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当被指派和亲的消息传到「当事人」耳中，难得有兴致坐在古筝面前轻拢慢捻的她，当场掐断一根弦，痛得精雕细琢的五官全都皱在一起。
「妳说什么？」她张大美目，瞪着前来报信的丫鬟，神情充满不敢置信，是她听错，还是霞霏说错了？
「是，小姐。」霞霏恭敬的欠身，听话的复述一遍，「奴婢方才经过大厅，无意间听到老爷说到王要将您远嫁天权国。」
「天权国？……天权国？……」偏头思索了好半天仍然没有印象，商婉柔索性直接问道：「天权国在哪儿？离这儿远吗？」
这话让霞霏听了差点没晕倒，「小姐，您不是自幼博览群籍吗？怎么还会问出这种问题？」
「这？……妳又不是不知道，我有兴趣的全是兵器、刀法这类的书册，可不是那些历史、地理。」商婉柔嘟着樱唇咕哝。
「好吧！」有鉴于此，霞霏给了个再实际不过的比喻，「若是以骑马来论的话，大概得骑上十天半个月？……还到不了。」
闻言，清丽的俏颜骤然大变。「那也太远了吧！该不会是人烟罕至或是冰天雪地之地吧？为什么王其它人不选，偏偏选上毫无长才的我？」她一脸的纳闷。
正在搔头不解之际，母亲哽咽的声音已从远而近的传来。「柔儿，娘有件重要的事要告诉妳？……」
眼见母亲一脸的难色，似乎很难启齿，商婉柔率先道：「娘，我大概都知道了。爹呢？我有事想找他商量。」晶亮的大眼四处梭巡着。
此时，因心情沉重而步伐缓慢的商振盛也跟着现身。
「爹怎么哭成这样？」见到父亲泪痕斑斑的脸，商婉柔拧起秀气的眉，「您和娘就先别伤心了，八字都还没一撇呢！」
闻言，商振盛心中立刻罩上一层不祥的预感。「这？……八字怎么会还没一撇呢？王都宣旨了呀！文武百官也纷纷将贺礼送上门来了？……」
「这么快就送来贺礼了？」商婉柔嘟起小嘴，「他们该不会是在庆幸被选中的不是自家的闺女吧？」
「这也是无可厚非的事，这事本来就是一家哀愁、百家欢乐啊！」商振盛强笑着，「虽然天权国民生富庶、长治久安，可实在是太远了，因此朝中鲜少有人希望将自己的爱女嫁到那么远的地方？……」
见父母郁郁寡欢，商婉柔柔声安慰道：「爹、娘暂且宽心，这件事还没确定呢！待我进宫见过王，您们要叹息也还来得及。」
见女儿果然如自己预期的一样想进宫面圣，商振盛立刻道：「这不太好吧！柔儿，圣旨都下了，难道还有收回的道理吗？妳要远嫁，我和妳娘固然是千百个不愿意，但咱们为人臣子的，岂有抗命之理？」
「可爹难道不觉得奇怪吗？和亲可是件大事，为何雀屏中选的会是年年都在朝廷『最佳闺女』竞赛中敬陪末座的我呢？这件事应该是哪里弄错了吧？
「今年在朝中『最佳闺女』竞赛中拔得头筹的明明是工部尚书之女，去年则是定远大将军的掌上明珠，她们应该都比我适合不是吗？所以，为了慎重起见，我还是认为最好再当面与王确认一下。」
「这？……应该不必吧！」担心女儿失礼的行为可能会开罪王，商振盛连忙将所有可能的原因提出来，「爹在想，王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比方？……
