒会上遇见了一个神秘女郎，她的美丽教人眩目，就像是最诱人的猎物等待猎人的狩猎。
君厉对她感兴趣极了，也因此，他打算当那名狩猎她的猎人。
不过，当晚他只与她共舞一曲，便被她逃掉了。
那时君厉并不著急，因为他已从她口中得知，她是最近来台洽公的香港人，既然知道了这条线索，他也就不担心会找不到人。
但没想到，当君厉打算好好狩猎这个绝佳猎物时，却发现自己怎么找也找不到猎物的踪影。
更正确地说，最近根本就没有一位从香港来台洽公的美丽女子！
虽然君厉已动用了一切资源试图寻找她的下落，但她就这样消失了，仿佛她从来不曾存在过般。
这令他感到怅然若失。莫名地，君厉竟想起那名与他有过一面之缘的小女警。他后来也曾数次经过当时与她见面的公路，但他一直没再见过她。
不过，那两个女人似乎都不如眼前的小特助让他如此感兴趣。
这是小特助第二次惹他笑了。昨晚……想起昨晚她落荒而逃的可爱模样，君厉就再也无法克制脸上的笑痕逐渐扩大。
君厉从来没想过，自己居然会有被女人轻薄的时候，而那女人在发现他醒了之后，还能故做镇定地整理服仪、鞠躬，之后再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逃走。
那真是教人……印象深刻。
现在他一闭上眼，就仿佛能看到那长长的辫子在他眼前扫过，然后远去。
从她留下来的小提包中，他知道了她的姓名，也知道她是秘书室里的一个小助理，但没想到今天一早主管会议中令他激赏不已的报告，竟也是出自她之手。
虽然那只是一份经过整合的报告，但从这份报告就可看出整合者的用心，使得这份报告的各项数据可以在阅读时很容易的对应上来。
若非用过心，像是这么一件小小的工作，也可能会搞砸的……就像是在主管会议上大出其糗的那个秘书一样。
因此，当林莉提出要升季纱纱为正式秘书时，他不但一口就答应，甚至还希望让她到自己身边“学习”。
看到从纸堆层层叠叠的缝隙间溜出的乌黑辫子，君厉几乎就要忍不住去拉拉那黑溜溜的长辫，看看她的发丝摸起来是否就像看起来的一样完美。
君厉一向欣赏认真工作、工作认真的人，所以，即使发生了昨晚那个爆笑的事件，君厉对这个小特助的好感，依然在不知不觉中，添上那么一分。
好不容易当工作告了一个段落，季纱纱扭扭脖子、转转手，放松一下身体，这才发现，该下班了。
迅速的将纸堆一一归档，原本堆积如山，挡住她视线的障碍物才刚清理完毕，季纱纱就发现室内多了一个人，一个完全被她遗忘的人。
“总、总裁。”季纱纱非常勉强地扯动脸皮，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
他在那里站了多久？这个男人怎么会突然出现呢？林姐不是说若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他都会利用员工电梯吗？
“季特助，一切都还适应吗？”
像是什么事都未曾发生过般，君厉一睑平静地向季纱纱打了声招呼。
看到对方这样的反应，季纱纱总算是松了口气，脸上的僵硬总算放松了些，笑容看起来也比较自然了。
或许他已经忘了昨晚的事情，毕竟两人只是匆匆一瞥，他不可能把她的脸记住的，再加上现在的她脸上连一丁点的妆都没上，君厉绝不可能将她与半个月前那个浓妆艳抹的神秘女郎搭在一块儿的。
至于更早之前的冷面女警，就更不用提了，总裁的工作是那么忙碌，怎么可能会记住每一件日常琐事呢？
经过这么心理自我建设一番后，季纱纱安心不少，终于能正常地开口了。
“是的，总裁。林姐已经将相关的资料移交给我，我也已经看过一遍，希望我的工作很快就能上轨道。”
“很好，”君厉点点头，对于她的自动自发相当满意。“季特助，你可以先下班了，明天开始，正式开始你的特助工作。”
“是的。”季纱纱乖顺地点头，一如她往常扮演的角色般。
迅速收拾好东西，季纱纱就打算快快回家，她拿起自己的小包包，向君厉微微鞠躬，再点了个头，道：“总裁，那我先下班了。”
君厉点点头，算是听到了。
