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喜宴安排可说是相当豪华,虽然有些冗长,新人们也换了好几套服装,但是整体而言气氛很温馨,过程也很顺利。

送走了所有宾客后,毕少爵体贴地看着略显疲态的妻子,握住她的手,温柔的说:「是不是很累?我们马上就能回家了。」

白孅雅转过头看着他,由于喝了些酒,她双颊酡红、星眸蒙胧。「不是还有闹洞房吗?」

「不用担心,我们回家,不留在酒店套房,他们要闹也会扑个空。」毕少爵俯身在她耳边轻声低语。

白孅雅微微点头,心里却突然紧张起来,想到了她先前听到的那些对话,有一些事她很想要问他。

接着毕少爵带她向双方父母道别,白孅雅拉着爸妈的手,鼻头又是一酸,差点又要哭起来。

几分钟后,他们就已经坐在回家的车上。

「你好像没吃什么东西,我已经吩咐家里的佣人先去新房那里准备,我们回去后就可以好好的吃顿晚餐。」毕少爵一直握着她的手,不曾放开过。

白孅雅觉得心里暖暖的,也许真的是她多虑了,看着此刻他眼里的温柔,她不应该怀疑他娶她的动机。

「好啊,你也几乎没吃什么,而且喝了好多酒。」她还真佩服他的酒量,居然一点也没有醉。

「我的酒可是动过手脚的,喝下去的大部分都是加了汽水的红酒。」他眨了眨眼,表情显得有趣而俏皮。

白孅雅望着他,突然脸红了,似乎现在才想到等一下就是他们的新婚之夜。

「原来是这样,难怪我喝了也没什么反应,幸好没有喝得酩酊大醉。」白孅雅吐了吐舌头,她可真是迷糊得紧,居然连红酒掺汽水都没有察觉到。

很快的,车子已来到他们的新家,那是一栋独立的小别墅,由于毕少爵坚持新婚夫妻该享有自由,因此拒绝住在鼎盛园里。

白孅雅当然明白他的体贴,毕竟要和他的父母、亲人生活在一起,对她来说压力不小。

「来吧!」毕少爵先下车,然后对她伸出手,脸上露出促狭的笑。

她有点楞住。「干什么?」他脸上笑容真的很不寻常。

「当然是抱新娘进屋。」他笑眯眯的望着她。

白孅雅的脸刷地一下就红了,想到司机和屋子里的佣人们都在看着,她就觉得不好意思,轻声对他说:「不好吧,大家都在……」

「这是规矩,好了,不要再废话。」毕少爵决定不等他的新娘同意,一伸手就将她抱进怀里。

白孅雅只得把头埋进他的肩膀处,任凭他将自己抱进屋。

他的胸膛结实又温暖,她一靠进去,就有一种想睡觉的困倦感,这感觉实在是太舒服了,她贪婪得不想离开。

他将她放在客厅的沙发上,然后就吩咐佣人们可以去休息了,这样他们也会感到比较轻松,毕竟他的小妻子太害羞了。

「好了,他们都走了,你可以把头抬起来了。」看她还是低垂螓首,一副害羞的模样,毕少爵忍不住逗弄她一下。

她这才抬起头。「你在笑话我?」她瞠大星目,双颊嫣红的样子好看极了。

「我怎么敢,老婆大人。」毕少爵带着她到厨房用餐。

「我好饿哦!」白孅雅一看到满桌的丰盛食物,就兴奋得两眼发光,今日喜宴上她根本就没有机会进食,除了漂亮的礼服收腰、束腹,感觉有点紧,她心里也百味杂陈,根本就不觉得饥饿。

然而现在喜宴一结束,白孅雅放松地愉快进食,脸上散发着愉悦的笑容。

毕少爵看着她,心里也洋溢着一股难以表达的激动情怀。

他真的娶了她,以后他们就要这样度过一生了,他有信心可以让他的小妻子永远都这么开心快乐吗?

用餐过程中,毕少爵的脑海里一直回荡着这个问题,久久无法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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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孅雅坐在新房里,环顾这间贴满喜字的房间。

她穿了一件还算保守的粉红色睡衣,脸颊绯红,整个人相当紧张。

她在等着他洗完澡走出浴室,等待过程中她更加坐立不安,新婚之夜要做什么她当然很明白,不止母亲耳提面命过,以前上健康教育课时也多少知道些什么。

不过,会紧张是没办法的,毕竟这是她的第一次。白孅雅扭绞着双手,视线一再掠过浴室的门——

突然间,门被打开了,头发微湿的毕少爵走了出来,他也穿着睡衣,敞开的领口有股说不出的性感。

白孅雅感到口干舌燥,她舔了下唇,不自觉地往床内退。

毕少爵则对她微笑,坐到她的身边望着她。「紧张了?」

她很自然的点点头。哇,他的脸就近在她面前,可为什么她的目光老是逗留在他敞开的领口呢?