「是因为妳不若寻常女子般柔弱，也可能是认为妳有能力在天权国母仪天下，再加上妳爹可是三朝元老，对朝廷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所以王才会将这么好的机会赐予咱们？……
「再说，爹一直想替妳找个好归宿，而始终未能如愿的原因正是因为爹认定朝中俊彦全无一人配得上妳，如今好不容易出现了这么一个如意郎君，爹认为这实在是上苍惠赐的好机会？……」
父亲的这番话无疑是一种肯定，因此商婉柔其实听得满高兴的，但在她的内心深处，仍是对和亲这件事充满了抗拒。「可是天权国真的很远耶！再说我对天权王的为人一无所知，这样贸然嫁过去，岂不是太冒险了？」
望着娥眉深蹙的女儿，再想到自己头上的乌纱帽，商振盛没犹豫太久便做出决定。「这妳就不必担心了，爹当然打听过，据说天权王的政绩可是驰名诸国，自他继位以来，国内政通人和、人民安居乐业，甚至创下史上第一个太平盛世，因此深受百官与百姓的称颂？……」
接着他开始滔滔不绝的将所能想到的赞美之词全都说出来，就只是为了加深女儿对那个连他自己都素未谋面过的女婿的好印象。
听完父亲的介绍，已是半个时辰后的事了，而她原本嘟着的小嘴终于渐渐恢复原状。「他真有这么好吗？」
纵然父亲说得口沫横飞，但商婉柔仍是有些怀疑。
「当然！」商振盛毫不犹豫的点头。
「娘，妳说呢？」商婉柔没忘记要询问一下生养她的母亲的意见。
在丈夫眼神的示意下，始终保持沉默的商夫人笑道：「傻柔儿，我们就妳这么一个女儿，难道还会骗妳吗？」
闻言，商婉柔开始陷入犹豫──
相貌堂堂、器宇非凡、政绩卓著，深受百官与人民的称颂？……这些话不断在她的耳畔响起。
半晌后，小脸上的犹豫终于逐渐散去。「好吧！既然是这样，那我愿意嫁。」
一辈子待在玉衡国也没太大的意思，有机会换个环境过日子说不定也不错，更重要的是，爹把她未来的夫婿说得这么好，这让她不禁对连面都没见过的他，开始产生了诸多的幻想与憧憬？……
和亲一事确定后，商家上上下下便以最快的速度替商婉柔的远行着手准备。
而那个当事人则是直到坐在花轿上，才终于意识到自己是真的要远嫁异国和亲，而非是在作梦。
辞别相处十几年的父母时，向来无忧无虑的她也难得的红了眼眶，不过前方的路程既然已经展开，就没有回头的可能，她决定勇敢的走下去。
抱持这样心态的她在历经半个多月的沐雨栉风后，终于抵达天权国境内。
「小姐！咱们到了！」霞霏兴奋的声音自轿外传来。
「到了？快停轿，我想出去走走，再窝在这顶窄小的轿子里，我都快闷出病了。」商婉柔神色痛苦的抱怨着。
长时间待在这方小天地里，对活泼好动的她而言，无异是一种酷刑。
步出轿外，一连深吸好几口新鲜空气后，她的晕眩感总算是消失了大半。「呼，好多了！」
恢复生龙活虎的她，抬脚便要往路边的小摊走去。
「小姐要上哪儿去？咱们还得进宫呢！」霞霏连忙提醒。
「又不是一进宫就要完婚，别那么着急嘛！再说，长途跋涉这么久，随行的人应该都已筋疲力尽了吧？先让他们找个地方喝点水、吃点东西，再休息一下，这应该不为过吧？我相信天权王不会介意我们是因此而耽搁进宫的。而且我可是将来的王妃，先体察一下这里的风俗民情，也挺合理的不是吗？」
街上熙来攘往的人群让人有种充满荣景的感觉，想到这里可是她未来的夫婿悉心治理的结果，商婉柔的心中不觉泛上一股与有荣焉的感受。