季纱纱拿著包包，走到门口，正打算开门时，却听到君厉叫住了她。
“季特助，你忘了东西。”
“忘了东西。”她不是都收好了吗？
季纱纱不疑有他，转过身，想看看自己忘了什么东西，却看到君厉手上拎著一个黑色素面的小提包。
那个提包……看起来好眼熟。
是她昨晚搞丢的小包包！这个认知敲进季纱纱的脑中，令她立时呆愣在原地。对了，是她把小包包忘在总裁办公室里的！
君厉会拿著这个小包包，意思是他已经认出她了吗？！
各种念头在季纱纱的脑子里转动著。她想尖叫、她想像昨晚一样拔腿就跑，但季纱纱却只能一动也不动地站在门口，她真的完全呆住了。
总是完美地扮演著每个角色的她，从没犯过这种大错，这让季纱纱吓坏了。
君厉看著她脸上闪过各式各样的表情，有错愕、有不信、有害羞……脸色忽白忽红，看起来精采极了。
这样好玩又可爱的小特助，让君厉不自觉地哈哈大笑起来。
完全搞不清楚状况，只能呆呆看著君厉大笑的季纱纱，可一点都笑不出来。
她完美的记录，就这样毁于一旦……这让季纱纱懊恼极了。
这男人到底在笑什么啊？！她很难过耶！虽然他笑起来真的很好看，还会害得她心头小鹿乱撞，但她现在可是很难过耶！
“总裁，你准备要惩罚我的过错吗？”自己做了蠢，事的证据被人握在手里，季纱纱的语气可一点都好不起来。
“惩罚？”君厉挑起一眉，似乎不能理解她为什么要这么说。“你做了什么要被我惩罚的事吗？”
“昨、昨晚……我、我……”这么让人羞耻的事情，季纱纱怎么也说不出口，她怎么能对一个男人坦承．她轻薄了他呢？！
季纱纱脸上酡红的团晕，将她的脸映得美极了，几乎就要让君厉看呆了。
直到这个时候，君厉这才发现，他的小特助，除了有一头美丽的长发外，还有一张素净，却令人百看不厌的美丽脸庞。
弯而细的柳叶不墨而黑、红菱般的小嘴透著健康而美丽的粉嫩色泽，教人直想一亲芳泽、白玉般的脸染上红晕后，更加动人，水眸灿亮，让君厉很想看看，当她的眸中映著自己时，会是一番怎样的画面……“昨晚？你是说……你偷看我睡觉的事情？”君厉毫不在意，直指重点。
轰的一声，季纱纱觉得自己的脸烧得更红了。
“还是说你在我唇上乱摸，意图染指我的事情？”君厉完全无视她已然烧得火红，就连两耳都完全红透的脸，又道。
染指？！呜呜呜……她无法否认自己当时的确起了色心。季纱纱悲惨地想著。
完全无法为自己的行为辩驳，季纱纱只能低著头，任由自己被羞耻心及罪恶感淹没。
看著自己把小特助逗得羞愧到五体投地的模样，君厉却一点也没有愧疚感，反而觉得小特助的反应真的很好玩，让他还想继续这么捉弄她下去。
她就像一个最棒的玩具般。君厉已经看过太多女人对著他脸红的模样，但没有一个会让他这么感兴趣的。
她之所脸红的原因，绝对不是因为喜欢上他，或是故做羞怯。她是真真正正觉得会去“轻薄”一个男人的自己很丢脸。
所以，即使她的脸已经红到滴出血，也不会让他惊讶的模样，君厉还是想继续玩弄她，玩弄这个最顶级的玩具。
看样子，他真的捡到一个宝了。
“季特助，你还不下班吗？”话题一转，君厉语气轻松地问道。
“什么？！”脑袋完全已经停摆布的季纱纱，一时间竟也搞不清楚君厉为什么会有此一问，她只能抬起头，呆呆地问道。
“已经是下班时间了，你可以下班了。”君厉难得非常有耐心地解释道。
“啊？！”季纱纱还是没搞清楚状况，依然是一脸的呆模样。
君厉突然发觉，自己喜欢小特助这张看起来呆呆蠢蠢的脸，更胜于她认真工作的脸庞，让他很想就这么一直逗弄她下去。
这下可糟了，她好歹也是林莉大力推荐的人，如果他只顾著逗弄她，而将正事丢在一旁的话。到时林莉一定会跑去向老爸告状，说他浪费人材的。
搔搔头，君厉决定今天就先到此为止，反正来日方长嘛！
“下班吧！小特助。”君厉顺手将昨晚她留下的黑色小提包丢还给她，季纱纱一时反应不及，差点漏接，最后还是手忙脚乱地从半空中将小包包给捞回她怀中。
他、他的意思是……她不会被开除啰？
季纱纱从来不知道，上班原来是这么一件痛苦的事情。她更不知道，原来总裁办公室看似宽广的空间其实是那么地狭小，让她根本就无处可躲，只能被钉在座位上任由君厉耍著她玩。