「你真可爱。」这个一向冷静的男人怎么突然变得好像大野狼一样,那眼神别提有多暧昧了。

白孅雅的脸如火般地灼烧起来,可她不敢移动,只能呆呆看着他。

毕少爵不断凑近、缓缓的俯向她,当她意识到他要干什么时,就已经被他吻住了唇。

唔,他的嘴唇温温软软的,她喜欢他身上清爽的肥皂香味,也喜欢他吻住她时那小心翼翼、宠溺呵护的感觉。

白孅雅的脑袋顿时空白起来,她已经忘记了自己要询问他的事,也忘记了害怕与紧张,只知道那令她全身都快融化的温柔,正汹涌地朝着她席卷而来。

她无法思考,只能沉醉在他霸道的柔情里。

他似乎在褪下她的睡衣,不过这已经无关紧要了,他的肌肤滚烫,她的身体也热了起来,他们身上似乎有着火焰,带着足以烧毁一切的力量,让她不断沉沦、再沉沦……

白孅雅和毕少爵的新婚之夜就这样情不自禁地展开了,而这夜,还很漫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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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躺在他的怀抱里,不想移动,也不敢移动。

他醒了吗?感觉到从窗外透入的微弱天光,她知道天亮了,但是却不知道确切的时间。

昨夜的甜蜜记忆断断续续地浮上心头,让她不由得感到甜蜜害臊又颤栗,原来男女之事是这么愉悦美好的事,她之前为什么要感到害怕呢?

因为是和心爱的人在一起,所以她才那么放心的将自己完全交给他?一定是这样,因为她是如此的深爱着他,那他……也爱着她吗?

白孅雅全身一震,懊恼自己怎么把这样重要的事给忘记了!她一再告诉自己一定要向他问清楚,不然这样不明不白的也不是办法。如果现在不问,她心里一定会存着这个疙瘩,说不定会在日后造成什么不良的后果。

「醒了吗?」性感的男声在她耳边轻轻响起。「困的话就再睡一会儿,反正我们是搭下午的飞机去日本度蜜月。」

他们的蜜月地点选在日本,主要是因为少爵不能离开工作岗位太久,所以决定就住在她小姑家——也就是毕少爵的亲妹妹毕烟蓝的夫家。

「少爵,我……我有些话想要问你。」白孅雅微微侧了下身子,有点紧张的开口。「我们还是起床吧!」

听到她有些严肃的口气,毕少爵坐了起来,眼神仍带着亲昵。「什么事?」

「你先把衣服穿上啦!」她拥着被子,满脸羞赧。

「我们是夫妻呀,看一看又有什么关系?」他则是一脸不以为然。

「不管啦。」她抬头,看到他一脸阳光灿烂的笑容,心跳又几乎慢了半拍。

不行啦,如果他再这样看着她,她一定又会把想说的话给忘光光!

「好吧,这次就放过你,以后可不要在我的面前这么害羞。」毕少爵本来想站起身,又倏地倾身向她,坏坏低笑。「反正你早就被我看光光了。」

她瞪他一眼,然后将头埋进了被子里。

伴随着他哈哈大笑的愉快声音,毕少爵起身穿衣,而白纤稚也小心翼翼地从地上抓起散落的衣服,飞快穿上身。

「好了,现在你能告诉我,想和我说什么了吗?」身心皆愉悦的毕少爵此刻显得年轻帅气,望着妻子的眼神更是无比温柔。

白孅雅心跳加快,在他这样的深情注视下,她甚至觉得难以启齿。

搞清楚他和方蝶云之间的关系真有这么重要吗?其实她可以当一回鸵鸟,把头埋进沙里,不去理睬这件事,不也能继续过着甜蜜幸福的生活?