主子的振振有词让霞霏无从反驳，只好勉为其难道：「那么奴婢再多找两个人跟着您吧！免得有所闪失，奴婢可担待不起。」
「不必了，带那么多人就不叫微服出巡了，况且，妳还怀疑妳家小姐我的身手吗？」俏颜上净是可人的笑。
「好吧？……」当主子笑得无限甜美之际，霞霏知道此时最好别有异议。
将商婉柔的意思传达下去后，霞霏赶忙跟上前方早已远去的身影。
一路上只见商婉柔哼哼唱唱，快乐得彷佛刚被放出笼的小鸟，从这头逛到那头、从这处晃到那处，完全没有人生地不熟的瑟缩模样。
马不停蹄的走了半个时辰，霞霏忍不住呻吟出声。「小姐，休息一下好吗？奴婢走不动了？……」
「走不动？」商婉柔抬眼看了看太阳的位置，「该不会是饿得四肢发软吧？」
「小姐果然是冰雪聪明。」霞霏干笑。
「那当然！相依十年，我还不了解妳吗？」得意一笑后，商婉柔爽快道：「行，既然妳也饿了，咱们就找个地方饱餐一顿吧！」
「谢谢小姐！」霞霏总算是露出久违的笑。
随手拦下一名路过的男子，商婉柔问：「不好意思，可以告诉我们这里最好的客栈在哪吗？」
「最好的客栈？」男子打量她一阵，微笑道：「那得问问姑娘怀中的银两了，这儿最上等的客栈可不是寻常人吃得起的，就连王公贵族要踏进去之前，都还要犹豫一下呢！」
闻言，霞霏不安道：「小姐，咱们还是别去了吧！要是银两不够？……奴婢可不想留在那里洗衣、烧饭。」
「就算是那样，我一定会来赎妳回去的，妳别担心。」商婉柔倩笑安慰。
「小姐还真是爱说笑。」霞霏瘪嘴咕哝。
「姑娘还想去吗？要的话就随我来吧！」男子用着有点迫不及待的语气说。
「当然。」商婉柔毫不考虑的点头。
只见男子带着她们左走右绕老半天，途经之处却是愈来愈偏僻。
「你确定往这里走是正确的吗？」商婉柔隐约感到不对劲。
「我可是当地人，相信我！」男子一副胸有成竹的神情。
终于到了几无人烟的街角，男子突地一个击掌，四下立刻涌出一票人团团围住商婉柔主仆。
「这是做什么？打劫吗？」商婉柔愣了愣。
「没错，就是打劫！还不快将身上的金银财宝交出来！」
在男子的示意下，其它人纷纷举起亮晃晃的刀。
「给、给！千万别伤害我家小姐！」霞霏火速掏出荷包，想要花钱消灾。
「不准给！」商婉柔瞇起星眸冷笑，「妳忘了妳家小姐是什么人了吗？还会怕他们不成！妳快去躲好，没事别出来；至于这些胆敢打劫本姑娘的家伙？……我非给他们一个教训不可！」
眼见阻止不及，霞霏只能认分的找地方躲藏，免得反而替主子添麻烦。
初时，那群人可没将赤手空拳的她给放在眼里，直到开打后，他们才知道情势不妙，最后在手中武器接连被夺走后，他们只好往人多之处窜逃。
「想走？没那么容易！」
见主子还不肯罢休，一旁的霞霏赶紧跳出来提醒，「小姐，穷寇莫追，这事就到此为止吧！」
「不行！不将他们绳之以法，他们将来说不定还要继续欺负别人呢！」说完，商婉柔又提起裙襬追上去，而霞霏也只好乖乖跟进。
见商婉柔穷追不舍，率先动手行抢的男子因为她的紧迫盯人，竟然做贼的先喊起捉贼来！「杀人啦！杀人啦！」上气不接下气的直嚷。
此时，一队官差恰巧经过，听到这阵鬼叫，不禁停下脚步。
「怎么回事？」为首的官差趋前问道。
鼻青脸肿的男子像是在大海中抓到浮木般，急急拔腿上前讨救兵。「官爷，这个疯女人想杀我！喏，她手里的刀就是证据！」