跟在君厉身边“学习”已经快一个月了，只要想到君厉一进办公室，最重要的工作竟是逗弄自己后，季纱纱就再也没有任何心思专心办公了。
每每想到这件事，季纱纱就会有想辞职的冲动。
但君厉却像是能看穿她想法似的一在季纱纱几乎脱口说自己要辞职以前，又恢复正经模样开始办公不懈，直到下一回他又临时起意耍玩她为止。
该不该辞职呢？这个问题成了季纱纱最近的最大考验。
“唉……”长长地叹了口气，季纱纱实在很难抉择。
再这么任由这个男人耍弄，她的人格及自尊一定会被全数毁灭的。但她若是辞职了，岂不是代表她对他认输了吗？
更何况，她的小说还没写完呢！怎么能在这时候辞职呢！
不可否认的，当君厉在不耍玩她时，的确是个非常专心致力于工作的一个好老板，他对于君临集团未来的发展相当有主见及计划，不少事情都亲力而为，让大家都看得到他也是与君临的员工们一起奋斗的。
不可否认的，君厉这个男人，是个很有领袖魅力的优质男人。
而员工也享有许多特别的红利及优惠，在这个不景气的年代，这的确是个能够稳固人心、减少员工流动率的好办法。
当季纱纱还在左右为难的同时，开发部主任丁日庆已经协同君厉疾步走进办公室，两人行色匆匆，尤其是丁主任的脸色尤其难看。
“原定计划中止，重新考虑企划方向。”君厉言简意赅的指示道。
他快步走向自己的办公桌，瞄也不瞄季纱纱一眼，拿起其中一份文件就丢在她的办公桌上。季纱纱知道。他的意思是要她看这份文件，便迅速的开始翻阅。
这份企划？！才看到第一页季纱纱已经知道内容是什么了，她对于自己亲眼所见的文件感到难以置信，一直以为是他随口问问的事情，竟真实发生了。
“总裁？！”丁主任看起来非常的震惊。“我们已经投入不少人力及财力去推动这个计划，重新来过不好吧？”
“我们的企划和升扬实业目前主打的广告物同质性大高，再加上推出日也相差无多，就算我们日后做得比升场再好，消费者也会被迷惑，我们很容易因此流失客源。中止原企划，重订企划方向的确是最好的做法。”季纱纱插口道。
迅速看完文件内的特别附注，季纱纱已经知道他要中止的计划是什么。
“季特助？！”丁主任看向季纱纱，满脸的不悦。“这件事你没有权力发言。”但话一说出，丁主任马上就发现不对劲了，他瞥了眼君厉，满脸不解。这件企划应该只有高层主管知道，季纱纱又是为什么会知道他们在谈什么事？
“我向她提过这企划。”君厉直言道。这句话就代表了季纱纱有权对企划内容提出意见。
“是的。”季纱纱也跟著点点头，表示自己真的知道这件事。
而且君厉也会要求她提出意见，所以她非常清楚这件事。季纱纱默默地在心中补充道，对于已经楞住了的丁主任寄上无限同情。
试问，原以为是秘密武器的新企划，却连一个小小的总裁特助都一清二楚时，你又会做何感想？
一个小小特助也能参与重要企划的讨论？！丁主任感到难以置信，却也不得不相信眼前发生的事实。
之前他就已经听说过，季特助极得总裁的赏识。有时，在主管会议上的特别提案甚至是出自季特助的意见。
但传言终究是传言，从没有人能够证实这些事情，直到今日亲眼所见，丁主任才真的相信这个季特助果真让总裁对她另眼相待。
感受到丁主任难以置信的目光射来，季纱纱也觉得有些无奈。
当时君厉向她询问这件事时，季纱纱原以为这只是一项假设性的问题，事后她自然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没想到这竟是一项真实进行中的企划。
君厉对她这个才进入公司不过一个多月的小小特助，居然如此信任？！”
别说是丁主任不敢相信了，就连季纱纱本人也感到难以置信，先不提这企划有多么的重要及秘密，光是他对她能力的肯定已经是很了不得的一件事了。
察觉季纱纱探究似的目光，君厉终于转头看向她，直直看入她的眼中。
“疑人勿用，用人勿疑。”
他只说了这八个字，却让季纱纱觉得感动至极。
这个男人……她必须重新看待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