但是……

「少爵,你以前说过,要我在你面前不该有任何的隐瞒,要学会依靠你、相信你,把什么心事都告诉你,对不对?」

毕少爵原本轻松的表情,因为她严肃又显得心事重重的语气而变得慎重起来,于是便收敛了眼底放肆的笑意,认真的点点头。「当然。」

「所以我觉得我现在应该向你坦白。」她凝重的脸色,惹来了他的高度关注。

「你说吧!」

「我——」她的双手紧紧抓住被单,忽然觉得房间里的冷气似乎开得太强,身子竟不住颤抖,真没想到原来坦白也是件这么困难的事。

「我……我昨天可能听到了一些不该听的话,一直到现在都很介意,所以我很想问你……」

看着她吞吞吐吐的模样,毕少爵不由得皱起了眉,她这么不坦率的样子实在太过奇怪,何况还发生在他们新婚的第一天。

「我们现在已经是夫妻了,你应该对我有话直说,不要有所隐瞒,你也知道我一向不喜欢你把事情隐藏在心里。」他尽量让自己口气柔和,但他的脸色已经也黯沉起来。

「少爵,你和蝶云以前是恋人吗?你会娶我,是不是为了让她可以顺利的嫁给你弟弟?是不是因为想要让她得到幸福,所以才娶我的呢?」白孅雅屏住呼吸,飞快地将话全说了出来,生怕一个停顿,她就失去了追问的勇气。

毕少爵的脸色霎时冷硬,他终于明白所谓「听到不该听的话」是指哪些,也知道她的心里在转着怎样的念头。

「你想要我怎么回答你?」他的口气突然变得很冷漠。

白孅雅楞了下,这算什么问话?当然是说实话,可是为何他的脸色却在刹那间变得如此恐怖?

「我……我只想听真话,因为不愿胡乱猜测,所以想要听你亲口告诉我真相,为什么你一直隐瞒和她的关系,为什么你知道我和她成为好朋友,却还要继续的隐瞒下去?」她绝对有权利知道真相啊,毕竟他是她的丈夫不是吗?

「我并不是有心隐瞒,而是觉得你没有知道的必要。」他压低语调,想要好好与她沟通,即使这些事是他极度不愿去提起的。「我和她已经是过去的事,你知道了又如何?」

「这样不是太奇怪了吗?」白孅雅从昨天开始就不断累积的负面情绪,突然间全体爆发出来。「你要我对你坦白,而你对我却完全没有做到。你知道吗?自从昨天我知道这些事以后,我有多么的绝望和伤心,因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娶我,甚至不知道——」

「你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娶你?我记得婚前我有好好的说给你听过。」毕少爵厉声打断她的话,心底怒气开始升腾。

「但那些不够。」她低下头去,委屈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现在想起来,连我自己都觉得奇怪,你从来没有说过你爱我,就连求婚的时候也没有。」

「有些人并不喜欢把爱挂在嘴边。」他冷冷的回答。

「但是你有对她说过吧?」

「你没必要知道。」他眼里冷光一闪,不喜欢她像现在这样纠缠不清的小孩子模样。「我既然娶了你,就等于已经许下一生一世的承诺,结婚誓言难道是说假的吗?如果你够了解我,就应该知道我是个绝对遵守诺言的人。」

「那你也对方蝶云许下过承诺吧?她不是背弃了你们的诺言吗?你怎么还对她那么好,即便是她背叛了你,你还要期望她幸福!」她的语气满是醋意,因为他昨天看着方蝶云的目光是那么温柔,也因为他竟隐瞒了她这么久!

「你现在很不理智。」毕少爵愤怒的站了起来。「我们以后再谈。」

「我不要,我要现在就谈。」她固执的喊了一句。

「你不是三岁的小孩子了,怎么可以如此任性?」

「你觉得我很任性?」她瞠大双眸,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难道不是吗?我都已经说了那是过去的事,而且我从来没有问过你过去是小是交过男朋友,有过什么样的恋情……」

「因为你是我的初恋,所以我当然没有过去。」泪水开始在眼里打转,他的态度让她觉得心寒,在他们新婚的第一个早上,他难道就不能哄她一下,只要他说他现在爱的人是她,她就什么也不会追究了。

可是他就是不愿意说出那个字,说「爱」有那么困难吗?要不然就是他根本不爱她!

这个想法一进入她脑子里,白孅雅的泪水就开始哗啦啦猛掉。

毕少爵无奈地闭了下眼睛,开始觉得疲惫万分,她根本没搞懂他话里的意思。夫妻间的信任,是两人相处的基本之道,她这么不信任他,他还有什么可说的?