「恶人先告状！」商婉柔瞪他一眼，「明明就是你行抢失败，居然还敢胡乱栽赃，显然是所受的教训还不够！」
听他们各执一词，官差直觉里头大有文章，遂道：「不准再吵！都跟我回衙门去！」
难得有跪在公堂上的人会令县令看得目不转睛，直到旁边的师爷连咳数声，他才连忙清清喉咙，高声问道：「堂下女子何人？」
「姓商，名婉柔。」清脆的女声回道。
「商婉柔？……」县令不禁皱眉嘀咕，「这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过？……算了，一时想不起来，暂且不管？……来自哪里？」
「玉衡国。」
「玉衡国？……商婉柔？……」喃喃念了几遍后，县令一口气差点喘不过来，匆匆起身冲到她的面前，「咚」的一声下跪道：「公主请起！下官参见升平公主！」
大惊之余，其它人也纷纷跟着照做。
环视瞬间矮自己半截的众人，商婉柔缓缓起身，微笑道：「看来我要来的消息，已经渲染得人尽皆知了是吧？」
「是，皇榜上可是写得一清二楚。」县令颤声回道，没料想到远从玉衡国来此和亲的升平公主此刻竟然就站在他的眼前。
「原来如此，那你现在相信是他先当街行抢了吗？」纤长的手指指着方才还不断嚷嚷遭她诬陷的歹人。
「信、当然信！」县令点头如捣蒜，火速下令，「来人！快将这刁民押到大牢听候审判！升平公主远道而来，此等鼠辈竟敢冒犯，惊了公主的驾，我绝对要严加惩罚，不予轻饶！」
语毕，他不忘回过头询问商婉柔的意见，「公主，这样的处置您可满意？」
没想到商婉柔却摇了头。
「这？……」县令的笑容一僵，「公主有何高见请说，下官一定照办！」
他知道眼前的俪人是他纵有十颗脑袋也得罪不起的。
只见商婉柔嫣然笑道：「霞霏和我都饿了。」
「什么？」县令一脸错愕。
「我说我们都饿了。」她进一步解释，「我们本来是想找个地方大快朵颐一番，没想到半途遇到这种事？……所以如果县令大人可以告诉我们这附近哪里有美食，今日之事我就当作没发生过，如何？」
闻言，县令悬得老高的心总算放下。「当然没问题，这个容易。」他破涕为笑道。
酒足饭饱后，商婉柔与陪她从玉衡国出发的人马总算进宫了，然而在她踏进宫门的那一刻，便不由分说的被带到太后所在的静心殿。
原来是那名县令担心升平公主受惊一事早晚会传开来，到时隐匿不报的罪名可能更重，便先主动上奏请罪，因此在商婉柔出现前，太后与天权王便已知道她在宫外所发生的事情。
「唉！我都说不计较了，那名县令怎么还是将此事上报啊？」静心殿外，商婉柔的小脸充满了懊恼。
「算了，小姐，这也不是您的错，太后与王应该不至于怪您才是。」虽然霞霏心里也是七上八下，但她仍尽力安慰着主子。
此时，宣诏声如同涟漪般，一声接着一声传到门外。
「宣──升平公主晋见！」
跋山涉川而来的她一身风尘，加上稍早的纷争导致她的神色略显疲惫，但商婉柔仍是在门外整裳敛容后，仪态端庄的走了进去。
进门后，她盈盈跪拜道：「商婉柔参见太后、王。」
殿上传来威严沉稳的女声，「妳就是玉衡国的升平公主？」
「是。」商婉柔垂首应道。
「起来，走近些，抬起头来让我瞧瞧。」
在这沉稳的命令下，商婉柔依言上前。
见到眼前姿色不俗的丽人，上座的一男一女显然都愣住了；而见到面前一身贵气的妍丽妇人及她身旁那位俊朗非凡、英气过人的男子时，商婉柔的心中则是闪过一丝复杂。
他们的身分不难猜出，但从他们审视她的凌厉眸光看来──他们不太喜欢她！
果然，太后一开口便语带不善道：「明明听说玉衡国派来的是名其貌不扬的女子，怎么会是妳？」
先前他们派驻在玉衡国的密使传来回报，说玉衡王虽主动提出以和亲促进两国友好的建议，却只是随便的自群臣之女中选出一名远赴天权国，当下太后便作主接受，同时亦同意了也提出和亲之策的瑶光国欲献上的飞羽公主，为的就是回敬玉衡国给他们的难堪，没想到事实却出人意表。
太后的直截了当令商婉柔为之一愣，但灵巧的她随即绽出甜笑，以退为进道：「回太后，玉衡国多的是美貌不凡的女子，路上随便一个都比婉柔美上百倍不止，因此要说婉柔生得其貌不扬？……这话事实上也没错。」
太后撇唇一笑，「那你们对美丑的看法也太特殊了吧？」若她这样叫貌不惊人，普天之下还有美女吗？
闻言，商婉柔眉开眼笑道：「谢太后称赞。」
「妳？……」被反将一军的太后脸色微变，很快又冷笑道：「公主才到天权国，就在街上闹得沸沸扬扬，还与刁民大打出手，玉衡国的女子都是这么野蛮的吗？听说妳出身名门，还名唤婉柔，怎么未能人如其名？」
商婉柔没因这番嘲弄而退却，反倒不慌不忙道：「婉柔也十分纳闷怎么会初到此地，便遇上在敝国从来不曾发生过的事，加上当时无人能制伏持刀的歹人，婉柔只好自己出手了。
「若有损及王室形象，婉柔在此深感抱歉；至于闺名嘛！那是落地之际，爹娘便已取好的，若是早知婉柔的性情如此，或许他们当初在命名前会再好好的斟酌，甚至重新考虑也说不定。」
这番温婉中难掩犀利的言词终于攫住一直心不在焉的风云起的注意。
当他飞鹰般锐利的眸光来到商婉柔身上时，太后再度发言了，「升平公主还真是伶牙俐齿？……皇儿，瑶光国的飞羽公主可会如此？」
「回母后，飞羽公主应不至于如此的直言不讳。」凝视着那名看似柔顺，实则不驯的美丽少女，俊唇勾起一抹笑。
直到这低沉的嗓音入耳，商婉柔才确定原来那天权王也会说话，而不是个哑巴。
他能言善道却从头到尾没为她说过半句话，他该不会是所谓的傀儡皇帝吧？可爹明明不是这么说的，她不禁纳闷起来。
不过话说回来──她是否牙尖嘴利，与瑶光国的飞羽公主有什么关系？
看到她的神情怪异，太后只当是她心中不是滋味的缘故，更加沉静笑道：「哀家也这么认为，虽然瑶光国并未像玉衡国有着礼仪之邦的美名，但飞羽公主却是甚为知情达理、善解人意，十分惹人疼爱。」
「请问？……为何太后频频将婉柔与飞羽公主相提并论？我们两者有关系吗？」商婉柔道出心底的疑惑──她根本不识得飞羽公主是谁。
「妳不知道吗？瑶光国提出的和亲一事，我们也答应了，因此飞羽公主日后将会与妳以姊妹相称，一同伴在皇儿左右。眼下看来，妳的气焰？……不，应该说是气势是比飞羽公主高出不少，希望日后妳可别太为难人家。」
闻言，商婉柔整个人犹如被雷劈中一般，轰得她无法思考──怎么她在来之前，完全没听说过这事？
面对满面惊愕的她，太后只是气定神闲道：「好了，妳初来乍到，先回去休息吧！过阵子哀家再选个好日子，让妳和飞羽公主同天封妃。」
瞥了一旁沉默的男子一眼，商婉柔笑着提议，「大婚之前，天权王若还对哪国的公主有兴趣，也一并迎进来吧！反正这种事向来是多多益善不是吗？」