「我先下楼去,你整理一下,赶快下来吃早饭吧。」他此刻的声音异常冷硬,然后疾步往门口走士。

「你打算就这么把我撇下?」她的心好痛,那种疼痛让她几乎无法承受。

「不是把你撇下,我先下楼而已。」

「好,你觉得你过去的恋情和我无关,那和我有关的部分呢?」她不想放弃,还是想再努力探听。「你不结婚的话,毕少卿就无法娶方蝶云为妻,这种事你为什么也不告诉我?」

毕少爵将手放在门把上,他的眉心打结。「知道了又如何?」

她突然感到泄气,一颗心也因为他这样冷酷的语气而变得完全冰凉。

「我知道的话,应该就不会选择嫁给你了,应该会好好考虑我们的婚姻。我一点也不希望自己的婚姻是建立在别人的条件上,更不想让我的婚姻牵扯到其他人的幸福。」是负气还是绝望?白孅雅完全说不出她此刻的心情,只是觉得好难过,胸口仿佛有块大石头狠狠的压过。

「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他打开房门,很快的走了出去。

其实理由很简单,他不告诉她,自然是不希望她胡思乱想,她太过单纯,所以他更不想让她卷入他们家族的纷争里。

只是没想到他的好意竟然被她扭曲,她不体谅也就算了,竟还说出什么不会嫁给他之类的话?!

毕少爵的双手在身侧紧握成争,即使是知道方蝶云背叛他的那一刻,他也没有像现在这样愤怒。

这种愤怒是混合著失望、疲倦,以及无力感和心痛,他感受到自己的软弱,而这种软弱反而更让他愤怒。

他走下楼梯,感到深深的挫败。

今天明明是他新婚后的第一个早晨哪,为什么他竟是这样度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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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的东京应该是晴空万里、阳光明媚的。

可是自从白孅雅与毕少爵来到东京以后,每天就一直下着恼人的雨,阴沉沉的天空,湿漉漉的味道,连带人的心情都跟着发霉起来。

对白孅雅来说,她的蜜月也好像那灰沉沉的天空一样,满布着乌云,丝毫不见太阳。

他们抵达东京已经四天了,然而在这四天里,除了第一天她和他一起出去吃过晚饭之后,他就将她一个人留在毕烟蓝和伊藤浩司家中,这里也是「火川会」的总部。

白孅雅感到自己快要疯了,这里可是黑社会的总部啊!虽然有烟蓝陪着她,可是她好歹是来度蜜月的,老公看不到,反倒看见许多黑社会份子进进出出,害得她欲哭无泪。

她不能理解为什么毕烟蓝可以忍受住在这样的地方,也许因为她是「火川会」会长的夫人,那些人自然很尊敬她。

那自己这样算什么?会长夫人哥哥的妻子,多么尴尬的身分啊,而且还是在新婚蜜月旅行时,被自己的老公就这样抛下。

「烟蓝,给你哥哥打个电话,问问他今天什么时候回来。」此刻,她和毕烟蓝一起从表参道购物回来,现在已经是夜晚时分,却还是不见毕少爵的身影。

「二嫂,你心里是不是有些埋怨哥哥?」毕烟蓝长得十分惹人怜爱,应该很像她的亲生母亲。「他和浩司有公事要谈,虽然在蜜月期间这样做很不对,可是有些事他必须要瞒着家里人进行,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你体谅他一下吧!」

白孅雅几乎不知道该说什么,没想到身在日本的毕烟蓝竟也对毕家的状况了若指掌,显然并不是置身事外的。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嫁给浩司吗?不是因为我爱他,而是他可以帮助哥哥。」毕烟蓝眨了眨纤长的睫毛,继续说道:「哥哥一定要成为鼎盛集团的主席,不但为了死去的母亲,也为了我们兄妹俩。」

白孅雅突然全身冒起了鸡皮疙瘩,这些话竟从毕烟蓝的嘴里说出,用她那样温柔和善的语调,不但让人感到无比真实,甚至令人觉得可怕。

「我不懂,烟蓝,为什么他们兄弟一定要争夺这个位置?为什么明明是亲人,却必须要这样排挤呢?我不是很明白……还有,你知道他和方蝶云的事吗?你可以告诉我吗?」她抓住了小姑的手,神情急切地看着毕烟蓝。

她太想融入毕少爵的生活里,因为她发现,原来在他们交往的那些日子里,她其实根本就不了解他,包括他的家庭!

他对她隐瞒了太多事,即使告诉她那些,也可能只说了十分之一。

毕烟蓝的脸上闪过一丝为难,她望着白孅雅,最后还是开口问道:「他和蝶云的事,你知道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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惑心佞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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