回视她闪着怒火的美目，风云起如她所愿的笑道：「升平公主的提议果然诱人，本王会好好考虑的。」
就在心思各异的两人目光交会的那一瞬间，一把无形的战火已在两人之间迅速点燃？……
「没想到风云起居然这么大胃口，有我不够，他连瑶光国的公主也一并笑纳了，而且还是同时！难怪人家说天下男人靠得住的没几个。」得知风云起同时接受两国的和亲后，商婉柔可是气闷得很。
她当然知道他拥有三宫六院并不算奇闻，可是一次娶进两名王妃？……他难道没想过至少该尊重她吗？她好歹也是代表玉衡国嫁过来的耶！
「嘘，小姐，小声一点！」霞霏四处张望，确定没有其它人听到后才松了一口气，「方才太后与王不是说了吗？那飞羽公主非但美若天仙、温婉可人，而且还知书达礼、知所进退，既懂事又识大体，您就算不及她，也该见贤思齐？……」
「慢着！」商婉柔一脸的狐疑，「妳当时在场吗？怎么会对他们说了什么这么清楚？再说，他们有一口气说这么多吗？我怎么没印象？」
「呃，其实这不是重点啦！」霞霏清了清喉咙，正色道：「重点是，奴婢十分为小姐忧心？……您说咱们要不要修书给老爷，请王出面关切这件事呢？或许天权王会愿意与瑶光国退婚？……」
「说了有什么用？风云起大可说是为了因应国势需要，才会一并迎娶飞羽公主，只要这句话一说，咱们还能拦人家吗？要知道当今诸国中，就以天权国的国势最为强盛，大家忙着讨好他都还来不及，岂敢得罪？」气归气，商婉柔还是能条理分明的分析出风云起可能用来辩驳的说词。
「可他们至少该尊重您吧？居然公然要您向飞羽公主看齐？……这无疑是对您的羞辱不是吗？」
「算了，他们若打算尊重我，就不会同时接纳另一位公主了，再说，他们显然是对我已有了先入为主的成见，要他们尊重我，那就更不可能了。」
「小姐，奴婢不明白？……太后认为您不该不顾身分在宫外滋事，可您只是为所应为，给那些不守王法的人一个教训罢了，为何这样一件小事也能惹得她这么不悦？」霞霏不解。
「别说妳不明白，就连我也不懂。」商婉柔自嘲的一笑，他们似乎在她来之前就已经不喜欢她了，可这是为什么？
闻言，霞霏不禁面露忧心。「眼下看来，小姐日后的日子恐怕？……」
「恐怕不好过是吧？」商婉柔淡笑，「放心吧！打过照面后，我对天权王已无兴趣，是爹骗我也好，是关于他的传说言过其实也罢，反正我都不对他抱持多大期望了，只要他们别太过分，我是不会过于计较；但若他们太过欺负人，我也自有分寸。」
她都千里迢迢来到这里了，总不能再回去，自然只能随遇而安了。
「小姐能这么想是再好不过，要知道您在这里的一举一动，非但攸关玉衡国的兴衰灭亡，更关系着千万百姓的性命，其中甚至包含老爷、夫人以及霞霏一家十几口老小？……」
「行了，我知道。」商婉柔挥手打断霞霏的话，现在她不想讨论这个。「咱们来做点别的吧！」兴致勃勃的提议。
「小姐想做什么？」
「让我想想要从哪里开始？……」商婉柔偏头思索半晌后，开口道：「先将我从玉衡国带来的东西一一摆好吧！尤其是床铺，因为我担心晚上会睡不着。」
为了怕自己用不惯天权国的器物，她可是将府里能带来的全带来了。
「这？……」霞霏还当主子对眼下的境况有了什么主意，看来是她多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